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次的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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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會議級別是GDI控制三星以來,三星前沿舉行的最高一次。具體化表現在巴瑞特那樣的猛男只輪到在門口邊上放一把椅子,他的助手都得站着旁聽;牛人奧維馬斯中將和他的幾個幕僚級別與巴瑞特相同,但因爲直屬太空總署而不是太空總署三星分局,所以在名義上稍微高一點點,榮幸地獲得了坐最下首的權利。陳琪這樣的二號首長無法跟那兩人相比,淪落到跟我們一起放哨。她自稱不在乎這些,說不想在煙霧繚繞的會議室裡在一羣老頭子色迷迷的目光下咳嗽,我就姑且相信她一回吧。

正式的保衛力量很神氣,爲了這次大會,專門趕製了嶄新的制服。三星系統除了高級軍官定期發新制服之外,下級軍、士官和普通士兵制服講究反覆使用,退伍士兵的制服上交後打幾個補丁,最多染染色又重新發到新兵手中,以至於不少運氣不好輪到翻新過多次制服的穿得跟叫化子一般。以上都是廢話——總之我們很難得地在雷隆多看到了穿新軍服的人,方纔發現三星系統的軍服還是蠻好看的。

除了那些穿着光鮮、手持儀仗隊步槍的明崗外,就是我們這一隊放暗哨的。爲了準備這次會議,核心目的是爲了從那些老頭手中挖出些米米出來,雷隆多方可預支了不少血本出來。這次給我和陳琪的ghost服修復之後,升級了電能儲備模塊,能夠提供持續隱形三十分鐘的電力。警衛連划來了六個配備了ghsot裝備的,與我們一起擔當隱形暗哨,分四組輪流值班守候。

別看黑炭頭、奧中將在我們面前牛逼哄哄,流傳下無數的牛人傳說,可是在那些老頭子面前連氣都出不順。會議開得很平靜,或者說死氣沉沉。老頭子們根本不關心你怎麼打,或者是你的機構怎麼運作的問題,他們只需要看到星圖上的阿爾法插上我方軍旗。每當巴瑞特提到這個問題,他們的回答就是:“交給你酌情處理。”反正編制是不能給的。奧維馬斯提到money時,他們的回答就是:“我們在政策上可以優先給予考慮。”這句話的等效句是寧死不給錢,自己去找。一連開了一週的會,三星前線的代表沒有從他們身上挖到一毫克油,自己賠的本卻與日俱增。巴瑞特一咬牙(據我們臆測),邀請那些老頭到愷撒皇宮酒店的湖上游玩,大概準備在四下無他的情況下動用銀彈攻勢。

會議已經結束,只是元老們還沒有最後放話。這時最焦慮不安的是巴瑞特和奧維馬斯那夥人,我們隱形保鏢只管坐在湖邊吹風就行了。連日來在上空盤旋值勤的偵察機明顯減少了,到了晚上九點過,最後一架完成了盤旋偵察後,調頭飛走,再沒有回來。我輪到守這晚上的全勤,第二天送那些老爺們走就可以休息了。

我繞着人工湖例行巡邏了一圈,一切都平靜如常。老頭子們現在正在享受糖衣炮彈,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那麼充沛的體力?這幾個晚上,空中飛過的偵察機尾部焰火給我們帶來些許樂趣,現在看不見了頓時覺得非常無聊。我坐到湖邊一塊石頭邊上,正準備抽支菸,忽然一個人走到身邊靠着坐了下來。我把ghost眼鏡放下來一看,是一臉倦容的陳琪。她頭天值了個整夜班,這時應該要下去休息了。連續值守24個小時,誰都會很睏倦。她伸手過來說:“給我根菸。”我驚奇不已地問:“你會抽啊?”她已經很不耐煩了,沒好氣地說:“少羅嗦。”

