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摩戰役結束後,費里亞朝野震動。三萬精銳部隊被消滅,離首都近在咫尺之地被敵人佔領,己方的一大強族叛變,這都是以往難以想象的慘重打擊。他們立即作出了反應——每當他們作出這種反應時,都會讓我們見識到雄霸一個巨大行星的種族的駭人潛力。
遠征時間○四年五月十二日,費里亞出動了一支十萬人的大軍向塞拉摩發動反攻,隨這支大軍出動的還有八百餘架戰鬥機。儘管這些戰鬥機多數破朽不堪,顯然是從修理廠裡臨時揪出來湊的,仍然創造了尼布楚大氣層內的空戰規模之最。因爲突擊運送陸戰兵員,韓曾、唐龍和戴江南的三支艦隊遭到了相當程度的損失,武裝也降低到了最低水平,不過對付這八百餘架比他們還破的費里亞戰鬥機並沒有太大問題。畢竟幾次大戰下來,費里亞空軍損失極其嚴重,王牌飛行士百不存一,都是些菜鳥駕駛着修補了無數次的破飛機,與越打越有戰鬥力的三支人類艦隊完全沒得比。
雙放空軍的戰鬥只進行了兩個小時就基本結束了。費里亞空軍逃回本土的十不存一,三支艦隊的參戰力量也沒有戀戰,而是見好就收迅速撤回太空軌道,坐觀下面的陸軍反登陸作戰——既然高下已分,天空已爲人類太空軍佔領,費里亞本土準得大量發射導彈過來,這些戰艦馬上就要返回主星接送增援部隊,捱上一發兩發產生意外損失的話可會打亂全部安排!相對井然有序不出所料的空戰,登陸阻擊戰面臨的就又是一場令人笑不出來的滑稽場面:失去了空軍保護的規模龐大的費里亞反擊軍仍然是套着救生浮泡渡海而來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與他們滑稽可笑的軍容相對應地,是固守在岸邊的人類和黑水費里亞混合軍地嚴整陣營。
對於我把黑水費里亞軍單獨編成三隊安插在防線中間的做法,江旭提出了異議,認爲這樣做既可能造成黑水費里亞叛變的成功率增高,又浪費己方人力,倒不如把黑水費里亞軍全部派到一線去頂着。讓人類部隊在後督戰。這種心情大概代表了大多數仇視費里亞多年的軍官和士兵的想法,但出現在我的大軍統帥身上就不好了。我只得繼續耐心向他解釋了一下與黑水費里亞合作的必要性和向它們體現包容誠意的急迫性等。最後從技術層面又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把黑水費里亞軍全部安插在防線最前,一旦它們被擊潰向後撤退,你們擋得住麼?你們能分得清楚他們和費里亞進攻軍隊地區別麼?胡亂阻止攻擊不會反而讓他們狗急跳牆地造反麼?”
江旭當然不敢保證,於是事情就按我安排的辦了下去。
從北堡到南堡,人類、天界軍和黑水費里亞軍的混合軍在海灘戰線上投放了二十多個加強營隊,各自負責一道長度三百米左右的防線。因爲兵力實在充足,在後面和塞拉摩要塞中還有大量後備部隊。費里亞大軍就算不是渡海而是一路奔襲過來,在如此雄厚的大軍和堅城下恐怕也討不了多少好。我們準備充足。一待費里亞軍從海平面出現便開始列陣以待,它們卻老不過來。一是海里游泳的速度實在快不起來,二是知道塞拉摩這邊人類勢大,一兩個勢單力孤的也沒那麼大膽送死。左右不耐煩,我索性走到海灘上去鼓舞士氣。二十多個營隊接連慰問完了都還沒開始接火,最後一個營隊正是長恨天親自帶隊,我慰問完了就坐了下來準備觀戰。可把身邊地警衛兵們嚇得臉色發白。我纔不管他們的感受,徑自問長恨天:“對這次作戰有沒有把握?”
“這次作戰根本就沒有什麼可打的。”長恨天放下了手中的巨型望遠鏡,低沉地笑了一陣,說:“大將軍還準備收留費里亞外族嗎?”
我眼睛一亮,連忙問:“何出此言?”
“大將軍,塞拉摩戰事是遠征時間四月二十七日結束的。現在是五月十二日。中間只差了十五天。我一聽到這麼快就來了進攻部隊,心裡就在發笑。”長恨天邊說邊大笑了起來:“十五天!扣除緊急研究對策,傳達指令的時間,海上還要接近十天,也就是說這支大軍地集結是在兩到三天內完成的。十萬大軍,那麼點時間哪裡抽得過來!我一算時間就知道總司令部的那些白癡會怎麼做了。果然與我設想的完全一樣。這十萬大軍是由發配在邊緣海域的三支部族和少量皇族禁衛軍的部隊組成地。那三支部隊分別來自永望谷、熱砂戈壁和暮色森林,都是被皇族徵召得全族出動到遠離家鄉之地送死的外族,他們與我黑水費里亞族一樣敵視皇族。如果總司令部那些傢伙有時間,肯定不會派這些傢伙過來。但要在三天內湊足十萬大軍,也只有讓他們上了。”
這傢伙未免也太自信了點。我將信將疑地看了他兩眼,點點頭說:“該怎麼辦你立即去辦,一旦事成,封你爲直屬於我的費里亞統領!”
