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丹心汗青文天祥

丹心汗青文天祥

在宋元戰爭中,涌現出一位偉大的民族英雄,名叫文天祥。文天祥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用生命喊出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絕唱,激勵着歷代無數中華兒女報效國家。

文天祥,江西吉安人。《宋史》說,他長得相貌堂堂,身材魁偉,皮膚白美如玉,眉清目秀,兩眼炯炯有神,是個美男子。

文天祥從小就有忠義之心。他在孩童的時候,看見鄉里祭祀歐陽修等人的畫像,諡號爲“忠”,羨慕不已,說:“如果不能成爲其中一員,就不算是男子漢”。

文天祥二十歲那年,參加科舉考試,以法天不息爲題作策論。文天祥不打草稿,一氣呵成,足有一萬多字。主考官見試卷不同尋常,上奏宋理宗說:“這個試卷以古鑑今,忠心義膽猶如鐵石,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宋理宗親自閱後,也大加讚賞,欽點文天祥爲第一名。

文天祥入仕做官,開始施展胸中抱負。文天祥爲人正直,才華橫溢,宋理宗很器重他,很快擢升他爲刑部侍郎。不料,宋理宗死後,賈似道專權,朝政一片混亂。文天祥看不慣賈似道的作風,屢次諫言。賈似道惱怒,將文天祥貶出朝廷,到地方任職。

文天祥在地方任職期間,遇到了退休的老宰相江萬里。江萬里與文天祥交談以後,被他的才華和氣節所折服,很高興地鼓勵他說:“我閱人無數,但能夠拯救國家的,只有你了。希望你發奮努力,擔負重任”。過了一會兒,楊萬里又嘆口氣,神色憂傷地說:“如果朝廷不能重用你,那將是國家的莫大不幸”。

公元1273年,堅守六年之久的襄陽城被元軍佔領。元朝大軍迅速東進,直撲杭州,途中又消滅了賈似道率領的十幾萬宋軍,宋軍主力損失殆盡。朝廷驚慌,急令各地官員勤王,保衛杭州。

文天祥時任贛州知府,接到詔令,痛哭流涕,決定奔赴國難。可是,贛州兵力很少,文天祥散盡全部家產,招募忠義之士,聚集了一萬多人,準備前去保衛杭州。有朋友勸他說:“以您這萬餘烏合之衆,想要對抗數十萬元軍,無疑於羊入虎口啊!”

文天祥大義凜然地回答:“國家有難,做臣子的自當捨身報國,儘管自不量力,也決不能貪生怕死,無所作爲。如果我戰死了,起碼能給別人做個榜樣。”

文天祥率軍日夜兼程,到達了平江,就是現在的蘇州。聽說元軍已經到達了常州,正在攻城,文天祥立即命令手下將領麻士龍、尹玉領兵救援。文天祥的部隊多是忠義之人,立志報國,奮勇殺敵,可惜寡不敵衆,主將麻士龍英勇戰死,將士們大多數犧牲。副將尹玉決心以身殉國,他收攏起最後的五百名傷兵,繼續與元軍拼殺。戰至最後,尹玉和五百傷兵全部戰死沙場,卻不肯後退一步。

常州的守軍也十分忠勇,知府姚訔和通判陳炤,面對幾十萬元軍,明知不敵,卻毫不畏懼地奮起反抗,堅守數日,終因軍力太少,被元軍攻破城池。陳炤巷戰而死,姚訔縱火自焚。元軍遇到頑強抵抗,傷亡慘重,於是惱羞成怒,在常州進行大屠殺,數萬百姓遇難。

文天祥到了杭州,拜見皇帝。可是,各地勤王的兵馬不多,前來的官員也寥寥無幾。其實,這怪不得地方官員,宋朝歷來崇文抑武,不允許地方官員掌握兵權,如今國家有難,地方官員也是束手無策。

元軍攻佔常州以後,繼續南下,又佔領了平江,勢如破竹,即將兵臨杭州城下。杭州城內,人心惶惶,大批官員和民衆,蜂擁爭相出逃。

謝太皇太后帶着七歲的小皇帝趙顯,緊急上朝,召集大臣們商議對策。可是,朝臣只來了六個人,其餘的都跑光了。

謝太皇太后見狀,萬念俱灰,大放悲聲,邊哭邊罵:“我大宋建國三百年來,從來都是禮待士大夫,不曾虧待讀書人。你們平時熟讀聖賢之書,滿口忠孝仁義,如今國家有難,卻貪生怕死,苟且偷生。如此作爲,活着有何面目見人,死後有何臉面去見先帝?”謝太皇太后罵得痛快淋漓,可又有什麼用呢?

