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少城主追隨自己心愛的女子,而墜入深淵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座碧淵城。
雲軒和月華也從紫逸的口中,得知了這一消息。
此時,得知這一消息的二人,只覺得難以置信,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歌……青歌墜橋了?”擡眼看向紫逸,雲軒哆嗦着脣瓣,不可置信地問道,臉色煞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城門外的那座長橋,他是知道的,長橋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煙霧繚繞,沒人知曉下方究竟是什麼情況。
同時,他也很清楚,若是從橋上墜落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就算有通天本事,也是回天乏術。
同樣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有月華。她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盟主和王爺,竟然會墜橋。
墜橋,不就等於宣佈他們死亡了嗎?
這……這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面對充滿震驚和悲傷的二人,紫逸也是一臉的凝重,心情沉重到無以復加,眉頭緊蹙成了一團。
“抱歉。”低沉着聲音,他小聲地說道,眼瞼微垂,遮擋住了眼眸中那濃濃的傷感。
聽着他這簡短的兩個字,雲軒忽然只覺得胸腔中有滔天的怒火在蔓延。
憤怒佔據了他的理智,他突然衝上前去,一把揪住紫逸的衣領,面目兇狠地瞪視着他。
“都是你們害的!是你們害死了青歌!你們強行拆散青歌和王爺不說,還硬生生地害死了他們!”
衣領被揪得緊緊的,死勒住脖子,紫逸只覺得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臉色也逐漸漲紅。
但他卻沒有掙扎和反抗,任憑雲軒對自己發泄怒火,而他也沒有開口解釋一句,一臉的面無表情。
一旁的月華趕緊上前拉開雲軒,急忙勸道:“雲軒,你冷靜一點!這事怎能怪紫逸呢?想來他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啊!”
若是紫逸真心要害盟主和王爺,又怎麼主動提供住處,還幫助盟主去見王爺?
他真的有害人之心,只怕在發現他們混進城後,就會將他們抓去見盟主。
“月華姐,事到如今,你還要替他解釋嗎?”雲軒依舊是一臉的憤怒表情,眼神凌厲駭人,一手指着紫逸,大聲地質問月華。
“雲軒,你……”
月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紫逸給打斷了:“月華閣下,你不必替我解釋,雲軒說的沒錯,這件事就是我的錯!”
若非他帶着青歌混進碧淵宮,城主就不會知道青歌混進了城,也就不會想方設法要抓住她,自然也就不會逼得少城主和青歌墜下深淵。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害死了青歌和少城主!
就算是……就算是讓他去死,也抵不過自己的罪過!
雲軒沒有搭話,而是目光兇狠冰冷地盯着他,那模樣,彷彿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若非月華一直拉着他,只怕他早已衝上去將紫逸暴打一頓。
月華沉默地看着二人,心中雖也感到悲傷,但也很清楚,這件事並不能怪罪紫逸,要怪,也只能怪城主。
是城主一步步將王爺和
盟主,逼入絕境的。
“紫逸閣下,昨夜究竟是怎麼個情形?”沉默了稍許,月華出聲詢問道。
面對她的詢問,紫逸仔細地回想着昨夜城門外的情況,越想越覺得自責和傷心。
“宮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並不知情,只是在得知城主率領侍衛追着少城主和青歌出城後,我們四大護法才急忙趕了過去。”
紫逸回憶着說道,將昨晚所經歷的事,事無鉅細地說了一遍。
在聽了他的講述後,雲軒更加的氣憤,看向他的眼神也愈發的兇狠,充斥着濃濃的殺氣。
此時的雲軒,已經被傷心和憤怒佔據了理智,將整個碧淵城的人,都劃歸爲了自己的敵人。
月華只得拼命拉住他,不讓他衝上去毆打紫逸,拉住雲軒的同時,她還在暗自沉思着。
“是常玉長老將盟主打落橋下的對吧?”
經她這麼一問,紫逸又仔細地想了想,確定無疑後,才點了點頭。
月華蹙着纖細的柳葉眉,表情嚴肅地看着他:“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常玉長老設計好的嗎?”
聞言,紫逸詫異地看向她,眼神中帶着濃濃的驚訝和自責。
從發生昨夜的事情到現在,他一直處於悲傷當中,沒來得及仔細分析昨晚的事情。
如今聽月華這麼一說,他才猛然間發現,這的確像是常玉長老計劃好的。
他聽說,城主並未命令常玉長老帶人守在橋對面,也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輕舉妄動,更不許傷害少城主和楚青歌,要活捉二人。
而常玉長老卻罔顧城主的命令,和少城主打了起來。
在四大護法的加入後,常玉長老便改變對象,將目標對準楚青歌,還將她打落懸崖。
青歌對於少城主的重要性,常玉長老會不知道?城主會不清楚?
