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的人聞言,回過身一看,也是嚇了一跳,“四妹,這是怎麼了?”
陸苒珺身子靠在東籬的懷中,喘了幾下,道:“我,我肚子有點兒疼……”
“肚子疼?”陸婉清睜大眼睛,有些急了,“這可怎麼辦啊,要不,你先等會兒,我讓徐姐姐給你請個大夫來?”
說着,她就要去找徐玉玲,陸苒珺卻是拉住了她,緊了緊手,道:“三姐,不必找大夫了,我這是……那個……”
陸婉清一聽,明白了,“這樣,讓東籬先帶你去找個地方歇會兒,我讓人送壺熱茶過去,回頭走的時候再叫上你。”
陸苒珺聽了,忙點頭應了,“如此甚好,三姐你與徐姐姐她們去玩兒吧,莫要因爲我掃了興致。”
“說什麼掃興不掃興的。”她嗔了她一眼,隨即吩咐東籬將她帶走,好生照看着。
離開花園子,陸苒珺便好多了,東籬依舊扶着她,道:“小姐,今兒個是您的月信嗎?”
陸苒珺聞言,笑了笑,瞧見不遠處座水榭,便走了過去,“我是故意避開的,”說着,她道:“一會兒我有件事要交代你,你千萬要辦好了。”
東籬一聽,正色道:“小姐吩咐便是,奴婢定當竭盡全力辦妥。”
進了水榭,陸苒珺看了看,尋了物櫃上的筆墨紙硯,東籬雖不明白她想做什麼,不過卻也沒有多問。
手腕輕轉,陸苒珺在紙上寫了一小段曲譜,然後將它撕下交於東籬,道:“你去尋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讓她將這個遞給彭狀元,就說故人相約,並且將他引到府中最偏僻的地方去,記着,離花園越遠越好。”
東籬睜大眼睛,“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成,您……”
“亂想什麼,按我說的去做,我就在這兒等你,快去快回。”說完,她不給她再詢問的機會,將她推出去了。
東籬無法,只得離去。
陸苒珺在梨花木椅上坐下,心中仍舊擔憂,這回自己不在,他就是設下陷阱也沒用。
只是陸婉清,想起前世她對他的執着,但願這次不要再讓她碰到了。
“小侯爺到底去哪兒了,讓你們盯個人都盯不住,真是沒用,快去水榭看看有沒有人……”
一道嬌嫩的聲音傳來,陸苒珺愣了愣,不待再想,她的身子已經快一步地躲到了隔間裡頭。
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又差點嚇破了膽兒。
看着榻几上枕着雙臂,閉目養神的男子,此時再想退出去,已然來不及了。
外頭,幾道腳步聲傳來,陸苒珺立即屏住了呼吸。
她竟然不知這裡還有人,那,方纔自己做的事必然都叫他知道了……
進來的人只略略掃了眼,便出去了,似乎說了什麼,只聽她道嬌嫩的聲音又罵了幾句,隨後便沒了聲音。
估摸着是離開了,陸苒珺這才舒了口氣,手心裡已經冒汗。
“你打攪我了。”榻上的人掀開眼簾,那雙眸子剎那間,彷彿斂了一室春華,目光如泓,涼涼地落在她的身上,眉頭輕皺。
陸苒珺心中一緊,隨即福了下,道:“小侯爺也聽了我說的話。”
“哦?”聞言,他揚起眉角,一手撐起了腦袋,慵懶地看向她,“你知道我是誰?”
墨發滑下,讓得陸苒珺眸子閃了閃,這纔看清他的容貌,一時微愣。
若說彭希瑞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那眼前這位便與他只高不低。
墨發被金珠紫冠束起,面如皓月,鬢若刀裁,略微眯起的眸子,眼睫垂下,讓他多了絲冷然。
微薄的脣輕揚着,彎起一道弧度,看着,竟有些耐人尋味。
她曾經聽誰說過,這樣的男子大多薄情。
移開眼,她道:“方纔程姑娘口中說的小侯爺,想必,就是裴小侯爺您了。”
“倒是有幾分聰明,”他說道,薄脣輕扯,大袖拂了拂,“不過,這也改變不了你打攪我的事。”
說話間,已然倒了兩杯茶,一杯推向了她,一杯拈在手中把玩着。
陸苒珺看着那杯茶,卻是未動,道:“小侯爺說笑了,我並不知這裡有人,無意冒犯,還請小侯爺恕罪!”
“無妨,反正我也聽到了你設計彭狀元的事。”他說着,瞧見她身形僵了僵,又眯了眯眼道:“姑娘與彭狀元有仇?”
陸苒珺瞳孔一縮,微微一笑道:“並沒有!”
“哦?”他微微頷首,瞥了眼几上的茶,“這茶不錯,不妨嚐嚐?”
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麼,陸苒珺索性也不再囉嗦,道:“多謝小侯爺,只是這裡不便久留,就不打攪了,另外,還請小侯爺將今日之事忘掉!”
裴瑾琰看向她,挽起嘴角,“嗯?我憑什麼答應你?”
他見過膽子大的,可像眼前這般的,還是頭一回見。
陸苒珺低了低頭,彷彿沒有看到他眼中的冷意,道:“小侯爺不也在躲着人麼,既如此,不妨考慮下方纔所說?”
裴瑾琰輕笑,原就俊逸的面容更爲奪目,若是他沒聽錯,眼前這個姑娘,是在……威脅他?
真是有趣!
“姑娘就不怕走不出這座水榭?”修長的指尖敲在几上,發出微微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然帶了絲壓迫。
陸苒珺呼吸顫了顫,儘量穩住聲音,“爲了一件小事,小侯爺怎會如此草率?”
裴瑾琰眯起眸子,“你對我,倒是有幾分瞭解?”
陸苒珺顫了顫眼簾,瞭解麼,也不算吧!
眼前的人作爲皇后的外甥,太子的表哥,前世,身爲彭希瑞妻子的她與他們可是死對頭。
她記得,二皇子登基時,才十一歲的原太子就被一杯鴆酒賜死了,而皇后也自縊了。
作爲她最大後盾的裴家,以及這個裴氏最傑出的子弟,似乎也是滿盤皆輸。
只不過,最後輸的人不止他們一家,還有她陸家。
兔死狗烹。
擡眼看向他,陸苒珺道:“小侯爺的名頭,京都怕是沒人不知道了。”
裴瑾琰嗤笑,又來個拍馬屁的,思及此,他抿了口茶,隨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陸苒珺低眸,“家父陸鎮元!”
裴瑾琰手指一頓,看向她,“前陸太傅是你祖父?”
“正是!”陸苒珺看了他一眼,捏緊了手掌。
若是能夠先一步掌握機會,那麼,前世的命數是不是就有可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