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正當獵驕靡在張疆域的客帳準備告辭的時候,侍衛長報告,大祿薩姆勒克帶領一支人馬回到赤谷城。並求見大昆莫。

“無書相召,他怎麼回來了?”獵驕靡驚奇地問道。這些話他們用的是烏孫語,在座的翻譯不譯,張疆域等人根本聽不懂。

“不知道!”侍衛長答道。“他回來帶領多少人馬?”獵驕靡又問道。

“據說是一千人馬。”侍衛長答道。

“一個時辰後大帳接見,通知伊塞克王阿克阿爾斯協同接見。”年老的獵驕靡此時聽到漢朝的御醫都治不好太子的病,想到平時薩姆勒克欲奪太子之位的表現。在舉辦與漢朝公主婚禮的時候,獵驕靡沒有把他召回的原因,就是怕他趁機作亂。此時無書相召突然回來,不知何意?所以讓阿克阿爾斯協同接見,有他的幾萬人馬就不必多慮了。

“是!”侍衛長應道。

“通知他,准許帶百人的衛隊進城,其餘人馬駐紮城外十里處,免得擾民。”獵驕靡又吩咐道。

“是!”侍衛長應答後退了出去。

獵驕靡隨即與張疆域道別,回到了自己的大帳。立刻叫來一名貼身衛兵,讓他暗中查看薩姆勒克的一千人馬是否撤出了十里之外。面對如狼似虎的兒子,他不得不提防。巳時末,薩姆勒克在大帳門口解下彎刀交給侍衛後進帳。

“大祿薩姆勒克祝大昆莫身鍵如山,長壽如鬆。”進了大帳的薩姆勒克躬身施禮道。他這一次是帶着新夫人藍妖姬回來的,由於參見的是大昆莫和伊塞克王,他把藍妖姬安頓在自己的氈房了。

“無書自來,何事稟報。”獵驕靡陰沉着臉問道。

“主要是向大昆莫彙報對月支的作戰部署已經完成,糧草徵集已經到位,詢問何時下令進攻?”薩姆勒克理直氣壯地說着,實際上由於藍妖姬的原因,他這位以往的主戰派變成了免戰派。這一次回來主要是探聽大昆莫的口氣。

“你認爲何時進攻爲好?”獵驕靡反問道。

“我……我認爲……。”獵驕靡突然的反問,使薩姆勒克因爲沒有思想準備難以回答了。

“大祿,對大昆莫直說無妨!”一旁的伊塞克王阿克阿爾斯說道。

“我想……天氣將要進入冬季,進攻大月支不成問題,就是所掠得的財物牛羊不好運送,不如明年春天發動進攻最爲適宜。不過,還是請大昆莫決定。”薩姆勒克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想法雖好,但是集結的軍隊人數如此衆多,現在如何處置?”獵驕靡問道。

“爲了震懾大月支,軍隊依然駐守邊界不動,將領和士兵一半悄悄地迴歸部落,一半留守,等明年春天再悄悄地集結。”薩姆勒克說道。

“邊界部隊誰爲首領?”獵驕靡問這一句話是要探聽薩姆勒克的真實想法。

“本人願意在嚴冬裡帶兵駐守邊界,日夜枕戈待旦,爲烏孫的安全與強大效力。”薩姆勒克聲音洪亮地說道。

“此事我與幾位王爺商議以後再定。你要記住,撤軍時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目的就是不讓大月支人知道。所搭的氈房一律不拆,所剩部隊每隔一座氈房住人。要多準備冬季取暖的柴火。”獵驕靡不停地說道。他之所以心中輕鬆,第一是清楚了薩姆勒克此次到來的目的;二是薩姆勒克冬季帶部隊駐紮在巴爾克什湖,整個赤谷城就安寧了。

“孩兒這次回來,要拜見各位夫人,尤其是右夫人,不去拜見,禮數上說不過去。完了以後,我就帶人回前線去了。”薩姆勒克又說道。

“我結婚大典之時你擔當重任,不曾把你召回。今日回來,理應拜見右夫人,只是一條,右夫人來自漢朝禮儀之邦,行爲要檢點不可放肆。”獵驕靡嚴厲地說道。他知道自己聲色俱厲的威嚇多少能起到一點震懾作用。

