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知雖然很想要反駁蔣宴,但是話到了嘴邊想要說出口,又忽然覺得無話反駁……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以前她住在蔣家的時候,無論蔣宴給她準備什麼或者是送她什麼,只要是他選的,她都喜歡。
“你爲什麼忽然要送我婚戒?”意知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覺得略微有點奇怪。
她跟蔣宴結婚都已經好幾個月了,如果說是補婚戒的話,時間也隔得有點久了吧。
“忽然想到,結婚之後還沒有一枚戒指。”蔣宴的聲音平和,走到餐桌前的時候提她拉開了椅子讓她坐下攖。
蔣宴的行爲永遠都是紳士的。
他們靠窗而坐,頂樓的餐廳望下去略微有些腿軟償。
簡單地吃了一點東西,原本經過今天這一天意知都沒有什麼胃口,但是或許是那枚戒指的效果,她胃口大增,吃了很多飯菜。
“待會去蔣臨川的學校。”蔣宴喝了一口蘇打水,看向意知。
意知頓了一下,一邊吃着提拉米蘇一邊擡起頭看向蔣宴:“待會?待會天都黑了,大晚上去找他嗎?”
“晚上他纔有時間。”
也對,中學生早上都要上課,哪有時間見家長。
“可是,我還沒有做好見他的準備。”意知有些緊張,這幾天她其實一直都在想,到底要以怎麼樣的方式去見蔣臨川。
她很清楚想要讓蔣臨川一下子接受她是不可能的,之前他還恨地她要死要活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眉心緊緊蹙着看着蔣宴。
“你早晚要面對他。”蔣宴倒是很隨意,他只不過是今晚有時間,所以就選擇了今晚帶意知去蔣臨川的學校。
“可是……”
“他不會對你怎麼樣。”蔣宴看着她緊張的小臉,“安慰”道。
意知伸手捋了一下頭髮,還是帶着擔憂:“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蔣臨川爲什麼那麼恨我……”
“他對你有所誤解,之前他一個人在J市念小學的時候,你父親還沒有去世,但是因爲悲憤成疾,將蔣臨川扔給我了之後就一個人整天喝酒也不去管他
。有多嘴的人說你父親只要你不要他,說他是私.生子,你纔是朱家的孩子。小孩子嘛,很容易接受別人的思想,而且男孩子又容易衝動,就記恨你到現在。”
蔣宴好像是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並不是很擔心蔣臨川跟意知之間的關係會如何。
“不至於吧……”意知蹙眉,總覺得蔣臨川見到她好像苦大仇深的樣子,上次還用橘子砸她。
“他對父親本來就沒有什麼概念,但是因爲跟我生活在一起那麼多年,對我姑姑還是有所印象的,起碼有我給他的照片和視頻。他認爲是爸爸害死了媽媽,自然也會討厭你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蔣宴照顧蔣臨川那麼多年,對這個孩子也是束手無策的。
男孩子,是很難養的。
“被你這麼一說,我就更加不想去見他了……”
意知喃喃自語,這個時候蔣宴已經起身,根本不容她拒絕。
“時間拖地越久,就越麻煩。”蔣宴已經站定到她的身邊,等她起來。
意知沒有辦法,只能夠站了起來,面色倦怠。
弘陽國際中學。
意知跟着蔣宴走進了這個全封閉式的小學,略微有些緊張。她一直低聲喃喃,想着怎麼跟蔣臨川打招呼。
“蔣臨川,你知道我是誰嗎?”
