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知,你現在像一個推銷婚紗的店員。”爾曼忍不住啐了馮知一句,現在調侃馮知也已經成了爾曼的日常消遣行爲了。
車子停靠在民政局的門口,爾曼跟着靳北城下車,馮知將車子留了下來,似乎有事情要去辦。
“馮知去哪兒了?”爾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最近靳家不怎麼太平,她總是希望靳北城做事情能過小心一點的,包括靳北城身邊的馮知。
“給霍家人送請柬。”靳北城牽着爾曼走進了民政局。
現在是下午,民政局裡面的人仍舊很多,爾曼還沒有完全消化掉靳北城剛纔說的那句話,微微發愣:“啊?”要給霍家人發請柬?那勢必也是會給霍以言一張請柬的,這樣的尷尬場面爾曼並不像看到,當初霍以言跟她求婚的時候被拒絕,她覺得已經足夠傷害到了霍以言了,現在要是再給他請柬的話,太傷人了攖。
“不用擔心霍以言,他是大人,有承受能力。”
靳北城的話非常直接,爾曼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面對情敵他比對待其他人果然要更加冷漠一點的償。
靳北城去排了隊伍,來辦理結婚手續的情侶不少,爾曼坐在那裡還是有些難安:“黎一清來參加婚禮不會有什麼影響嗎?她會搗亂的吧?”
“別把她想的那麼複雜。”靳北城從來沒有忌憚過黎一清那個婦人,“也別把你老公想的那麼簡單。”
老公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爾曼的臉龐忍不住稍微紅了一下。
她還記得以前跟靳北城一起走出別墅門的時候,有鄰居大媽特別熱心腸地要分東西給他們吃,靳北城有潔癖不要吃,爾曼卻是吃的香甜。
那個大媽無意間說了一句:“你老公長得真帥啊。”
自從這句話之後,靳北城在長達半個月的時間裡面沒有理會過爾曼。
他潛意識裡面覺得是爾曼告訴了別人他跟她是夫妻關係,但是其實爾曼真的覺得那個時候的靳北城太過防範她了,他們從一個別墅裡面出來,除了夫妻之外還能夠是什麼關係?
這一點她真的是匪夷所思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那個時候又不敢問靳北城,只能夠自己偷偷安慰自己,讓自己好受一點。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終於輪到他們進去拍證件照了。
這是他們第二次來這裡了,但是爾曼還是覺得特別不習慣,相比較於第一次而言,拍證件照的時候她更加靠近了一點靳北城,兩個人的臉上也終於掛上了笑容。
原來那張合照,也就是一直被爾曼藏在錢夾裡面的那張,除了爾曼嘴角上面稍微有一點點的笑意之外,靳北城整張臉幾乎都是緊繃着的,笑意全無。
但是今天卻不一樣,靳北城這張冰封臉上面也終於露出了笑。
等到辦理手續的時候,給他們蓋章的大媽看到他們兩個人以前的離婚證明的時候,略微愣了一下,還擡起頭來確認了一下這兩個人到底是不是。
“你們……以前離過婚?是來複婚的?”大媽覺得有些奇怪,現在的小年輕,都這麼玩兒的?
靳北城頷首,手一直握住爾曼的手背:“恩。”
“我看你們這麼恩愛,以前離什麼婚嘛。”大媽一邊辦理手續一邊唸叨着,他們在民政局裡面工作的人看慣了這些事情了,只是沒有看到過這麼年輕已經離婚五年又來複婚的,這確實是第一次。
“以前年輕,不懂事。”靳北城看了一眼身旁有些緊張的女人,扯了一下嘴角。
爾曼也忍不住想要笑了,年輕?她記得靳北城跟她第一次結婚的時候,也不算特別年輕了吧?