她純粹在糟蹋我的好煙,點上了之後只是含着看菸頭燃燒的紅點而已,根本沒往裡吸。至於ghost抽菸,各位可以想象一下這個情景有多麼怪異:寂靜的虛空中,一根尾部過濾嘴少了一多半的香菸肚子翹在空中燃燒,吸菸的人卻不見蹤影。然而這種情景我已經見過不少次了,我們隱蔽崗哨的這些傢伙除了我之外都愛這麼幹,有的邊走邊抽,就跟抽菸的夜鬼在遊動一般,如果給小朋友們看見了說不定會嚇出屎尿乃至人命。這樣幹實屬掩耳盜鈴,我看不慣,伸手過去按陳琪腰間的隱形開關,一邊說:“現出形來抽吧,還要吸進去纔算真抽。”陳琪一掌打開我的祿山之爪,斥道:“你太無聊了是不是?多管閒事。”

我保持着想摸她的隱形開關的動作,陳琪也做出防守姿態,兩人對峙了分把鍾,終於我覺得無趣主動放棄了。陳琪取下了頭戴話筒和ghost眼鏡,未經我許可便舒舒服服地靠到我肩膀上半躺着了。我絲毫不以美女投懷送抱爲樂,只是覺得受到了物理壓迫,連連催促她坐起來。這女人向來習慣利用男人,估計從沒見過我這樣軟硬不吃的。嚴辭威逼和軟語相求均告無效(我還是不停地聳着肩膀想把她晃開)後,扯開話題分散我的注意力:“上次主星來信如何?”

我沒有任何理由跟她談論這些,但是這時卻無意拒絕。這些事沒什麼精彩,不用說得雷隆多人都知道,我也把頭戴話筒取了下來,繼續聳肩道:“我孤身一人了,完全是意料中事。”

“你何至於那麼悲觀。”陳琪又用力按了一把我的肩膀。

“你呢?家裡給你什麼好消息沒有?”我終於放棄了想把她甩開的抵抗想法。不料陳琪的身子卻顫了一下,慢慢坐了起來。她順手把香菸丟開,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他們叫我做好在這裡長期工作的準備,地面上壓力很大。說如果在三星系統裡調還是可以的,但也不能越過月球門。那算是什麼調動?我現在就在這裡,原地轉個圈嗎?”

說完這些,她心中壓抑的悲苦一下子都涌了上來,不由聲音嗚咽。她的眼睛裡多半已經充盈着淚水了,只是轉過了身不欲讓我看見。我一時也無言以勸,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到她雖然階級比我高、官比我大,但混得跟我差不多慘,甚至更加孤單可憐,不由心生憐憫之意。過了好一陣,陳琪慢慢止住情緒的波動,突然噗哧一下笑出聲來,這下我不能理解她和她所代表的女人了——何以情緒變化如此之大?我又沒對她做什麼,有那麼好笑嗎?

這個問題確實困惑熱心於精神領域的我,於是我虛心地向我的研究樣本陳琪提出了上面的問題。她輕笑一聲,躺了回來,又靠到我肩膀上。我正準備再抖她下去,她威脅道“想聽就別動”,才老實了。她變換了幾個姿式,直到靠得舒服了,纔回答道:“我覺得你很奇怪。人們對你的看法一致地惡劣,可是你對我卻比較不同。”

“你不要這樣想,鑑於本人的魅力值較高,你這樣想是會出問題地。”我信口胡扯道。

陳琪笑着搖了搖頭,繼續說:“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儘管我們從一相遇就不喜歡對方,卻可以並只能找到對方這樣的人來建立信任關係,可以訴說一些與別人無法交流的東西。更奇怪的是,你這樣惡劣的人,居然會產生同情心。可惜西城被你廢掉了,不然我還真想借助他好好研究研究你呢。”

“你這樣有好奇心,應該去當警察或心理醫生,當兵浪費了。”

“別扯開,你說說對我對你的看法有什麼看法?”

“小姐,你這話嵌套太多,難以解析爲正則表達式……”

“少來!”