長恨天沒有再多說什麼。但臉上禁不住露出了興奮激動的表情。
戰鬥打響後,出現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戰局。如果不是事先聽長恨天分析局勢,我準得爲那種奇怪戰局疑神疑鬼。費里亞軍黑壓壓地佈滿了海面,卻只有中間一部分向海岸發起了悍猛的衝鋒。發起進攻的這部分部隊面臨的恰好正是黑水費里亞地一個營隊,雙方都是費里亞龍骨兵,剛剛一接觸上,巨鐮互撞、切開沉重厚實軀體的聲音便此起彼伏。儘管登陸部隊衝鋒得很猛,但畢竟是從海水登陸,又踩在不着力的沙灘上,較以逸待勞的黑水費里亞軍吃虧太大,幾乎沒有一拼之力。不到一刻鐘,第一波進攻就給打了回去。海灘上留下了五百多具費里亞龍骨兵的屍體,其中超過七成是進攻部隊的。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我身邊的江旭不失時機地獻媚道:“大將軍果然英明!驅虎吞狼的快感,可比殺敵一萬。自損八千好得多了。”
“你的思想還應該與時俱進哪。”我跟他打起了官腔:“黑水費里亞已經是我們忠實的盟友了,他們地損失也是我們的損失。”
江旭纔不會碰這麼一個釘子就撤退。立即又順竿拍道:“大將軍能收服策動這樣猛悍地酋長和部族,實屬人類之福。但屬下愚魯,實在想不明白黑水費里亞和長恨天本人爲什麼會那麼仇恨它們的皇族,以至於被我們收服不久就可以拔刀殺向昔日的盟友?”
我聳聳肩說:“這一點,長恨天沒有對我多說,但我大概知道一些。我本人是情報局出來的,費里亞的的研究資料,有許多因爲不能最終確認而未公開。這種東西我看得比一般人多。謠言野史也知道得多一些。費里亞這個種族根本就沒有什麼悠久歷史,根本象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它們的權力繼承法案也非常粗糙,雖然歷史短暫,但更替頻繁,如今的皇族從血緣上講究‘正統’已經很經不起推敲了。費里亞地外族對核心權力有野心,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何況費里亞教本身還有一些神神怪怪的傳說,長恨天被我收服也與那個傳說頗有關係。”
江旭張大口。作出夢遊般的敬仰神色:“哦?”
我望向遠處的長恨天背影,淡淡地說:“它大概是想成爲新生的費里亞之主吧。”
作戰持續了一上午,費里亞大軍只發動了一次全面進攻,在海灘上與我方大軍接觸了不到四十分鐘便丟下大量屍體跳回了海中。戰鬥也一點都不強烈,我軍士兵甚至一次步兵戰鬥劑都沒有注射——完全沒那種必要。
衆所周知,登陸戰有兩大原則:一是登陸部隊的等效數量要比岸防部隊多得多。不然經不起登陸時地劇烈消耗減員;二是一定要有強有力、壓制性的海上或空中火力支援。這兩大原則顯然費里亞大軍都不具備,至於“出其不意”云云,更是萬萬談不上,從他們大軍出港開始,第三艦隊的隱形偵察艦就一直盯着他們呢。
一上午的作戰中,只有發動第一次進攻的那支部隊(即混合軍中的費里亞皇族禁衛軍)在認真作戰。然而它們地努力得不到回報。只能遭受五倍於它們面對的黑水費里亞營隊的損失,這仗顯然也沒法打。禁衛軍進攻的中部海灘也成了我們的後方炮火壓制的重點區域,從海灘到淺海中遍佈彈坑和燒灼痕跡,不下三千名禁衛軍士兵已葬身海底成了魚食。在不痛不癢地上午戰鬥中,它們顯然是被孤立和玩弄了。
時至中午,列在前排迎戰的營隊陸續被替換下來休息和進食。我草草吃了一些,又帶着江旭、靜唯和虹無雙到黑水費里亞營隊中慰問(其實我倒不想這麼多人,但不帶靜唯和虹無雙等人。江旭根本不敢靠近黑水費里亞營地一百米之內)。一番照例的寒暄慰問之後,我驅散了周遭無關人等,問長恨天:“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
長恨天答道:“探子已經趁亂從海底潛了過去,跟幾個部族的酋長都接上了頭。永望谷的旒佤跟我並不太熟,卻已最先表示了反正的決心。熱砂戈壁的壑勃也答應在我們擊潰禁衛軍後投降,但他提出要保留自己的全部部隊不接受整編地條件。暮色森林的酋長荒原比較頑固,已經派去三撥使者了還沒說好,但看來暮色費里亞的其他人並不想與我們死戰,應該有機會。”
“嗯,那就看你的了。”我點點頭回答:“熱砂費里亞的條件可以答應,爭取早點辦成此事。”
到了下午,海灘上又恢復了戰鬥。然而傻子也看得出來禁衛軍之外的幾個部族出工不出力的現象,不由使大軍統領兼禁衛軍隊長阿基斯暴跳如雷。他派出信使到另外三個部族的營中大罵了一通,終於罵得它們又組織了一次全面進攻。
第二次全面進攻打完已經快天黑了。阿基斯絕望地發現自己的部隊已經憑空消失了一半,而其他三個部族的部隊看起來跟出發時沒有什麼變化。總司令部授予了他節制全軍的權力,其他三個部族竟然會那樣懈怠畏縮,真是忍無可忍!它立即又派出使者,威脅說再不全力進攻便要動用軍法處置臨陣畏縮的膽小鬼了——卻完全沒搞清楚自己剩下的這一萬部隊有多少實力向合起來高達七萬餘衆的其他三族部隊說這種話。
受到威脅後,三族酋長反應不一。永望費里亞酋長旒佤地部隊本來就在費里亞大軍中後部,第一個衝怎麼也輪不到它。事實上它的部隊現在總共只有不到一百人蔘加了白天地總攻,還是剛剛上去就跟隨大軍一起潰敗下來了。所以它仍在繼續觀望;熱砂費里亞酋長壑勃則聞言大怒,當場便想砍了語氣倨傲的禁衛軍信使,給手下們好說歹說拉住了,最後把信使痛打一頓趕了回去,同時下令全軍戒備,在沒有接到進一步命令前誰靠近砍誰,如果阿基斯親至也把它砍了!
