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539,盟主加更)
魏王府的中秋夜宴園座落在西北處,而存放銀糧錢帛物資的明庫則是處於夜宴園的正東,一座單獨的院落,四周圍着高牆,只在南邊開一扇門頭。
上午聽詔後,遺玉李泰回了翡翠院,一個回屋換了衣裳興致勃勃地跑到後院藥圃去鼓搗,一個則是叫了阿生進書房去談話,新婚第二天,這兩人昨日還膩歪在一起,轉眼今天便各忙各的起來,直叫平彤平卉兩個看傻了眼。
中午吃完飯,盧東和副總管趙川到院子裡來和遺玉稟報,說是大婚那天帶來的嫁妝已妥善安放好,請她到庫房去轉一轉,挑選明日回門時候帶的禮物,遺玉的嫁妝單子擺在那裡,就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王府總管,也不得不承認這新王妃是厚嫁,最起碼府裡的下人是不敢因嫁妝小瞧她。
遺玉一下來了神,她對這魏王府內庫還真是好奇,就和李泰打了聲招呼,準備去瞧瞧,李泰正在書房批整幾份外地來函,便由她去了。
今日太陽大,幾個丫鬟在屋裡收拾半晌纔好,平彤特意撐了柄紅梅小傘給自家主子遮陽,平卉端着茶盤,平霞則抱了嶄新的坐墊軟枕跟在後頭,遺玉出門沒幾步,便覺得這派頭有些可笑,但是隨她們去。
從翡翠院到庫房,要穿一整座大花園,左右是閒來無事,就繞了點路從園中長廊過,沿途賞景,縱貫花園有一條長廊,上好的楠木修建,兩道花草修剪的精妙,又有荷塘盛滿,小橋引水,假山嶙峋,亭臺雅立,叫遺玉一路看來,心情大好。
平彤見她高興,便湊趣道,“聽李管事說,這園子裡頭的逛處可多,西邊有隻荷花池,池邊還搭有花架鞦韆,是修翡翠園的時候特意添上的。”
“鞦韆?”遺玉兩眼一亮,不說是童心未泯,女兒家沒有不好這個的。
“王妃,那鞦韆花架就在前頭,老奴引路。”趙川一打手,指了個方向,見遺玉點頭,才帶路走了,一羣人就這麼晃晃悠悠逛到園子西頭,從廊口出來,遺玉就嗅到一股不一樣的花香氣味,隨着轉了個彎,當是一片奼紫千紅,還未來得及欣喜,就聽見一連串的銀鈴笑語:
“咯咯,再高些,再打高些,我要將這整個王府都看見啦”
幾人腳步一停,各是面有異色,當屬那趙川最爲尷尬,只有遺玉還在笑眼瞅了那圍了一羣侍女的花架下,坐在鞦韆上被高高蕩起又落下的人影,她記性頂好,若沒認錯那身好料子的衣裳,當是早上才見過的四個大侍女裡頭的一個。
“請王妃在這稍等,老奴去叫她們到別處玩去。”趙川一開口,平彤先是變了臉,在她心裡,這王府裡頭,就只有李泰和遺玉兩個主子,眼下這副總管竟然叫她主子在一旁等那奴婢,怎不叫她惱。
“主子,我同趙總管一同過去瞧瞧。”
遺玉不知平彤心裡打什麼九九,伸手掐了一朵藤花放在掌心把玩,盧東見趙川走開,才向前走了兩小步到她跟前,低聲道:
“主子,王府近年賬簿小的已大致閱過,王爺俸祿年入兩千貫,供給米糧七百石,在外商鋪雜門月入一千五百貫,逢年過節門下孝敬禮送約有四千貫,統共年入約兩萬四千貫。軍帳宮中補給,不算錢賞,府內侍者三百二十餘口,每月衣食寢居支一千八貫,當中下人月錢約支六百貫,閒雜宮出未統,年餘二千四百貫。”
乍聞王府財務,是同想象有所出入,但同周夫人所講也是相去不多,遺玉沉默片刻,道,“我對算計賬目不大在行,你且代我留意,這府裡收支若有貓膩,便立刻來報我。”