一陣沉默之後,我終於選擇了開口:“你的發現不無道理,我們之間確實可以交流一些外人無法參與的東西,儘管這不見得是好事。至於同情心嘛,著名思想家孟德斯鳩說過:‘再兇猛的野獸,也有一絲憐憫。我絲毫無憐憫,所以不是野獸’。以此爲論據可推得:大家都認爲我是野物,野生動物再狠都會有那麼一點點同情心,因此我有同情心是很正常地。”

陳琪捂住嘴,側開臉去不敢看我,肩頭止不住劇烈地抖動起來。我愕然地看着她,直到她忍不住泄氣,哈哈大笑起來。她開心得過分,以至於笑得喘不過氣來,引發了劇烈的咳嗽。我看得擔心起來,準備去找水和氧氣瓶給她預備着。剛準備動身,她搖了搖手道:“我沒事。”又止不住笑了一會,憋足了氣對我說:“那是莎士比亞的臺詞。”

“口誤,口誤。”我毫不臉紅地回答道。

“我突然覺得如果作爲你的朋友,和你在一起會很快樂。”陳琪突發奇想道:“我們做朋友好不好?要做那種堅實的盟友,非一般的泛泛之交。”

在上三星之前,她的追隨者一向不少。按我一貫的印象,這種女人是男人的天敵,利用男人是她們的本能。至於什麼友誼,怕她根本不能理解是怎麼回事。但這個時候涼風習習,又難逢能夠拿着150元一夜的鉅額補助在這美湖邊守夜,不吹牛打屁實在對不起如此良辰美景,便隨口問她堅實盟友的定義。她見我沒有搞怪,頓時精神煥發,詳加解釋道:“我從小就幻想過那樣一種關係:超越一般的交際往來,或是青梅竹馬的友誼。它發生於兩個毫不相干的人身上,這兩個人突然發生了這樣的偉大友誼後,彼此心意相通,相互彌補心靈之缺……”

我越聽越暈,抗議道:“你可不可以說得簡單明瞭一點,讓我這樣愚魯之徒也可以聽得明白?”陳琪連忙說“沒問題”,眼睛轉了轉,想了片刻說:“一個人呢,除了天生交際狂,一生會交往不少人,有同性有異性。排除之外,真心交往的人絕對不會很多,願意爲之兩肋插刀、捨生忘死的更少,有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有。在偉大友誼的二者之間,不分彼此、不分生死——我想要的就是那樣的。”

雖然她已經儘量說得簡單了,可我還是聽得頭暈,並且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女人回主星不成,發神經了。然而她片刻不由得我想便追問道:“我們來試試看怎麼樣?”我半是發暈、半是心懷不軌地點了點頭。她興奮不已,握住我的手說:“黃而,我們立即開始這段驚世駭俗的偉大友誼吧!”

忽然,一陣難以名狀的難受感覺直升心頭,難道和她化干戈爲玉帛是上了大當?

然而我習慣性地擡頭看天時,卻發現高空處金光一閃,一個黑黝黝的柱狀物落了下來。不及我等回過神來,這個東西已落至地表,直插入人工湖內,騰地頂端藍光大現,好像奧運會的大火把給人乾坤挪移到了這裡一般。有警惕性過高到神經質的對火把開了兩槍,立即遭到上級的痛罵。可是我發現了更加怪異的事:

在湖邊、牆角守候的5個隱形暗哨,全部顯形了!

剛纔跟陳琪吹了半天,完全象是在跟空氣說話。也許正因爲如此,我們談了些荒誕不經的大白天互相看着對方定然說不出口的東西。可是現在我和她肩並着肩,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發着耀眼藍光的身影。我們互相瞪着,開始以爲是隱形裝置壞了,同時伸手去撥動自己腰間的隱形開關。可是很明顯,關閉隱形後,看到的身影顏色比較正常;打開後就是發藍的,而且很亮。這意味着:我們的隱形被人家破解了!

