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簇的篝火不時發出嗶剝的聲響,有火星子飛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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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火光,隔着遙遙的距離,狄冰清怔怔地望着那久違的身影,那個她一直迷戀的身影。
他永遠那般溫潤如玉,只是臉色在這一刻卻略顯蒼白了些。
還有他眼中不經意流露的苦澀,讓她心中隱隱地疼着。
他們遙遙相望,眼神無聲傳遞,她已經知道,他想要她做什麼。
她雖不是他愛的人,卻是最懂他的人。
她知道他要什麼,她知道他在意什麼。
佟書瑤從陸承淵的帳篷出來,往回走時,就看見狄冰清站在篝火邊,火光跳躍在她神色怔忡的臉上。
而她顯然沒有看見她,她正想向她走過去,卻見她突然轉身,疾步向夜色深處走去。
佟書瑤捕捉到了,她轉身時,眼神裡那一瞬間閃過的銳光。
幾乎是下意識地,佟書瑤跟了上去。
狄冰清走得越來越快,已經漸漸遠離了營地。
夜很安靜,佟書瑤急切地想跟上,又因怕暴露,不停地隱於樹後,所以已經漸漸地越落越遠。
突然,狄冰清好似感覺到了什麼,停了腳步。
佟書瑤反射性地躲到身邊一棵樹後,靜等了一會兒,當她再一次探出頭時,前方除了無盡的夜,已經沒有了狄冰清的影子。
環視了一圈,四周靜靜的,好似一個人平空消失了一般。
正欲往前跑,卻突然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剛剛死裡逃生,難道就不長點記性?不知道危險二字?”段子離立於她身前,靜靜凝視着她。
佟書瑤愣了一瞬,冷笑了一聲。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若有人存心想算計,又怎麼躲得過呢?”
“你放心,我必不會放過算計你的人。”段子離平靜地說。
算計她的人?不就是他麼?
佟書瑤凝視着他的眼睛,特別想看穿他,她的潛意識裡,竟然想找一種理由,一種可以讓她相信他的理由。
可是,他平靜的眸子掩藏得極好。她看不透他。
笑容越發燦爛,只聲音更冷。
“你可以不必再演下去了。”
看到段子離瞳孔突縮,她依然含笑盯着他。
“你之所以會入狼羣救我,是不是因爲我還有利用價值?玩不過,本姑娘我不玩了可以嗎?”
看到段子離的一雙星眸在那一瞬間染上了一絲涼意,佟書瑤驀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在暗處等了良久,終於看見了一個款款的身影走了過來。
張景迎了上去,“清兒姑娘,什麼事?”
夜色下,狄冰清的表情不甚分明。
“你這次似乎過了頭了。”
張景似乎已經猜到了她會說什麼,低着頭,眼神閃躲。
“上一次書瑤在崖上出事,我已經警告過你一次,叫你不要動她。”
張景神色更顯慌張,“公子當初不是想要……”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你以爲你做過些什麼,公子不知道?這一次你差點害死了書瑤,你認爲公子會放過你?”
狄冰清截斷了他的話。
“是我一時
糊塗,以後定不會再犯。”張景咬着牙,手心已經汗溼。
“事不過三,你認爲你還有下次的機會?”
狄冰清平靜的聲音卻讓張景頭皮一麻,臉上頓時露了驚恐之色。
算計你的人,我不會放過他。
回到帳篷裡很久,腦海裡還一直迴響着這一句話。
他說這句話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凌厲是她從未見過的。
當然,她本就不瞭解他。
也許是自欺欺人,她竟在那一刻有一瞬間的錯覺,覺得他當時是真誠的。
一定是一種錯覺!
第二日一早,佟書瑤首先去看了程如瑾。
程如瑾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恢復只是時間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心理上的問題。
無法接受現實,不想吃東西。
沒有營養的攝入,要想調養好身體自然就很難。
“書瑤,莫非貴妃和湘王殿下之間有點什麼?”
自那日聽見佟書瑤和程如瑾的對話之後,秦霜心中就有了隱隱的猜測,找了個機會終於問了出來。
佟書瑤看了她一眼,突然一笑。
“看來我得告訴你一下這皇宮的生存法則。”
“什麼?”秦霜好奇看過去。
“凡事不可太過好奇,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這是我進宮時,時常被人耳提面命的一句話,用我們現代的語言說就是好奇害死貓。”
秦霜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笑了起來。
“我知道!不是因爲對象是你我才問的嗎?換作別人,我寧可自己去探索答案,纔不會問。更何況,我又不是宮裡的的人,這皇宮的生存法則我用不上。”
佟書瑤輕輕笑了一下,“這並不止是皇宮的生存法則,這是人活在這個世上,必須懂得的生存法則。”
“說得對。”秦霜點頭,笑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告訴我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呢?”