三部族中,暮色費里亞的位置最差。不但面對海灘前線,自己的側面和後方又是如狼似虎的禁衛軍,眼看一說不好便會轉職成督戰隊殺將過來。暮色費里亞的酋長荒原只得退縮讓步,命令全軍進攻。暮色費里亞軍副將荒蔭卻強烈反對:“族長,你看看前面堅不可摧的人類陣營,還有強悍蓋世的黑水費里亞幫助他們,你說我們打得過嗎?那完全是拿我們族人地性命去白白送死啊!別看皇族禁衛軍損失大。它們纔來幾個人?它們後方又佔據了多少資源?它們明明隨時可以集合大軍打這場它們挑起來的戰爭,卻老是把我們這些外族徵召到前方犧牲,給它們減少損失犧牲,這種仗不能再打了!”
“第一個進入塞拉摩要塞的部族會得到無上的榮譽,被編入皇族,這是出發時都說好了的。他們也確實需要我族。相信不會違背這個承諾。”荒原看了看身後的禁衛軍,斷然下定了決心:“我們暮色費里亞的法師衆多,陸軍兵力也不少。白天一直沒有投入法師到前線,敵人想必不會有什麼準備。只要運作得好,在禁衛軍地全力下不是沒有一拼之力。人類終究是外來入侵者,誰知道與他們合作會怎麼樣?我意已決。發動進攻!”
然而暮色費里亞的這次進攻卻又成了一出苦澀的獨角戲,不過唱戲的主角由白天的禁衛軍轉到了它們身上而已。阿基斯的禁衛軍苦戰一天後損失很大,存了保存實力之念,在暮色費里亞進攻時沒有加以任何支援,同時也沒有任何實力去懲處仍然消極比賽地永望費里亞和熱砂費里亞部族軍。在它的威脅鼓動下發動的這次進攻,成了暮色費里亞單方面的送死作戰。作戰開始後,荒原發現禁衛軍根本沒有配合出戰的意思,立即明白自己被玩弄了。但大軍已動。不能想剎車就一腳踩到底,還不如拼一拼。他大聲命令:“進攻,進攻!”
暮色森林地氣特殊,是費里亞中盛產法師之處,費里亞的法師最高修行學府通靈學院便設在那裡,因此暮色費里亞一向以自己地海量法師爲驕傲。除了純屬皇族管轄的太空軍不用它們的法師而用在通靈學院學成的皇族學員之外,暮色費里亞族的法師遍及費里亞軍佔據的所有地域,它們本族的軍隊也以法師配備數最多最強著稱——暮色費里亞的貴族三分之二都是法師,而其他種族地貴族基本上都是龍骨兵一類的強悍生物。它們的法師確實比費里亞太空軍中那些皇族學員要厲害得多,數量也多,然而陸軍就差得很了,全靠總司令部撥給的量產低級龍骨兵支撐。兼之從來沒有良好的陸軍統帥,打起仗來只有一種戰術:陸軍亂衝在前面頂住,後面的法師趁機施放法術大規模殺傷敵軍。好在尼布楚星球上的土著都弱得一塌糊塗,這種戰術的效率遠遠比其他部族一刀一刀砍起來高。上百年作戰都一帆風順,暮色費里亞族的元老們自信心也遠超過了自身實力。
暮色費里亞的法師殺傷力確實是驚人的。作戰一開始便有一個傢伙發出了一個龐大的心靈風暴,當即殺死了灘頭最前方的一個人類連隊近二百名士兵。這個心靈風暴的範圍和殺傷力,比六八年雷隆多“五.二九”守衛愷撒皇宮之戰裡我依靠風蘿才發出的最強一次還要猛烈得多,果然世上奇人輩出,我們大概遇到聖將級地費里亞法師了罷?這傢伙如此威猛,一次殺我二百士兵,理論上我這八萬多部隊只夠他放四百下就全部化作膿血碎肉了。而暮色費里亞顯然有數百名法師,在最極端的情況下能夠秒殺我們全軍……
腦中顯現出這種只有yy小說中才會出現地奇特場面後。我竟然止不住笑出了聲。反正戰鬥不歸我指揮,只管看就行了。倒不相信江旭連這個都對付不過來。得知對方種族後,長恨天中午就向參謀部把它們的實力內幕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江旭早就做好了安排。儘管尼布楚方面軍A集團軍的士兵大多是新式冷兵器陸軍,戰鬥小組中偶爾有裝備火器的也不過是有效射程不到五十米的霰彈搶,但對一支數萬人的大軍來說,順便攜帶些重機槍、狙擊步槍卻也並不費事。江旭早就安排了五十名神槍手埋伏在高處,明明暮色費里亞軍一前進就能打着卻一直引而不發。直到暮色費里亞法師紛紛靠近海灘發威,已基本上全部進入有效射程時。江旭才命令狙擊隊開火。
