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男人對自己佔有的第一個女人總是會有着更多的感情。
那是一種哪怕後面再經歷無數個女人,始終也忘不了第一個女人的深刻印象,心中的某個角落永遠留下了她的位置。
要是沒有娶第一個佔有的女人,哪怕是婚後生活再幸福,偶爾午夜夢迴就算不是刻意地去思念,某些記憶片段都是會控制不住地涌現出來,想要“閉屏”都辦不到,越想要忘記就會記憶變得更加清晰。
不止男人是這樣,其實女人也是。
因此自己的另一半要不是“人生的第一次”,就算是永遠沒有表現出異樣,可是實際上就無法避免存在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在某些事情上,女人會比男人更加絕情一些,男人則是更加傾向於優柔寡斷。
其實男人遠比女人有情,不過基本上是出自一種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佔有慾在驅使。
劉彥現在後宮佳麗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他卻是會在選擇放鬆的時候,下意識就到拓跋秀這邊來。他的這種習慣其實挺不好,要不是崔婉理智,和拓跋秀沒有過多的野心,少不了是會上演宮心斗的戲碼。
作爲皇后的崔婉保持着最大的剋制,她的底線是劉慎的地位不要遭受挑戰,除此之外不會去爭寵,其她嬪妃則就不一樣了。
事實上只要劉慎的地位安穩,崔婉的後位也絕不會遭到動搖。在這種情況下再去爭些什麼就會成爲敗筆,她本來也只是有模糊的理解,還是家裡人給講透了。
女官通稟,拓跋秀稍微愣神就親自出去。
沒有多久,四個“妃”級別的女人就有說有笑地進來。
她們邁過門檻之後收聲,離劉彥近一些,除了拓跋秀之外,其餘是帶着孩子各自行禮。
最早跟了劉彥的拓跋秀今年已經三十一歲,以現代的說法就是成了少婦。
四妃歲數最小的是二十二歲的謝道韞,桑妙與張蘭同爲二十六歲。
在這麼一個年代,歲數超過二十歲就會被認定爲老女人了,被認爲女人最佳的年紀是十三四歲到十六歲之間。
三位過來的嬪妃,再加上手裡牽的懷裡抱的,虧得是室內的空間夠大,要不十來人就該擠得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劉彥在思考一件事情,他好像也沒有長久不去某個妃子那邊,昨晚還去謝道韞那邊留寢,今天不顧影響全湊過來是鬧哪樣?
到了“妃”這個皇后之下的第二階,她們自然是幹不出湊到一塊之後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模樣,是安坐在宮女拿來的坐圃之上,臉上帶着矜持的笑容,或是低聲交談,又或是安靜坐着。
劉彥看完了大人,看向孩子。
孩子倒是活躍一些,膽子大的已經湊到劉彥身邊,膽子小的則是或圍繞自己的母親,或是與玩得好的兄弟姐妹湊到空曠的地方玩耍。
劉彥有三十一個兒女,年紀都是都比較小。他一年之中只有冬至和新年的時候會召集少使(十階)以上的嬪妃和全部的孩子到未央宮一塊吃飯,平時是基本上看不到所有子嗣湊到一塊。
“父皇,這是霖兒做的蟈蟈。”七歲的劉霖手裡拿的是一個草做的蟋蟀,用着期盼的目光看着劉彥,問道:“像嗎?”
“像。”劉彥雖然沒有對每個子嗣都印象深刻,至少是能記住名字和長相。他看得極度酷似自己小時候模樣的劉霖,笑呵呵地問:“自己做的?”
劉霖小雞般不斷地點頭,一副很想得到誇獎的表情:“孩兒用了四天的時間慢慢做,昨天剛做好的。”
有了劉霖的帶頭,幾個兄弟姐妹也都是拿出了自己動手做的小玩意,一一向劉彥展示,每個人都是得到劉彥的誇獎。
男孩做的都是一些昆蟲,女孩做的則是小動物。
劉彥一問才知道那是課師佈置的課外作業,再問佈置作業的課師是誰,得到名字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課師不是什麼官職,就是被安排對皇子皇女教學的一些講師。並沒有固定的課師,可以是不需要坐班的紀昌去講,也能是名聲傳到劉彥耳朵裡的在野名士被邀請來講。
不管是誰有機會去向皇子皇女講課都不會拒絕,他們甚至是異常珍惜能有那樣的機會,將爲皇子皇女教學拔高到了傳道的高度。
就是因爲拔高到了傳道的高度,許多人有機會向皇子皇女講學,一般就會拿出渾身的本領,講的課題也就超過了十歲以下孩子所能理解的界線,結果也就顯而易見了。
“虞喜嗎?”劉彥對這人還是有着很深的印象:“他的身子骨還健朗?”