“入宮這麼久,我已經深刻體會到了好奇害死貓的含義,我已經吃過虧了,不想你吃虧,秦霜,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佟書瑤收起笑容,有幾分嚴肅。
秦霜擺擺手,“好啦好啦,瞧你那嚴謹的樣子,我不問了還不行嗎?想不到你對我還防備。”
“我不是防備你,我答應你,等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如今這個草原上,不太平,我不想你有事。”
秦霜暖暖一笑,握住她的手。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爲我好,當我沒問過。”
佟書瑤囑咐道,“好好照顧瑾貴妃,她是個很好的人,深宮多險惡,每個人都會日漸變得很有心機,難得還有這般純粹的人。”
“好。”秦霜笑着點點頭。
從程如瑾那裡出來,佟書瑤想着要爲陸承淵換藥,就往他的帳篷走去。
“佟姑娘,皇上去騎馬了。”尤大寶這樣告訴她。
“哦,那等皇上回來我再給他換藥吧。”佟書瑤正要走,尤大寶就叫住了她。
“等一下,佟姑娘。皇上吩咐,如果你過來,就帶你去他騎馬的地方。”
這傢伙又在搞什麼鬼?
聖命不可違,雖然心頭犯嘀咕,還是跟着尤大寶來到離
營地不遠處的一片空曠的地方。
黑色披風迎風飄展,伴着奔放徜徉的馬蹄聲,陸承淵神情專注認真地看着前方,棱角分明的剛毅俊臉此刻有一種一絲不苟的俊美。
還沒有看仔細,他已經駕着馬呼嘯着從他們身邊奔過,很快就變成了一團黑影。
好快的速度!佟書瑤心中不由驚歎。
不一會兒,他又駕着馬奔了回來。
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
幾個來回之後,他突然勒馬在他們身邊停下。
停得突然,馬兒揚起前蹄,一聲響亮的長嘶。
然而正是馬兒揚蹄的那一刻,陸承淵在它的背上如一座高冷的大山,駕馭自如,沉穩的神色裡有着一股似能掌控一切的孤傲和霸氣。
“上來,跟爺比一場。”他俯視着她,有半分命令的口氣在裡面。
音落,尤大寶不知從哪裡已經牽了一匹馬過來。
盯着陸承淵深黑的眸子,那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讓佟書瑤壓抑得心慌。
然而昨日馬背上的驚心帶給她的恐懼還是那樣的清晰。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怎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蠅了?”
稍稍一擡眼角,陸承淵的語氣裡竟有幾分譏誚。
“我就是怕,怎麼了?我玩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佟書瑤擡頭正視着他,眼神裡再沒有平日的俏皮。
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骨子裡的那幾分倔強也已經從她一本正經的臉上透露了出來。
陸承淵盯了她半響,緩緩道,“要想下次不摔跤,不是逃避做這件事,而是強大自己,讓自己在任何情況下都有不摔的實力。你若再入狼羣,爺陪着你,你摔,爺也陪着你,你還怕麼?”
心中突地涌起一股小小的感動,在那一瞬間就柔軟了她的心。
“若是摔壞了萬金之軀,我可賠不起。”她喃喃道。
“爺不覺得你有賠的機會。”陸承淵漫不經心地道。
從尤大寶手中接過僵繩,心頭卻很是掙扎,一直邁不開腿。
陸承淵一直沉靜地看着她,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
雖說心有忌憚,但他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膽小豈不忸怩了?
用四川話說就是,麻起膽子也要上啊。
深吸了一口氣,佟書瑤突然咧嘴一笑。
“我還不相信我每次都這麼倒黴。”
“馬兒馬兒,乖乖地啊,等跑了回來,我給你吃好吃的。”佟書瑤先用了懷柔政策,與馬兒套着近乎。
陸承淵盯着她的舉動,一撩脣脣。
“馬兒不吃別的,只吃草,這大草原上的新鮮草料斷然是不會缺的。賄賂不得法。”
聽他如此說,佟書瑤想了想,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跨上馬,她揚眉看過去。
“走吧,誰怕誰?”
“念你是女子,又是初學,爺讓你三分,你先走。”
陸承淵表現出了他的君子之風,不過在佟書瑤看來卻是,他信心值爆表,對於她這個對手,表示毫無壓力。
佟書瑤不服地努了努嘴,也不客氣,笑道,“好啊,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一揚馬鞭衝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