“孩兒明白!”這一次薩姆勒克的聲音是溫順的,他要帶着自己的藍妖姬在後宮每個氈房裡走一走,顯示烏孫的強大與富裕。

“還有其他的事情嗎?”獵驕靡問道。

“事情已完畢,孩兒退下了。”薩姆勒克躬身行禮後退後幾步,然後轉身出帳去了。

此時,獵驕靡與伊塞克王阿克阿爾斯相視微笑了一下,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是心中的默契與共鳴已經盡然了。最值得獵驕靡高興的是,自從他確定“陪主接見部下、輪流晉見昆莫”的制度以後,自己放心多了。對外說是監督權力濫用,其實自己清楚地知道,由於近年來高齡體衰加重,有些事情已力不從心了,有一位王爺在身旁,和自己聯手的兵馬足以使一個藩王斃命。這一舉措爲烏孫的江山穩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薩姆勒克一反常態,不像以往那樣先拜訪大夫人、二夫人……左夫人等,而是帶着藍妖姬走到了細君公主的大氈房門口,通過侍衛長張寶的盤問後,才傳報給裡面的侍女:“烏孫國大祿薩姆勒克與夫人藍妖姬求見右夫人!”等到侍衛和侍女傳話進去以後,薩姆勒克看到張寶等十幾名士兵個個精神抖擻,身穿鎧甲,頭戴鐵盔,盔頂一簇紅纓紮在頂刺的根部,尤其是掛在腰中的佩劍,直柄頭部吊着一個紅穗,看上去感覺到人特別威武。

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聽到裡面傳出話來。“請大祿薩姆勒克與夫人藍妖姬晉見!”顯然警衛森嚴,派頭十足,比烏孫國的禮節嚴謹多了。放蕩慣了的薩姆勒克這一會兒感到面對威嚴有一絲怯懦的感覺。

“薩姆勒克攜夫人拜見右夫人!祝願夫人永遠像花一樣美麗,像雪一樣靜潔,像伊塞克湖水一樣清澈……。”薩姆勒克不敢馬虎,在他恭敬施禮的同時,身後的藍妖姬也屈膝施了禮。

“大祿和夫人免禮!”細君公主說完免禮後並沒有賜坐,薩姆勒克與藍妖姬只得像公主後面的侍女們一樣站着。這一次,藉助門口與頂窗射進來的光線,薩姆勒克看清了細君公主的嬌容,怨不得草原上的人都熱情地稱頌她“柯木孜公主”,他沒有想到天下竟有這樣的美人。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不卑也不亢,似笑非笑的臉上隱隱地顯露着一絲凌厲,豔裝素裹的玉體隱藏着看也看不完的秘密,釵耀簪閃的頭上叫也叫不上名字的髮式,紅紅綠綠的侍女們雖然都光彩照人,她依然像一支雍容華貴的牡丹,旁若無人地開放着……這時薩姆勒克看傻眼了。他認爲藍妖姬慫恿他來看漢朝公主,並一次又一次地說“你要是不看一定會後悔終生”的話是正確的。

“因爲軍務繁忙,沒能參加右夫人與大昆莫的婚姻大典,望夫人諒解!”薩姆勒克的呆像被一名侍女的笑聲驚醒後趕緊說道。

“國事爲大,家事爲小。將軍不辭辛苦,擔當重任戍邊守防理應受到牧人的尊重,你我是一家人,我細君也應當感謝你纔是啊!”細君公主不高不低的話語,句句說到了薩姆勒克的心窩裡了,他感到自己受到了美人的尊重,一種幸福和甜蜜遍佈全身。

“右夫人能如此理解邊防的將士,是我們的幸運,我們一定不辭辛苦,保衛烏孫的安寧。”感激中的薩姆勒克似乎在公主面前真的成了將軍,同時也一下子成了有身份有禮貌的人了。

“你身邊漂亮的夫人如何稱呼?”細君公主兩眼銳利看着薩姆勒克輕輕地問道。

“婢女藍妖姬參拜右夫人。”藍妖姬恭敬地施了一禮。

“看你天生麗質,光彩照人,秀氣玲瓏,美麗無限……今日第一次相見就感覺我們有緣啊!”細君公主說完話微笑了一下。

“右夫人的誇獎,使婢女無地自容,我在這裡謝過右夫人了!”藍妖姬慌忙說道。她在想自己也是在大月支經過訓練的舞姬,怎麼遇見漢朝公主高傲的氣質,心中倒惴惴不安起來了。

“阿菱、阿嬋,去取細絹一匹,花綢一匹,玉墜一雙,銀鐲一對,釵簪各一支賞於藍妖姬;再取玉觀音一尊,九龍杯一套,夜明珠一顆賞於大祿。作爲見面禮吧!”細君公主說完轉過臉去看着帳外。