天哪,這也就是說……

一聲巨響宣佈了費里亞第二次突擊的開始。五個蝴蝶兵從假山附近的樹林裡冒了出來,向大門處的一挺重機槍開火了。重機槍手僅僅還擊了五秒鐘,就給連人帶槍座一起掀上了天。湖邊涼亭頂上的一個隱蔽機槍手立即對它們猛烈開火,打倒了最前頭的一個,正轉向掃射第二個時,給它們又把涼亭炸飛了。雖然它們一出現就狠狠地威風了一把,但在那次環形山遭遇戰後,雷隆多方已多次檢討過對已知費里亞兵種的戰鬥方法,發現這傢伙的光子炮雖然威力比較大,但是射速較慢,防禦力比起龍骨兵來說也高不到哪裡去,屬防空兵種,大概跟個會走路的高射炮差不多。高射炮就算會走路,也萬萬不是羣起攻擊的普通步兵的對手。受既定戰術的影響,剛一交火,大樓裡待命的一個警衛排(注:現在的雷隆多,一個排可當原來的一個連人數,足有100多人)大半都涌了出來,搶佔有利地形射擊。大蝴蝶數量有限,雖然把大樓的二樓打破了一個大口子,卻在一分鐘內接連給打趴下兩個。剩下兩個身受重傷,搖搖擺擺地向它們出來的樹叢裡逃去。

頃刻間,我目睹了文件上吹噓已久的雷隆多軍力之跳躍性飛昇。果然,在大力宣傳鼓動之下,士兵們不再懼怕費里亞,通過這一小交火更驗證了敵人是紙老虎,大夥立即雄心萬丈、士氣高漲。他們的排長大呼一聲:“兄弟們,立功的時候到了,上啊!”便馬上有三十多人從隱蔽處跳了出來,急速向大蝴蝶逃跑方向追擊而去,大樓裡隱藏的士兵也開始陸續往外衝。我們這邊的隱形保衛都受了他的蠱惑,紛紛追擊上去。我給他喊得心潮澎湃,也跳起來準備去追殺大蝴蝶。陳琪一把拽住我,叫道:“別衝動,恐怕有陷阱。”我大呼道:“怕個球,讓我殺人去!”陳琪愈發努力地拽住我,叫道:“你少給我逞能,給我留着保護我。”

最近我在精神實驗中對龍骨兵一對一對戰中保持全勝,正想測試一回打大蝴蝶效果怎樣,卻給這個賴皮女人拉着不能親臨戰陣去衝殺一回。正煩惱間,突然遠處飛來四個奇形怪狀的飛船,分兩路分別向警衛大樓和假山處飛去。離我們較近的兩艘飛船離地大約100米,絲毫不停頓和下降高度便在警衛大樓頂上丟下了一大堆東西。這些東西極重,一落到樓頂就立即砸穿了建築,隨即建築裡穿來了劇烈的槍聲和慘呼聲。我急忙戴上耳機,通訊迴路裡傳來了地獄一般的聲音:槍聲、哭聲、刀刃切割聲、士兵絕望的大叫“龍骨兵,龍骨兵!”……前面假山那邊也傳來了激烈的槍聲。雖然與龍骨兵在開闊地戰鬥是一場災難,但他們的遭遇總比背後受襲的樓中警衛好得多吧。我定神在耳機裡聽着他們哭喊中的信息,樓中殘餘警衛叫喊中大略透露出遭到10餘名龍骨兵的襲擊,樹林那邊大約有20多個龍骨兵。這次突擊規模和密集程度遠超上次,雖然做好了迎擊準備,但因爲最後一天的交接問題,這時已經完全不能指望空軍的。我急忙推了一把陳琪:“快聯繫MK-3來,這裡萬萬擋不住!”

陳琪有點嚇傻了,給我連推了兩把才反應過來。她立即呼叫第一機械化營的MK-3前來增援,然而是否來得及尚是未知之數。我在耳機裡聽得頭暈,一把扯開,恨恨地罵道:“哪個神經病排的班,不讓MK-3進駐進來?”陳琪呼叫部隊之餘側臉說:“那些大佬們不喜歡機器人,就那麼簡單。”我驚呼道:“不可能這麼庸俗吧!”陳琪點點頭道:“就是這麼庸俗的理由。”

此時度秒如年,我打着表看陳琪呼叫援軍,一邊四下張望。我們現在隱形反而跟燈泡一樣亮,索性關閉了目標還小些。剛給陳琪關掉隱形,她完成了呼叫工作,一時無事、四下裡又慘呼不斷,不由稍微有些慌神,連聲問我:“怎麼辦、怎麼辦?”

