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清妍幾乎被逼到了懸崖邊,閉了閉眼,心思一定。
她乾脆孤注一擲,道“清妍早已與旁人私定終身,今生非他不嫁,還請嵇公子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一語驚雷,萬籟寂靜。
衆人的腦子,幾乎都轉不過彎了。
方纔,被傳喚來的塗橘一直未退下,就立在旁邊當柱子。
聞言,忽擡起了小腦袋,明晰美好的杏眸裡露出些許疑惑來。
她的眸子裡倒映着少年,眸光熠熠,靈動非常。
怎麼感覺小和尚有些不大對勁兒呢?
她明白嵇珹是要逼得房清妍露出狐狸尾巴,纔會那麼說,可這種步步爲營的性格,爲何像極了她的老同桌……
難道是思念跨過天地山海,隨她而至?
“呵!”嵇珹嗤笑一聲,即刻便將話題接了下來,道“原來是房姑娘早與旁人苟且,這才謀劃着將我這個礙眼的除去,可真是好手段,好心機。”
“你……你強詞奪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發乎情止乎禮。”房清妍被他氣得眼淚簌簌往下落,宛若被暴風雨摧殘的弱花。
“我同房姑娘定親已有八載,那年你才七歲,自然不會懂得男女之情。
也就是說,房姑娘在明明有婚約的情況下,不顧禮義廉恥與旁人苟且,待嵇某來請婚期,先是準備溺死未婚夫,見人熟識水性,便又準備生生凍亡餓死。
這會兒又來道歉,全了你孝女的好名聲?
房姑娘行事,可真讓人望塵莫及。”
嵇珹平靜的語氣,仿若在說旁人。
這種空有其貌而無其魂的美人,頂多是一個精美的花瓶。
若與自家小橘子相較,則有其狡,而無其靈。
別看小橘子的小臉凍得酡紅皴裂,但五官中卻有種極其逼人的靈氣,是房清妍怎麼都沒有的。
在嵇珹一層層的撕開這個蛇蠍美人外衣後,學子們對房清妍從最初的驚豔,慢慢地轉爲驚駭。
就算是百姓,也爲之唏噓。
這種不守婦德的蛇蠍美人娶回家,可是要時時刻刻的防着被謀殺親夫。
簡直,太可怕了。
見此,房清妍收回眼淚,眸底一片清明,哪裡還有半分弱花的可憐?
她挺直了背脊,正色的咬文嚼字。
“方纔,嵇公子也說了,你我定親時,清妍年僅七歲,在八年前我尚未認祖歸宗,既如此,七歲前陰錯陽差一直養在塗府,自然不算是房府之女。
而那時橘表妹纔是房府嫡女,是以同嵇公子定親的應是橘表妹,而並非是清妍。”
“也罷,別說嵇某不通人情,想把婚約推給旁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嫁妝呢?
既然以豪商之女的身份出嫁,總不能就一身破衣裳了事。”
嵇珹骨節分明般的手指,緩緩地滑動袖口。
小橘子罪臣之女的名頭不好聽,若是再用賣出去的架勢送出閣,一輩子都會被人指着脊樑說三道四,擡不起頭。
他倒是不在乎那些身外名,可她呢?
是以,但凡能爲她爭取的,他就做個黑臉好了。
房清妍見他要獅子大張口,總算將提着的心放了一半。
她也算看明白了,嵇珹空有一張俊顏,卻過分的會算計,慣愛斤斤計較,且日後還要剃度出家,嫁給這樣的人如同掉入火坑,萬劫不復。
是以,只要他有所求就好,想要錢就給一些,總比她搭上一輩子要強太多了。
也就是當年母親覺得嵇珹出身書香門第,家世清貴,若不然當初定親之人本就是塗橘,後來她也不會換了旁人的親事,還鬧出這等腌臢事兒……
角落裡,塗橘親眼看着房清妍一步步的落入圈套,嘴角微抽。
想不到啊,小和尚的智商竟完全碾壓了女主。
果然是女頻文的女主,慣有美貌的那種。
可是,純真善良、人畜無害的小和尚,怎麼愈發的像那隻千年老狐狸?
一定是她想錯了,因爲二人同名“嵇珹”,她纔會有所聯想,一定是這樣。
塗橘捋了捋垂在肩側的一縷髮絲,繼續垂着小腦袋當柱子……
雙方你來我往,終於談妥,房府給塗橘五千兩白銀壓箱,還有成套的紅木傢俱,其它的那些也按房清妍出嫁的規制準備嫁妝。
至於房秦氏也可用金銀贖罪,因數罪併罰,共繳納白銀五萬兩,纔可赦免其罪。
房府乃一方豪商出手素來闊綽,可這些銀子數額不小,一但動用也算傷筋動骨。
可眼下房清妍別無他法,親自去福遠堂的寢室取存銀。
但萬萬沒想到,待暗格一開裡面卻是空空如也,連半顆金豆子都沒有了!
她眼前發黑,腦子也一陣陣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