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客棧。
“王爺,血衣衛那邊傳來消息,聞莉莉受了重傷,估計活不成了。”陌心恭敬地站在歐陽餘韻臥房的中間,輕聲道:“咱們的人也都退走了。”
“確保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就成了。”牀上,厚厚的帳幔後頭傳來女人愉悅的叫聲,而歐陽餘韻雖然微微有些氣喘,但是語氣冰涼,沒有一點溫度,不含一絲感情。
“還有一個消息,太子似乎感染了花柳病。”陌心也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原地,彷彿根本沒有聽到這些聲音。
歐陽餘韻聽到這個消息突然掀開帳幔,毫不在意地光着身子下了牀,眸中閃着狂喜的光芒,走到屏風後早就備好的洗澡盆裡擦洗身體,而陌心餘光微微一掃,帳幔後那女人脖頸處青紫一片,已經沒了氣息。
“你跟我去另一間房,這裡讓他們處理。”歐陽餘韻穿好了裡衣,直接披了外衫便帶着陌心去了旁邊的房間。
等到他們離開後,房間裡倏然出現了兩個黑衣人,直接用被褥將那女人的屍體一裹,隨後便消失不見。
“說吧,太子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洗過澡的歐陽餘韻此刻看上去幹淨清爽,猶若蹁躚公子,根本看不出他剛剛還殺了一個人。
“血衣衛那邊的消息是,太子招惹了一個青樓的女子,結果那女子竟然得了花柳病,而太子自然也染上了。”陌心淡淡地說道:“那個女子是逍遙樓美人閣的人。”
“老七的地方?”歐陽餘韻眉毛一揚,若有所思地說道:“既然老七送上門來,若是不做點什麼,似乎有點可惜啊……”
京城,紅字閣。
雲月汐在聽到張珂和聞莉莉受傷之後,並沒有去看他們,而是最先去了紅字閣。
因爲紅樓抓到的那個人,已經被帶到了紅字閣的地牢。
雲月汐快步走進地牢的時候,就聽到一陣慘叫聲,走到牢房處纔看到風鐮正拿着一把鋒利的小刀一片一片地削着那人臉上的肉,看到雲月汐進來,風鐮纔將小刀扔到火盆中,朝着雲月汐行禮道:“雲姑娘,主子讓屬下來審人。”
“紅樓呢?”雲月汐掃了一圈,發現地牢裡竟然沒有一個紅字閣的人,不禁開口問道:“怎麼就你自己在這裡?”
“紅樓帶人去查聞家遇襲的事了。”風鐮沉聲道:“紅憐和紅雲受傷太重,現在還在昏迷。”
提起這件事,風鐮的眸中閃過一絲殺意,恰好被雲月汐瞧個正着,紅憐和紅雲受傷,風鐮爲何是這般反應?
“喵……”一聲貓叫響起,沒等雲月汐多想,那隻成日裡跟着紅憐的貓兒已經往她身上跳了過來。
雲月汐下意識的圈手,將貓抱在懷裡,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貓兒的頭,看着那被掛在刑架上的男人,沉聲道:“是不是歐陽雲倩派你來的?”
男人一張臉鮮血淋漓,始終低着頭沉默不語,可是聽到雲月汐的話時,身子還是禁不住微微一顫,雖然微不可查,但終究還是被雲月汐和風鐮看在了眼裡。
風鐮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雲月汐,他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雲月汐什麼都沒問,竟然就猜到了是公主所爲,可是公主爲什麼要派人刺殺珂小姐?
“看來,還真是巧合。”雲月汐冷哼一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看向那黑衣人說道:“既然我已經猜到是了是誰所爲,那麼你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但是你傷了我雲月汐的人,就應該知道後果……”
黑衣人猛然擡起頭看向雲月汐,嘶啞着嗓子說道:“你猜錯了,根本不是什麼雲倩派我來的,我是血衣衛的人!”
“歐陽雲倩知道的還真不少。”雲月汐嗤笑一聲,隨後淡淡地說道:“真沒想到,她身在京城,不但知道今晚歐陽餘韻要刺殺聞莉莉,還知道藉機渾水摸魚,借刀殺人?歐陽雲蘇還真是有個好妹妹!”
風鐮的雙眸慢慢變紅,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什麼,可是這一刻他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因爲他一直以爲歐陽雲倩不過是公主脾氣,想讓主子注意到她而已,可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派人來殺珂小姐!
難道她看不出主子有多麼重視珂小姐嗎?
“你不用想那麼多,把結果告訴你家主子,他自然明白爲什麼。”雲月汐掃了風鐮一眼,沉聲道:“你先去吧,回頭再來看看紅憐。”
風鐮一怔,沒想到雲月汐竟然通過他的隻言片語竟然就能看出來他的心思,不過也沒有多言,當下拱拱手說道:“那卑職就先行告退了!”
