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朮一怔,如紙般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猙獰,“看來,簡王爺是想要翻臉不認人了?”
話音剛落,他擡手一把腥臭的粉末已衝簡世鳴飄去。
“本王勸蒼朮大人還是不要白費力氣的好,你的這些毒粉對付不了百里瀧,也對付不了本王。”簡世鳴脣角浮起一抹譏笑,揮手間那些腥臭的粉末便向蒼朮倒飛去。
蒼朮倉皇后退,揮袖將腥臭的粉末驅散。的確,他有這些劇毒護身,一般人想要傷他很難,但若是想要對這些武功高強的人下毒或者下蠱,也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他眼眸變了又變,終究道,“簡王爺,你究竟怎樣才肯將沐阿梨交給我?”
“怎樣本王都不會放!”簡世鳴緩緩一字、一字道。
“找死!”蒼朮頓時暴怒,深邃的眼眸中散發着嗜血的狠戾,揮手間,淡紫色的煙霧已將他整個人籠罩,擡手間一把彩色的煙霧又向簡世鳴襲去。
簡世鳴身形筆直後退,貼着牆壁猛然一滑,只眨眼間便轉到蒼朮身後。
頃刻間,兩人你來我往,便打在了一起。
而由一條窄窄甬道與這間密室相連的另一間密室中,清揚正繞着沐阿梨滴溜溜的打轉,“蘭梨郡主!沐阿梨!沒想到你也有落在我手裡的一天吧?當時百里瀧將我在地牢裡關了那麼久,如今也要你嚐嚐被人關着的滋味。”
沐阿梨清冽的眼眸閃了閃,脣角勾起一抹淺笑道,“不是由你陪着我嗎?若說被關,那現在是不是我們兩個人都被關了?”
“你、你胡說!我可以隨便出去,但是你不行!”清揚下巴微揚,帶着淡淡得意道。
“你確定你可以出去?”沐阿梨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依我看,你是在自說自話吧。”
“我說的是真的!”清揚不服氣的瞪向沐阿梨。
“那就證明給我看啊。”沐阿梨同樣揚起下巴挑釁道。
“好,你就瞪大了你的眼睛好好……”清揚一邊說着一邊向暗門而去,剛走到門口,忽然怔住,突然回眸瞪向沐阿梨道,“你故意騙我對不對?”
唉!沐阿梨心中輕嘆一聲,想要偷偷溜走果真不容易。
“問你呢,你怎麼不說話?”見沐阿梨不語,清揚更是氣惱,“你剛纔是不是想要……”
“吱——”
清揚的話未說完,身後的暗門便發出吱的一聲輕響。
“你怎麼來了?”清揚轉身看向從暗門中進來的簡夫人,當即警惕起來。
簡夫人的目光越過清揚,看向她身後的沐阿梨,淡淡開口道,“帶走!”
她話音一落,當即有兩個黑衣人就衝沐阿梨而去。
“你們要做什麼?她是我哥哥的人,你們誰也不能帶走她!”清揚疾步衝到沐阿梨身前,將她擋在身後,瞪向簡夫人道。
兩名黑衣人怔住,回眸去望簡夫人。
“帶走!”簡夫人的聲音嚴厲起來。
眼看情形不妙,清揚忽然扯着嗓子尖叫起來,“救命啊!哥哥!救命——”
話未說完,清揚的嘴巴便被又衝出的一名黑衣人掩住,雙手也被反剪到了身後,只能瞪着簡夫人,示意她不能將沐阿梨帶走。
“不用,我自己會跟你們走。”沐阿梨側身避開了要來抓她的黑衣人。
“嘖嘖!”就在此時,一陣咋舌的聲音從密室暗門傳來,簡夫人身子一僵,便聽簡世鳴嘲諷的話語在她身後響起。
“這是叫聲東擊西,還是叫裡應外合?或者是上屋抽梯?母親,你對你那情人可真夠死心塌地的啊!”
話音在密室各處飄揚,等徹底落下之時,無論是押着清揚的人,還是去綁沐阿梨的黑衣人,都已經口吐鮮血的躺倒在地。
“哥哥!”清揚望了眼簡世鳴,怒氣衝衝的瞪着簡夫人道,“這個瘋女人,想要帶走沐阿梨,我攔着不讓,她就讓人對我動手。”既然簡夫人不願意認她這個女兒,那她也不要認她那個娘。她有個哥哥,已經很知足了。
“你,你……”看着地上的這幾具屍首,簡夫人的臉色陰晴不定變換了半天,最後將心底的怒火壓住,望向簡世鳴語重心長道,“如今我們還要依仗他們,你怎麼能將他們都殺了?”
