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聞言,心底咯噔了一下。
命比什麼都重要……這句話無論安放在誰的身上都是對的,南方也一樣。但是在患抑鬱症這麼多年期間。她曾經好幾次自殺過,現在手臂上面粗粗細細的疤痕還有好多條,都是自殺割腕留下的印記。
其中最近的一次是因爲得知顧崢要訂婚,那也是唯一一次爲了顧崢自殺。其餘的,都是她受到了寧澤的刺激,發病之後做出來的蠢事。
其實每一次她事後想想都會覺得自己蠢不可言,但是發病的時候真的是忍受不了那樣的痛苦。
抑鬱症病人不發病的時候就像是正常人一樣,一旦發病,南方的反應還算是偏輕的。
南方沒有說話,沒有拗地過醫生,最終還是乖乖地拿了單子去開藥了償。
寧澤原本是站在外面等她的,但是期間手機響了去走廊那邊接聽了一下,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南方不在了。
“醫生,靳南方呢?”寧澤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她去拿藥了,你是?她的家屬?”醫生只看到過陸爾曼經常陪同靳南方一起來看病,其餘的家屬一個都沒有看到過,所以在看到寧澤的時候覺得有些好奇。
“我是她老公。”寧澤說的非常順理成章,這句話這麼順口的話要是被南方聽到了的話,一定會當場翻臉的。
醫生了然頷首:“我正好要找家屬談談。是這樣的,依照我這次跟您太太的談話中發現,她開始消極對待自己的治療了。是不是最近她身邊或者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讓她的心情受到了影響?我這幾年一直都是她的主治醫生,以前她都挺配合治療的,但是這一次忽然說覺得自己開始發胖浮腫了就要停藥,我覺得有點奇怪。”
寧澤仔細聽着,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色沉了下去。
她要停藥,是因爲擔心自己變胖變浮腫。
他只需要稍微動一下腦筋就能夠猜到她心底想的是什麼,肯定是因爲顧崢。
寧澤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剛好南方拿着藥回來了,她現在心思很重根本想不到很多,更加不會想到寧澤去過醫生辦公室問過她的情況了。
“走吧,去育英小學。”南方開口,神色頹廢。她伸手抓了一把頭髮,覺得渾身疲乏。
剛纔在拿藥的時候她心底思想鬥爭了很久,還是在想着要不要停藥。到現在也沒有想好。
寧澤冷着臉,闊步離開了醫院。
在車上,南方伸手捏着眉心一句話都不說,寧澤還沒開動車子,先將南方手中裝着藥的塑料袋奪了過去。
“你幹什麼?”南方蹙眉想要拿回來,但是下一秒寧澤就打開了車窗,將這一整包藥都扔到了窗戶外面。
南方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我剛剛配好的藥!”
她根本不能夠理解寧澤的所作所爲,寧澤冷冷開口:“你也知道這是藥?靳南方你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到了現在也不知道藥這個字是什麼意思?爲了讓自己在顧崢面前保持好身材好相貌,你連藥都可以不吃了?”