在淺海中施放法術的暮色費里亞法師在施放過程中不能移動,而且威力越大的法術引導魔力地時間越長,在這段引導魔力的時間內他們完全靜止不動地暴露在了人類狙擊手的視野之內,而且因爲蓄積大量能量的緣故,它們的身體被映得通體亮藍,正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靜止靶。這種活靶實在太誘人了,以至於連我都產生了拔出佩戴的手槍湊湊熱鬧地想法。而且法師們的身軀非常柔弱。根本經不起正面打擊。綜合以上所有因素,我們可以推理出這些法師在狙擊手面前的命運——接到江旭命令後,城頭的重機槍陣地首先對最近的費里亞法師們瘋狂掃射,打得他們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時不時爆開絢藍地火花。而狙擊手隊的射擊顯然效率更高,差不多每一發子彈過去都能引爆一朵美麗燦爛無比的生命消失之花。相比之下。後面的河童坦克則粗野得多,全裝上威力最大的開花彈對淺海中熙熙攘攘的暮色費里亞大軍狂轟濫炸,每一炮下去便炸開半徑二十多米地一片無人區,連法師帶周遭的龍骨兵一齊化作灰燼,除了火光濃煙什麼都不留下,反而最不好看。狙擊手開火後五分鐘之內。暮色費里亞引以爲傲的法師集羣就完全瓦解了,只有不到四分之一逃到了狙擊隊的有效射程之外,同時再不敢引導魔法,以免引彈轟身。
暮色費里亞有一個特別不同於其他費里亞種族的特點:作爲中高級軍官的貴族多數是兼職法師,這與他們特殊的族羣結構有關。這樣一來,人類狙擊手們對暮色費里亞法師的精確狙擊便等同於對暮色費里亞軍官地定點清除。經過適才一陣精確射擊後,只有少量非法師軍官還在前線,半數以上的軍官一部分被擊斃。殘餘的部分法師逃到了後方,前面衝鋒的龍骨兵大隊頓時有八成失去了指揮員,士氣在瞬間幾乎降到了冰點,紛紛抱頭向回鼠竄。江旭命令遠程炮火此時飽和攻擊,要把落荒而逃的暮色費里亞徹底打痛,讓他們知道厲害!
追殺的炮火一直持續轟擊了四十多分鐘方纔漸漸停歇,但實際的接觸作戰實際上只持續了十五分鐘不到,因此暮色費里亞的這次全力進攻真可稱得上“兒戲”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下面把戰果統計報告送了上來。江旭看了後笑了笑,對我說:“大將軍,狙擊手隊的觀測員合計的結果是:消滅法師五百六十三名。其中坦克和機槍部隊消滅的數量也許有些出入,但不會太大。陸戰的龍骨兵只消滅了兩百餘人,這簡直不是什麼戰鬥,真是一場兒戲!”
“如果一切如老長所言,現在就該產生大變了。”我悠然說:“那是我們有充足的精確射擊火力,剛好完全剋制了它們的法師,而暮色費里亞的族羣結構又與法師存在休慼相關,纔會進行得如此順利。如果光看看龍骨兵的損失的話,可以說我們雙方根本就沒打起來!這下好了,這一次戰鬥應已損害了暮色費里亞的元氣。想來它們會狗急跳牆地,但不會再有膽子向我們這邊跳過來了。”
“呵呵。會那麼順利嗎?”江旭笑了笑,舉起紅外望遠鏡看了看遠處的動靜,說:“大將軍,已經不早了,持續觀戰了一天想必已經很疲憊了吧?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明早再來靜候好音?”
“我不累,士兵們輪換過幾次了?”
“大將軍,我們人多。現在只輪換了一次,還有一些營隊到現在還沒上過場,正精力旺盛呢。”
“輪換工作要搞好,我們地士兵體力無法與費里亞相比。黑水費里亞也要輪換,對它們的傷兵要予以及時治療,它們已經證明了忠誠,要視作我們的一分子了。”我慢慢站起了身:“那我先下去躺一會好了。你先看着。過一會困了累了,也可以下去休息着,不要累壞了。我們這兒人多勢衆,兵強馬壯,出不了大問題。”
我下了城樓正準備回去睡覺,迎面卻遇到靜唯帶着一隊士兵輪換下來休息。她滿身都是費里亞士兵的藍綠血液。顯然今天斬獲不少。熊貓女打得痛快,居然如小姑娘一般炫耀邀功,正跟身邊的部下大肆吹噓她今天“用刀砍死了七個、用槍刺穿了九個,忙碌起來時撿起地上的霰彈槍也不知打死了多少個”。她明明看到我在旁邊,身邊的士兵都在向我敬禮,卻仍然裝作沒看見我照吹她的牛皮。讓我大爲不滿,哼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女人沒個女人樣子,一天到晚好勇鬥狠地也不知有什麼可驕傲的!”
一聽我說這種話,知道靜唯厲害的我倆身邊士兵頓時如鳥獸散,頃刻間跑得精光。靜唯知道我是說她,忍不住湊過來低聲頂我一句:“行,人家是沒女人模樣。大將軍這是要回去跟女人中的女人共渡良宵了麼?”