對於少城主而言,青歌就是他的命,若是青歌出了事,那比要了他的命,還要讓他難受。
於是,眼見着青歌墜橋,他豈會坐視不理?
如此一來,常玉長老不就輕鬆地解決掉了少城主,還不會引人懷疑。
想明白了這一切,紫逸頓時攥緊了雙手,俊朗的面龐上,是一臉的憤怒和掩飾不住的濃郁殺氣。
他沒想到,常玉長老還沒放棄對付少城主的念頭!
“我現在就進宮去見城主,揭穿常玉長老的罪行!”紫逸冷聲說道,轉身就要往院子外走。
“紫逸閣下。”月華急忙出聲叫住了他,語氣很是緊張,“盟主和王爺,真的找不回來了嗎?”
就算是真的死了,總要見到屍體吧?
腳下的步子頓時停了下來,紫逸沒有回頭,語氣堅定地回答道:“我一定會找回青歌和少城主!哪怕是……兩具白骨,我也會把他們帶回來!”
說完,他不再停留,拔腿大步往外走,背影挺拔,步履匆匆。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直到他徹底走出了院子,月華才鬆開了雲軒。
沒了月華的阻攔,雲軒急匆匆就要往外衝,一邊衝嘴裡還一邊罵罵咧咧道:“我要殺光這裡的所有人!我一定要替青歌報仇!”
“
雲軒!”望向雲軒那充滿憤怒的背影,月華大聲呵斥道,“你給我站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若是盟主看到你這個樣子,她……她會安心嗎?”
步子猛然間停了下來,雲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垂在身側的雙手,卻早已攥緊成拳,指甲嵌進肉裡,他也渾然不覺。
心中是無邊的悲楚涌了過來,幾乎要將他吞沒其中,鼻頭一陣酸澀,眼眶也微微有些溼潤起來。
從小到大,只有在母親去世的時候,他才掉過眼淚,可此時此刻,他卻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傷,很想痛快地哭一場。
他萬萬沒想到,昨日白天的見面,竟會成爲他和青歌的最後一面。
“月華姐。”帶着哽咽的聲音響起,雲軒低聲問道,“你說,青歌真的死了嗎?”
月華忽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嫵媚的臉上,此時已被傷感佔據,整個人顯得有些頹然。
“不,不會的。”也不知是在回答雲軒的問題,還是在告訴自己,她說得無比堅定,“盟主和王爺一定會沒事的!”
儘管她也清楚的知道,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下去,不會沒事的。
“青歌和王爺肯定會沒事。”雲軒也附和着說道,聲音透着無比的決絕。
深呼吸一口氣,他擡頭望向頭頂略顯陰沉的天空,心情十分的沉重,卻也逐漸的冷靜下來。
他不能衝動,不能做出青歌不喜歡的事。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找尋青歌和王爺。
就如紫逸所說,哪怕……已是兩具白骨,他也要找回來!
碧淵宮,琉璃殿。
今日的碧淵宮裡,一派肅穆凝重的氣息,宮裡的僕人婢女們,也都很是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城主不高興,自己可就遭殃了。
聞人奇頹然地坐在琉璃殿的王座上,他已在這裡坐了整整一夜。
僅僅是一夜的時間,他整個人就好似蒼老了十歲一般,就連鬍渣也冒了出來,顯得頗爲頹廢狼狽。
“城主。”一名婢女端着一個托盤,輕手輕腳地走上前來,恭敬地說道,“該喝藥了。”
近幾年來,他的身子已然不似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健朗剛硬,身體狀況已是每況愈下,只是他一直隱藏着,除了親近的人之外,旁人都不知曉罷了。
端起婢女呈上來的藥碗,將那棕褐色的中藥一口飲盡。
那苦澀濃重的中藥味,讓他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些。
將藥碗放回婢女手中的托盤裡,他揮了揮手,將婢女打發了下去。
婢女剛離開大殿,整個大殿還未恢復平靜,一抹魁梧挺拔的身影,就從殿外走了進來。
常玉長老快步走進來,在距離聞人奇三四米遠的地方停下,不等聞人奇開口問話,他就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聞人奇依舊是單手撐着腦袋,一付無精打采的模樣,而看向他的目光中,卻有着森冷的殺意。
“城主,屬下是來請罪的。”低垂着頭,擺出一付恭敬的模樣,常玉長老悲慼戚地說道,“是屬下的一時大意,害死了少城主,所以……屬下請求一死,以彌補屬下犯下的過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