寧澤的話非常直接,他不像顧崢一樣,在靳南方面前總是躲避着自己的情緒的,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南方像是被人莫名其妙扇了一巴掌一樣地難堪,她意識到寧澤知道了自己要停藥的事情,淺淺地吸了一口氣。
“你別妄自揣測我。我想要停藥……跟顧崢沒關係。”南方的話很違心,她別開了眼睛不像讓寧澤看到她恍惚的眼神。
“那跟誰有關?難不成你要讓我覺得,你不想變胖是爲了在我面前好看點?”寧澤諷刺道。
南方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真的是厭倦了寧澤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咄咄逼人了。
“你看我這幾年一直堅持按時按量服藥有用嗎?我的病情有得到穩定嗎?”南方緊蹙着眉心開口反問了寧澤,她是想要掩飾掉顧崢。
“我吃不吃藥,我活不活,是我的事。”南方咬緊了牙關,覺得牙齦都痠痛了。
寧澤原本是想要再繼續兇一下靳南方的,這段時間他對她的態度似乎是太好了點,讓她開始爲所欲爲了起來,連停藥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了。
但是當對時尚靳南方通紅的雙眼的時候,寧澤到底還是心軟了。
他只要一看到南方哭就會受不了,好像自己硬生生被冠上了欺負她的罪名一般。
他打開車門,硬着頭皮硬是從地上撿起來了那包藥,扔到了南方的腿上:“按時按量吃,否則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吃藥。”
南方將塑料袋攥在了手心裡面,別過臉去看向了別處,心底的酸澀難堪蔓延了開來。
她抿了一下嘴脣,忍不住還是開口:“我要是沒有遇到你的話就好了。”
南方跟她哥哥靳北城一樣都是表面涼薄的人,在別人面前也不喜歡錶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因此每次說話都是很強勢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樣軟的語氣跟寧澤說話。
寧澤開着車的時候,手握着方向盤稍微緊了一下,他沉眸,有些不悅:“你沒遇到我的話,也就不會遇到顧崢了。你會後悔的。”
寧澤還是那副好像無所謂的樣子,其實現在心底早就已經將那個顧崢痛罵了無數遍了。
南方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兀自繼續開口:“如果不遇到你我也不會生病,也不用吃這些藥了。”
寧澤咬了咬牙,關於南方的抑鬱症,他一直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那件事情,在別人面前就更加不會提了。所以那件事情相當於是塵封了那麼多年一般。
高三臨近高考的那段時間,靳南方出了事。
那個時候南方一直暗戀着顧崢,顧崢也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南方不知道當時的顧崢是不是喜歡她,反正當南方靠近的時候,他彼時還是不會躲避的,偶爾甚至還會迴應她。
南方經常週末的時候去外面的烘焙屋去做點小點心什麼的送給顧崢吃,但是隻要她一放到顧崢的課桌上面,基本上還沒等顧崢看到就已經被寧澤搶走吃完了。
高三那年最後一次春遊,班主任決定帶着大家去爬山。這樣的一日遊相對來說是比較安全的,也不用留宿。
那天南方照例帶了一些自己做的小餅乾和小麪包去,準備給顧崢吃。
顧崢那天心情還不錯,跟她有說有笑的,但是到了下午春遊快要結束的時候,寧澤卻是忽然神神秘秘地將南方拽到了一旁的小樹林裡面。
“寧澤,你又要幹什麼?”南方覺得有些厭煩,她手中拿着小餅乾,是準備跟顧崢分來吃的。
這是她昨天去烘焙屋做了一個下午才做好的。
寧澤扯了一下嘴角:“靳南方,我帶你去個地方。”
“唉……”南方想要掙脫開寧澤的束縛,“我不去,太陽快下山了,老師說六點鐘集合。現在已經五點四十了。”
“怕什麼?有我在啊。”寧澤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南方膽子卻小。
“你能不能聽話一點?”南方真的是不明白,寧澤到底要讓她看什麼啊。
但是寧澤卻是抓着她的手臂一直往小樹林深處跑。
“到了!”大概跑了七八分鐘之後,南方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氣喘吁吁的,看着寧澤手指着的方向,忽然看到了一片瀑布。
她的瞳孔微微緊縮了一下,臉上也浮現起了笑意:“你怎麼知道這裡有瀑布?”
“廢話,爲了製造出點浪漫的氣氛,我一週前就讓我爸帶着我來這裡看過了。”寧澤扯了一下嘴角,少年笑起來的樣子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睛。
然而南方這個時候注意力一點都不在他的身上,而是看着他身後的瀑布驚歎。
此時,寧澤忽然從校服口袋當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南方微微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寧澤已經將小盒子打開了。
裡面靜靜地躺着一條項鍊。南方認地這個款式,很昂貴,她仰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寧澤。
下一秒寧澤就將項鍊拿出來放到了南方的手裡面:“我不會戴,你自己戴!”
南方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她是不會接受寧澤送的這條項鍊的,但是他送項鍊的這個方式,也太獨特了點。
哪有人送項鍊,還要讓她自己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