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夜染急忙把手機關上安撫道:“我在這裡,就在這裡。”
“你也會走的吧,母親、父親、繼母、小媛,身邊重要的人,都會一個又一個的離開我,你也馬上就會離開了吧。好黑,好黑,我什麼都看不見,夜染。你還在嗎……”歐陽明宇說着,手在黑暗裡無意識的摸索。
夜染嚇了一跳,這才驚覺他有夜盲症,急忙翻身把檯燈打開,夜染握住他的手道:“我在這裡,就在這裡。”
歐陽明宇靠她,抱住她的腰身,瞪着眼睛,藥效是有所發揮了,可是他不敢睡。
他的思想非常的混沌,不知道如何是好。
夜染看着他,心幾乎要撕裂了,她忽然想起那些大叔照顧她的日子,她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每天每天都木然的一句不說,可是他都陪在自己身邊,和一句話都不說的自己說話,雖然不多,但卻好像在提醒着她是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大叔,你睡吧,我保證不會走,不會消失。”夜染想了想,扯下了他已經快掉下來的領帶,將兩個人的手緊緊的綁在了一起,俯身對他道:“你看這樣,我就走不了了,所以放心睡吧,你已經很累了。”
你的心已經很疲憊了,休息下吧。
小媛的事情,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了。
伸出手,歐陽明宇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他張口似乎想說什麼,然而最終什麼也沒說,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囈語:“好冷。”
夜染輕撫着他的發,溫柔的輕喃:“安心的睡吧,夢裡不冷。夢裡誰都不會離開,大家都在你身邊,誰都沒有離開。”
你並不是覺得身上冷吧,你是覺得這個世界很冷是嗎?
這個世界的確很冰冷,我們本以爲可以去到的幸福的遠方,或許在行進的過程中,已經墜落在過去的某一個地方了吧。
未來的路,總在我們以爲非常美好的時候,開始荊棘密佈,留下的人永遠都是最痛苦的。
許久許久,歐陽明宇在藥物和酒精的作用下,依偎在夜染的身邊睡了過去,夜染坐在那裡,手和歐陽明宇的手綁在一起,想了很多。
他當初,面對痛苦的要尋死的自己,可以出手援救,現在卻沒辦法讓小媛繼續痛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是因爲直到現在爲止,他還是覺得虧欠了小媛吧。因爲有了愧疚,責任,所以無法像當時對待陌生人的自己一樣,對待小媛。
因爲他知道,小媛有多痛苦。
“你伸出手救了陌生人的我,卻沒辦法救你最親的人,一定非常痛苦吧。”輕輕撫摸着歐陽明宇的發,夜染深嘆了口氣。
她其實想不明白,爲什麼小媛經歷了那麼多事情,都挺過來了,而現在卻選擇了自殺,在那之前她不是還燃燒起來要重新站起來的慾望,積極配合醫生了嗎?那是她最好的時段,而後來呢,到底哪裡出了錯,那天晚上的對話,是被她聽到了吧。
然而就算聽到了,那有什麼……
睜着眼睛,夜染根本沒辦法睡去,腦海裡想折小媛留給她的信。
‘無法在這個世界上存貨下去,是我一個人的懦弱。’
‘你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支柱了,所以輕不要放哥哥一個人。’
‘我把我最喜歡的哥哥託付給你,希望你能讓他幸福,也唯有你能讓他幸福了。’
夜染的心裡總有些什麼東西纏繞着,似乎要抓到了,卻又抓不到,有些亂。
在夜染呆在歐陽明宇家的時候,慕修寧在顧家的別墅裡,看着滿桌子的飯菜又涼了,他沉默的坐在那裡,蹙眉。
打電話叫杜寒去問林凡,林凡說她接了歐陽明宇的電話,戲都沒有拍完就走了,結果就是去找歐陽明宇了吧。
現在和那男人呆在一起是嗎?電話不接還關機,到底在做什麼。
抿着脣,慕修寧有些惱有些煩,手機響了好一會兒,慕修寧看着電話,惱火的掛了電話。
方錦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又是叫他喝酒吧,他哪裡有時間理他,把手機扔在桌子上,慕修寧只煩躁這已經晚上二十二點了,他該怎麼辦。
方錦打不通慕修寧的電話,惱的咬牙。
“在搞什麼啊!這種重要的時候就不接電話了!”
那邊衛生室的醫生急忙喊道:“馬上就起風浪了,明天肯定有暴風雨,小島上就不通船了,你趕緊想辦法吧。”
衛生室的醫生正用紗布按着小媛的頭,她臉色慘白,渾身僵硬,頭上正冒着血。
方錦手上也全是血,海邊到處都是暗礁,他救起人來就發現情況不太妙了。
暗礁撞到了頭,是最最糟糕的情況。
方錦此時握着手機,心裡別提多惱了。
打慕修寧電話打不通,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在溼漉漉的白大褂上擦了一把血,方錦撥通了自己母親的電話。
電話一通,方錦劈頭蓋臉就道:“媽,我要直升機,叫架直升機過來接我,直升機上要有縫合傷口的工具,幫我……”
“你是誰?”那邊的女人冷冰冰的說。
方錦有些頭疼的深吸一口氣道:“媽,我現在在救人,你別和我鬧,快幫幫我。”
“方大少,你是華佗在世,你有菩薩心腸,我可沒有,我只是個充滿銅臭味的商人外加一個可憐的母親。我兒子不繼承家業跑去做醫生不說,整天就知道投身研究事業,快三十歲的人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方家就要無後了,我救別人誰來救我……”
“媽!你別說那麼多了,我、我要救的是你未來兒媳婦。”方錦也豁出去了,乾脆的說道:“長得非常漂亮,但是現在遇險了,你再不幫我,人就沒了,你就真的叫方家無後了,別說我騙你,我現在就可以給開視頻,快點快點,別磨蹭了。”
方錦的母親聽後停了三秒問:“真的?”
“真的真的,不信我等下坐直升機回去,你可以驗人。”方錦真是急的都要冒汗了,自己的母親實在太難纏了,所以說他第一方案是慕修寧,可那個損友在搞什麼,竟然不接電話!
那邊的方太太一聽,即刻大聲道:“李叔,快準備直升機,快快快,事關我兒媳婦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