“謝右夫人!”薩姆勒克激動地說道。“多謝右夫人!”藍妖姬激動得連聲音都變了。

從右氈房出來的薩姆勒克和藍妖姬因爲心情愉快,感覺到天空變得湛藍了,草原變得美麗了,羣山變得俊俏了,就連當天的氣候似乎都變得溫暖如春,愜意舒坦了。由於細君公主的賞物貴重,除了歡喜之外,藍妖姬又一次誇耀敘說了先參拜細君公主的正確性。藍妖姬暗暗地想,強盛富裕的東方漢朝果然物品豐富,一個小女子賞賜起人來,說句玩笑話都顯得那麼平常,那麼好聽。今天不但得到了許多貴重的物品,更重要的是開闊了眼界,看一看那些侍女們身上穿的衣服,那個氣質,都能到大月支國當公主。作爲女人她終於看到了常年羨慕的漢朝絲綢,這是從自己的姥姥嘴裡說給母親,母親說給自己的故事。姥姥的相好第一夜晚只給了她一副玉鐲,曾許諾從中原回來時給她帶來絲綢,可是……姥姥臨死前都沒有見到,母親也沒有見到,如今自己見到了,而且是兩匹絲綢啊!姥姥和母親靈魂有知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你們一定看到了吧?你們的女兒已經得到了大漢朝珍貴的禮物。更值得藍妖姬高興的是,她還得到了玉墜一雙,銀鐲一對,釵簪各一支。這些可是我們那些一同訓練的舞姬們沒有的珍品,假如我戴在頭上,一定會光彩照人,令人羨慕……。

“我們現在去拜訪左夫人吧!”坐在身邊的薩姆勒克玩夠了夜明珠說道。

“好啊!去了一定會名利雙收的。”藍妖姬高興之餘這樣說道。於是兩個人把東西交給士兵,讓三十名士兵們帶上東西先回貝加爾湖的軍營,他們兩個人徑直朝狐鹿姑的左氈房走去。誰也沒有想到,也就是薩姆勒克這一次錯誤的決定,導致了一場血腥的戰爭!

“烏孫國大祿薩姆勒克與夫人藍妖姬拜見左夫人!”來到氈房外面的薩姆勒克高聲喊道。

“你是誰?再說一遍。”這時從氈房內走出一位匈奴侍女問道。

“烏孫國大祿薩姆勒克與夫人藍妖姬拜見左夫人。”薩姆勒克不耐煩地重複了一句。

“大祿與夫人,請進吧!”裡面傳出話來。

“薩姆勒克同夫人拜見左夫人。祝願左夫人青春美麗……”進門後的薩姆勒克說話的同時,看到狐鹿姑坐在軟榻上根本就沒有看自己。所以就把後面的祝願詞省略了,

“免禮吧!今日來有何事情?”狐鹿姑擡起頭問道。

“我在貝加爾湖守防,今日來赤谷城大帳辦事,來給左夫人問安。”薩姆勒克解釋道。

“我身體很好,要是沒有其它的事情,就忙你們男人的事情去吧!”狐鹿姑心不在焉地說

道。

“哦!那我們就告辭了。”薩姆勒克說完話用手扯了一下藍妖姬的衣袖,退出了狐鹿姑的右氈房。

“哪一天我非殺了這一個小妖精,讓她再高傲與猖狂。”回去的路上薩姆勒克惡狠狠地說道。

“她連擡眼看我都沒有看,一句問候語都沒有……我……。”藍妖姬也氣憤憤地說道。

氣得直咬牙的薩姆勒克再也沒有心情拜見其他的夫人,只是在大夫人母親那裡吃了個飯,就匆匆帶領千人的軍隊向貝加爾湖進發了。

自從婚姻大典以後,獵驕靡連日來夜宿細君公主的氈房,既給狐鹿姑帶來了安靜與寂寞,也帶了憤怒與怨恨,方便與放蕩。她覺得細君公主的到來,無論是從婚禮的場面上,還是聲勢上都比自己好得多。她氣憤匈奴的單于爲什麼把他們自己的公主送到烏孫國?爲什麼給自己帶來這麼少的嫁妝和物品,爲什麼還要讓自己與獵驕靡倉促成婚?這些到底爲了什麼?難道就是爲了搶在漢朝公主前結婚,爭奪一個“左夫人”的頭銜嗎?難道說就是爲了讓自己早一天擁抱已經喪失性慾能力的老英雄嗎?這是她近幾天來一直考慮的問題,也是她心理最不能平衡的結點。

她在思考……假如細君公主沒有到來,憑着自己青春年少,活力四射,貌壓後帳的得意以及大昆莫夜夜宿在自己氈房內的滿足,在其他夫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得寵,氣一氣後宮裡幾位褪色的女人,使自己的生活多少還有一點生氣和趣味。哪怕自己這一朵匈奴國的馬藍花,只要能夜夜開在獵驕靡這一棵已老未朽的胡楊身邊,心理也是滿足的。

如今,細君公主來了,龐大的送親隊伍也來了,她靚麗的容顏和活力,使秋風輕舞,使秋顏變色,就連她的侍女們都光鮮得不得了。衆多的家俬帶來了,貴重得讓人眼花繚亂和瞠目結舌,她那種揮金如土的陣勢,使皇家貴族和牧人們全都得到了實惠,全都聚集到了她的周圍。一個“柯木孜公主”的美稱在草原上傳誦,她的美貌絕對超過了自己。還有一個“金馬鞭” 上可鞭笞羣臣,下可抽打牧人,更是威震草原。自己呢?獵驕靡什麼也沒有給,連一個“趕牛鞭”都沒有得到。同是公主兩樣對待,使她既惱恨右夫人劉細君又惱恨大昆莫獵驕靡。