這個男人又自戀起來了。
“婚姻不是遊戲,以後好好過日子吧。”大媽忍不住說教了一聲,似乎是有點懷疑這兩個小年輕到底會不會又離婚啊。
“恩,好好過日子。”爾曼含笑看着靳北城,重複了一下大媽的話。
婚禮前夕,爾曼終於試穿了那件verawang的婚紗,一點都不誇張的說,剪裁非常得當,她都不知道靳北城是怎麼知道她渾身上下的尺寸的,幾乎一點都沒有多也一點都沒有少。
爾曼穿在身上的時候特別喜歡,都不肯脫下來了。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她還在樓上穿着婚紗不肯下樓。
帆帆在一旁仔細打量着媽媽身上的這件婚紗,小嘴巴里面唸唸有詞:“媽咪穿這件婚紗很好看哦,我以後也要給lucy買這樣的婚紗。”
又是lucy,看來以後回到費城爾曼要好好地看看這個lucy了,保不準幾十年後還會成爲她的兒媳婦。
帆帆說完之後門就被靳北城打開了,他剛剛從外面回來,看到爾曼身上穿着這件婚紗的樣子,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恩。”
“恩?”爾曼就知道這個傢伙又不走尋常路了,別人看到自己老婆穿了好看的婚紗總歸得要誇幾句的,但是他就是不誇,傲嬌的很。
“怎麼?”靳北城喝了一口水,走到了一旁將西裝脫了下來。
“你怎麼不誇誇我?我明天可是馬上就要跟你舉行婚禮了!”爾曼也開始傲嬌起來了。
“就是,誇誇媽咪嘛。”帆帆都忍不住說了,自己這個爸爸實在是太不會說話了,“爸爸你這樣不行哦,媽咪會不高興的,你應該多誇誇媽咪,像寧澤姑父一樣,姑父經常誇獎南方姑姑哦。”
這些是帆帆聽寧寧偷偷跟他說的,全部都是小道消息,一點都不可靠。
這些全都是寧澤之前的時候做過的事情,每天在南方的面前轉悠,但是這段時間,很明顯,寧澤開始消停了起來了。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那你姑姑高興了嗎?”靳北城反問了一句。
他一向都是崇尚說地沒用,得做纔有用這樣的理念。
但是殊不知,情話對女人來說往往是最管用的。
小帆帆若有所思地沉思了一下:“好像南方姑姑的確沒有很高興哦,每次看到姑父都像是看到了鬼一樣。”
“這就對了。”靳北城將西裝領帶也脫下來了,放到了一旁。
他回過頭來看着爾曼的時候襯衫鬆鬆垮垮的,慵懶的好看。
爾曼最是經不住他這樣看着她,連忙別開臉去,但是她不知道某人此時視線的注意點,是在她身前的美好上面。
“你的嘴巴太毒了,又給孩子灌輸這種毒雞湯。沒點正能量。”爾曼彆着臉有些彆扭地開口說道,心底很不悅。
靳北城這傢伙老是這樣,他的毒雞湯都可以成冊出書了。銷量一定不錯。
這個時候,靳北城沒有反駁爾曼的話,而是看了一眼站在爾曼腿邊上的矮小的小帆帆,像是派出任務一般扔了一句話給孩子。
“帆帆,出去找南方姑姑和寧寧玩,爸爸有事要做。”
說話的口氣非常耿直。
帆帆滿臉不悅:“不能夠戴上帆帆嗎?”
“不能。”一臉凜然。
帆帆有些泄氣地走了出去,爾曼看的出來孩子很不高興:“你幹嘛把帆帆趕出去?”
