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大儒給雲氏上過香,仔細淨手,纔將族譜打開,在嵇珹二字旁落下娶妻塗氏四字。
就在將族譜合上,差人送回老家後,又有人煞風景的開口。
“我二表哥不是也去接親了,怎麼還不見回來?”
說話的人是嵇家表姑娘,嵇姑奶奶的獨女許薈薈,她今年及笄,正在拜託談氏給尋好人家。
自塗橘夫妻進來,許薈薈便低着頭沒給二人一個眼神,似乎沒瞧見進來人似的。
而當忽然開口,就問起了嵇琅的行蹤。
當即,塗橘心中就演繹出了一場,嬌俏表妹與風流表哥之間的愛恨情仇。
按照劇情發展,應該這陣子嵇琅已經拒了另一個談家表妹的婚事。
這個被拒的談表妹,雖然姿容一言難盡,可身份卻不一般,那是談瑾淨身前唯一的女兒,日日捧在手心裡,處處予給予求,金枝玉葉與之相比皆不如。
然而,嵇琅卻生生地打了人家寶貝疙瘩的臉。
談瑾若不是礙於獨女對嵇琅情根深種,怕是會將整個嵇家飛灰湮滅。
可這個許薈薈仗着有幾分姿色,竟敢同談瑾之女相爭?!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嘿嘿,反正也有分家文書了,她惹不起談氏,還惹不起這不自量力的許薈薈?
“姑娘是?”她低聲詢問小和尚,卻讓衆人都能若有似無的聽到。
嵇珹同小橘子心有靈犀,介紹道“這是同琅哥兒青梅竹馬長大的薈表妹。”
他這話說的隱晦,花廳衆人俱是可以聽到。
一時間,再沒人吭聲。
原本,談氏也要責問嵇珹爲何丟下琅哥,但當聽到這兩句對話後,腦中電閃雷鳴,恍若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腦中閃過無數畫面,有許薈薈給嵇琅送宵夜,也有二人在花園中撲蝶嬉鬧的場景……
是了,琅哥素來心高氣傲,卻每次都對許薈薈噓寒問暖。
她曾以爲琅哥不過是可憐許薈薈身世,纔會多看顧幾分,但此刻再看,卻嗅出了姦情的味道。
好一個許薈薈!
好一個嵇姑奶奶!
這兩貨利用她的權勢和離大歸不說,竟敢覬覦她的兒子!
並且,險些害得談瑾與她反目成仇……
嵇姑奶奶與許薈薈,察覺到談氏面色不虞,但並不覺得是自己惹怒了對方,只以爲是談氏因嵇珹半途丟下琅哥,纔會驟然冷下臉。
嵇老夫人人老成精,早就看出外孫女的心思。
不僅不覺得外孫女有什麼不妥,反而非常看好這一對。
多好啊,男才女貌,般配的不得了。
不過,珹哥剛大婚,這會就提琅哥的婚事不好,待過些時日就給他兩定親。
嵇大儒並未發現眼前的波濤暗涌,只感覺氣氛怪怪的。
他已經同意分家了,但家裡人可還不知道呢!
想了想,瞧着談氏笑,道“珹哥身上有功名,又已大婚,我做主將他們小兩口分出去。”
“什麼?混賬東西!
父母在不分家,你讓外頭……你那些學生們怎麼看你?”還不待談氏開口,嵇老夫人就拄着柺杖,重重的砸地。
忽然,她瞪着眼,看向塗橘那張傾城絕俗的臉。
一定是這個罪臣之女,擔心因自己身份卑微在內宅受談氏蹉跎拿捏,才攛掇了珹哥。
哪個嫁人的新媳婦不是十年熬成婆,受些委屈又能如何?
嵇老夫人用柺杖指着塗橘,呵斥道“說,是不是你給珹哥吹的耳邊風?”
“祖母,與旁人無關,分家是孫兒的主意,只因孫兒不想橫死街頭,每月被刺殺個十次八次的。”
嵇珹起身擋在小橘子身前,字字鏗鏘。
隨即,又擼起寬袖,露出右臂的傷。
塗橘作爲當過下人的表小姐,對危險十分敏感。
她心知每當主子鬧矛盾,吃虧的總是下人。
而且談氏心狠手辣,不拿人命當回事,怕是後果不可估量。
於是,她忙對着外圈的奴僕道“你們都下去,莫耽擱了主子談事。”
然而,幾十個婆子、婢女,皆是恍若未聞。
果然,談氏惱羞成怒,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談夫人難道不知道?”嵇珹想也不想的就護着小橘子,嗤笑一聲,道“既然我擋了琅哥的路,讓開便是。”
“長兄,母親絕對不會做出謀害繼子之事,請長兄給母親道歉!”
這回說話的是嵇珊,談氏親女,年十三歲,穿了件牙白色小鳳尾褙子,同色月花裙,梳迴心髻,頭戴赤金蓮頭玉簪。
打扮也算清秀美麗,可今日是塗橘認親的日子,這小姑子卻穿的要掃墓了一般,隱晦的心思可想而知。
她同談氏長的很像,都是高挑眉,不過嵇珊更會打扮,又隨了嵇大儒的瓜子臉,很是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