狐鹿姑想到此,心中憤憤地說,忘恩負義的獵驕靡,不知好歹的獵驕靡,匈奴國的奶水養活了你,把你培養成人,撥出兵馬成就了你烏孫國的基業,又多次送漂亮的居次(公主)陪伴你。如今,你倒是不念前情,冷落我狐鹿姑一片情意。昨晚你還在我的身邊熟睡,任憑我在你懷裡撒嬌。一場婚禮你又抱住了漢朝的公主,多日來你再不回頭。你忘了我,我也要把你忘掉,我這一朵鮮花何必要伴你這一段朽木……。等我背叛你的時候,請不要怨我。身邊名花你不採,自有饞蜂聞蜜來。

漢朝的細君公主,你不用高興,也不需得意,更不用張揚,儘管大昆莫日日伴你,夜夜溫情,我猜你也會像我一樣,只有一段朽木陪你睡覺罷了,他只是一塊有體溫的木頭,拍一拍只會有聲響,但他沒有什麼用。同命相連的人啊!你和我一個樣,外人看起來我們有新婚的幸福,實際上我們是守着丈夫的寡居者。想到此,一種寬慰和苦澀油然而生,一會兒她的氣憤消去了許多。

但是,青春年少軀體的騷動,激盪澎湃的血液在體內無羈無拌左突右衝。性慾成熟的需求,體內翻江倒海的慾望使人焦躁不安似烈馬難控。雖然這段時間忙於婚禮的籌備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一顆心閒暇了下來,可忙碌過後,那種翻江倒海的慾望又重回心頭,揮之不去。可這裡除了自己的侍女們,沒有一個人光臨她的氈房來安撫,更不要說有一位異性的身影。有時她在想,自己要是不嫁到烏孫就好了,結婚後可以享受到男女同衾共枕的樂趣,何必嫁到這裡來呢?現在自己要是一位牧人的女兒就好了,可以自由地在草原上游走,可以自由地在人羣中尋找自己心愛的男人,隱蔽在樹密草深或黑暗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泡影,一切都是泡影,今生的婚姻註定是泡影了。她不甘心就這樣終老一生,就這樣隨着獵驕靡生命結束也結束自己的青春年華。想到此,她不禁周身寒氣圍裹,心酸難控。有時真想在黑夜中放開膽量,衝出去……把一個男人抱在懷裡,撫平心中的激盪。有時她想殺人,殺死把獵驕靡搶奪走的細君公主。就是她的到來才讓自己的地位、名譽、自尊以及空洞的虛榮心降到了極點。她不記恨後帳的那些夫人們,因爲論年齡、論姿色她們沒有與自己較量的資本。只有細君公主是同齡,同級別的人,在爭奪大昆莫獵驕靡的戰鬥中,是一名強勁的對手。這就是她想殺死細君公主的理由。

她甚至於記恨細君公主身邊的阿嬋、阿菱等侍女們,整天像山花一樣簇擁著細君公主這一朵牡丹。小妮子們,你們不要高傲,你看到樹葉飄零了嗎?你看到如碧的青草轉爲黃色了嗎?她苦笑了一下,就你們那身單體弱的麗質,在草原上還能挨幾年?草木都知愁,再美的韶華也低頭,看你今生誰舍誰收?

就這樣,在難平的心緒中迎來了細君公主的拜訪。

“我最親愛的右夫人,我用天山作保證,今天一大早天空中的鳥兒就清脆地鳴唱,我想一定有喜事出現,看,這不是漂亮的右夫人妹妹來氈房了。”狐鹿姑在細君公主離氈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銀鈴般的喊叫了起來。

“今日妹妹拜見左夫人,勞動姐姐遠迎,愧不敢當!”細君公主說話時學着行了草原上的屈膝禮。

“親愛的妹妹快別說什麼 ‘左夫人’‘右夫人’的了,我們不像後帳的那些人,我們兩個人是青春年少的親姐妹。”狐鹿姑說着親熱地抱住了細君公主,又順眼瞟了一下侍女們和侍女們帶來的禮物。

“是的,我們是親姐妹,細君初來草原,不懂風俗規矩,今後有許多事情還仰仗姐姐多多提醒和照顧。”細君公主說話時也用勁抱了一下狐鹿姑,表示親熱。

“我的好妹妹不用客氣,今後有什麼事,我會提前與妹妹通氣的。外面風大,我們快進氈房裡說話吧!”狐鹿姑親熱地把細君公主讓進了氈房。

細君公主看到狐鹿姑的氈房和自己的差不多,略比其他幾位夫人的氈房大一些,因爲是新婚,傢俱擺設一切都是新的,自然顯得乾淨整潔。氈房後面放一具軟榻,軟榻的一頭鋪着一塊皮褥子,用羊絨填充的被子膨脹疊在那裡,不像自己的棉布單、緞子被疊得整整齊齊。迎面一幅掛簾拉向了一頭,靜靜地吊垂在那裡,這是晚上睡覺的遮羞布。不同的是東面氈房的木架上掛着一塊繡花的白布,上面有許多布兜是裝東西用的,看來成了狐鹿姑的化妝袋。西邊的木架上固定着一個鹿頭,枝枝椏椏的鹿角仍然顯示着當年的雄風。門口低矮的木架上放着一隻銀質馬鞍,上面掛着一付弓與箭囊……。