她善於理論上的特種作戰,然而臨敵經驗和鎮定程度還是不及我。此時扯這些毫無意義,我權衡了一下,斷然獻策:“呼叫火焰兵四下放火,叫貼身警衛們把大佬護送到湖心那個遊船上。他們沒來飛機,我們只要消滅了那些蝴蝶就不懼了!”陳琪連連點頭道:“還是你鎮靜。你去負責西區解救,我到東區去,五分鐘後在遊船上見。”

雷隆多的步兵是好樣的,雖然經歷了開始的狂燥和遇伏後的短暫驚慌,但他們迅速鎮定下來投入實戰。警衛大樓裡留守的兵雖然少,而且一開始給龍骨兵從天而降殺死了不少。但接着戰況就陷入膠着中,他們利用樓道地形,幾乎是一米一米地後退着頑強抵抗着龍骨兵的襲擊。我跑向西區解救大佬們時,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們中一個小班長的聲音:

“第四小班還有幾個活着?立即回答!”

不一會,他得知還有四個人時,咬牙切齒地怒吼道:“現在樓裡只有咱們四個兄弟了,對方大概還有七、八個,可不能放他們出去從後方攻擊弟兄們。我是401,命令大家跟他們拼了!”

槍聲之間,傳來了四個人一致的聲音:“401,下命令吧!”

“407,下去把大樓出口炸掉。403、405向我靠攏,行進間換刺刀!我用火焰槍守第一關,你們接着準備肉搏。407,我們完了後,你立即引爆這裡的N4彈!”

一種激奮的感覺已充滿我的全身:這證明我並非爲了那些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作戰,後面還有人毫不吝惜地爲我們的任務犧牲生命。來到西區,與老頭子們的保鏢接應上後,我便帶隊向遊船方向去。剛起步,警衛大樓處傳來一聲巨響,大樓整個淹沒在巨大爆炸的火光與煙塵中。地面給這樣巨大的爆炸震動得抖動起來,兩個老頭子被晃得摔倒在地,一邊掙扎着爬起來一邊咒罵。一時間,我突然有種想換上刺刀幫龍骨兵捅死他們的衝動。

警衛大樓的戰鬥已告結束,那裡的龍骨兵和警衛士兵一個都沒能活着出來。外面的戰鬥烈度已經明顯減輕,普通步兵在開闊地上確實不是有數量規模的龍骨兵的對手。大約只還剩二十多人分散了在各個角落朝龍骨兵打黑槍,加上大將們的親隨衛兵,還是給龍骨兵造成不小的損傷。外面的龍骨兵大約還有20來個,在最後一個大蝴蝶的掩護下四下裡清掃殘餘的保衛力量。

我趕到湖邊時,陳琪已經帶了東區的老將們來到遊船碼頭上,正組織他們上船。

我把帶的幾個欠扁老頭交給她安排,自己跑到前面去撿了一個死亡士兵的突擊步槍,轉成點射模式,速射了兩發把大蝴蝶打趴下了。它身邊的龍骨兵立即向我這邊衝殺過來,我丟了槍調頭就跑。雖然我自信肉搏必勝,可他們一來三個,一點都不費厄潑賴,我也顧不得逞能了。陳琪見它們追我甚急,掄臂扔了個手雷過來。她的手藝不錯,在我和追兵都高速運動中還準確預測了正確落點,把追得最近的一個炸得翻了個筋斗,後面黑槍又開始集中射擊這幾個衝得靠前的,這三個才調頭逃了回去。

我跑回遊船碼頭,卻不由一怔:愷撒皇宮的人工湖很大、很深,只要躲在船上,在敵人沒有遠程攻擊武器的情況下再安全不過。可是這些老頭子和他們的小秘們擠上去後,船已經嚴重超員,只有一個恰能容身的位置了,真是多一隻腳都插不進去——我不由想到了以前看過的中古照片上,蠻荒地區人民扒火車的情況,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也!