“因爲要乾點別的,他不能在場的事情。”話落,靳北城直接附身過去,將爾曼放到了被子上面,她身上還穿着定製的婚紗,爾曼生怕他這樣忽然一抱拉扯壞了婚紗,這個男人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你小心點……肚子裡還有孩子呢。”爾曼這段時間最害怕的就是靳北城衝動起來什麼都不管了,連她肚子裡面的孩子也不管了。
這個時候的靳北城就讓爾曼有了這種緊張。
但是靳北城卻是開始親吻她的脖頸,在她脖頸間低語呢喃:“我輕點……”
靳北城的呼吸聲已經很重很重了,而且開始變得有些紊亂,即使是這樣聽都聽得出來。
爾曼咬緊了下脣不敢動彈,這個時候她也沒有辦法去推開靳北城,但是她又擔心肚子裡面的孩子受到傷害,所以只能夠一動不動。
“你會不會嫌我太枯燥了?”爾曼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讓原本已經將爾曼身上的婚紗盡數脫掉了的靳北城愣了一下。
此時爾曼身上已經什麼布料都沒有了,昂貴的定製婚紗就這樣直接被扔到了地板上面,靳北城身上的襯衫釦子也是歪歪扭扭。
“我不枯燥就行了。”靳北城扯了一下嘴角,她的小腦袋瓜裡面,盡是喜歡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爾曼略微咬了一下嘴脣,點了點頭。
房間內一陣氤氳旖旎,靳北城爲了保護孩子動作都非常輕柔,事後爾曼想要去洗澡卻被靳北城抱着去洗了。
這個男人最近,非常容易衝動……
但是她剛剛躺進浴缸的時候,帆帆忽然從門外喊出了聲音:“媽咪,爸爸,開開門呀。”
“……”剛剛興致還很濃烈的靳北城瞬間臉色繃住了。
“看來以後需要給帆帆請個保姆,專門看着他了。”
靳北城對待孩子實在是,太“殘忍”了。
翌日早上五點,爾曼就起來準備化妝了,靳北城則先去了酒店安排事項。
於之萍縱然再怎麼不樂意再怎麼厭惡爾曼,但是婚禮她到底還是會去參加的,就連到了早上爾曼化完妝她看到爾曼的樣子的時候,還在爾曼的面前忍不住嘆息。
“如果這件婚紗穿在筱筱身上,肯定會更加好看,更加高貴的。”
爾曼一點都不惱,只是站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跟南方對視了一眼。
南方苦笑,朝着爾曼聳了一下肩膀,她這個媽媽就是這樣,誰都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今天南方也是爾曼婚禮的伴娘,按照習俗來說,沒有結婚的女人一般是擔任伴娘的,爾曼的伴娘有付允意知還有南方。南方雖然結過婚也有了孩子,但是現在離婚了也算是單身。
“今天我要搶到爾曼扔的花束,你們誰都別跟我搶啊!”付允已經在這裡做好準備了,“我都那麼大年紀了我還沒對象呢,我也想要結婚了。”
意知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她跟付允其實一直都是互相覺得對方沒意思的,但是最近因爲輪番照看帆帆的關係關係也變得好了一些。
“我也還沒男朋友呢。”意知說道,看了一眼南方,南方也跟着開玩笑。
“就是,我也還沒呢。”
付允給了她們一記白眼:“不行不行,今天花束是我的!”
一旁看着爾曼化妝的寧寧和帆帆對視了一眼,寧寧忍不住伸手扯了一下南方的衣角:“媽媽,你不是有爸爸了嗎?怎麼會沒有男朋友呢?”