“到了姐姐的氈房,漂亮的妹妹不用客氣,你請坐,請坐!”狐鹿姑熱情地禮讓着。熱情中帶着防備的心理。

“姐姐的氈房好氣派,好別緻,有一種武氣的豪爽,英雄的氛圍,看來妹妹是女紅難敵巾幗呀!”細君公主由衷地說道。

“哦……哦……妹妹快別說了,我的氈房裡亂得很,隨心所欲罷了,讓妹妹見笑了。妹妹請喝茶!”狐鹿姑熱情地命人端上了奶茶。

“謝謝姐姐。今日來拜望姐姐,知道姐姐年輕美貌,身段又好,自然不能與他人一樣。我特意給姐姐帶來一匹上好的絲綢,讓姐姐做衣服;一匹細鍛給姐姐做被褥;一匹豔綾姐姐可作內衣,兩塊花錦裝飾氈房。還有蘇州的雪花膏,杭州的胭脂,揚州的撲粉,江南的脣膏,使用後姐姐一定會如花似玉;另外妹妹還給姐姐帶來夜明珠一顆,玉雕合歡樹一株,波斯地毯一塊,銀質手爐一個……。望姐姐收納。”細君公主說着,阿嬋、阿菱他們在身邊展示着。喜得狐鹿姑合不攏嘴了。

“哎呀……妹妹……哦……妹妹……這……嘖嘖……。”狐鹿姑不停地囁嚅着,她似乎被感動了。面對青春美貌時代的對手她似乎恨不起來了,面對爭奪獵驕靡的情敵她似乎沒有戰鬥力了。現在似乎忘掉了自己的使命,忘掉了所代表的國家。於是,她又趕緊說道:“感謝妹妹,太謝謝妹妹了,妹妹請喝茶!”

“姐姐不用客氣,姐姐說過‘我們是親姐妹’,我帶來些東西給姐姐本是應該的。”細君公主微笑着說着,端起碗來抿了一口奶茶。

“我的好妹妹啊!只是這些禮物太……太貴重了,姐姐承受不起啊!況且有些禮物我還沒有見過。你們東方漢朝就是地大物博,名品頗多。”狐鹿姑在搓捻着一匹顏色鮮豔的絲綢時說出了實話,看來玉帛化掉了她心中的干戈。

“我朝名品就是很多,只是千里迢迢的路程不便攜帶,隨便帶來一些罷了,姐姐要是用得習慣,日後妹妹再送來就是了。”細君公主微笑着說道。此時,她看清了也在微笑中的狐鹿姑,褐色的臉上泛着一層微黑的暈,遮蓋了鼻凹處幾粒雀斑。黝黑的雙眸微微內陷,更顯示了突出的鼻樑,說話時,口中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笑聲響起時震得胸前的豐滿顫抖着,一個西方草原標準的女性漂亮地坐在對面。於是,細君公主站起身來又說道:“這些綢緞配到姐姐身上肯定漂亮……”隨即,細君公主拉出來一截花絹披在了也站起來的狐鹿姑身上,前後比劃着,還不停地轉臉問身邊的人:“你們看怎麼樣?”

“漂亮極了!”“太好看了!”連狐鹿姑侍女們也這樣說着。

“我的妹妹,那敢情好,妹妹不當姐姐是外人,姐姐就心滿意足了。”狐鹿姑也有女人天生的弱點。別人對她好時,以往再大的仇恨也會煙消雲散。

“我們是親姐妹,姐姐以後也不許說外氣話了。對妹妹要直言教誨纔是,免得我亂了草原上的禮節。”細君公主誠懇地接道。說着話又拿出蘇州的雪花膏,杭州的胭脂,揚州的撲粉,江南的脣膏說道:“阿嬋,你們幫着左夫人化一次妝。”

“是!”於是一幫宮女們面對銅鏡梳頭挽發、抹脂擦粉,黑眉塗紅,一會兒就把狐鹿姑打扮成一個漢朝裝束的姑娘。她面對銅鏡看着自己,想不到漢朝的脂粉竟有這麼神奇,怨不得細君公主及她的侍女們如此水靈光鮮,惹得烏孫的男人們像饞嘴貓似的圍着她們周圍轉。

“是的,我們是親姐妹,何必……本來就是親姐妹嘛!人人生活得都不容易,妹妹,今後我兩人要像青松一樣生活着,像藍天白雲一樣敞亮着,像滿山的鮮花一樣開放着……”草原上生長的狐鹿姑,感動得心似乎又飛翔在草原。她不明白人與人之間爲什麼要

爾虞我詐,你爭我鬥,難道像這樣和平相處,安居樂業不好嗎?