李泰再仔細也不可能同婦人一般精打細算,阿生再有能力也無法面面俱到,月支近兩千兩,可不是個小數目,那回接風宴上,只說李泰兩年沒了內庫不到十萬貫,便被人鏗鏘指罵,十兩銀子足能讓一家三口吃喝一年,她而今既然嫁做他婦,便要幫他管理起這宅院,莫到用時方恨少。
不必猜疑,她也知除卻這些明面上的,李泰肯定還是有私庫,單說他那天靄閣的生意,月入就不是幾百兩的事情,還有她隱約知道他在南方也有經濟來源,如若不然,又怎麼養得起在外頭那一大批武人探子,她還記得,兩年前曾有一回在魁星樓裡,他買下萬兩首飾贈她,如此可見一番。
很顯然,李泰這是賺的多,花的也快。
“小的曉得。”盧東應聲,遺玉這才又扭頭去看那遠處花架下,就這麼大點工夫,那邊竟然吵了起來。
卻說平彤跟着趙川朝花架走去,那一羣人玩的正樂呵,也沒人看見他們過來,還是趙川先開口喚道:
“容依姑娘,姑娘莫玩了,快先下來吧。”
那羣丫鬟既沒瞧見遠處的遺玉,也沒認出近處的平彤,就這麼笑鬧着又耽擱了片刻,纔在趙川的連聲叫喚下,歇下了聲音。
“呵呵,是趙總管呀,”一羣人讓開,那穿着青絨短襦的女子坐在鞦韆曲着膝蓋搖晃,笑顏兮兮地瞅過來,瞄到平彤身上時候,才漸收了臉,上下把平彤一瞧,指着她,扭頭對趙川道:
“咦,這不是王妃跟前的大侍女嗎,早晨才說讓我們姐妹都聽她的,這才下午難道王妃就有吩咐了?”
平彤看她對自己指指點點,話裡又對遺玉沒什麼尊敬的樣子,就沉了臉,不等趙川開口,便皺眉道:
“這大下午的,你們不用做事嗎,還有空跑到園子裡來瘋玩。”
那容依當即捂嘴笑了起來,甩過來一眼,嬌聲對兩旁丫鬟道,“瞧她說的有趣,我是服侍王爺更衣的近侍,眼下王爺新婚,有王妃服侍,哪還用得着我,難道要我去同王妃搶了活幹不成?咯咯...”
幾個丫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平彤簡直是被氣樂了,瞧她們一副無法無天的樣子,哪有白日在李泰跟前的乖巧懂事,分明是拿自己當了主子瞧
那趙川見平彤臉色不對,忙伸手打圓場道,“平彤姑娘莫生氣,容依姑娘也沒別的意思,她說話慣常是這樣,有些口無遮攔的。”
平彤氣不消,那邊容依卻也不領他情,又抓着藤枝晃盪幾下,套着明紅絲履的小腳上下打着翹,勾着眼睛瞧平彤,道:
“是啊,平彤姐姐莫生氣,我說話就是這般不遮攔,從宮裡一直跟着王爺到建府這麼些年,都改不過來呢。你要是不喜歡,就堵着耳朵別聽,又沒人要強說給你聽。”
這容依心裡也是有氣,她們幾個大侍女,都是李泰還在宮裡便在身邊服侍的,後來跟着出宮建府,終身不能嫁娶,便都把自己當了李泰帳中人瞧,尤其李泰這些年都未迎娶,王府裡沒有女主人,更讓她們幾個出挑,幾乎是被下人們當了小半個主子區待,一來二去便也自視甚高起來。
如今好端端冒出來一個魏王妃,王爺又給特意修了院子,這新王妃指派了陪嫁的丫頭來頂她們不說,還叫她們都聽命兩個不知哪裡跑來的野丫鬟,怎叫她忍得下這口氣。
這邊平彤越聽越惱,又一瞄看見她腳上顏色,一下子就瞪圓了眼,也不顧她剛纔說話難聽,一手擋開趙川,上前兩步指着她鞋面,厲聲道:
“誰給你的膽子在主子新婚期裡穿紅鞋”
一時間,衆人都將視線落在那雙紅鞋小腳上,沒了聲音,高門大戶娶正妻,爲示尊貴,府中上下女子,不論婚否,都能穿紅鞋,不然便是壓主,折煞正房。
