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這條大魚可會上鉤了。”東籬在一旁輕聲說道。
“上鉤?”陸苒珺笑道:“管她上不上鉤,我要做的,就是永除後患。”
兩輩子加起來的恩怨也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她已經等得太久。
彭府裡頭,大夫給彭希瑞換過藥,慶幸道:“好在這傷人的東西沒沾毒,這樣的傷養個幾日便可痊癒,切記碰水即可。”
彭希瑞應下,淡淡道:“多謝大夫。”
“您客氣了。”
讓人送了大夫離開,彭希瑞才喚了人進來,“查清楚是誰了?”
來人躬身道:“回爺,是從城外進來的,且稍做了喬裝,一時還無法判定。”
“城外?”彭希瑞咀嚼着這兩個字,半晌,輕笑起來,“罷了,這件事不必再查下去了。”
“爺?”來人驚愕地看着他。
“我想,我大抵知曉是誰了。”他面上露出輕笑,仔細看還潛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聽他這麼說,來人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而又繼續道:“爺,老爺子那裡傳來消息,說是……”
耳語完畢,只見彭希瑞除了點頭外,便再沒其他吩咐。
想了想,終是先退下。
摸着已經被包紮好的傷處,彭希瑞神色隱晦。
這是要開始了嗎?也是,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兩三日過後,彭希瑞果真又出了府門去,這次的花蕊與上次的不同。
她不僅安排了人埋伏在彭希瑞身邊就等着現身,自己也換了便裝,一路悄然隨行。
暗處,盯着依舊風光霽月的男人,尹芳華有些自卑地撫上帶着面紗的臉,從前他就未將自己看在眼裡,如今怕是看都不會看了吧!
可怎麼辦呢,她可是真的好喜歡他的,喜歡到可以不顧一切。
如果皮還在就好了,這樣她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他面前了。
都是陸苒珺,都是她!
腦海裡混亂一片,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彭希瑞已經離開喧鬧的街市,朝着清明山後山的方向而去。
越離開街市,越安靜,就在這時,彭希瑞的身邊突然出現了兩道身影,手中的刀散發着血腥的光芒。
一看便知這是經常沾血的。
幾乎是想也不想地,躲藏在暗處的尹芳華立即帶着自己僅剩的幾個人上前,將那兩人攔住。
戴着面紗的模樣不想讓旁人看見,她只是頭也不回地道:“還請彭公子先走!”
彭希瑞面色如常,頷首道:“那就有勞閣下了!”
尹芳華微楞,心中隱約有些異樣,雖與自己預想的不大一樣,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好時候。
看着就要攻過來的人,她當下讓自己的人上前抵抗。
彭希瑞早在他們動手時,遠離了他們。
尹芳華見着自己的人能夠抵抗住那兩人,便轉過身去尋找彭希瑞。
看吧,到了最後有危險第一個站出來的還是她,其他女人怎能與自己相比?
“彭公子,我……”
話音未落,她警惕地側過身去,躲開了憑空出現的暗器。
擡頭望去,只見十幾人落了下來,其中帶頭之人身影高挑纖細,全身都包裹在青衣裡,不難看出是個女子。
尹芳華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眯起眸子看着眼前的人,然後將視線轉到了至始至終都未曾發過一言的彭希瑞。
瞧見他泰然自若的神情,她不可置信地質問道:“是你跟他們串通,故意引我出來,是不是?”
彭希瑞聞言,搖搖頭,就在尹芳華以爲事情並非她所想之時,他開口道:“你們的事與我無關,請便!”
說完,他轉身打算離開。
“彭郎,我,是我尹芳華……”尹芳華情急之下只得道:“我爲你付出了這麼多,忍辱偷生,苟延殘喘到今日,想的爲的都是你,難道你就這樣拋下我走了嗎?”
她手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經過上次陸苒珺的埋伏,她幾乎已經到了絕境。
今日若是無人救她,只怕她真會死在這兒。
不可以,她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她還沒有看着她彭郎與她結百年之好,不,就算不結無礙,只要得到他就好了。
彭希瑞一向是個溫雅知禮的,在外人面前從未露出過怒容,甚至重話都不曾有過。
可現在,他卻鮮少地皺起眉頭,帶着一絲厭惡,不,應當說仇恨,看着那個他甚至都不大熟悉的女人。
“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作繭自縛,終有一日該還的都要還!”
“不,不是的,你就是我的全部,爲了你,哪怕作繭自縛我也不怕,求你留下來……”
“敘舊也敘夠了,接下來,就該做正事了。”
青衣女子冷聲不耐地說道,彭希瑞看了她一眼,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步伐從容,絲毫不受這邊劍拔弩張的影響。
青衣女子見此,有些鄙夷地看着不遠處的尹芳華,早就聽聞過此女歹毒,用人皮做臉,就爲了她的自私。
莫說是彭希瑞那樣的翩翩公子了,就是她,也不會更不敢要這樣一個比蛇蠍還毒的女人在身邊。
見着自己一直心心念唸的人就這麼毫不猶豫地拋下她離開,尹芳華怔愣了下,突然發起瘋來。
“啊——”
“這不是真的,一定是你們,你們脅迫他對不對,是二皇子,還是陸苒珺?你們是誰的人?”
“這些都是假的,假的——”
她自小便習了些拳腳功夫,這幾年來東躲西藏,你追我趕地,倒是讓她又進步了許多。
這麼一發狂,就連青衣女子也不敢隨意接近,只得在一旁握着暗器尋得破綻。
尹芳華握着匕首亂揮,面紗早已不知何時掉落,露出一張蠟黃且有些細紋的臉來。
若是平時,她一定會將所有看到她臉的人全部殺光,可現在,她卻顧不得那麼多。
腦海裡全是那個人的身影,從第一次見到他,那個人就彷彿是她的光,從此,再沒有人能夠入得她的眼。
她無時無刻不想着要靠近他,再近一點兒,希望他的眼裡也能出現她的身影。
可現在,她的光拋棄她了,被剝奪了光明的她早已經什麼都不剩,沒有家人,沒有丈夫,沒有兒子,現在就連他也沒有了,這樣的地方宛如在……
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