等到牢房裡只剩下雲月汐和那黑衣人的時候,紅樓才倏然出現。
“閣主,風鐮已經回去了。”紅樓低聲道:“紅憐和紅雲的傷都比較重,這人也的確是血衣衛的人。”
“老子本來就是血衣衛的人!”那黑衣人說完,看了雲月汐一眼,突然哈哈大笑道:“雲月汐,虧得歐陽雲蘇這麼相信你,你竟然故意挑撥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真卑鄙!”
“你是血衣衛的人又如何?”雲月汐摸着懷中的貓兒,嗤笑一聲說道:“藏在公主的暗衛裡那麼多年,不就是爲了讓他們兄妹二人反目成仇麼?我現在不過是幫你而已,怎麼你還罵上我了?”
黑衣男子一愣,似乎沒想到雲月汐會這麼說。
的確,他當年成爲公主暗衛的時候,接到的任務就是挑撥歐陽雲蘇和歐陽雲倩的關係,只是他從未想過雲月汐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沒想到她竟然猜到了自己要做什麼,一時間倒是無話可說。
“只不過,你傷了我人,那就必然活不了。”雲月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對紅樓說道:“把咱們的刑法全部給他上一遍,然後把他丟到歐陽雲倩的寢殿去!”
“是!”紅樓拍拍手,瞬間便出現了四個人,沒等那黑衣人叫出聲便已經割掉了舌頭。
雲月汐沒有在這裡繼續停留,而是帶着紅樓離開了地牢,邊走邊問道:“聞姐姐那邊如何了?”
“有薛妙手在,你大可放心。”紅樓言簡意賅,沉聲道:“只是傷在心口,恐怕還有些危險。”
“歐陽餘韻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呢?”雲月汐看着微微有些亮起來的天色,淡淡地說道:“太子的事已經讓他知道了吧?”
“消息已經傳過去了,不過血衣衛那個程飛似乎現在有些不大被重用了。”紅樓微微皺眉說道:“否則今晚也不會出了那麼多事。”
“無妨,能讓咱們知道這兩件事都是歐陽餘韻做的就足夠了。”雲月汐沉聲道:“這裡交給你了,我現在去蘇王府一趟,看看珂兒如何。”
“是!”紅樓應聲,並沒有多問。
雲月汐剛回到隱府,就被歐陽灝軒給攔住了,“你現在暫時不要去蘇王府了。”
“爲什麼?”雲月汐本來只是打算回來拿醫藥箱,待會從蘇王府出來便打算去聞太師府上,結果沒想到被匆匆趕來的歐陽灝軒趕上了。
“你爲什麼要告訴蘇王,那件事是歐陽雲倩做的?”歐陽灝軒剛纔雖然和她分開去了聞府,可他並沒有多呆,很快便又去了蘇王府,自然聽到了風鐮說的一切。
“本來也是歐陽雲倩做的,難不成我要瞞着他?”雲月汐不解地看向歐陽灝軒,說道:“你這是要護着歐陽雲倩?”
“你想什麼呢?”歐陽灝軒捏了捏雲月汐的臉,搖搖頭說道:“這天下,除了你,我誰也不會護着。”
“那你爲什麼反對?”雲月汐皺起眉頭,更加不解。
上一世,歐陽雲蘇若不是被歐陽雲倩出賣,也不會那麼輕易被困在皇宮,這樣的人留着遲早都是禍害。
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機會可以讓歐陽雲蘇警惕歐陽雲倩,爲什麼不做?
“因爲這樣就相當於把張珂放到了風口浪尖上。”歐陽灝軒嘆口氣,低聲道:“我知道因爲紅憐她們受傷,你雖然表面上平靜,可是現在整個人都是憤怒的,如果歐陽雲倩不是公主,想必你已經直接帶人去殺了她了是嗎?”
雲月汐一愣,隨後低下頭沒有作聲。
歐陽灝軒說的沒錯,現在的她,其實已經接近暴怒噬殺的邊緣。
她在知道消息之後,沒有去看張珂,沒有去看紅憐和紅雲,更沒有去看聞莉莉,因爲她知道,如果她看到她們毫無生氣的樣子,只怕會根本忍不住……忍不住去殺了歐陽雲倩。
上一世她出賣歐陽雲蘇的事,這一世傷她在乎的人之仇,都讓她的心彷彿是架在仇恨的怒火上炙烤,讓她恨不得親手去手刃那個女人!
雲月汐當然知道,如果自己下令,紅字閣哪怕是傾盡所有,也會潛入宮中擊殺歐陽雲倩。
可是……
灝軒說的對,終究是她莽撞了。
激化歐陽雲蘇和歐陽雲倩的矛盾,只怕會讓張珂陷入險境,畢竟她的臉與墨北王那位小世子實在相像……
“你不必擔心,我已經勸住了雲蘇,這件事他心底有數就可以了。”歐陽灝軒見她如此,上前抱住她,低聲道:“汐兒,我在。”
“灝軒,她們會不會死?”雲月汐顫抖着雙手,聲音哽咽地喃喃道:“我……我該怎麼做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