元朝大軍包圍了杭州城,謝太皇太后毫無辦法,臨時任命文天祥爲宰相,與元軍談判。這個時候,南宋已經沒有任何力量了,所謂談判,只能是投降。文天祥本不想去,但君命不可違,只好勉爲其難。果然,文天祥到了元營以後,便被無理扣壓了,所幸文天祥後來逃了出來。

謝太皇太后無奈,只好攜小皇帝向元軍投降,南宋實際上滅亡了。忽必烈對太后和小皇帝給予優待,謝太皇太后活到七十三歲,趙顯活到五十二歲,還算是比較幸運的。

歷史有驚人的相似。當年趙匡胤從後周孤兒寡母中奪得江山,今日又從孤兒寡母手裡失去了江山。後人有詩嘆道:“當日陳橋驛裡時,欺他寡婦與孤兒。誰知三百餘年後,寡婦孤兒亦被欺。”

在元軍包圍杭州之前,一些大臣見局勢不可逆轉,帶着宋度宗的另外兩個幼子逃了出去,爲趙氏保留了一絲血脈。後來,堅決抗元的將領張世傑、陸秀夫率部聚集,文天祥從元營逃出後也趕了過來。文天祥、張世傑、陸秀夫皆是忠肝義膽之人,被譽爲“宋末三傑”。

文天祥等人在福州擁立七歲的趙昰爲帝,延續南宋政權,繼續與元軍對抗。趙昰不久病死,他的弟弟趙昺繼位。這樣,宋度宗的三個幼子趙顯、趙昰、趙昺先後爲帝,被稱爲“宋末三幼帝”。

元軍佔領杭州以後,繼續向南進軍,佔領了南方大部分地區。其中,元將張弘範率領的一支軍隊最爲兇悍,對南宋殘餘勢力窮追猛打。張弘範也是漢族人,不過,在他父親那一代就投降了蒙古。張弘範長大以後,成爲蒙古軍隊中爲數不多的文武雙全的將領,被封爲鎮國大將軍。

公元1278年,文天祥在一次戰鬥中兵敗,不幸被張弘範的士兵抓住了。文天祥一心求死,吞服了冰片,但沒有死成。

張弘範聽說過文天祥的名聲,佩服他的氣節,令人把他押至潮州相見。文天祥見到張弘範,元兵喝令他跪拜,文天祥卻昂揚而立。張弘範沒有計較,反而向文天祥施禮。文天祥橫目冷對,並不接受。

張弘範勸文天祥投降,文天祥大笑一聲,說:“國亡不能救,做臣子的已有大罪,難道還能苟且偷生、爲人不齒嗎?”

張弘範拿來紙筆,讓文天祥寫信招降張世傑等人。文天祥卻揮筆寫下了著名的《過零丁洋》一詩,留下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名句。張弘範見了詩,連聲說寫得好,笑着把它收藏起來。

張弘範見文天祥不肯屈服,派人把他送到京城,交給忽必烈。文天祥打算絕食而死,在路上八天沒有吃飯,但仍然沒有死成。

忽必烈是個胸懷天下的皇帝,他佔領江南以後,就四處尋找賢能的南宋官員,以便爲已所用。有人說:“論賢能,宋人中沒有人比得上文天祥。”忽必烈見文天祥被押到京城,十分高興,立即寫了詔書,封文天祥做高官。可是,文天祥根本不予理睬。

忽必烈給文天祥安排了最好的館舍,陳設豪華,並派專人殷勤服侍,一心想要感化他。文天祥卻絲毫不爲之所動,他不睡在奢華的牀上,而是睡在地下。忽必烈命投降過來的南宋官員輪番去勸降,無一例外地全都遭到文天祥的嚴詞痛斥,一個個羞愧而回。

文天祥的妻子和兩個女兒也被元軍抓去,收在宮中爲奴。忽必烈告訴文天祥,只要他肯歸順,家人馬上就能團聚,而且會過上富貴生活。文天祥含着淚說:“誰無妻子兒女?親人受難,我心如刀絞。可是,兒女之情,比不上國家大義,我寧可負妻兒,也決不負國家。”

文天祥被俘的第二年,南宋就在崖山海戰中徹底滅亡了,之後他又被囚禁了三年。在此期間,忽必烈用盡各種辦法,都不能使文天祥屈服。文天祥心如磐石,志如鐵堅,始終不向忽必烈低頭。

忽必烈百思不得其解,問文天祥:“宋已滅亡多年,你還爲誰守節呢?”

文天祥鏗鏘有力地回答:“國亡臣死,乃忠義之理!宋朝已亡,我心亦死,如今之願,唯有一死,報效國家。”

忽必烈敬佩文天祥高尚的氣節,打算放了他。手下人卻說:“如果放了文天祥,他必定會聚衆作亂,是個很大的隱患”。

當時,文天祥英勇不屈的事蹟已經傳遍天下,南宋的殘餘勢力確實想用武力救出文天祥。於是,忽必烈終於下詔,要處死文天祥。

公元1283年農曆1月9日,文天祥鎮定從容地走向刑場。監斬官問他:“你還有什麼願望嗎?”文天祥面色平靜地說:“我的願望就是以死報國,如今願望滿足了,死而無憾,再無他求。”

文天祥問監斬官:“哪是南方?”文天祥面向南方,鄭重地跪拜行禮,然後從容赴死,年僅四十七歲。

文天祥剛死,忽必烈的聖旨到了,制止行刑,可惜晚了一步。令人欣慰的是,忽必烈後來善待了文天祥的家人。

文天祥死後,妻子歐陽氏爲他收屍,見文天祥面色安詳,如同生者一般。歐陽氏發現了文天祥寫在衣服上的絕命詩:“孔曰成仁,孟曰成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宋史》專門寫有《文天祥傳》,詳細記述了他的忠烈之舉。筆者讀了,感慨萬千,潸然淚下。

元朝滅亡南宋的最後一戰,是慘烈的崖山海戰。崖山海戰驚天地、泣鬼神,十幾萬南宋軍民跳海自殺,慷慨赴死,用生命譜寫了中國歷史上最悲壯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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