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鬥智

已了玩了十幾分鍾撲克牌摩根在聽到對方的腳步聲朝自己走來時,心底冷笑一下,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可下一秒鐘,摩根的眉頭卻不由自主跳了一下。

“吱!”

刻意按着椅子,拉動沉重的沙發軟椅,讓其發出刺耳的聲響,面帶微笑的李子誠將自己的大衣朝椅子的後背上一搭,整個人便坐了下去。

挑釁!毫不留情的挑釁!

木椅與大理石地板劃擦時發出的刺耳的聲音讓摩根的眉頭一皺,原本看着牌面的眼睛微微上擡,在即將散開眉頭時,看到這個中國人竟然坐在自己的面前,眉頭再次鎖起,儘管兩次鎖眉累加不超過半秒,但還是落在李子誠的眼裡。

“小樣!”

坐在摩根的面前,覺察到他的皺眉,李子誠在心底冷笑一聲,想和自己打心理戰?

你對我是一無所知!我對你卻是瞭解甚深!你死了,全世界可是研究了你一百多年,光是傳記就出了幾百本,名人啊!名人!

你想無視我,那我就無視你!

意識到對方覺察到自己的用意,並刻意用這種方式刺激自己,摩根立即展開眉頭,坐在那繼續玩着自己的撲克牌。

“還有時間!”

儘管如此,但摩根的眼睛卻不由自主朝着對面的人和椅子看了一眼,沒有自己的邀請,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敢這麼坐在自己的面前!

意識到內心情緒的波動,摩根緩呼吸兩下,很快便繼續沉浸於撲克牌中。

摩根的一言不發看在眼裡,只讓李子誠心情一沉,自己的這種無視他都忍住,他在等自己主動開口嗎?一但開口意識着讓他掌握全部的主動權,是自己在求他,而不是……

他在玩撲克!

5年前美國經濟危機時,也許他就是在這個房間內玩撲克,然後鎖上某一間房門,把紐約的十幾個大金融家鎖在裡面鎖了一天一夜,『逼』他們拿出5000萬美元救市。

“2000萬美元?不夠多!接着他又繼續玩起了撲克牌!”

憶起一部關於摩根的記錄片中,他的孫子得意洋洋的描述着1907年他鎖起那些金融家,不給他們吃,不給他們喝,用一天一夜的時間『逼』出了5000萬美元經歷,李子誠在內心裡慶幸起自己的“英明!”

還好!還好,自己早備了一手。

屁股陷在這張椅子上,不得不承認,這椅子做着很舒服,遠比後世所謂的“人體理工椅”更舒服。坐了幾分鐘,已經打定主意和摩根耗下去的李子誠手朝後一搭,從大衣口袋裡取出了一本小說,接着使看了小說來。

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着,看似看的仔細,實際上李子誠知道自己的後背這裡都感覺到一絲涼意,自己這麼做會不會激怒摩根?他會不會弄死自己?

不對!

自己來這不就是爲了敲他的竹槓嗎?即然要敲他的竹槓,還考慮那麼多幹什麼,終於完全靜下心來之後,李子誠便沉浸於這本足有數百頁的小說之中。

當李子誠沉浸於小說中的時候,摩根用餘光看到他竟然悠哉、悠哉的看着小說,差點沒一把把牌丟掉,他……他是來幹什麼的!

第一次,摩根的心裡生出一股挫敗感,自己最引以爲傲的手段,竟然被這個年青人輕易化解了!

要冷靜,要冷靜!

反覆對自己重複數遍之後,摩根便繼續玩着自己的撲克牌。

噠、噠、噠……

時針一點點的朝前走着,一秒、一分、一個小時,直到夜幕被陽光驅散,在摩根圖書館吸菸室內靠窗邊的兩個人,一老一少,一個在看着書,一個在玩着牌,整整四個小時,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出那怕一個字,誰也沒有表『露』出任何太多的情緒。

靜!

吸菸室內靜的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急!

看似平靜的兩個人,實際上內心裡都在等着對方說出第一句話。

可誰也沒有說話,兩個人都明白他們都在等待着另一人首先打破沉默,終於陽光透過吸菸室的彩窗照進吸菸室,陽光揮灑在一老一少兩人的臉上、身體上。

“當、當、當……”

時鐘響起,響了十一聲!

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十一點了!

左手拿着小說,右手朝着嗓子『揉』了一下,準確的來說已經二十幾個小時滴水未進的李子誠感覺肚子在敲着鼓,於是便彎下腰,從大衣口袋裡取出一塊三明治,撕開報紙,上去便是一口。

“該死的!”

