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上,我找了件尋常時候穿的藍衫,讓曲雅換了上,瞧着也是個俊俏的少兒郎。
看着曲雅悶悶的神情,我認真道:“你若堅持留下,我也不好將你綁回去,只是一點,以後處處,你都要聽我的。”
曲雅深吸了口氣,應道:“好。”
見我面色緩和,曲雅湊近輕聲問道:“那我可以騎馬嗎?”
“不惹事,我便同意你騎馬。”想到從府中帶出了小紅棗和沉雪,小紅棗性情最爲溫順,曲雅騎着,最是合適。
也不知爲何牽出了沉雪,明明是他的坐騎,卻有偏偏捨棄不下,這馬又和他的主人一般,常人接近不了,我若是不牽出來,怕是萬一受了傷便是要失血而亡了。
曲雅未瞧出我臉色變化,只是笑着道:“我答應你。”俯身將我一抱,隨即起身便出了馬車,我無奈,只能跟了上去,剛纔似是我婦人之仁,將人留了下來,真不知道如此對她是好是壞。
半月之後,日夜奔波終是到了蘭州,曲音與林客生皆在出迎隊伍中,曲音見着了女扮男裝的,怒氣衝冠,很是生氣,曲音躲在我身後,不敢露臉,只敢扯了扯我的衣角,我咳了一聲,笑道:“曲副將,林校尉,連日來操練兵士,真是辛苦了。”
林客生也是舊人,也瞧出了其中緣故,卻只道曲雅是跟着劉浣而來,便也同我一起,馬虎說了幾句客套話,一行人便回了蘭州州官的府邸,說起蘭州州官範雲還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雖有才華,無奈性子太直,得罪了皇城中的些許權貴,便被貶來了這蘭州,尋常日子便是一位父母之官,眼下時機混亂,皇城中來人便兩手一撒,出去些許蘭州百姓的瑣碎事,便全然不管了。
見了範雲,我與他只說了幾句,他便因公務離身,原以爲範雲性子偏執,也該是個長相剛毅之人,如今看來,真真是我想錯了,範雲竟是個柔弱的書生模樣,看見他,我便想起了往日的陸平,也不知他母親的病如何了,想來他是西樑人,與我之間患難的情分便只能存於過去,將來若是再見,也不知該如何說話。
“小之,我有話與你說。”林客生走向我道,神色滿是凝重。
許久未見大哥,我心自是歡喜,點頭道:“好。”
忽而瞧見身旁一直立着的斛律奕,我拉過了斛律奕,故弄玄虛對着大哥道:“大哥,你可還記得他?”
林客生見我如此說,仔細將斛律奕看了個便,半晌後卻是搖了搖頭,“未曾識得。”
“他是斛律奕,沒了鬍子是不是很好看。”
斛律奕被人誇讚,面色一紅,林客生想着了四月前遇見的山賊一事,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當初的山賊,心間無名一氣。
“現在他是我的斛律副將,其他的以後再行解釋,斛律奕,你先去歇息吧。”
斛律奕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另一旁,卻是已然強壓怒火的曲音拉過一直怯怯的曲雅,去了門,看着他們二人離去的背影,我眉頭一緊,曲音雖是個君子,如此這般盛怒之下,該不會打自家妹子吧。
林客生瞧出了我心中疑慮,釋懷道:“曲音做事向來穩重,最多不過訓斥幾句嚴重的,你不必過於擔心。”
說着,林客生便起身去了外間,我提步跟了上去,所過之處,竟然是蘭州的街坊,許是位於兩國交界之所,摻雜了不少西樑的玩意兒,瞧着還挺新奇,“邊陲小州,亦是如此繁華。”
“不錯,人人都說蘭州地處偏僻,到了後才知道卻是最爲逍遙,比起皇城,也不乏榮華之處。”林客生停在了一小攤之前,笑着拿起了一隻髮簪,是青玉質地,雕刻了一朵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