“誒……”我沉思了一會。擡眼對她說:“不關你的事。”
靜唯悶哼一聲,摔手就走,頭也不回地陰陽怪氣地說:“是不關我的事啊……”
給靜唯這一鬧,不知怎麼心裡有些不痛快。回去後吃了點陳琪煮給我的夜宵,也是食之無味,吃完之後立即上牀睡覺。此戰沒有陳琪說話地份,她正無聊得很,不停地給我吹枕頭風,企圖再拉一支ghost部隊顯威風立些大功。我聽了兩句便不耐煩,訓斥道:“兩軍對圓,正是fainpaly的時候,你拉些人去胡扔原子彈,有違俺樣的美學,想也別想!要什麼功勞勳章的可用不着你費神費力,我的大將軍印就在抽屜裡,自己去寫文件發了就是——快給我睡覺!”
迎頭碰了一個大釘子,陳琪纔不會讓我好受。她發起倔脾氣時纔不管你是不是什麼大將軍,現在是不是該鬧的時候和場合,只不住在我身上動手動腳,揪耳朵捏鼻子地不讓我好睡。我實在無心與她戰鬥,運足功力超脫於五行之外,只求忍者無敵,讓她整到手軟無趣自動放棄。陳琪整了我個把小時,覺得像是在給屍體整容後終於無趣起來,恨恨地在旁邊睡了。可恨她整我時得運足精力抗衡,實際上半點沒能睡着。真正睡着了不到半個小時,忽然聽到喊殺聲大起,我立即一個骨碌坐起來跳下牀去,奔出大門問:“出什麼事了?!”
衛兵們也回答不上來。好在江旭已風風火火地趕過來了,見面就喊道:“大將軍寬心,不是進攻,是敵軍在內訌!”
暮色費里亞在總攻中損失慘重,從貴族的損失情況看,幾乎已是滅族之災。然而兵勢退得太快,以至於禁衛軍根本還沒看清楚它們那邊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只以爲它們貪生怕死。按照阿基斯的吩咐,他們開始揮鐮斬向這些狼狽退入大海的潰兵。此時的暮色費里亞部隊亂到極致,幾乎沒有軍官控制局面,臨近禁衛軍地部隊在他們的突然翻臉大砍濫殺下損失慘重。在這次總攻中暮色費里亞一共損失陸軍不過兩百餘人,卻在亂中給禁衛軍砍翻了兩千多,可見“內戰的效率永遠比外戰強”是放之古今中外而皆準的不變公理。
暮色費里亞地殘餘軍官們發現禁衛軍在自己屁股後面動刀,怒不可遏——即使量產的低級龍骨兵智力再低,也不會給人砍得缺胳膊斷腿還能高興得起來。頓時間羣情激憤。然而酋長荒原適才被河童坦克炮正面擊中打成了碎片,此時要找出一個能控制大局並與禁衛軍交涉地還真不容易。副將荒蔭只得硬着頭皮挑起擔子來。用了全身力氣把亂軍收攏後,帶領隨從來到臨近禁衛軍走高聲叫罵:
“混蛋,你們在幹什麼,連我們都砍!讓阿基斯出來說話!”
阿基斯此時才搞清楚似乎剛纔不該砍敗退得慘烈無比的暮色費里亞部隊。然而砍都砍了,人頭又退不回去,難道主動承認錯誤讓人家在自己身上砍兩刀消氣麼?於是憋着不出頭,由他地幾個副將笑罵回去:“你們這些窩囊廢,還沒挨着敵人邊就滾回來了。臨陣退縮。不斬你們斬誰?”
“混賬,擦乾了眼睛看看!這一仗我們暮色費里亞死了半數以上的貴族啊,你們呢?你們竟然在後面看熱鬧,不一起出戰,讓我們的人冤死海灘,竟然還趁火打劫在我們後面動刀!”
禁衛軍那邊雖然理虧,但嘴上不會投降。反而加倍地譏笑了回來:“誰說我們不支援啊,你們總得給我們些整隊時間吧?我們還沒整好隊你們就敗退回來了,這麼點時間可來不及啊!”
聽到禁衛軍中傳來的轟笑聲,暮色費里亞的軍中炸開了窩。人類的眼睛和皮膚在激怒時是充血變紅,它們則是變藍。它們全軍上下都被禁衛軍地傲慢無禮深深激怒了,在暮色費里亞軍所處的海域中映出一片隱隱約約的藍光。甚至讓塞拉摩城堡上的人類觀測員一度產生了爲此異狀預警的想法。
荒蔭大聲呼喊道:“暮色費里亞族的勇士先哲們,我們能接受這樣的侮辱嗎?我們爲皇族賣命犧牲,它們卻這樣侮辱我們,你們能忍受嗎?”
暮色費里亞全軍咆哮,表示萬萬不能接受這樣地對待。荒蔭立即大喊道:“勇士們,給我衝啊!殺了阿基斯。我們投黑水費里亞去!”