照理來說,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妖嬈秘書們絕對不應享有優先避難權。只要把她們趕下來,在場的軍官和一小半衛兵都可以上去避難。可是陳琪說破了嘴,那些老頭子們也只當聽不懂她說話,見她準備動手扯一個秘書下來,居然還顫抖着老胳膊準備掏槍出來射她。我一掌推開了那老逼養的,見情況緊急、耽誤不得,對陳琪說:“你上去,你輕。”一邊把她推了上去。老頭子們擠得哎喲連天,卻還不忘記發動船隻離岸,找得手忙腳亂。我叫那些衛兵自己找路逃跑抵抗,我一個人守碼頭。他們齊刷刷地給我敬了個禮,邊打黑槍邊撤走了。

四下裡都燃起了大火,愷撒皇宮這次損失不小,也不知有沒人賠。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趁黑跑到剛纔激戰過的地方去,抓緊時間在死人身上撿了些裝備就往回跑。

這時龍骨兵也基本給打散了,一個散兵跑昏了頭,正跑到碼頭口子上來,瞧見了遊船,擺出了一個極酷的POS、倒提着大鐮慢慢走上前去。因那船才發動起來,尚未離岸,直驚嚇得上面的女秘書們齊聲尖叫起來、老將們也恐懼起來,開始用各種我聽不懂的語言大呼小叫,簡直是羣魔亂舞。我趁這個龍骨兵專心擺酷,悄無聲息地竄到它身後,猛地一腳踹去,這個笨傢伙作出了一個卡通片上隨處可見的高難度動作——身體在水面上幾乎停頓了一下,雙爪狂舞了一陣,然而近300斤的體重豈是這樣掙扎可以抵消的?撲通一聲、水花四濺,隨着被醍醐灌頂的老將們的怒罵,歷史上第一個被人類踢下水淹死的龍骨兵之不名譽稱號落到了它的腦袋上。我側身做了個側踹的POS,因爲小秘們尖叫漣漣,自我感覺比這個衰逼龍骨兵要成功得多。

可惜POS擺了五秒鐘就無法繼續下去了。剩餘的十多個龍骨兵已經發現了碼頭的重要人物,開始向這邊集結。逃走的衛兵們嘗試着向這邊佯攻了幾次想引他們走,但沒有什麼效果。兩個龍骨兵守住要道,他們也無法回來支援。最先攻過來的四個龍骨兵衝殺了半夜,雖然自己身上也彈痕累累、光芒黯淡,可見我只一個人守在碼頭口子上,不待後援便衝了上來。我待它們衝到二十米處才把藏在身後的火焰槍提了出來——這算是目前我方近距離對龍骨兵的最大殺傷武器,它們殺了一晚上也深知其厲害了,一看見頓時減速準備後遁。可是四個300斤重的大胖子在狹窄的碼頭小道上擠作一堆以40公里/小時的速度奔跑是什麼概念,哪裡剎得住車?我見它們驚惶減速,悠然掏出一支菸來在火焰槍火苗上點燃了,含到嘴中。

第一縷青煙冒起時,它們跌跌撞撞地衝到我面前五米處方纔猛然站住,爭先恐後地轉身欲跑。我深吸一口煙,挺起火焰槍按下開關猛噴過去。它們在狹窄的小道上無處可躲,給燒得吱哇亂叫、全身冒火。最前面一個當即給燒死,化成一灘藍色體液。

後面三個在火中跳躍推擠了片刻,全栽進水裡去了。這些傢伙比我們身形大不了多少,卻有300多斤重。別說給燒得半死,就是絲毫無損,下了水也休想冒頭。我算了算,自己已當之無愧地成了單位時間消滅龍骨兵最多的人類英雄,可是遠處又有八個龍骨兵向這邊逼來,算上阻擋援兵的兩個,老子的情況大大不妙。據我對英雄一詞的理解:英雄如果還沒出名就陣亡,就不再是英雄,而是傻逼。