這句話一說來,現場幾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南方面前提起寧澤,也只有寧寧敢了。
南方今天的心情還算平穩,伸手摸了一下寧寧的頭:“爸爸有他自己的女朋友,爸爸不是媽媽的男朋友。聽懂了嗎?以後在人前不要亂說了。”
寧寧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着帆帆的小眼神裡面表示非常失望。
婚禮在維多利亞酒店舉行,沒有人想到,靳家竟然會忽然舉辦這麼龐大的一個婚禮。
最近靳氏集團的股票並不是很好,主要是由於霍氏跟葉氏的聯合打擊,導致這幾天內靳氏股價大跌。
但是靳北城作爲靳氏集團總裁,當出現在媒體面前的時候,臉上只有新婚的喜悅,並沒有半點受到了股價大跌影響的樣子。
這一點讓公衆都頗爲意外。
昨天黎一清在接受一個財經類電視節目的訪談的時候明確說了,霍氏已經明確了跟靳氏集團的競爭關係,從此以後,靳氏要的項目,霍氏就算是虧本也要插一手。
黎一清直接在媒體面前放了這樣的態度,一下子就上了當天微博的熱搜。
這不僅僅是商業之間非常坦誠的較量,更是兩個名門望族之間的較勁,對於普通羣衆來說,是非常好看的一場對峙。
爾曼看到了黎一清的訪談之後有些憂心,她跟靳北城說了這件事情,但是靳北城卻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鎮定自若地繼續安排着婚禮的事情。
霍家水太深,爾曼還是有點害怕。
婚禮在一個小時後進行,爾曼擔心的還有霍以言。
她希望霍以言不要出現在婚禮上面,這麼幾天他的身體肯定還沒有完全恢復好,如果再受到什麼刺激的話一定會傷害到身體的。
這一次的婚禮靳北城辦地非常豪華,一方面是他欠了陸爾曼一個婚禮,這一次要加倍地還給她,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想要擺出排場給霍家人看。
後面這一點是爾曼考慮不到的,靳北城也沒有要告訴爾曼的意思,她只需要看到美好就夠了。
婚禮開始,司儀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新郎新娘,沒有提起之前他們結過婚的事情,但是眼尖的媒體和觀衆都認出了新娘就是當年那位跟靳北城結婚後又離婚的陸家女兒。
爾曼被在場的賓客看的有些不舒服,她不喜歡熱鬧,但是偏偏婚禮就是一個特別鬧騰熱鬧的地方。
爾曼深深吸了一口氣,兩個小花童在下面仰頭看着他們,爾曼忍不住想要笑,這才覺得婚禮稍微輕鬆了一點。
當婚禮舉辦到一半,爾曼和靳北城準備一起去敬酒的時候,黎一清和霍家人總算是如約到來了。
黎一清原本就是頂尖的美人,今天來參加婚禮應該是刻意打扮過的,風頭一下子就將於之萍壓過去了,於之萍在知道了黎一清跟靳父之間的關係之後心底就一直對這個黎一清很芥蒂,今天被搶了風頭自然是更加不悅了,死死地拉着靳父的手臂不讓他離開自己一分一毫。
黎一清卻是偏偏不坐在酒店給她安排好的位置上面,直接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靳父的身邊的空位置上面坐了下來,臉上帶着一抹笑意。
“靳老頭,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三十多年了,連你兒子都再婚,有兒子了。”黎一清今天的心情應該是很好,話也挺多的,“想想我們念大學那會,好像一切都還在一眼前一樣呢。怎麼轉眼就過去幾十年了。”
靳父看得出來並不是很想跟黎一清說話,更加不想讓靳父說話的是於之萍。
於之萍滿臉緊繃着,想要防範於之萍:“這裡是家長席,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於之萍想要儘量擺出自己今天在這場婚禮上面的位置,所以說話的時候特別高傲,連頭都是擡起來的。
這個時候爾曼跟靳北城已經準備開始敬酒了,先是家長席開始。
黎一清似乎是故意的,趁着這個時候朝着靳北城扯了一下嘴角:“靳先生,你媽說,我不應該出現在家屬席上面,你覺得我應不應該?”
靳北城喜怒不形於色,面對黎一清的挑釁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黎一清是他自己請來的,他之所以給她請柬,是因爲他知道他舉行婚禮,被黎一清知道之後肯定是會自己不請自來的,要是結果都是黎一清來的話,那麼他還不如表現地大度一點,直接給她一張請柬,這樣的話他也不至於落人把柄。
“黎女士應該在隔壁桌。”這句話是爾曼代替靳北城說的,她覺得黎一清可惡,不想讓靳北城一個人瀰漫對她。
黎一清看了一眼擅自說話的爾曼,挑眉:“你爸因爲這個男人現在還在監獄裡面,你竟然在這裡跟他再婚,你不覺得丟人,不覺得羞恥嗎?”