“我們要像陽光一樣燦爛,像鳥兒一樣歌唱,像白雲一樣悠閒……。”細君公主也向往着,充滿信心地等待着這一天。所以她也心情愉悅地看着狐鹿姑微笑着。

一張微笑的臉龐像傲寒的雪蓮花在狐鹿姑面前晃動着,她看清這位白皙的公主確實皮膚細膩,這是她與草原姑娘相比的優勢。俊俏的小臉上鼻眼的分佈那麼恰到好處,玲瓏的嘴脣抹着鮮紅脣膏恰似一顆熟透的櫻桃嵌在那裡。兩耳的吊墜不長不短,一頭青絲在金簪玉箍的強制下,溫順的像一條黑蟒左盤右旋、上折下彎形成了一個高高發髻,留下的髮梢吊在耳際,搭在略瘦的肩膀上,成了細頸的襯物。一身做功精細的豔裝裹着玉體,掩藏着外人想探也不敢探的神聖秘密,脖頸下稍稍隆起的山峰,已經顯出了強勁生長的勢頭,紅藍相間,碎花相填,銀邊相圍衣衫,把一個小女子裝扮得如出水芙蓉,平添了幾分撫媚和嬌柔。這就是狐鹿姑細看細君公主自感不如的感覺。

“我的好妹妹,這幾天心情還愉快嗎?”狐鹿姑往細君公主面前湊了湊輕聲地問道。不用想她問的是“那個事”。

“還好,還好……。”細君公主勉強地回答着。她知道狐鹿姑問的是什麼意思,只得模棱兩可地應付着。

“妹妹,我親愛的妹妹,我們兩個人都是苦……。”狐鹿姑極低的聲音帶着同情與哽咽。她說這些話時根本不怕周圍的侍女們在場。別的侍女們沒有聽出什麼名堂。只有站在一旁的阿依蘇心中明鏡似的,心中想,高傲的狐鹿姑也是一位受害者啊!

“……。”細君公主沒有言語。

“我們兩人……。”狐鹿姑還要說什麼時。

“姐姐,你看這些物品要是什麼東西不會使用,到時我派阿嬋她們過來就是了。”機智的細君公主趕快岔開了話題。

“妹妹放心,我會的,會的……。”狐鹿姑跟着細君公主說了起來。“那我就放心了。今天多有打攪姐姐,妹妹告辭了。”細君公主微笑着說道。

“煩請妹妹多坐一會兒,我們姐妹多說一會兒話。”狐鹿姑挽留道。“改日再來拜訪姐姐,改日再來拜訪姐姐。”細君公主重複話語的同時,站起身來。狐鹿姑拉住細君公主的手誠懇地一再挽留,顯露出極大的熱情。

這一次挽留是真心的,因爲她看到了細君公主高傲的氣質下包含着大度,美貌的麗質內蘊藏着大氣,靈活的眼神中折射出大量。她感覺到自己與她同是公主,可是自己的小氣狹隘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說什麼身負皇命?說什麼身系匈奴的安危?自己怎麼就信了呢!一個女人怎麼去影響烏孫的昆莫獵驕靡,他連最喜歡女人的“那個地方”都不需要了,我這個女人在他面前還有用嗎?她觀察到細君公主根本就沒有帶什麼漢朝使命,單純的思想像開放的花朵,無拘無束的散發着魅力。清澈的靈魂如彎曲的溪水,放任不羈的唱着心中的歌,比起自己在烏孫草原上活得輕鬆多了。出得門來,狐鹿姑堅持要再送一程,一是感謝細君公主今天的來訪,二是讓其他氈房的夫人們看一看,“我們兩人已經聯手了,試看草原誰能敵!”

薩姆勒克和藍妖姬強忍怒氣,帶領千人的隊伍向貝加爾湖行進着。由於部隊缺乏紀律約束,所到之處擾民的事情時常發生。他忽然想到了漢朝的部隊,不說張寶等十幾個人精神百倍,就說張疆域大營的士兵們吧!他們每天都有條不紊地忙碌着,透視出紀律的嚴明。於是,他下令:“不準擾民,加速前進!”部隊剛臨近伊犁河岸,忽聽先頭部隊報告:我們先頭出發的十幾名士兵被殺了。

薩姆勒克催馬上前,詢問得知,今天午時附近牧牧人氈房被大月支人襲擊了,掠走了許多人員和牲畜。正好護送細君公主送給夫人禮物的士兵走到這裡,因爲搶奪財寶,十幾名士兵寡不敵衆全都被殺害了,將軍和夫人貴重的禮物也被大月支人搶走了。

薩姆勒克聽說後,氣得七竅生煙,難以自控。藍妖姬也感到事發突然,不知所措。她想到爲了推遲戰爭,使大月支人免遭生靈塗炭,犧牲了自己的靈魂與身體,才換來雖然邊界屯兵百萬,卻無戰事的大好局面。就這樣被破壞了,另外,漢朝公主剛剛贈送的細絹財寶,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欣賞就被人搶走了,一股怒火也在心中升騰。可是,她不敢爆發。因爲薩姆勒克是一位暴躁脾氣的將軍,惹急了什麼樣的事都幹得出來。到時吃虧的畢竟是自己國家的人啊!

