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應合惱他連個梯子都不遞,但也暫時拿他沒辦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郭家雖然一時勢弱,但真想將他們連根拔起,那也是癡人說夢。
馮冀然卻不好看魏應合太過尷尬,明面兒上兩家還是親家,“魏老弟說的可是那叫林寧的婦人?”
衆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她。
也不怪魏應合着急麻慌的將大家聚在一處了,魏家在那婦人手上可是吃了大虧。
魏應合道:“這婦人與魏家的仇怨衆位想必都已知曉,我就不多說了。只是此次我倒不是全爲着自己,大家也該聽說了,這位蕭夫人好大的手筆,趁青州雪災我等忙於穩固局勢之時,一氣收購了青州城三城的商鋪,青州滿園內良田數千頃,這是何等的氣魄?我等若是不早做打算,只怕這青州城將來……”
話沒有說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魏應合的意思。
衆人的臉色一下子便不好看了。
原本只是想站在岸上看熱鬧,現在倒是被一起拖下水了。
“副會長說的極是,不知您有何打算?”
一名身着棕色綢衫的男子站起來問道。
下面不時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之聲。
衆人的眼光都看向魏應合。
魏應合一看大家的眼神心裡就有底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沒有人能安坐釣魚臺。
青州城就那麼大,在座的諸人都是奮鬥了不知多少年纔有資格在這裡登堂入室,斷斷容不得一個外來戶兒,還是一個女人來分一杯羹。
商場如戰場,有時後退就意味着失敗。
“魏某不才,之前也想着以和爲貴,想將其納入商會,成爲咱們的一份子,無奈這情人家卻不願意領。不僅如此,這兩日,聽聞這蕭夫人大量的出售活魚活蟹,價格賣的極低,極大的干擾了正常的市場秩序,有不少以此爲生的小商戶反映他們的生活難以爲繼,我等俱是青州之人,也當爲百姓們做一些事……我建議,以商會的名議,對其實施制裁。”
“如何個制裁法兒?”不少人忍不住問。
“我等合力,收購她的田產、鋪子,我青州的產業,如何容得她一個外來婦人作祟?”
“那她未必肯乖乖的將產業讓出來啊?”
魏應合冷冷一笑,“我青州商會可是有會規的,依會規辦也就是了。”
“呃……副會長說的極是、極是……”
衆人心照不宣的笑開了。
“幾位老兄以爲如何?”魏應合看向禇英、馮冀然和郭相廷。
這事成與不成還得着落在這三人身上。
“這……”馮冀然遲疑。
他倒是覺得魏應合說的有道理。
那蕭夫人來路不明,又有些手段,在局勢未明前惹上她極爲不智。但問題是她現在是在青州的地盤兒上,她賺得每一文錢都等於是從他們手中搶去的,若是不趁她羽翼未豐前出手,待她站穩腳跟,怕是也輪不到他們揉捏了,什麼青州四大世家,別都給人做了菜。
郭相廷卻是無所謂,反正他郭家的實力大傷,這都是擺在明面兒上的事兒,他雖擔着個會長的名頭兒,但這種事兒還是往後縮一縮,隨大流兒的好,他巴不得那林寧與魏家,甚至是與青州其他商家打個熱熱鬧鬧呢,正好給他郭家以喘息之機。
“我聽大家的。”
他這個說法兒沒人意外,沒實力就沒話語權,古今皆同。
魏應合看向禇英。
禇英卻撣撣衣袖,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這事兒我禇家便不參與了,告辭!”
說着便大步離去,看得衆人目瞪口呆。
禇家這是什麼意思?
要保那蕭夫人?還是與商會決裂?
怎麼看都是一個意思。
“禇老弟,禇老弟……”馮冀然起身欲追,可禇英走得實在太快,一會兒便沒影兒了。
“唉!”
魏應合冷笑,就知道這禇家有別的心思!
他女兒在錦繡莊的事他還沒跟禇家算呢!
不過眼下也不好和禇家清算,看向馮冀然,“馮兄如何打算?”
馮冀然不好再推,一番思量,終究覺得爲這麼個外來戶得罪魏家,壞了兩家結盟之勢甚是不值,而且,就他得到的消息,這婦人和她那夫君,也實在不是什麼高門大戶,想必是運道使然,趕巧了罷了,如何能與他們這些在青州經營上百年的豪門世家相比?以前這樣的人又不是沒遇到過,現在不也都連名兒都沒了?
當下點頭,“就依魏老弟所言。”
底下的商戶們自是同意的。
“如此便定下了。田產嘛,倒是不好動手,但這鋪子……她若不開便罷,若是開起來,定要她血本無歸!”
林寧其實已經開了個賣燉魚的鋪子,只是卻不好下手。
別的不說,一斤燉好的魚只賣三文,幾乎就相當於送了,因着這個鋪子,青州城的百姓沒少唸叨那蕭夫人的好處,他們若是直接衝着這個鋪子去,不等林寧想轍,那些天天去買魚的老百姓都能把他們活剝了。
他就不信這婦人只做這些幹賠不賺的買賣。
對於這些人的心思,林寧一概不知。
“夫人,您的皮膚可真好。”宋靈兒服侍林寧洗浴完畢,給她擦着長髮,感嘆道。
不再似月子裡的慘白,那皮膚卻是較生子之前更加細凝了,便是世上質地最好的白玉也比不上。
那烏黑的長髮如絲般順滑,黑得竟有些發着墨紫色的微光,濛濛如蘊。
林寧不置可否,她也發現了,生完孩子之後,身上雖更加虛弱,但肌膚似是更好了,渾身上下竟似連個毛孔都找不到,或不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跳,血在流,看起來倒像個玉人一般。
也不知蕭臨淵在哪裡,此刻又在做什麼,看到容色更勝從前的自己,可會覺得驚喜?
又聽宋靈兒唸叨,“還有幾日便是中秋了,夫人您打算怎麼過?要不要去街上逛逛?”
說着面上還透出一絲絲嚮往。
到底是個小女娃子。
雖然林寧現在也不見得比宋靈兒大上兩歲,但心理年齡可隔了一世。
原來這個時空也過中秋。
中秋佳節,團圓之時,可惜蕭臨淵不在。
林寧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思念。
宋靈兒話一出口便覺不妥,她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主子不在,還提什麼中秋來招夫人傷懷。
自覺犯了錯,神色間便有些惴惴。
林寧見狀一笑,“我倒是忘了,中秋啊……”
林寧瞬間想到了中秋美食——月餅。
從原主兒的記憶裡好容易倒騰出來關於月餅的記憶,還是小時候她爹在時偷偷將做工的東家賞的兩塊兒月餅留下,給她和沈大全一人一塊兒。
滋味很是美好。
“不如咱們做月餅吧?”
林寧興沖沖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