擦身
蕭煜對自己爲何受傷的事隻字未提,過顧彌雪也不問,默默的幫他換了藥,用紗布把他的傷口重新包紮好。
“本王倒是不知,愛妃你竟然還藏着這麼好的手藝。”蕭煜見顧彌雪換藥的手法十分嫺熟,半真半假的調侃,“看來本王還需花些時間和心思好好挖掘挖掘,說不定這後面還有驚喜。”
這個身體的主人會不會給別人換藥顧彌雪不知道,不過她的爺爺是個醫生,平時耳濡目染不知不覺就學到了一些。
其實從看到蕭煜的傷口的那一刻,顧彌雪就大概猜到她昨晚放走的那個是來殺蕭煜的刺客,他突然找她來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王府那麼多丫鬟,還有專用的大夫,爲什麼偏偏讓她來換藥?擺明了是想試探她。
不過蕭煜既然只是試探,而沒有直接讓人把她關起來拷問,那就說明他還不能肯定自己和那刺客有關係。顧彌雪想到這一點,心裡雖然忐忑,但面上卻毫不顯山露水。好在她也是清冷慣了,冰冰涼涼的樣子讓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不知王爺還有什麼吩咐?”顧彌雪換好藥,將那些帶血的布條收拾好放在漆盤上,強忍着對血腥味的厭惡,退後一步垂首恭敬的問。
蕭煜低頭看了自己染了血污的衣衫,皺了皺眉:“本王的衣服髒了,想沐浴淨身,你留下來替本王搓背。”
顧彌雪站在原地不動,只將頭垂得更低一些,道:“奴婢不敢。”
“本王讓你留下你便留下,有何不敢的?”蕭煜的聲音忍不住高了幾分。王府的丫鬟下人哪一個敢在他面前說一個‘不’字,只有她來伺候一回就左一個‘不敢’右一個‘不敢’,誠心想氣他不是?
顧彌雪也不慌,開口道:“王爺的傷口尚未癒合,沾不得水,奴婢若是替王爺搓背,難免會碰到王爺的傷口,到時出了差錯,王爺怪罪下來,奴婢難辭其咎,故而不敢。”
呵,好一個難辭其咎,好一個故而不敢!這不是拐着彎兒說本王刁難下人,胡攪蠻纏麼?蕭煜瞧着顧彌雪那卑顏屈首的模樣,暗自咬牙。怎麼以前就沒看出這個女人有這麼氣人的本事?
不過蕭煜氣着氣着,突然想到了什麼,抿着嘴兀自樂了一會兒,對顧彌雪道:“雪兒說得有理,本王不怪罪你了。不過本王素來愛清潔,一日不沐浴就渾身難受,輾轉難眠。不如這樣吧……雪兒你來替本王把身子擦一擦,不過……要小心些不要碰到本王的傷口。”
雪兒?顧彌雪暗自冷笑,心說自己明明是被他貶到凝碧閣去做的丫鬟,怎麼現在又聽他一口‘愛妃’一口‘雪兒’的叫得這麼親熱。在她看來,蕭煜有潔癖是假,想借機整治她纔是目的。不過,即便是知道也無法,誰讓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自己不過是任他拿捏的小丫鬟,他的命令她怎麼能不聽。
安言一直守在門外,聽到自家主子的傳喚,很快就端了滿滿一盆熱水進來。顧彌雪接過安言遞過來的白絲手絹,浸在溫熱的水中,擰乾了一把,走到蕭煜面前,稍稍遲疑了一下,在蕭煜含着玩味笑意的目光中,將帕子鋪開在手心,緩緩的貼到蕭煜眉目俊朗的面龐上。
蕭煜背靠着軟墊,仰躺在榻上,方便她擦拭。同時他的兩隻手也沒閒着,摘了一朵紅芍藥在手中把玩,掐了滿手的汁水也不讓顧彌雪幫她擦,惡作劇一般直接就抹到她的臉上脣上。
顧彌雪權當自己在照顧一個半大的孩子,面色不改的把他的臉擦了乾淨。蕭煜似乎很享受,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來,替本王把衣服脫了。”蕭煜坐起來,張開雙臂又是一副很乖順的樣子。
蕭煜的傷是從後背一直刺穿到了胸前,不過因爲他避開得恰到好處,沒有傷及心肺。紗布從肩膀一直繞到腰上,很大一部分皮膚都不能觸碰,顧彌雪擦的時候很小心。但她越是小心翼翼,蕭煜就越想爲難她,閒着的雙手時不時的在她的腰上掐一把,面上還裝作
若無其事的道:“擦啊,怎麼不繼續擦了。本王不穿衣服這樣躺着,若是着了涼拿你是問。”
擦完上身,蕭煜還不肯罷休,拉着顧彌雪的手去解自己的褲帶。顧彌雪此時臉上也不知道是被花汁染紅的還是已經飛起了紅霞,總之在蕭煜看來,捉弄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心中很是暢快。
“算了,本王今天就先饒過你。”蕭煜將手上的花汁洗淨,打了個呵欠,“替本王更衣吧,本王倦了,要歇會兒。”
顧彌雪如臨大赦,取了乾淨的睡袍給蕭煜換上,端着那盆髒水就要退下。
“等等。”蕭煜翻了身,看着顧彌雪道:“今天你伺候得很好,以後就留在本王身邊。回去收拾好東西去找安言,他會給你安排住處。”
顧彌雪愣了愣,這回忘了謝恩,直接就步出了書房。
等顧彌雪走遠了,蕭煜才把暗處的執暮召出來,幽幽一笑道:“剛纔你也看到了,以你的判斷,你覺得她和那刺客有沒有關係?”
執暮遲疑了片刻,如實道:“屬下不敢確定。”
“那你今早說看到她的鞋面上有意些幹了的血跡的事怎麼解釋?”蕭煜掐着指甲,淡淡道:“凝碧閣的那麼多丫鬟只有她的鞋面上沾了血,難道真的只是巧合麼?”
“主子,那您的意思是?”
“先把她留在身邊靜觀其變吧。”蕭煜摸着胸口的那道劍傷,笑得冷冽,“嘉城這麼大,要找一個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的刺客根本不可能,他既然想要殺本王,只要本王還沒死,他就一定會再來。與其大費周章去外面找,還不如在這裡守株待兔。”
“屬下明白。”執暮頷首,正要退下,突然想起剛纔在凝碧閣看到的那一幕,簡明扼要的把顧彌雪怎麼被燙,又怎麼用奇怪的方法快速有效的治好燙傷的經過對蕭煜說了一遍。
蕭煜聽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來本王這個王妃,真的不簡單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