“鞏乃斯巴依,命令你的一半部隊沿着大月支人行走的路線火速追趕,解救牧人,要回牛羊和藍妖姬夫人的財物。”薩姆勒克第一次下達了作戰命令。

“遵命!”千人長鞏乃斯巴依命人帶隊追趕大月支人去了。

“後面的三百騎兵做接應,剩餘的人隨我前進。”薩姆勒克又下達了第二次作戰部署。

“是!”鞏乃斯巴依應道。

“將軍,我們不要追了吧!這些人天黑前是追不上了,我們明天可以派人去月支國要回搶走的物品。”藍妖姬試探着說道。

“不去追趕他們,難道我士兵的血就白流了嗎?”薩姆勒克反問了一句。

“他們搶奪物品,殺戮士兵固然不對,我們千萬不能效仿他們,再大開殺戒了……。”藍妖姬還在極力地勸說着。

“我們追上他們除了要回屬於我們的物品,還要讓他們血債血償。”薩姆勒克冷笑着說道。

薩姆勒克又對身邊的貼身士兵密語幾句,一名十人長騎馬帶領自己的部下旋風般地沿着伊犁河南岸向貝加爾湖大營飛去了。然後,薩姆勒克自己也催馬順着前隊剛纔走過的路追了上去。天黑時,先頭部隊的鞏乃斯巴依彙報道,已經捕捉到了逃走的大月支人的蹤影。

“媽的,這幫野人得了財物跑得還挺快,已經跑到沙漠的邊沿了。”薩姆勒克罵道。

“頭,我們應該怎麼辦?”只有鞏乃斯巴依這樣幾個貼心將領才這樣說話。

“悄悄地尾追,不要讓他們發現,今晚留下女人、牲畜和財物,其餘的……。”薩姆勒克停住話語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頭,明白了。”鞏乃斯巴依歪了一下頭後走了。

“親愛的大祿,不要這樣,不要屠殺生命,他們屬於草原,理應生活在草原上,與我們一起共同迎送天上的太陽。”身旁的藍妖姬小聲地說道。

“是的,他們的靈魂屬於草原,理應長眠於草原,把身體貢獻於草原,使這裡生出更密更青的草 。”怒氣未消的薩姆勒克依然冷冷地說道。

“求求你,放過他們吧!今後他們可以做烏孫國的臣役,爲你勞動,爲你放牧,爲你創造財富……。”藍妖姬小聲地勸告着。

“我不需要他們這樣的臣民,不需要靠掠奪吃飯的人。不勞而獲,不力而食,他們終究要受到懲罰的。”鐵石心腸的薩姆勒克依然無動於衷。

“蒼天哪!冤冤相報何時了呀!”面對無力扭轉的局面,藍妖姬只能在無奈中望着滿天的星斗發出內心的吶喊!

黑色,越來越重的黑色,雖然有滿天星辰高掛,依然在把大山、森林、湖泊、溪流及地表上的建築物掩蓋的同時,也掩蓋了人類的仇視與血腥廝殺。秋夜的亥時,薩姆勒克帶領幾百人就是利用這樣的漆黑色爲掩護,率領幾百人神不知鬼不覺撲向了前面的一處窪地。

搶奪了財物的大月支人爲了躲避烏孫兵馬的追擊,已經忍飢挨餓拼命地跑了一天,臨近天黑到了一處水草風冒的窪地,他們認爲烏孫人不會追來了,決定停下來宿營,埋鍋造飯。飢餓與勞累沖淡了他們喜獲“豐收”的心情,麻痹大意使他們放鬆了警惕。他們有的在餵馬,有的在生火蒸煮食物,有的在看守掠奪過來的女人和財物。

正當他們將要吃飯的時候,薩姆勒克的七八百人馬通過迂迴包抄,像幾羣飢餓的狼張開了血盆大口,對着大月支的三百多名士兵從四面八方圍殺過來。按照薩克勒姆的安排,一隊人馬率先衝過去趕走吃草的軍馬,讓他們難以逃脫,其他兵士再衝進去殺死大月支軍士……。

攻擊開始了,烏孫兵馬藉着竈膛的火光,首先驅散了大月支人的馬匹。當猛醒的大月支人看到烏孫人如神兵天降後,也只能在慌亂中拼死的頑抗了。烏孫兵士舉起彎刀對着所有的男性無情地砍了下去,槍刺處血腥四濺,刀落處魂魄離身。月支人失去了馬匹,只能自發組成若干個團體,便抵抗邊向月支的方向撤退。女人們看到有人解救她們,拼命地往回跑,這樣就自然把人羣分成了侵略者與被解救者,更有利於烏孫兵的血腥屠殺。

