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陸苒珺去鴻瀾院時,陸駿德正趴在炕上撐着下巴,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着,瞧見她,連忙爬下了炕,“姐姐,你來了……”
兩隻小短腿跑過來抱住她,仰着腦袋。
陸苒珺捏了捏他的鼻子,“怎麼了,今兒個這麼高興?”說着,拉着他又坐回了炕上。
陸駿德看了看,見着戚氏還未過來,便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昨晚爹爹與母親一塊兒歇息了。”
陸苒珺連忙捂住他的嘴,告誡道:“這話可不準到處說,不然母親要生氣的。”
“爲什麼?”小傢伙不明所以。
陸苒珺不自在地笑了笑,她要如何同一個孩子說這些大人的事兒?
想了想,只得道:“母親會害羞的。”
陸駿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算是明白了。
對於昨晚陸鎮元留在正房歇息的事兒她並沒有多少詫異,她的父親雖不喜戚氏可卻不會落她的臉面。
若是剛回來就住在書房,那戚氏的地位就只會更低,到時候也會影響了陸駿德。
她想,她的父親應該也算是個好丈夫吧!
除了感情,能給的,他都不會吝嗇給戚氏。
少頃,戚氏過來了,看見倆人湊在一塊兒,便說道:“都說了什麼,早膳已經擺好了,過來用飯吧!”
聞言,陸苒珺拉着徳哥兒下炕,兩人眨了眨眼睛,說起別的事兒來。
用完飯,戚氏帶着徳哥兒與陸苒珺一同去榮輝堂請安。
周氏縱然瞧不上她,可也不會爲難她,待她行了禮,便讓她坐下了。
陸苒珺坐在另一邊,陸茗就坐在她的後頭,倒是沒有平日裡的跋扈模樣,反而先開口招呼了聲:“四姐姐今日氣色真好,那玉垂扇步搖是小叔給你帶的吧,可真好看。”
“多謝五妹誇讚。”陸苒珺淡淡地回道,並不打算與她多說。
見此,陸茗咬了咬脣,又揚起了笑臉,張望了下道:“平日裡三姐都算早的,怎的今日這個時候了還未過來?”
陸苒珺沒有回她,只低頭端起茶碗輕輕撥了撥茶麪,呷了口。
陸茗見她這般模樣,扭緊了手中的帕子。
若不是母親同她說了那些話,她會腆着臉來討好她?
如今倒好,竟然不理她。
陸茗氣得也端起手邊的茶碗喝了口,重重地放下。
聞聲,陸苒珺淡淡瞥了一眼。
沒過一會兒,陸婉清過來了,一身翠藍錦繡襖裙,披着白裘斗篷,頭上戴着金累絲紅寶石的頭面。
剛坐下來,陸苒珺便笑道:“我還道是哪個美人兒來咱們家了,原來是三姐你。”
陸婉清一撩帕子,“不準拿我說笑,”說着,她撫了撫頭上的飾物,“怎麼樣,我戴着可好看?”
“好看好看,簡直就跟個仙女兒一樣。”比起對陸茗的態度,陸苒珺這會兒可是親近多了。
兩人自顧自地說着話,偶爾同前頭安安靜靜的陸蔓說上兩句,就是不曾在意陸茗。
看着兩人親近的模樣,陸茗暗自咬牙。
總有一日,她非要撕爛她們的臉皮不可。
沒過多一會兒,戚氏帶着徳哥兒告退了,見此,陸苒珺也跟着退下。
在鴻瀾院用了午膳,陸苒珺又教徳哥兒認了幾個字,便自個兒回了院子。
十一月的天兒時不時地就會下雪,倒是沒有太冷。
南悠端來大廚房裡新做的點心,一一擺到陸苒珺跟前,笑道:“今兒個奴婢過去拿點心,廚房裡的媽媽那可比平日裡熱乎多了,硬是又多加了兩盤。”
陸苒珺聞言看了眼跟前的點心,說道:“上回讓你注意的事兒如何了?”
南悠搖頭,“大廚房裡頭的人哪個不是人精,奴婢倒是試探過一兩個,只不過人家也沒什麼用,只得先放着了。”
“且收了吧,往後,說不定這些人也能派上個用場。”
“是……”
“回頭你試試從二房下手,這些日子無論如何你也給我收買個她們的人。”說着,她眯了眯眸子,“若是沒有機會,那就自個兒弄個機會。”
南悠應諾,心裡想着,回頭該與東籬好生商量一番了。
陸苒珺吩咐完,便拿起銀箸夾了塊點心放進嘴裡。味道比之平日裡更加鬆軟可口,又不太甜膩,看得出來,大廚房也是花了番心思的。
只要有人肯花心思,還怕不上她們的橄欖枝麼?
用了幾塊,她便放下了銀箸,“這些你們拿去用吧!”說着,她拿過了炕上的針線簍子。
南悠與東籬也未推辭,平日裡陸苒珺大多都會留着這些賞給她們。
約摸日央時分,大房裡來了人,說是大少爺回來了,帶了些東西讓她們送過來。
東籬迎了大房來的丫鬟進來,後者給陸苒珺行了禮,便將帶過來的物什呈上。
陸苒珺看了眼,陸泓文給她的是一套珍貴的文房四寶以及前朝大家留下的詩集。這些東西雖說不是什麼寶貝,可也難得了。
重要的是,正是她喜歡的。
“大哥有心了,他這會兒是在大伯孃那兒還是祖母那兒?”
丫鬟福了福身,“回四小姐,大少爺纔去了老夫人那兒。”
陸苒珺點頭,“多謝你了。”說着,她看了眼東籬,後者會意,上前塞了幾個錢,“姐姐這邊請。”
“奴婢謝四小姐的賞!”丫鬟朝她又是一福,這纔跟着東籬離去。
南悠上前彎着眼笑道:“大少爺出手越來越闊綽了,這一套文房四寶跟三爺送小姐的那套差不多呢!”
陸苒珺笑了笑,是啊,有些人知曉恩義,而有些人卻只會忘恩負義。
“準備下,我要去大房那兒。”她吩咐道,收起了針線簍子擱在一旁,伸腳下了炕。
鴻福院,正房裡頭,陸苒珺尚未進去,就已經聽見了陸婉清嬌笑的聲音。
鮑氏身邊的嬤嬤打了簾子請她進去,“母親您瞧,我就說四妹會過來吧?”
鮑氏嗔了她一眼,滿是寵溺,“就你能耐。”她看着陸苒珺,“快別多禮了,過來坐下吧!”
陸苒珺稱是,便挨着陸婉清坐下了,她看了看,笑道:“大伯母方纔在說什麼呢,老遠兒就聽到了三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