毫無預謀的混戰突然爆發了。
禁衛軍原來半包圍着暮色費里亞的側面和後方,在戰略和地形上佔據着絕對優勢。然而它們卻有一個致命弱點:人數過少。原本禁衛軍人數跟暮色費里亞不相上下,經過一天的惡戰之後,暮色費里亞的陸軍總數並未有太大的減少,最大地人員損失倒是被禁衛軍趁亂砍殺的。此時暮色費里亞約有一萬七千人,而禁衛軍卻在連番惡戰後減員到一萬,這種情況下仍然保持包圍暮色費里亞兩面的局面,顯然戰線過寬。每條邊上的人數更少。
暮色費里亞剛開始向禁衛軍衝鋒時,阿基斯並不以爲意——皇族禁衛軍的戰鬥力與號稱尼布楚最強的黑水費里亞軍不相上下,可比暮色費里亞地那些三流小兵強多了,人少點也不打緊。鬧便鬧,隨便一個突擊把帶頭鬧事的首領荒蔭殺了便能把譁變消滅在萌芽狀態中。這種想法很符合費里亞皇族一貫的傲慢思路,乍聽起來也沒什麼問題,然而阿基斯不到現場罵戰,只躲在後面聽好戲,卻沒發現一個恐怖的事實:荒蔭本身是個高階法師,它身邊還有四名高階法師護衛。被大量亂軍封堵住衝鋒路線的費里亞的常規士兵在法師面前完全是沒有還手之力的。
我登上城堡頂部看熱鬧時,暮色費里亞與禁衛軍的戰鬥已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禁衛軍普通士兵地戰鬥力比暮色費里亞強得多,然而雙方都漂浮在海水中,全身無處着力,攻擊力削弱了不少,皮卻差不多厚。以至於近戰肉搏的殺傷效率很低,戰線一時根本無法打開。反倒是暮色費里亞殘餘的法師們對禁衛軍腦門上不停轟來的大火球和心靈風暴殺傷力更大。此時暮色費里亞人多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不在於它們人多戰鬥力便強,而是多得禁衛軍根本就衝不進來屠殺那些柔弱無比的法師!暮色費里亞的法師們也迅速在戰鬥中找到了對付禁衛軍的辦法,它們並不浪費魔力直接攻擊對方的要害,消耗魔力極多和施放時間較長地心靈風暴等強殺傷法術也施放得極少,只是快速地連續不斷向對方隊伍中拋去一個個會爆炸的小威力火球。這些小火球地燒灼對龍骨兵實在不算什麼,但一炸開來就把它們身上套的救生浮泡燒破了,一個個威猛雄壯的禁衛軍士兵便這樣心不幹情不願地沉入了大海。它們的確比對面的暮色費里亞軍強悍幾倍。然而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它們最後能做的就只有在沉下去之前抓緊時間叫喊兩句“卑鄙的混帳”、“有種過來硬拼”地話。以體現自己沒有白在世上走一遭。
戰局很快便向一邊倒了下去,禁衛軍再不敢向這邊進攻,而是玩命地向遠離暮色費里亞法師的位置逃去。其中禁衛軍也有幾個法師出來救場,但這幾個可憐的學徒工面對的都是昔日學院中的講師教授級人物,往往一個低級法術還沒發出來便給對面齊齊轟來的十幾個大火球瞬間秒殺了。
暮色費里亞的法師們完成了第一階段攻擊後,魔力基本消耗得差不多了,便紛紛開始休息。禁衛軍卻再沒膽子趁此機會發動反擊——適才他們跑得太遠,現在離暮色費里亞地戰陣邊緣足足有三、四百米。等游過去時人家大概已經休息得差不多可以發出第二波攻擊了。何況自己一打起來便劇烈減員,而暮色費里亞在這次內訌中幾乎就沒有兵員損失!阿基斯適才把熱砂費里亞得罪得狠了,現在也不敢過去投靠,只得率衆轉進到後方,試圖掌握永望費里亞大軍後重新收拾局面殲滅叛變的暮色費里亞軍。至於平叛以後該怎麼做,似乎還不用考慮那麼多。
禁衛軍靠近永望費里亞軍後半天沒有聲息。掌握不明情況的暮色費里亞軍也沒有貿然進擊,而是就地監視。同時派出使者找到長恨天商談上岸投降的具體事宜。它們正談得激烈,忽然淺海里爆發出一陣喧譁聲,隨即又是激烈的咒罵打鬥聲。然而在海潮陣陣中實在聽不真切,一時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我耐心等待了一會,長恨天興沖沖地跑到城堡上來向我報告:“大將軍,永望費里亞酋長旒佤誘殺了聯合軍統帥阿基斯。首級已經送過來我驗過無誤了!”
“哦?”我與江旭彼此對視一眼,都奇怪此事竟然進行得如此順利。江旭連忙說:“事出突然,下面怎麼安排,屬下馬上想出一個方案來。”
“大將軍,屬下有個提議。”大概是覺得收服了三大外族,底氣硬了不少。長恨天對名義上的直屬領導江旭有些不放在眼裡了,直接向我進言:“阿基斯伏誅後,它手下地禁衛軍全部被拿下,大事已定了。現在三族首領都已上灘投降,大將軍是否能親臨現場接受它們的投降,並且親口吩咐它們接受我的指揮節制?費里亞人大多是光明慷慨之輩,只要大將軍以誠相待,都會如我一般死心塌地的爲大將軍效命的!”
“哦哦哦。你想得很深遠,收心之術啊。”我似非笑地看了它一眼,說:“我答應你的費里亞統領不會丟地,你倒不必那麼着急。”
饒是長恨天五大三粗,也止不住臉上藍了一下,顯然給我說中了心事有些羞慚。它倒不遮掩,一挺胸大聲說:“反正什麼都瞞不了大將軍,屬下是有點這些私念,不過也是爲了大將軍收服三族人心,將來能夠建立霸業遠圖着想!”