已經分成若干隊的烏孫的騎兵,他們對着侵略者採取了“風掃草原”的戰術,一隊人馬快速地從一個方向一路砍殺過去。另一隊人馬再從另一方向如此重複砍殺過去。經過這樣多隊人馬反覆的衝殺,大月支的兵士們幾乎都倒下了。戰鬥大約持續了半個時辰,戰場上逐漸趨於平靜,夜空下除了薩姆勒克和他的士兵們勝利的笑聲外,還有倒下的月支士兵幾聲痛苦的呻吟……。可悲的是倒下的這些士兵有的剛吃了一些飯食,有的水米還沒有來得及粘牙,就成爲飢餓的鬼魂遊蕩荒野了。

掠走的女人被解救了,牲畜奪回來了,細君公主所送的禮品一樣不少地也找到了,正當薩姆勒克看着失而復得的寶物,在部下讚頌聲中洋洋得意的時候,女人羣中爆發出喊叫聲。士兵們過去以後,才發現有兩名月支士兵藉助黑夜匿藏在她們中間。鞏乃斯巴依派兵把這兩人從女人羣中拉出來以後,押到了薩姆勒克的面前。

“頭,帶來了。”鞏乃斯巴依彙報道。

黑暗中,只見兩名士兵低着頭膽怯地站在薩姆勒克面前。薩姆勒克圍着兩名士兵轉了一圈,用手中的馬鞭不停地敲打着自己腳上的皮靴,似乎要找到月支人爲什麼敢於膽大妄爲搶掠自己財物的原因。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說話……。

突然薩姆勒克轉過身來大聲吼道:“你們也不看一看,你們面前站的是誰?你們這些人早在一個多月前我大兵壓境的時候,就應該成爲鬼魂,由於我的仁慈沒有進攻你們,讓你們多活了這麼多天。我本想讓你們的生命再多存在一個冬季,可是你們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搶奪我貴重的寶物,逼迫我動手……好吧!你們既然來了,就別怪我不客氣,記住,明年今夜就是你們的忌日。”薩姆勒克說完話抽出腰刀,左右開弓,霎時兩顆人頭落地,噴涌的血飛濺而起,灑在了細君公主所送的禮物上。

夜色下,站在身邊的藍妖姬一陣昏厥倒在了草地上。

(本章完)

第三章1第十七章1第十九章3第七章2第十一章1第十二章1第十九章2第六章2第二十二章1第二十一章1第五章1第二章3第二十二章1第二十四章2第二十一章4第十二章2第二十四章2第十五章1第二章1第四章2第十一章2第十七章1第二十四章3第九章2第三章3第七章1第二十二章5第二十四章2第十八章3第十三章2第四章1第二十二章4第二十章2第八章2第二十三章1第二章3第二十三章2第二十四章1第十一章2第二十二章2第七章1第四章1第二十四章1第六章2第七章2第十八章1第二十一章4第二十二章5第二章2第三章2第八章2第二十二章4第二十章1第十三章1第八章1第四章2第二十四章1第十八章2第十五章2第十一章1第七章2第五章4第五章2第二十四章2第八章2第十五章2第七章1第四章2第十五章2第十三章2第九章2第九章2第六章1第六章2第四章3第十三章2第十一章2第十六章1第八章2第二章1第四章1第十八章2第十一章1第二章3第六章1第二十三章3第十一章2第二十二章3第十六章2第十七章2第十二章2第二十二章1第二十四章2第十六章1第十八章2第二十四章3第二十一章2第二章3
第三章1第十七章1第十九章3第七章2第十一章1第十二章1第十九章2第六章2第二十二章1第二十一章1第五章1第二章3第二十二章1第二十四章2第二十一章4第十二章2第二十四章2第十五章1第二章1第四章2第十一章2第十七章1第二十四章3第九章2第三章3第七章1第二十二章5第二十四章2第十八章3第十三章2第四章1第二十二章4第二十章2第八章2第二十三章1第二章3第二十三章2第二十四章1第十一章2第二十二章2第七章1第四章1第二十四章1第六章2第七章2第十八章1第二十一章4第二十二章5第二章2第三章2第八章2第二十二章4第二十章1第十三章1第八章1第四章2第二十四章1第十八章2第十五章2第十一章1第七章2第五章4第五章2第二十四章2第八章2第十五章2第七章1第四章2第十五章2第十三章2第九章2第九章2第六章1第六章2第四章3第十三章2第十一章2第十六章1第八章2第二章1第四章1第十八章2第十一章1第二章3第六章1第二十三章3第十一章2第二十二章3第十六章2第十七章2第十二章2第二十二章1第二十四章2第十六章1第十八章2第二十四章3第二十一章2第二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