“不聽話的人,一定不能留下!這不是母親教給我的嗎?而如今,我也正是照着母親的要求去做的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簡世鳴如玉的臉龐上滿是譏諷道。
“呵!”一聲冷笑,伴隨着蒼朮蒼白的面容在密室中出現。他打量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具屍首,瞥了眼簡夫人嗤笑道,“就知道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麼點小事都弄不好。”
說話間,他眼角的餘光掃到一旁沐阿梨身上,眸光當即灼熱起來,“蘭梨郡主,別來無恙!”
沐阿梨不語,只淡淡的看着密室中的幾人,心思輾轉,現在這情形來看,簡夫人和蒼朮好像是一夥,而簡世鳴和清揚又是另一夥。
見蒼朮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沐阿梨,清揚當下不幹了,幾步走到沐阿梨身前將她擋在身後,瞪向蒼朮道,“醜八怪,沐阿梨是我哥哥的,你少打她的主意!”
“清揚姑娘的意思,是讓我打你的注意?”蒼朮輕笑一聲,陰測測道,“也行,反正都是玩玩而已,玩誰不是……”
“你找死!”不待蒼朮的話說完,簡世鳴擡手一掌便向蒼朮打去。
蒼朮擡手間一股紫色煙霧將他和簡夫人一起罩住,簡世鳴的掌風打在紫色煙霧上,如泥牛入海一般,再無任何蹤跡。
“簡世鳴,你不會是想殺了你娘吧?”蒼朮譏諷的聲音在紫色的煙霧中響起,“她從小將你養大,你也真能下得去……”
蒼朮的聲音戛然而止,簡夫人的聲音在紫色的煙霧中響起道,“鳴兒,你不是想知道我和蒼朮的關係嗎?你冷靜下,我告訴你。”
“好,你說!”簡世鳴遲疑了片刻,收手而立。
紫色的煙霧瞬間消散,露出簡夫人陰沉的面龐,“如果我告訴了你……”
“如今是你想告訴我,不是我求你告訴我,所以,我的好母親,你不要想着再提什麼條件。”不待簡夫人的話說完,簡世鳴便截斷道。
“可今日,也是我差人救你……”
“母親是想說你差人去天牢救我出獄嗎?可我用得着你救嗎?那天牢根本就困不住我,我若是想出來,隨時都可以出來。可這麼長時間,你關心過我一次嗎?沒有!”
簡世鳴的心有些發澀,天牢的確困不住他,但他就是不想出來。一來是爲了避開百里瀧的鋒芒,二來是爲了看看簡夫人是否真的關心他?
可這三個月中,簡夫人沒有來看過他一次。
直到前幾日,才差人與他碰面,說了今日的計劃,說會調開百里瀧,讓他出獄後,去千歲府帶走沐阿梨。
可帶走沐阿梨是爲了誰?爲了蒼朮!所以,他母親根本就是爲了蒼朮才救他的。這,又怎麼能讓他不寒心?
簡夫人自知理虧,訕訕垂下了眼眸。
“簡世鳴,”一旁一直靜默不語的沐阿梨忽然開口道,“有件事情,我忘了和你說了。曾經,在城西蒼朮的地下密室中,我們發現了一幅畫卷,一幅幾十年前的畫卷。你猜,畫卷上畫的是誰?”
“什麼畫?”問這話的不是簡世鳴,而是簡夫人,她眸光瞬也不瞬的鎖着蒼朮,“什麼畫?”
“什麼也沒有。”蒼朮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惱怒。那是他父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可那畫卷,他卻一直丟在書架上,從不輕易打開。
“阿梨,是什麼畫卷?”簡世鳴已本能覺得這畫卷與蒼朮和他母親都有關係。
“清揚給你的畫卷你看到過沒有?就那幅杏花微雨下,一個白衣女子披散着青絲、赤腳坐在鞦韆上的畫卷?”見簡世鳴頷首,沐阿梨又道,“蒼朮密室中的畫卷與這幅畫卷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畫卷上的女子沒有添上五官。所以,整幅畫卷看起來哀怨而又憂傷。”
沐阿梨的目光在簡夫人驟然蒼白的臉上停頓了幾息,又轉眸看向簡世鳴道,“所以,簡王爺,若是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冤枉簡夫人了,與她有糾纏的不是蒼朮,而是蒼朮的父親或者其他親人。”
簡世鳴的臉色陰沉的仿若能滴出水來,一切的真相就好似隔着一層輕紗,卻讓他看不真切。恍惚間,好似有什麼東西從他腦海中劃過,他驟然轉眸望向清揚,“清揚!你剛纔說什麼?”
“我,我沒有說話啊!”清揚一臉無辜,她已經半天都沒有出聲了。
“不是,是剛纔蒼朮出言無狀之前,你說了什麼?”簡世鳴的一顆心都懸了起來,緊張的盯着清揚。
清揚無辜的搖了搖頭,之前,她說了不少的話,她不知道簡世鳴問的哪一句。
沐阿梨稍怔,清冽的眸子一亮,已代替清揚回答道,“她說,醜八怪,沐阿梨是我哥哥的,你少打她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