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待鐵楓回稟完,陳寒放下了手中的信箋,該做的、該說的都已經做完、說完,他已經沒有藉口再在西樑待下去。
英朗的眉目染上了點點頹廢之意,陳寒臉上劃過一絲苦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鐵楓本以爲陛下至少會問上一句,究竟爲何會那般。眼下看着對此事卻是一副好生不意外的模樣,鐵楓爲難開口,道:“陛下,眼下珍家主還昏迷着。”
陳寒恍若未聞,嗓音清冷,道:“明日便起身回北涼。”
鐵楓跟了陳寒多年,自是知道眼下的意思,便不再多言,“是,陛下。”
夜,寒風陣陣,一陣叩門聲將熟睡中的年竹喚醒,是拾嫿。
拾嫿眸中含淚,急促道:“年神醫,家主醒了,家主一直捂着肚子,不說話,請年神醫快去瞧瞧吧。”
年竹起身,穿好了衣衫,推開了門。
“珍家主身子無大礙,這是心病,老夫也無能爲力。”
“可您是神醫啊,一定會有辦法的!”拾嫿死活攔着,不讓年竹合上門,力氣大得驚人。
“心病還需心藥醫,眼下你若有法子將陛下請去,你家家主便會無事。”年竹不想與拾嫿多作糾纏,趁着拾嫿神色僵滯之時,將房門一下關了上。
拾嫿呆愣在外邊,眼下這夜半時分,如何請得了陛下!
再往回走,只見一修長而孤直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貴氣逼人,“陛……陛下?”拾嫿忙上前,年神醫剛說的靈驗了,陛下竟然出現在了家主的房門口。
陳寒聽到聲響,微微側頭看了婢女一眼,嗓音低沉而不容置喙,“不必進來。”
“……是。”
拾嫿只覺得心口不住地使勁跳着,急忙上前合上了門,守在了屋外。
屋內,是一地的狼藉。
空蕩的牀上,珍容蜷縮在了一個角落裡。將頭緊緊埋着,渾身不住得顫抖,滿屋子都是她急促而紊亂的呼吸聲。
似是聽到有人靠近,珍容身子越發抖動起來,大聲嘶吼着:“出去,你們都出去!”
陳寒看着眼前發瘋般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動容,隨即恢復了滿臉的靜默,往日裡的傲氣、霸氣已然無存,在他面前的,便是個普通平凡的女子。
“滾出去。”珍容嗓音嘶啞、低沉,“滾。”
陳寒靜立在牀旁三步之處,神色冷肅,道:“是孤。”
珍容聞言渾身一怔,慌亂中微微擡起了頭,眼下的她,是多麼落魄狼狽,可是心心念唸的男人只有在這時才肯正眼看她……珍容只覺得心口流過一陣私撕心裂肺的苦澀感,滿腔的羞愧與恨意似是扼住了她的喉嚨,無法呼吸。
珍容頭上的髮飾七零八落,在精緻的妝容也遮擋不住她此刻蒼白的面色,珍容嘴角彎起,似笑非笑,“陛下是來看我,有多落魄?眼下您瞧到了,請您出去。”
若是往日,聽她這般說,陳寒絕對不願多待,陳寒看着眼前的女子,漠然的神色漸漸褪去,他看到了珍容骨子裡的驕傲,不容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