最爲年長的劉茵答道:“講課的時候經常會咳嗽得很厲害。”
虞喜今年已經是七十三歲的高齡,他發現了歲差,創立了“安天論”,是長江以南非常有名的學者,同時也是諸夏曆史上有名的天文學家,文學界的高度略略低於西漢的張衡(製作渾天儀的那位)。
“咳嗽得很厲害?”劉彥知道現如今的歲月能活到七十三歲已經算是極度的高壽,年紀到了這份上要是咳嗽得很厲害,基本上就是非常不妙了:“帶病講學?”
卓香本人也在場,就行禮說道:“陛下,虞大家已經病了兩個月。他的家人勸說不進宮講學,被拒絕了。”
“崔近侍。”劉彥看向了崔宗,吩咐道:“命御醫往虞府看望。”
崔宗自然是應“諾”,卻不是立刻離開。
現在已經沒有貼身秘書郎那麼一說,時刻伴隨劉彥周邊服侍的人官職被更改爲近侍,但這個近侍絕對沒有被閹割,就是個官名罷了。
近侍是屬於侍中府,按照品階來算是六品官,由於能時刻服侍天子,絕對是地地道道的官小卻不位卑的存在。
長安是帝都,註定是會吸引全國的有志之士過來。
由於漢帝國現在還沒有限定人口流動,整個漢帝國有抱負有野心的人,不管是腰包鼓不鼓都會來到長安。
家資不俗的人,他們來到長安肯定會選擇購買房子。
卻不是越富裕住的房子就越大,有錢而沒有足夠的爵位,地方上或許還能模糊掉一些限制,可是長安卻沒那麼回事,爵位不夠就老老實實住附合自己身份的房子。
一些想來長安找機會的文士,他們其實更加傾向於向某個高爵者投帖,名聲足夠響亮又有足夠的真材實料基本是能被聘請,可能是作爲子弟的教習,也能被接納成爲家臣。
要是空有一身才學而沒有足夠響亮的名聲,那麼他們就只有選擇讓自己的名聲變得響亮,一般情況下就是到天壇廣場那邊,可以是自己擺下文鬥擂臺,也能是去挑戰擺下擂臺的擂主。
除此之外,他們還能向高官或是高爵者投獻文章,期盼能有人欣賞自己的文章。
劉彥平時多多少少會關注一下天壇那邊的文鬥,要是出現了人才,會命人調查一下來歷以及往事,少不了也會收集一下那人的文章,就是沒有進行過親自的破格提拔,真的欣賞會拐彎抹角……比如吩咐哪個尚書關注一下之類的。
漢帝國不需要存在什麼天子欽點,就算是再有才能也該是一步一個腳印奮鬥上來。
不是劉彥不重視人才,是他需要保證足夠的公平性,不能親手去打破規則,相反是應該來維護定下的規則。
在漢帝國,空有才能而不做實事,只想着能抱上哪根金大腿,憑藉抱上金大腿少奮鬥多少年。就算是真的抱上了金大腿有什麼便利,頂多也就是躋身官場,或是得以進入軍中,依然還是需要從底層做起。
會有這樣的規則,是建立在想要得到什麼樣的地位,首先是有建立足夠的功勞和取得什麼樣的成績。沒有功勞和成績的前提下,便是才學名傳天下,也只能永遠是一個在野的名士。
這一點其實是被民間詬病不少,普通人最想看到和聽見的就是某個誰一鳴驚人,然後被誰誰誰看重,短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別人需要用幾年或數十年才能達到的成就。他們會有這樣的心理,無非就是人人心存對“捷徑”的期盼。
關鍵就在於“捷徑”二字,而一個國家最不能存在的就是“捷徑”,通常“捷徑”就等於是“取巧”。
都是“取巧”了,不就等於是用巧妙的手段謀取不正當利益或躲避困難嗎?