挑撥離間的人是最可惡的。
爾曼想起來了之前陳揚跟她挑撥過,說靳父是殺害鄭秀君的罪魁禍首。
爾曼那個時候是有懷疑的,但是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了。因爲陳揚背後的黑手,是像黎一清這種女人。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關讓自己冷靜。
“當初我嫁給靳北城是我爸爸的意思,黎女士你管地還真的是寬。”爾曼冷冷嘲諷,拿了酒給於之萍敬酒。
這一次於之萍總算是跟爾曼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面,接過爾曼手中的酒之後就立刻仰頭喝了進去。
爾曼和靳北城也給靳父敬了酒,身旁的黎一清看似被冷落了,但是她的臉色卻仍舊是冷靜的表情,像是在謀劃着什麼。
“我竟然沒有酒,靳老頭子,好歹,我也爲你生了個兒子啊。”這句話一出口,站在後排的媒體立刻拿起了相機開始狂拍,生怕錯過了什麼重磅新聞。
爾曼不喜歡鎂光燈,她微微閉上了眼睛,靳北城伸手替她擋住光線:“別怕。”
黎一清輕笑,低頭看着一直避開她眼神的靳父:“怎麼,不承認了嗎?霍以言是我跟你生的,你忘了我們都結婚之後,那一次會面了嗎?”
於之萍現在整個人都不淡定了,瞬間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不顧這麼多人在,伸手怒指着黎一清:“你這麼老了還這麼不害臊,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
“我一直都挺不要臉的,你老公是知道的,只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年明明拒絕了我,結婚後還是來找我跟我在一起讓我懷上了孩子。霍以言是我跟你老公生的,這個消息,就當是我今天送給你兒子結婚的賀禮。”
黎一清神色淡然,說出來的話語也是難聽至極,爾曼渾身都哆嗦了一下,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霍以言跟靳北城,幾乎毫無相似的地方,無論是性格還是外貌。
黎一清爲了證明自己的話,隨身攜帶着dna檢測報告,神色鎮定地從包裡面拿了出來,放到了靳北城的面前。
“不相信的話,拿你爸的頭髮跟我兒子的去驗證一下,到底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靳北城攤開dna檢測報告,當看到上面的內容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動容的神色,甚至於是一點憤怒都沒有。
爾曼在一旁都看的心驚,靳北城偏偏一點事都沒有。
其實爾曼不知道,他早就已經查過了霍以言跟他父親,當初黎一清在靳家別墅的時候曾經說過,霍以言是靳父的兒子,這個時候別人都以爲她是瘋了,只有靳北城將這話記在了心底裡面,在霍以言出事的那天,他去醫院的時候讓馮知去找醫生以探病爲由去取了霍以言的頭髮,再將他父親的頭髮一起送去做了dna檢測報告,檢測結果就是黎一清所說的。
靳北城跟霍以言,是同父異母的關係。
這個消息對於於之萍來說毫無疑問是致命的打擊,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靳父。
“這是不是真的……你快點告訴我不是,快點說啊!”於之萍以前就有暴躁的傾向,最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這個時候整個人有些瘋狂也是必然的。
爾曼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知道靳家最近肯定會更加不太平了。
她略微輕輕地咬了一下牙齒,伸手緊緊握住了站在身旁的靳北城的手,低聲開口:“別怕。”
靳北城察覺到爾曼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嘴角忍不住牽扯了一下,開口的時候話語變得很隨意:“是你怕吧?”
爾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在這樣的時刻這個男人都恨不得壓她一頭。
“夠了!”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靳父總算是開口說話了,其實爾曼對於靳父這個人一直都是保持着好奇的態度的,她覺得靳父太過神秘,十幾年前那個案子,就算陸浦江有錯,但是爾曼絕對不相信靳父是一點錯都沒有,這個男人不可能那麼簡單。但是有的時候,卻又看他乾乾淨淨,好像渾身上下都是正氣。
她看不透他,只能夠讓一件件事情來證實她的一些猜測了。
“黎一清,這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兒子的婚禮上提起?”
