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很想看看她這時候的樣子,只可惜,卻什麼都看不到!
他固執的擡起了手,只想觸摸盡在眼前的人,“別……別哭!”
兩個字,幾乎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擡起的手終究沒能觸碰到她便再次垂下。
北辰煜見此自嘲一笑,曾經那樣的多的人想要他北辰煜的命都沒能得逞,可是這次,終究還是逃不過麼?
母親身份卑微,致使在衆多皇子中,他便是最不受重視的那個!
所有的人都欺他凌辱他,所以他發誓,有朝一日,他定要站在世界的頂端,將所有曾欺凌過他的人一一踩在腳下!
所以他的人生,好似除了一步一步往上爬便再也沒有其他意義!
可是有時候他卻又會想,即便爬到了那最高處又能如何呢?
將所有的人踩在腳下又如何呢?
曾經所有的恥辱並不能就此抹去,慘死的母親也並不能回來,他所有的努力,好似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生與死於他而言又有什麼分別呢?因爲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可是就在不久前,他好似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女子的音容相貌始終橫亙於心間徘徊不去,致使他自私的想要將她據爲己有。
所以他告訴自己,這次無論怎樣,他都必須好好守護這一切,他一定不能讓她再像母親一般,離他而去!
可是老天卻似乎不願給他這個機會了,苦笑一聲,他喉嚨裡已經發不出聲音,只是該說的話,他卻依舊想說,“對……對不起,終究沒能……沒能守護好你!”
短短的一句話,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可是北辰煜知道,他的聲音卻並沒有發出來,或許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
原來到最後,連一句對不起也沒辦法告訴她了麼?
罷了,他的人生好似永遠在錯過中徘徊,而這次,好似也終究只能錯過了!
“北辰煜,北辰煜!”看着靠在自己懷裡的人漸漸閉上的雙眼,上官清婉瘋一般的搖晃着他的身軀,祈求他能再次睜開眼來,可是沒有……
無論她怎麼努力,她卻只感覺他的氣息越來越弱,好似就要這樣消失不見!
他渾身冰冷得就如冬日堅冰,讓她心底的溫度好似也跟着一點一點的消散……
上官清婉始終覺得,人這一輩子,什麼都能欠,卻絕對不能欠下人情。
因爲什麼東西你都能還,可是人情,卻是無論怎樣都沒辦法還的!
而她今天欠下的,不止人情,更是人命!
剛剛死去的那名她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問清的男子,再加上現在的北辰煜,這份人情,讓又她上官清婉拿什麼來還?
“我能問你們一個問題麼?”許久的沉默之後,上官清婉終於回過神來,有些呆滯的擡起頭來,她看着面前的一衆黑衣人,輕問,“派你們來殺我的,到底是誰?”
“死到臨頭,哪裡還這麼多廢話!”聽到上官清婉的聲音,原本立在
一旁看戲的黑衣人好似此時纔回過神來。
其中有一個人應該是一羣黑衣人中爲首的一人,上前一步,手中長劍毫不客氣的指了指上官清婉回答。
上官清婉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迴應,買兇殺人,江湖規矩,不可透露買兇之人的任何信息。
別說她今天必死無疑,即便她有本事將這羣人全部俘虜,嚴刑逼供下,這些人或許都不會透露出半點消息。
可是就這麼死了,還真是不甘心!
她以爲她早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不會害怕死亡,可是真正面臨的時候,她卻還是有些害怕的,當然,更多的,是不甘心。
她連傷她性命的人都不知道就這麼死了,實在是太不值得!
不,她不能就這麼放棄!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來殺我,無非也便是爲了錢!”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害怕,上官清婉臉上已經顯得十分平靜。
她擡頭看向黑衣人中爲首的那一人,試探性的商量,“他給你們多少錢,我十倍給你們!”
上官清婉話音剛剛落下,便只見那爲首的黑衣人冷冷一笑,“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們既是收了人家的錢,事情便必須得做好,若是因爲姑娘出的價錢高便背棄原來的買主,那以後還有誰敢找我們做事?”
