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鳶緩緩道:“大哥追查過真相,但是毫無線索。過去,我也覺得當年的真相已經消失了,我經歷了金坑子事件之後,我就改變了想法。”
張文鳶一字一句的說道:“經歷了金坑事件之後,我才知道什麼叫當局者迷。或許,大哥追查不到真相的原因,就是他自己身在局中。”
“所以,我需要一個不在局中的人去破局。”
“你就是最合適的人。”
我微微搖頭道:“我並不認爲自己是最合適的人。三眼門是省城第一,但是錯開省城,北六省裡赫赫有名的先生,比比皆是。爲什麼非得要我出?”
張文鳶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北六省的確能人輩出,可是那些就像是一羣等着分食張家的野狗。他們巴不得看到張家倒下,好分一杯羹。只有你不一樣。”
“你雖然癡迷於武力,但是你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線。”
“要知道,嚴心是張家的獨生女,娶了她就等於是繼承了張家的家業。省城裡打嚴心主意的人,比比皆是。”
“嚴心跟了你這麼久,你卻從沒對嚴心表達過什麼特殊的意思。僅憑這一點,就足夠我相信你了。”
“所以,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
我仍舊搖頭道:“我可以保護張嚴心的安全,但是我不想插手你們張家的事情。抱歉了。”
張文鳶面向我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吳問,張家真再找不到合適的人了,求求你出手好麼?”
張文鳶見我沉默不語,忽然跪了下來:“吳問,我求你了,救救張家,也救救大哥好麼?”
我沒想到張文鳶會來上這麼一手,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張文鳶大聲喊道:“嚴心,過來跪下,求求吳問,求他救救張家。”
張文鳶是想帶着張嚴心一塊兒逼我,張嚴心卻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張文鳶聽不見動靜,再次哭喊道:“嚴心,你到底在想什麼?就算,你不在乎三眼門。爲了大哥也該求求吳問啊!那是你爸爸啊!”
張嚴心仍舊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她的雙手卻緊緊握成了拳頭。我知道,她也是在掙扎。
陳紹元忽然開口道:“小師叔,我覺得張家的買賣,你應該接。”
“你不想蹚張家的渾水,這在情理之中。可你顧不顧張嚴心的死活?你想保住張嚴心就得找到當年張嘯風閉關的真相。否則,何來守衛張嚴心之說?”
陳紹元說得對,除非我把張嚴心也趕回三眼門,否則,我逃不開張家的是非。
我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才說道:“張文鳶,你回去吧!張家的事情我管了。這不是爲了你們張家,只是爲了我半間堂的人。”
“謝謝!”張文鳶重重的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我也坦然接受了,張文鳶這個頭,我受得起。因爲,我要去玩一場我不該玩的命。
張文鳶起身之後,我纔開口說道:“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我得好好考慮一下。等我準備好了就通知你。”
張文鳶輕聲道:“我能留在半間堂麼?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能儘快得到消息。”
我隨後說了一句:“可以,半間堂的房子多得很,你自己找一間住就行了。”
我沒打算去安排張文鳶的住所,因爲,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考慮。
讓我查一件持續了二十年的隱秘,牽扯着兩代三眼先生的危機。
我該如何下手?又該如何破局?
我不得不去考慮。
我正在思索時,張嚴心低聲說道:“吳問,你不該接張家的生意。”
“哦哦。”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含糊的答應了兩聲。
張嚴心好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氣才問道:“吳問,你爲什麼要參與這場是非?”
我想都沒想的說了一句:“我們是朋友。”
張嚴心頓時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用非常低的聲音問道:“僅此而已麼?”
“僅此而已啊!”我故意裝作驚訝的道:“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張嚴心低着頭快步走了出去。
陳紹元差點沒被我氣死:“小師叔啊!你腦子……你腦子裡肯定裝着兩個人,一隻狐狸跟一個傻子。”
小糖氣得直跺腳:“吳問,我真是服了你了。嚴心都表示那麼直白了。你還……嚴心要是生氣了,我跟你沒完。”
小糖追着張嚴心跑了出去,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葉禪抱着劍慢慢走到我身邊:“世間的取捨,有時不是在你,而是在人。在人者,何以待己,在己時,何以對人啊?難難難。”
葉禪也走了!
他是唯一看明白我的人。
我的情商確實不太高。可是再怎麼不高,我也能看出張嚴心的意思。
我能看懂張嚴心的意思。
小糖卻看不出我的意思啊!
亂!
馬上要開始生意了,這些事情我不想去想。
很多人都說過,生意開始之前,不能心煩意亂,更不能生氣吵架。不然那點好運氣都被吵沒了,氣走了。
可我真的在生氣。
在生小糖的氣。
我點起一根菸深吸了幾口,看向了窗外。
那個時候,我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懂,也想不通。
陳紹元說我腦袋裡有兩個人,其實不是,因爲感情與生意不一樣。
我做生意的時候,目的很明確,只有幹掉對方,讓自己活下來,僅此而已,所以,我可以手段無所不用,也無所不用其極。
可是對女生我不行啊!
哪怕是對池墨白我也不行!我甚至有點怕池墨白。
我說不清這種情緒。
我在會客廳裡坐了一夜,也沒有人來打擾我,他們都知道,我在爲生意做準備,他們也在各自準備着張家的生意。
這一戰,半間堂必須全力以赴,半間堂不能輸。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還沒起來,陳紹元跑了進來:“小師叔,你快去看看吧!小糖跟風蘭息要打起來了。”
“什麼?”我轉身就跟陳紹元往出跑。
在路上,我纔算是聽明白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