靳父說這句話,就是直接承認了。
爾曼愣了一下,她還以爲靳父至少會稍微撒個謊。
“我熬了三十年了,等的就是今天這個日子,我想讓你們全家人都不得安生。”黎一清臉色猙獰,精緻的面容下面已經有了很深的皺紋,“我這三十年內所遭受過的水深火熱,我要讓你們全家都經受一遍!”
黎一清幾乎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出這些話,再也沒有了平日裡面的冷靜鎮定。
爾曼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身旁一句話都不說的靳北城,伸手捏了他一把。
靳北城卻遲遲不說話,靜靜等着黎一清越來越不冷靜。
“陸爾曼,你想知道你媽媽的事情嗎?今天我全部都說給你聽。”黎一清齜牙咧嘴的樣子讓爾曼覺得害怕,但是她沒有拒絕她,她想聽。
“我媽媽跟這件事情有關嗎?”她開口問道,想要引出黎一清的話。
“當然啊。當年要不是因爲鄭秀君跟我搶他的話,我也不至於後來嫁給了我根本不愛的男人。”黎一清扯了扯嘴角,這個時候靳北城伸手揮了一下,示意馮知去將媒體和記者全部都退到場外去。
這個時候偌大的婚禮上面只剩下了靳家人和黎一清一個人。
今天霍家,只來了黎一清。
“當年我跟鄭秀君一起在b大唸書,我們算得上是閨蜜,每天都在一起無話不談的。後來她愛上了這個男人,我在一次無意間見到的時候也喜歡上了他,我們一開始並不知道自己喜歡上的是同一個人,還傻乎乎的一起分享自己跟他發生的事情,其實都是少女自己的心事而已,那個時候靳老頭子還根本不認識我們兩個。”
黎一清說話的時候眼神帶着一股幽怨,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靳父。
靳父的眼神始終都在逃避。
“後來有一次,他看到了鄭秀君愛上了她,他們開始交往,我知道我們愛上的是同一個人之後就跟她決裂了。那段時間我拼命得想要得到他,但是他根本就看不到我,每天跟鄭秀君親親我我。我嫉妒地發狂,於是就找了當時我們學校比我們大一屆的一個學長,當時一直在追求鄭秀君,也就是後來你爸爸陸浦江。我給了陸浦江一顆藥,讓他約鄭秀君出來然後把藥放到她的水裡面,這樣就可以擁有他了。陸浦江照辦了。”
黎一清的話讓爾曼聽得心驚,臉色都變得有些發白了。
她皺緊了眉心:“你怎麼這麼卑鄙……”
黎一清妝容和保養就算再怎麼得當,終究還是掩飾不了她的年齡。
她笑了一下,眼底擠滿了皺紋。
“在那個年代發生那樣的事情無疑是丟人的,半個月後,鄭秀君發現自己懷孕,我從陸浦江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我將這個消息散佈在了學校裡面,校長知道之後直接開除了她。”
那個年代,男女之間戀愛都是一件不願意告訴別人不願意說出口的事情,更何況是在念書的時代就懷孕了。
爾曼越聽越覺得心底承受不了。
在她的記憶當中,媽媽一直都是非常溫柔的一個人,曾經竟然遭受過這樣的痛苦。
“靳老頭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跟她分手,她是孤兒無父無母的只能夠懷着你嫁給了陸浦江。我以爲這樣靳老頭就是我的了,可沒想到他竟然聽從了家裡人的安排,畢業之後娶了這個潑婦。”
黎一清看向了於之萍,她口中的潑婦,指的自然就是她。
爾曼倒吸了一口涼氣,咬緊了牙關,臉色煞白。
這個時候於之萍已經聽不下去了,整個人都是暴躁的狀態,她伸手死死拽着靳父的袖子質問:“這些事情你爲什麼從來都沒有跟我提起過一個字?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都是陳年往事,又不是樂事,有什麼好提的。”靳父面色深沉,爾曼注意到他至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憤怒。
靳北城仍舊是那副樣子,這個時候倒是忽然開口問了一聲:“那鄭秀君的死呢?”