哦?上官清婉聞言心下了然,如此看來,這些人果然並不是那個想殺她的人手下的人,他們只是那人臨時請來的殺手。
很有可能那人不想出動自己的人以免暴露身份,又或者,他覺得對付一個上官清婉這些殺手已經足夠,根本不用動用自己的武力。
但是無論是什麼原因,此時這種情況對於上官清婉卻是有利的!
這些殺手雖然組織性原則性都極強,但是終究只是爲了錢替別人做事,既然是爲了錢,事情就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你錯了!”想到這裡,上官清婉淡然一笑,“我並沒有讓你饒我一命,也並沒有讓你們背棄原來買主,我花十倍的價錢,只是想向你買一樣東西!”
“東西?”那黑衣人聞言眉頭一挑,繼而道,“我也說過,做我們這一行的,最要不得的就是泄露買主消息,所以,我不可能告訴你要殺你的是誰?”
“我並沒有說我想要的東西是你口中買主的消息!”上官清婉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北辰煜,雙目緊閉,氣若游絲,她知道已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可是即便再如何着急,這個時候,她卻不能自行亂了陣腳,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那你想要什麼東西?”聽到上官清婉的話,黑衣人也不免來了以一些興趣。
“我只跟你買個賭約!”微微勾了勾嘴角,上官清婉如是說。
“賭約?”黑衣人一愣,顯然有些不明白上官清婉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上官清婉卻是點了點頭,輕笑,“我們打個賭,你們給我半個時辰的逃跑時間,半個時辰後,
我若是被你們找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
說到這裡,上官清婉頓了頓,繼而一笑,“如果你們不能找到我,那便是我福大命大,命不該死了!”
不等那黑衣人再說什麼,上官清婉便又問,“怎麼樣?賭還是不賭?”
“我爲什麼要和你賭?”那黑衣人也不是好糊弄的,如今的上官清婉於他們而言就是待宰的羔羊,上官清婉突然莫名其妙提出什麼賭約,誰知道她是不是在耍什麼花招。
若是到時候煮熟的鴨子飛了,他們豈不是得不償失?
“哦?”那男人話音剛剛落下,上官清婉有些陰陽怪氣的聲音便跟着響起,尾音故意被她拉高並且拖得老長,“你害怕了對不對,即便我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
說到這裡上官清婉又指了指一旁已經昏死的北辰煜,故作輕蔑的一笑,“即便我還帶着一個重傷昏迷的男人……”
又指了指黑衣人身後還站着的另外十幾人,“即便你們有這麼多的人,你仍然怕我跑了?否則又有誰放着到手的錢都不要?”
見黑衣人只是沉着臉卻依舊不說話,上官清婉繼續激他,“我一介女流之輩都敢拿自己的命來賭了,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我不成?”
“老大!”見上官清婉語氣裡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爲首的黑衣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身後便有人有些看不過去了。
只是那人剛剛上前,纔來得及說兩個字,接下來的話便被爲首那人擡手打斷。
男人此時不得不多打量了上官清婉一眼,原本以爲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可是此時看來卻似乎並不是這樣。
死到臨頭竟然還能這般淡定的和他談條件,做這一行這麼多年,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想到這裡,男人不由也來了些興趣,便就當陪她玩玩又怎樣?
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不會武功,還要帶着一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男人,別說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算給她一個時辰,她也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說給我十倍的價錢,我倒是有些好奇,這些錢,你要怎麼給我?”
男子輕笑,這才又繼續道,“換句話說,我若是給了你半個時辰的逃脫時間,你被我找到了,便是必死無疑,若是逃脫了,卻又定然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那到時候這些錢,我問誰要?”
“你信不信我?”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滿是篤定,讓人絲毫沒辦法質疑半分。
男子眼眸微眯,不得不再次深深打量了眼面前的女子,但見她容貌絕美,可是比容貌更甚的,卻是通身毫不掩飾的氣質,只站在那裡,便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她臉上的笑容淡定從容,明明周圍的一切都對她十分不利,可是她的笑容卻會讓人覺得,這時候處於劣勢的,根本不是她,而該是他們這些人才對。
於是他點了點頭,卻當真相信了一個女人的一句片面之詞,“好,我信你!從現在起,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後,你若沒本事逃脫,那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