聽着那紙張撕開的聲,聞着三明治的香味,摩根第一次被濃重的挫敗感所籠罩,他發現自己的一切,都被這個年青人給輕易化解了。儘管在請他來的時候,特意吃了一頓飯,但這會已經八個小時滴水未進的摩根,同樣也發現了一個過去一真忽視的事實。

三明治的味道竟然這麼香!

同樣的感慨,同樣從李子誠的心裡發出,這是爲持久戰準備的!自己從餐車上取了三塊三明治,若是這樣撐下去的話,先倒下去的一定是摩根,而不是自己,想到摩根,李子誠便朝他看去一眼,只見他的左手邊竟然放着一個咖啡杯,杯子似乎還有一杯咖啡!

依然玩個撲克牌的摩根突然發現,一隻手朝自己左邊伸了過來,幾乎還未待反應,摩根就看到這個竟然端走自己的那杯咖啡,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吃着三明治,甚至還一邊看着小說!

我的咖啡!

從幾年前起,就不喝咖啡的摩根這會真的後悔了,爲什麼!爲什麼自己不把這杯咖啡喝掉!

想站起來,摩根意識到,這是一場競賽,如果自己輸了的話……

時間又過幾個小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咕嚕……”

肚子又叫了一聲,偏偏這時空氣依然瀰漫着着的淡淡的三明治的香味,仍然不時的在刺激着他那空空如也的胃囊。由於肚子在飢腸轆轆地作響,所以胃壁也有點疼痛了。摩根記得自己曾聽人說過,胃裡長時間沒有東西的話,會造成胃壁互相摩擦,最終誘發胃潰瘍。

“一口,那怕就是弄一口吃的也好!”

忍受着肚中的飢餓,摩根看了一眼對面的李子誠,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差點沒氣的吐出血來,他竟然一手拿着小說書,一手端着咖啡,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絕不是自己能裝出來的。

他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塊三明治,也許……摩根明白,再這麼對峙下去,第一個撐不下去的,是自己而不是他,誰知道再撐下去,自己會不會……可……可自己絕不能主動示弱。

當摩根陷入沉思的時候,看似喝着咖啡、看着小說的李子誠,透過餘光發現摩根那雙一直玩着牌的手,竟然停下了來,甚至都未覺察到自己要注意他。

“這個老滑頭,他撐不住了,但……他絕不會主動示弱!他是摩根!”

一口把杯中的咖啡喝完,在將咖啡杯放回到桌上的時候,依然看着小說的李子誠,似不經意的說了句。

“咖啡不錯!”

“謝謝!”

一個詞從口中吐出,意識到自己轉瞬丟掉優勢的摩根惱的差點沒想抽自己一個嘴巴!

平手!

撐了十幾個小時,竟然只是平手!

向來堅持着後悔不超過三秒的摩根,迅速恢復了正常,他放下手中的撲克牌。

“李先生,我想我們可以一邊享用晚餐,一邊談話,你覺得呢?”

早已經餓了的李子誠當然不會拒絕這個要求。

在餐桌前,正在李子誠享用着豐盛的晚餐時,吃了幾口飯的摩根突然開口說道。

“我有一份工作!”

“嗯?”

擡起頭詫異的看着摩根。

“年薪一百萬美元!不包括分紅!”

年青人臉上錯愕讓摩根終於平衡了一些,他還是看不透自己。眼前的這個年青人是唯一一個讓自己產生挫敗感的對手,如果他能夠爲自己工作的話,或許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了!

“如果你接受的話……”

什麼?摩根要聘請自己?

一百萬美元!

這可不是2013年的100萬美元,而是1912年的100萬美金,這個時代100萬美元,差不多能買1.4噸黃金!而對於普通的美國人而言,月薪100美元就已經是難得的高薪,這通常需要負擔十口之家的消費。至於中產階級——100年後的中國人最喜歡的名詞——這只是個尚在萌芽狀態的階級,現在美國所謂的中產階級的月收入不過兩三百美元而已。

站在這個時代的角度,無論怎麼看,一百萬美元同樣是一筆巨資。對於這個時代的任何人而言,這個數字都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數字。

“而且我可以接受你的開價,以美國鋼鐵有限公司的股票和現金支付!”

一百萬美元!在摩根!在約翰·皮爾蓬·摩根的眼中,自己一年的工作值一百萬美元!而且還不包括分紅!而在幾個月以前,爲了升職,自己還像狗一般的去討好着領導,像……而現在約翰·皮爾蓬·摩根竟然認爲自己……

冷靜!要冷靜!

如果,如果是一個月以前,不!三個星期以前,自己都會答應,但現在呢?用餐布拭了一下嘴角,擡起頭來無害的臉龐上堆出了笑容。

“我需要表示我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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