個人崇尚“取巧”和渴望“捷徑”不可怕,一個國家大部分取得成功的人都用那樣的手段就會很可怕,對於國家層次來說也顯得危險了。
早期的時候,劉彥總是會下意識會用現代的思想在這個年代辦事,那也是早期他這個勢力顯得那麼怪異的原因。
到了勢力成規模又走上正規之後,劉彥明白了超前不等於適用,開始進行自我剋制。他還是很喜歡當前時代的普羅大衆的一些價值觀和思想,充滿了地地道道的華夏味,可不是西方文明成爲主流之後的功利核心。
“讓慎兒、銘兒……”劉彥連續點了好幾個名字,都是年紀大一些的子嗣:“讓他們到青龍門。”
崔宗恭敬應“諾!”。他這一次是利索地邁步離去,出了門臉上便泛起了笑容。
貴爲皇后的崔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例如四妃齊聚而來,皇后就是再想來也得忍着。皇后需要矜持,那就沒辦法帶着劉慎也湊過來。
剛纔崔宗看着衆皇嗣環繞劉彥各種撒嬌,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他們跟着朕,你們……”劉彥起身,沒有給出什麼理由:“該做什麼,做什麼去罷。”
不管三個過來的妃子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劉彥並沒打算給予機會。他本來是想告知拓跋秀關於拓跋殘部的事情,卻是要等以後有機會再提。
劉彥離開的時候是帶着室內五歲以上的皇子皇女,五歲以下則是各找各媽。他到了青龍門的時候,被點名的皇子皇女已經在城門邊上進行等待。
“參見父皇!”
是由劉慎帶着衆多一塊等候的弟弟和妹妹一塊行禮。
“嗯。”劉彥已經換上了常服,身後跟着一大幫人,吩咐劉慎:“多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劉慎同樣是穿着常服,恭謹地再次行禮應了聲:“諾!”
這一次出宮,是劉彥想起了天壇那邊的事,又是身邊兒女環繞的一次心血來潮,纔想着帶着自己的兒女出宮逛一逛。
天子出宮,自然不是劉彥吼嗓子說走就走,其實是需要留下一個時間差,至少讓相關的人員先到要去的地點進行佈置,同時明面上該帶的侍衛也不會少。
所謂的佈置可不是進行清場,就是搶先排除隱患,再來就是需要在暗中進行警戒和保護的人進入位置。
在長安帶着一大幫人逛街並不是一件顯眼的事情,甚至是周邊有衆多的侍衛保護也屬於尋常。
畢竟這裡是長安,是帝國的都城,怎麼會少了高官和顯爵的人,他們又不是每天都窩在家裡面,也是會時常帶着自己的孩子逛街什麼的,長安市民見多了一幫大人一起逛街又是帶着衆多護衛的場面了,一點都不會感到什麼驚奇。
“慎兒和茵兒與朕同乘。”劉彥站在一輛華麗又寬大的馬車邊上,環視負責照顧皇子皇女的女官:“你們小心一些。”
皇庶長子劉銘小劉慎一歲,他遠遠地看着劉慎,眼眸裡滿滿都是羨慕。
劉銘是女官所生,生母李菲因爲生了皇子,雖然是皇庶子,卻也成了後宮嬪妃之一,得了個“八子”的品階。
李菲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地位,能有後宮第七品階的“八子”身份已經感到無比的滿足,真沒敢再奢求更多。她安分守己,平常教導劉銘也是灌輸安分守己的思想,甚至不止一次警告劉銘別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些孩子對劉彥來說都是自己的骨肉,他又不是生長在一個“傳統”的家庭,要不是時常刻意壓抑自己,並不會表現出那麼明顯的區別對待。
劉彥登車之前恰好看到劉銘露出羨慕的表情,稍微愣了愣,頓了一下選擇無視。他心裡有着自我的獨白,那樣是對劉銘好,也是對國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