我點點頭說:“行,那我們就先去看看吧,江旭,你也一起來。”
海灘上已布上了許多大功率照明燈,把三族首領所在之處映得如白晝般明亮。長恨天快步走在前面,爲我一一介紹三族首領。立下反正第一功的永望費里亞首領旒佤是個龍骨兵,然而個頭很小,大概比巴斯克冰那種高度還矮一頭,實在貌不驚人;熱砂費里亞首領壑勃也是個龍骨兵,身材高大,面容瘦削蒼老,看起來比長恨天還老一百多歲,但長恨天跟它很熟。知道底細,後來偷偷地告訴我那傢伙只有四十多歲。以費里亞人的壽命看來還處於階段,才接任酋長一兩年;最後的大亂的禍亂之源,暮色費里亞的現任主持局面者荒蔭是個身材高挑的法師,這還是我第一次近距離仔細觀看費里亞法師,發現這種生物的面容與人類還有一些依稀相像之處。回想到皇族太空軍艦上地類人太空士,可見費里亞這個種族地人種確實很複雜。
三大首領都卸除了自己身上的武裝。身爲法師地荒蔭甚至接受了虹無雙友情贈送一個精美額飾——那東西看似精美,但我們這些從六十年代走過的老傢伙們都認識那是什麼玩意,那是天界局的衆多偉大但基本上沒有使用價值的發明之一。佩戴後可嚴重抑制精神流的高速運動,幾乎可以把天界六級神將的戰鬥力降到菜市場的看門老頭那種程度。荒蔭佩戴後立即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或者說它尚未佩戴時便大概已想象到那會是什麼性質的東西。但它們已經走投無路踏上了投降之路,犯不着爲尚未建立信任關係地人類的小心謹慎而鬧事發飆。
我觀察完它們的外貌形態後,請它們都坐了下來。按照慣例,江旭先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客套話,大致意思便是吹噓炫耀自己的武力,說明它們識得實務及時來投是非常順應天意民心的。代表了先進生產力、先進文化的發展潮流,代表了全體尼布楚智能生物地根本利益等等。這個賤人說起這些來一套接一套,全不顧我根本沒睡覺,這樣下去我準得聽得當場栽倒,非常難看!我一直堅持着聽他說了十五分鐘,終於受不了了。連使眼色讓他閉上了嘴,向三大首領說:“江旭司令是我軍目前在尼布楚星球上的最高軍事將領,負責全部戰略安排部署,你們日後可以多多向他請教學習。當然,費里亞與人類的交流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們可以慢慢來嘛!在編制未定前。你們就暫時由長恨天管轄,向它多請教了解,可以迅速明白我軍的性質、目標和政策,爲快速融入我軍提供幫助。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就不多說了,你們有什麼困難,現在就提出來,我想辦法予以解決。”
wωω ▪ttKan ▪℃O
三大首領相互看了看。荒蔭說:“其他的倒沒什麼……只是我們地族人都在海里浸好多天了,打了一天後又都很疲勞,能不能讓它們上岸駐紮?”
我聽完翻譯傳過的話後,盯住它的眼睛問:“只是你這麼想嗎?”
荒蔭不明白我爲什麼會這樣問,但此話聽起來又有些不善,連忙分辯說:“我軍確實有這樣的困難,不過這也是大家都面臨的問題。大將軍來之前,我們把這情況都跟長恨天說過了。”
“確實說過的。”長恨天說:“大將軍,看是否按照我們黑水費里亞投降地例子解決這個問題?”
黑水費里亞投降那晚,我軍一下子來了數倍於他們的援軍。而如今這近八萬之衆的費里亞軍如果進了塞拉摩要塞生事,我軍可實在吃不下去了。這種決定江旭萬萬不敢下,用眼神不住提醒我萬萬留意不可隨便答應。我卻無視他的警告,微微一笑說:“老泡在海里,是不好受,你們怎麼不早說。誰的部隊在最前面?快安排一下上岸次序。”
江旭臉色一變,正要出言阻止,我向他使了個眼色制止了。永望費里亞首領旒佤聽了翻譯之後,立即站起來行禮說:“感謝大將軍關心,我的部族在最前面,這就通知它們準備上岸嗎?”
“今晚就到這裡吧,大家早點下去休息了。”我也站起身來,向旒佤伸出了手。它早聽長恨天大概解說了下這邊的禮節,連忙伸手出來與我握住,很小心地用力搖了兩下。我微微一笑,轉頭對長恨天說:“我沒有宣佈你爲費里亞統領,你也知道是什麼原因?”
長恨天等了好半天都等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卻自己提了出來,不由有些氣乎乎地說:“還以爲大將軍忘了。”
“我沒有忘記,是故意不說的。”我微微笑了笑,說:“老長,你還得繼續歷練。這次的策反你基本上都做得很好,只有這個人沒搞清楚透徹。衛兵們,殺了它!”
我忽然翻臉之下。語氣頓時變得凌厲陰森無比。根本不需要翻譯的徒勞,旒佤已察覺出了我渾身迸發出的殺氣。只見我倆之間白光一閃。砰地一聲巨響,旒佤倒飛了出去,在沙灘上滾開了十多米遠,撞翻了五六個衛兵。原來它已卸除了全身的武器,此時卻不知怎麼手上、雙肩和腿上都各突出了一根長約一尺的尖刺,在周圍強光地照耀下映出了耀眼的光芒,顯得鋒銳無比。江旭給這突然發生地變故嚇得癱軟在座位上了,伸手拼命抓住身前靜唯衣服的下襬。口齒不清地叫道:“大將軍沒事吧?”
