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七的目光,幾近懇求。
唐北堯蹙了蹙眉。
他沒有發話,但眼角眉梢間,已有明顯的不悅。准許K先生踏足他的地盤?他恐怕沒有那麼好的肚量。
氣氛趨於凝滯。
“好。”在這逐漸僵冷的狀況下,喬慕率先開了口,她忍着瑟縮和顫意,朝白十七點了點頭,“可以……”她覺得,南溟說不定能幫什麼忙?
“阿嚏!”
說完,喬慕不由打了個噴嚏。
她的衣服都被淋到了,此時衣料溼答答地貼在身上……這樣好冷。
唐北堯轉過頭來。
“冷?”他沒再理會白十七挑起的話題,像是這才注意到她的狼狽。眸光停駐了兩秒後,他的俊眉微隆,淺聲吩咐,“……去換衣服。”
“阿嚏!”
喬慕揉了揉鼻子點頭。
“等……喬慕!”可還未擡腳,白十七卻緊張地叫住她,突兀地問了一句,“你要去換衣服嗎?”她一轉頭,便看到白十七滿臉的忐忑和央求……
白十七在拼命使眼色。
“喬慕?”顯然,她不敢跟唐北堯獨處。她現在不是唐門的下屬,唐少也不是以前的唐少……基本的覺悟,白十七還是有的。她能感受到唐少對自己的不耐和殺意。
所以,一旦喬慕離開……
她不敢往下想象。
“……啊?”喬慕踟躕了兩秒,才接收懂了白十七的意思。只是現在的狀況略顯尷尬,她也不確定,是不是可以直接和唐北堯商量?他會給她留情面嗎?
她不敢冒險。
“正好……”喬慕望了望白十七,硬着頭皮,蹩腳地出聲邀請,“你要不要也去換身衣服?”其實白十七穿着雨衣,身上並沒怎麼淋溼。
“好啊。”白十七的目光卻是一亮,聞聲立馬朝喬慕衝過去。
“滾!”
才跑了沒兩步,她便被喝止住。
唐北堯上前一步,簡潔凝練的一個字,便嚇得白十七當場止步。他擋在喬慕身前,以冷冽的氣場、絕對的身高優勢,輕而易舉地掌控了全局。
他對待白十七的態度,同對待一隻會撲人的流浪貓狗,沒什麼兩樣……
“她……”喬慕一驚,生怕他會再度失控。
“她不需要換衣服。”唐北堯卻打斷她,語氣平淡地說了判斷。
“那讓她陪我呢?”喬慕只能嘗試和他商量,在唐北堯轉過頭來時,她的腳下沒骨氣地退了一步,“樓上還躺着那麼多……”她欲言又止,“讓她和我一起吧。”
唐北堯的目光不變。
他冷靜且耐心地等着她說完,接收並轉化的信息,卻只有一半:“你需要人陪?”他詢問,然後正式轉過來,“走吧。”言下之意,他會陪她。
喬慕訝然。
就連站在一旁的白十七,面上也是明顯的惶惑:現在的唐少,好像和白天又完全不一樣了……這又算是什麼情況?
“喬慕?”眼看着喬慕被帶走,白十七面露擔心。
喬慕朝她笑笑。
“放心,沒事。”
至於現在具體的情況……
她也解釋不清楚。
…………
樓上。
臥室內仍舊是一片狼藉,姜先生還躺在走廊裡,身體俯臥着,佔據了不小的空間。而房間內,保鏢們依舊昏睡不醒,幾乎沒有任何聲息。
喬慕拿了衣服,匆匆退了出去。
她想去客房換衣服。
但是唐北堯還跟在她後面……
“你要不要……”喬慕爲難地回頭,看到的卻正好是他眉頭緊鎖的模樣,她不由怔忪了一下,“怎麼了?”
“想點事情。”唐北堯搖了搖頭,主動上前一步,替她開了門,“進去吧。”
喬慕抱着衣服猶豫:“你也去換身衣服吧?”她的意思,是不讓他繼續跟進來。
唐北堯顯然也聽明白了。
他抿了抿脣,幽邃的眼底,依舊看不出喜怒,只是靜靜地重複他的那句保證:“……我說過,你留下來,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情。”
不用結婚。
也不必親密。
他說完,轉身離開……
…………
喬慕以最快的速度換完了衣服。
然後她拉開房門,快速地衝向樓下。
“……這個人,最好還是別留。”原本說半小時後纔會到的南溟,此時竟已站在客廳裡,語氣鄭重地評價躺在地上的人……也就是那位姜先生。
那個姜先生,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搬”下來的?
唐北堯也就站在旁邊。
她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三道視線的集體注視,讓喬慕不由一呆。
“無所謂。”唐北堯看了她一眼後,率先回頭繼續。他的目光冷冷地掃向南溟,像處理垃圾一樣處理那位姜先生,“你想要可以給你,怎麼處理都可以。”
他頓了頓,提醒:“你可以走了。”
南溟的目光,還停留在喬慕的方向。在唐北堯說完之後,他才收回視線,平靜地要求:“我有幾句話想對她說。”她指代的人,自然是喬慕。
“你帶不走她。”唐北堯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他根本不給南溟去說話的機會。
“我和她還是共生關係。”南溟提醒,“你要是還顧及着她……”
“她要是有事,你一樣活不成。你才該是好自爲之的那個人。”唐北堯打斷他,反客爲主地掌控了全局,“你帶不走她。離開這裡!”
同樣的一件事,他的態度,和以前不同了。
之前,南溟用共生來威脅他;
現在,他同樣用這點來威脅南溟……
“呵。”
南溟終於輕笑。
“好。”他點頭應聲,接下來的一番話有些莫名,卻像是故意說給喬慕聽的,“連你的引導者,也能說除掉就除掉……行,這個人我研究完,會徹底除掉。”
他指揮白十七拖人。
白十七點了點頭,便像是拖屍體那樣,拉着姜先生的胳膊,直接把人從地板上拖出去,然後拖入漆黑的風雨之中……
客廳裡很快“乾淨”了。
“喬慕。”南溟仰起頭來,再度看向她的方向,是正式打招呼,也是證實辭行,“……保重。”他的囑咐,只有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因爲他很清楚,現在沒辦法帶走她。
他不能和唐北堯起衝突。
畢竟……
南溟搖了搖頭,繼而擡腳,走向門外。
喬慕只是怔怔地看着,直到南溟的一腳踏出門外時,她才往前走了兩秒。恰好南溟此時回過頭來——
“他連引導者都能除掉,你呢?”
他踏入雨簾之中。
“……別和剛纔那個人,弄得一樣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