那八個龍骨兵見我手持利器,不敢貿然衝來,聚在一起商議了起來。如果它們的智力不比豬差,準會派能量盾最完整的衝鋒。它們中還有三個光芒極盛,幾乎沒有受傷,對付我這一杆火焰槍估計不成問題,傷腦筋呀~~~我心中不住叫苦。

還好,身後守着的遊船已經發動了起來,慢慢離開了碼頭。保護任務已經完成,大不了我跳湖跑路就是了,送不了命。我正在打跑路的心思,突然一個人跳到我身邊——陳琪帶着一支樣子酷似上百個吹箭筒捆在一起的古怪大槍從船上跳下來了。她的臉漲得通紅,咬牙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拼的,這是考驗偉大友誼的時候了。黃而,咱們齊心協力拼了吧!”我一邊給氣瓶加壓,一邊小聲問:“別喊那些偉大口號了,咱心裡清楚。幹嘛來幫我的忙?生死之間還假打就太無救了。”陳琪呸了一聲道:“那些死老頭子!有人佔我便宜。”我急切地問:“那我上去吧?我不怕給佔便宜。”陳琪頓時柳眉倒豎,兇兇地盯着我。我開懷大笑道:“這麼容易就生氣了,哈哈。”

龍骨兵們果然採納了我所想的戰術,派了那三個光芒四射的猛衝過來。他們是打定了主意拼着被我燒成重傷,用衝力也要把我和陳琪撞死。在這種簡單的場合,能採取的戰術和對策都是非常簡單和別無選擇的。我不等他們衝近就放火猛燒,十餘米長的火焰席捲了它們全身,將他們身上的金色光芒迅速燒褪去,還有十米距離時,可以看到它們的身體都給燒得發紅了!可它們真是忍者無敵,愣是頂着烈火腳步不停地繼續猛衝來,勢頭絲毫不減!

在這個距離,就算有突擊步槍在手也已無法抵擋它們的猛衝之勢。我丟了火焰槍準備拉着陳琪準備跳水。這一跳頗有講究:首先、不叫逃跑或撤飄,叫轉進;其次、這種行爲古已有之,南宋滅亡時的厓山海戰,忠臣陸秀夫就是拉着小皇帝一起這麼跳的。但是他們是打輸了跳海尋死,我等是打贏了跳湖求生,本質上大有不同。這時我腦子轉得極快,一瞬間便不合時宜地聯想到陸秀夫的名字跟陳琪她哥陳田夫頗爲相似;籍貫是鹽城,又與小淫賊相同。我總會在這種千鈞一髮的時刻走神,去想一些雖然嚴肅但不適合在這種時候考慮的問題,可見我確實有毛病。

就在我已經放棄了抵抗想法的時候,陳琪突然開火了。那支外形類似集束吹箭筒的大槍發出了極其巨大嘈雜的聲音,幾乎震得我魂飛魄散,頓時明白那就是傳說中的單兵用金屬風暴炮。她把炮架在膝蓋上射擊,方纔打了一秒鐘便給震得摔倒在地,槍口擡起亂射,幾乎替龍骨兵完成滅掉這些老頭的任務。我急忙替她壓住了槍口,只見千萬道金屬彈雨幕天席地地向龍骨兵潑去。不但三個忍者無敵的龍骨兵給打得千瘡百孔、頃刻間四分五裂,連後面跟進的也立即給掃翻了兩個,其餘的屁滾尿流地四散開來,生恐給這猛槍瞄到。

“酷耶,哪裡搞來的?”我張大了口,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戰果。

“子彈都打光了,酷什麼酷。”陳琪也欣喜不已地瞧着堪稱絞肉機的碼頭小道,掩口偷笑道:“快想想怎麼逃跑吧。”