我緩緩前行了兩步,轉頭看了看已被衛兵們持刀按在地上的壑勃和荒蔭,冷笑道:“就憑這點伎倆也想取我命走,趁亂滅我大軍?也不想想我中華文化何其綿遠流長,這些陰謀詭計我們的歷史裡重複了無數遍了!只憑割了阿基斯的首級便能騙得我親自接見,給你提供近距離刺殺的機會,然後指揮上了岸的大軍反撲——當人類都是白癡麼?壑勃。荒蔭,站起來!”
衛兵們把這兩個嚇得魂不附體的首領提了起來,我也不看它們,冷冷地說:“永望費里亞首領冥頑不靈,企圖藉助戰爭投機獲取高官厚祿,卻不知害了它地族人。也害了你們的族人!我給你們一個機會,立即下令,圍剿永望費里亞軍!”
熱砂費里亞首領壑勃連忙勸說道:“可是大將軍,永望費里亞卻與皇族有隙,大概只是它一人鬼迷心竅,誅滅它一人也就是了……”
我哼了一聲:“哦。明白了,你是在命令我嗎?”
荒蔭連忙低促地對壑勃叫喊了好幾句,它才猛地明白了過來自己的處境,連聲答應:“是,是,馬上出兵剿滅叛賊”,全然不顧這“叛賊”的定義應該是朝着哪邊的了。我自然不會放它們回營,只讓它們各自派出信使回軍下令圍攻。此時的旒佤顯得無助可憐——它的手下隔得還遠。對這邊發生地事並不清楚。如此大事,想必它事先爲了保密也沒有對什麼人說,只會下令隨時等候它命令罷了。可是機關算盡,卻算不出所有心思都盡在我料中!儘管仍揮舞着幾支尖刺做張牙舞爪狀,我卻可以完全無視其存在。可惜在吩咐這些事時,它尖刺的反光屢屢晃到我眼睛,使我產生了速殺之的念頭,也不想再提審它什麼了,反正它的族都要給我滅了,還問什麼?當下對靜唯說:“殺了它。”
費里亞語翻譯已經嚇殺了,連這句話也老實巴交地翻譯了過去。旒佤聞言得知再無翻身機會,立即暴起發難。然而我今天似乎得罪了靜唯,她竟然在這種危急關頭消極怠工,一點出手的意思都沒有。竟然要大將軍親自出手示威麼?儘管我不怕旒佤的垂死反撲,還是給靜唯地這種舉動氣得夠嗆。好在事情沒有發展到最壞的程度,旒佤剛剛暴起向我撲來,我身邊忽然有人輕輕縱起,在空中正與飛撲而來的旒佤身形相交。白光一閃,旒佤的身體忽然斷成了兩截。下半身頹然落地,上半身撲出兩米多後也終於無力再進,落下地來。它的上半身殘軀在地上扭曲掙扎,竟然向江旭滾了過去!在江旭的奪命狂呼中,靜唯終於慢條斯理地拔出長刀,把翻滾不已地旒佤殘軀釘死在沙灘上。此時旒佤的手臂尖刺離江旭的鼻尖只剩五釐米不到了,饒是他往年殺戮無數,此時也禁不住嚇得屁滾尿流。過了好一會才跳起來指着靜唯叫罵:“混帳女人,你是故意的!”
海里的費里亞內戰已全面開始了,我這邊的些許吵鬧實在不算什麼。我揮揮手叫虹雷動等人把壑勃和荒蔭請下去監視,讓其他都散了。待場內只剩下長恨天和翻譯時,我才說:“老長,今日的事,你可都看明白了?”
長恨天苦笑了起來。它是與我接觸最多的費里亞人,所以老讓我見識到費里亞不爲人所知地一面:“大將軍完全沒必要殺掉三萬多永望費里亞人,這只是立威而已!”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今天的差使,你可辦得好麼?自己說說!”
長恨天心有不甘地舉起雙臂揮舞了一下,垂頭喪氣地說:“沒能識破旒佤的陰謀,最後一步辦砸了。”
“老長啊,我瞭解你的全部想法,你在我面前是沒有秘密的。”我加重了語氣,用越來越有壓迫性的口氣對它說:“有雄心壯志是好事,但如果總是最後一步砸鍋,那就什麼都不是。就算你和你的黑水費里亞人悍勇無敵又怎樣?這終究不是武力能解決一切問題的世界。包括今晚屠滅永望費里亞族的立威之舉,都夠你學好久的。不要以爲你實際年齡比我大個七八十歲的就可以擺什麼老資格,你們的歷史終究還短。要想成爲一世雄主,你還真得向我多學着點。費里亞統領的事我記下了,終究不會少了你的,但現在暫不宣佈。你什麼時候能夠完全掌握現有的這些降軍,什麼時候給你加封,明白了麼?”
看着垂頭喪氣答應着我的長恨天,我忽然開始神遊太虛,似乎在離自己頭頂三尺之處俯視着正在威嚴訓話的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在對長恨天這樣說話,真的是我麼?我怎麼會成爲這樣的人?寒冷的夜氣不斷襲來,我忽然感覺自己被一種巨大的陌生感和孤獨感所包圍,無論如何努力掙扎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