這也是爾曼想要問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要等待着黎一清的回答。
“她啊,她嫁給陸浦江生下了陸爾曼的時候,並不知道陸浦江是一個非常花心的人,在讓她懷孕之前家裡人已經安排他跟別的女人相親了。在陸浦江得到鄭秀君之前,陸浦江已經讓那個相信的女人懷孕,所以陸思曼才比陸爾曼的年紀要大。”
黎一清說話的時候還喝了一口水,好像是在說書一樣,悠閒自得。
“鄭秀君受不了陸浦江,每天都被他折磨,後來有一次我裝作好心去看她,我告訴她,其實想要逃離這樣的生活很簡單的,只要你自殺就行了。”
“你挑唆我媽媽自殺?!”
爾曼聽到這裡終於不能夠鎮定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女人?
“對啊,就是挑唆怎麼了?我送了她一把瑞士軍刀,因爲當時陸浦江爲了防止她自殺就把家裡面所有的管制刀具都藏起來了。我給她一個工具,等到她自己想不通的時候就可以自殺了。”黎一清的臉色有些扭曲,“當然鄭秀君也不是傻子,死亡對於她來說也是可怕的。但是我看得出她似乎很想讓陸爾曼逃出陸家,所以我就告訴她,如果她真的不在這個人世了,我就幫她的忙,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
這個說法爾曼是堅信不疑的,因爲當時在陸家的生活,真的比福利院還要糟糕很多很多……
陸浦江對鄭秀君和她都是採取非常可怕的手段的,經常將她們母女兩人關在小黑屋裡面不給吃也不給喝,生氣或者是喝醉了酒的時候還會打她們。
爾曼只要一回想起那些事情,就會渾身發抖。
“我當時只是突發奇想,但是沒想到鄭秀君這個傻子,竟然真的按照我說的去做了。”
“所以,你纔是害死我媽媽的罪魁禍首!”爾曼咬牙切齒地看着黎一清。
但是黎一清卻是搖頭:“難道不應該是陸浦江嗎?如果不是因爲陸浦江對你們母女兩人不好的話,鄭秀君也不至於會自殺。”
“強詞奪理。”這幾個字是靳父說出口的,聲音憤怒。
爾曼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泥石流那一次,是不是也是你讓陳揚陷害我的?”
“是。”
“那出租車那一次,也是你安排的人?”
“是啊。鄭秀君死了,但是她的女兒我也不想看到。因爲你跟鄭秀君實在是長得太像了,我不喜歡。”
黎一清的心理已經近乎於是扭曲了。
爾曼眼眶通紅,被她弄得一時之間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靳北城看着黎一清的眼睛忽然開口:“出來吧。”
這句話雖然是對着黎一清說的,但是話卻不是說給她聽的。
這個時候,從禮堂的隱蔽處忽然走出來了四五個男人,其中爲首的一個從身上拿出了自己工作證。
“警察。黎女士,你剛纔說的話我們都已經錄音,你涉及教唆他人自殺,蓄意傷害他人,以及涉及當年的靳氏經濟案件,需要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
這些警察是靳北城提前就請來的,他沒有安排地特別得當,請幾個警察來是爲了不時之需。
因爲他猜測到了黎一清肯定是會在婚禮上面鬧的,所以安排了警察來錄音,這樣她的罪證就能夠坐實了。
黎一清一開始也愣了一下,她以爲靳北城用過錄音這招之後就不會再用了,但是沒想到他故技重施,這一次還請了警察來。
但是她並無所謂。
“去就去。”她冷冷一下扯了一下嘴角,“我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度日如年的日子,我無所謂了。”
她既然敢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這些話,其實也是做好了無所謂的打算。
當黎一清被警察帶走的時候,爾曼深深吸了一口氣。
黎一清這個女人,可悲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