看着給戰火映紅的湖面和她佔了少許黑煙的俏麗面容,我突然有些感動: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容真是非常非常的可愛,竟使我已古波不驚的心靈起了一絲微瀾。但此時已經不用再擔心了逃生的問題了——遠處一個火堆被強行推開,露出了一隊MK-3的身影。我倆都歡呼了起來,見面前龍骨兵已跑得不見蹤影,都跑上前面岸邊去看。

正規MK-3一成組出現,已經被打得七零八碎的龍骨兵就再無抵抗之力。眼看它們給追得走投無路,我不由長吁出一口氣來,擦了擦面上的汗水和煙塵。忽然間,心頭又猛地一緊,身體不由自主地臥倒下去。眼前白光一閃,一發大蝴蝶的光子炮射到了我身邊,大蓬泥土翻卷上來,幾乎把我活埋掉。我千辛萬苦地爬出來一看,原來是給我幹掉的那個大蝴蝶沒死徹底,爬起來給了我一黑炮。可我已經沒有報復的機會了,兩個MK-3如搶功一般把它打成了碎片。可陳琪呢?難道死了?!我顧不得頭暈,勉強站起來四下查看了一回,沒有發現血跡和人體碎片,活不見人總比死掉見屍來的好。

周圍二三十米里遍尋不着,估計給爆炸氣流掀飛到水裡去了。我只得跑回碼頭,對船上大聲叫喊着問:“在哪兒?”

情況既定,那些大佬們就更加對我愛理不理。大概在他們看來,上將中將們對一個少尉說個“哼”字都會浪費寶貴的元氣。雖然他們都不是中國人,可我不信沒人懂漢語。那些小秘們雖然有對我拋秋波的,卻沒有給我答案的。我喃喃咒罵者這些老狗男女,把ghost眼鏡一戴,猛吸了口氣跳下了水。

這時天正黑,戴上ghost眼鏡在水下還是什麼都看不見。陳琪到底有沒有在水裡、在水裡的哪個地方都完全不可知。我發了瘋地四下裡潛去亂摸,心中卻老是想起幼時家鄉里在水中溺死的那些不幸同學。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我的心越來越涼,雖然理智告訴我,以目前的狀況,陳琪已經基本不可能在活着的時候被我找到並救回,可心裡卻一遍遍地自言自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麼美好的笑容怎麼可能只見到一次?!”

忽然間,天上打出了一個照明彈,水中能見度頓長。我突然看到了離我很近的那個費里亞拋下來的反隱形火把上有一個影子!游過去一看,陳琪剛好給上面的一個突起掛住了腰帶,口中只有一點小小的氣泡冒出,情況已經非常危險了。我急忙把她解了下來,拖着頭髮拽出了水面。

我的老天,我下水不過兩分鐘的事,船上的老將小秘們已經跑得一個不剩,院子裡全是MK-3。這些傢伙對付龍骨兵還可以,現在卻幫不上任何忙。我沒心思想別的,把陳琪倒扛起來壓在膝蓋上按水。雖然水按出來不少,可她已經完全沒了呼吸,臉色鐵青、瞳孔放大,跟個女鬼一般——我沒污衊她,要死的人都不會漂亮到哪裡去的。我猶豫了一下,自言自語道:“不救不行啦。”猛吸一口氣,捏着鼻子對她的口中灌了下去。

我大學裡學這些救護知識時大不用心,當時的藉口是說:我遇到什麼情況都有寒寒救,所以不用學——現在可好,輪到我救人,真是學到用時方恨少。雖然我肺活量不錯,連做了三五分鐘的人工呼吸保障了陳琪的氧氣供應,讓她的心跳不至於停止、臉色也漸漸紅潤,但卻一直沒能讓她恢復自主呼吸。究其原因,大約因爲我用力方法不對、角度也大成問題,不但效率極其低下,連自己的頭都弄得缺氧發暈。頭暈歸頭暈,因爲怕陳琪死掉,還是不顧一切地給她送氣。正在昏昏沉沉之間,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醫護兵跑來的腳步聲……我心中頓時一寬,心想:“連我也救吧。”

頭一昏,頓時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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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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