“蔣臨川,其實,我是你姐姐……”
“蔣臨川,以前那些事情我都是可以解釋清楚的。”
意知一個人像是在練習一樣,低聲說出口的時候聲音都是在顫抖的,生怕說錯點什麼。
蔣宴緊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這麼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嘴角。他的淡定跟意知的緊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不用那麼緊張,他說到底就是一個孩子。”蔣宴安慰着意知,他向來不會安慰人,這句話已經算是很中聽的了。
“這個孩子可夠猛的……”意知回想起來之前每一次跟蔣臨川的遇見,她都覺得很恐怖。
每一次,蔣臨川似乎都想要將她吃了一般。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蔣臨川的班級門口,這個時候初三的班級正在上晚自習。蔣臨川因爲個子高,坐在了最後一排。
意知一眼就看到了他。
說實話,他覺得蔣臨川跟爸爸長得一點都不像。雖然意知對自己那個爸爸也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畢竟之前感情也不夠深厚,但是基本的輪廓還是記得的。
仔細看蔣臨川的眉眼,反倒是有點像蔣宴。大概,蔣臨川是像他媽媽的。
“蔣臨川,你哥哥來看你了。”老師看到蔣宴的時候,會意地朝蔣宴笑着點了點頭,喊了蔣臨川的名字。
此時的蔣臨川正在後座寫題,一擡頭當看到蔣宴和意知站在門外的時候,臉色立刻冷了下去。
他將手中的筆放下,起身準備走向門外的時候,一個女生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
“蔣臨川,你哥哥好帥啊。”這個女生的聲音不算輕,班級裡的其他人一下子都聽到了,忍不住低聲笑着看向了門外。
“蔣臨川,那是你嫂子嗎?”另外一個男生笑着問道。
蔣臨川聽到“嫂子”這個稱呼的時候,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他當然知道他們說的是意知。
“不是!”蔣臨川對意知的厭惡已經是根深蒂固的了。
他從教室裡面走了出去,看到意知的時候面色冷淡至極。
“哥。你幹嘛帶她來看我?”
“蔣臨川,是我要來看你。”意知儘量讓自己表現地像一個姐姐,略微扯了一下嘴角跟他開口,但是一說出口,就顯得特別僵持僵硬……
“你來幹什麼?我不用你看。”他蹙眉,看向蔣宴,“哥,我有話單獨對你說。”
“有什麼話,當着意知的面說。”蔣宴的話在蔣臨川面前還是很管用的,他向來嚴厲,蔣臨川也是怕他的。
蔣臨川皺了眉心,面色很不悅:“哥,你明知道我不想看到她。”
“她是你姐姐,難道你打算躲她一輩子?”蔣宴的聲音帶着一點壓迫感。
蔣臨川聽到“姐姐”這兩個字的時候,面色瞬間變了。十幾歲的男生,到底還是沒有辦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誰說她是我姐姐?!”
意知覺得有點害怕,其實她是很想要跟蔣臨川好好相處的,畢竟,蔣臨川算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窒息親屬了。
她從早開始就沒有感受過親情這種東西,後來在蔣家寄人籬下,就更加感受不到了。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希望今天能夠跟蔣臨川說明白。
“蔣臨川,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麼,之前那十幾年,我都是不知道你的存在的。而且……我相信爸爸也是喜歡你的,只不過在你媽媽去世的那段時間他生無可戀纔沒有去照顧你。”意知低聲開口,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很牽強。
蔣臨川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臉立刻黑了下來,他咬緊了牙關,面色難看。
“你說的那麼輕鬆,如果我跟你角色互換的話,那麼多年你能夠一個人活下來嗎?”蔣臨川仍舊是對意知深惡痛絕,恨不得讓意知立刻消失在他的面前。
“如果角色互換,我的確也會難過。但是我不會厭惡你。”
意知覺得,蔣臨川厭惡他父親是有原因的,但是厭惡她是真的沒有道理……
蔣臨川現在是什麼都聽不進的狀態,意知明白,但是有些道理她還是要說。
“你媽媽的死我很抱歉,但是我之前並不知道你媽媽的存在,爸爸也沒告訴我。我相信,爸爸應該是很愛你的媽媽,所以纔會那麼傷心連你都顧不上了的。”意知低聲喃喃,不想打擾裡面在仔細的學生,“其實我爸爸跟我媽媽的婚姻並不幸福,因爲爸爸是下鄉的知識分子,媽媽只是J市的一個普通女人。爸爸當初沒有辦法才娶了她生下了我,我從出生開始跟你一樣也沒有任何父愛和母愛。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們都是一樣的。”
蔣宴始終緊握着意知的手,他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