容依被她一語指出來,神色略有慌張地從鞦韆上站起來,一抖裙面遮住鞋子,側頭道,“上午從湖邊過溼了腳,下午出來沒留神,穿錯了鞋。”
“脫掉”平彤纔不和她客氣,這狗仗人勢的東西她從前見得多了,怎會聽她胡說。
“你兇什麼兇”那容依也來了脾氣,沒留神身邊丫鬟都低頭噤了聲,把兩隻圓眼一瞪,一手指了平彤鼻子,“你是什麼東西,這魏王府輪到你來管我嗎”
“哦?那你且說說,這魏王府裡,哪個能管得住你。”
“參見王妃。”一羣丫鬟垂頭蹲身拜下,趙川頭上出了一層薄汗,平彤也轉身彎下腰,只那容依面色幹窘,僵硬地放下指點平彤的手指,擰過頭去。
平卉撐着紅梅小傘,遺玉抄着雲錦袖慢步走過來,素淨的小臉粉黛未施,卻是一派端莊秀麗,她將這一羣人打量了個遍,遂叫了趙川說話:
“早晨你們在翡翠院犯了錯,我記得王爺是有交待下二十鞭子,都罰過了嗎?”
趙川背後冷汗“唰”地一下便流下來,他背上是還疼着,可那好生生立在那裡的大侍女,卻哪裡像是捱過鞭子的模樣。
“王妃恕罪,是老奴——”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容依嬌聲搶過:“殿下只說罰我們鞭子,又沒說什麼時候責罰。”
這下就連平霞都拿看怪物一樣的表情瞧她了,她前後待過兩戶人家,明白這門第越大,尊卑便是越分明,她可不知道這容依是李泰什麼人,只曉得敢這樣同主子頂嘴的,打死都有。
遺玉卻不生氣,往花架邊上的石桌去了,讓平霞加了墊子,才安身坐下,對趙川道:
“趙總管,去取藤鞭。”
趙川兩頭一瞧,想起李泰早上態度,一咬牙,便悶頭跑走了,一羣丫鬟都露出怯色,只那容依卻漲着臉怪聲對遺玉道:
“王妃這是要對奴婢用刑不成?”
遺玉只當她話耳旁風去,平卉在一旁倒了茶遞到她手裡,她端着一口一口喝下,容依見她這般態度,這纔有些怕了,既不敢走又不願意求情,磨磨蹭蹭等了一盞茶的工夫,趙川氣喘吁吁地跑回來。
“王、王妃。”他一頭大汗,手裡舉着一柄兩指粗細的鞭子。
“二十鞭子,你仔細數了。”遺玉放下茶杯,坐正了身子面對那一臉羞怒的丫鬟,眼中始露出凜凜厲色,直把那容依盯得氣勢弱下,打了個寒噤,方纔冷聲道:
“你記住,這魏王府裡從今往後是有第二個主子的,打。”
趙川苦着臉,硬着頭皮照着容依背後抽下鞭子,一下就將她抽的尖叫了一聲,第二下她便開始躲閃,卻被平彤平霞上前按住,扭跪在了地上,只能任由鞭子抽落在後背上。
“啊、不要啊疼、放、放開我啊”
一聲聲痛呼,花架旁的小丫鬟都看的縮起了脖子,有幾個膽小的還白了臉,遺玉看着容依背後的衣裳被抽地爛開,露出血色,捏緊了手中茶杯,幾乎不眨眼地看着她挨夠二十下,最後哆嗦着軟倒在地上嗚嗚哭泣。
“今天既然遇上,我且說幾句,你們下去互相傳了也好,”遺玉對着那羣丫鬟道,“我是個好脾氣的,你們偶爾偷個懶,就算我遇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眼,但若是哪個以爲她能在府裡吃白食,攪事端,一旦被我知道,”她身體微微前傾,叫那羣丫鬟緊張的頭快垂到胸口去,“就是你們到王爺那裡求情,也不管用。”
“趙總管把這裡收拾下,庫房我自己去就好。”說完話,遺玉便不多做逗留,領着平彤盧東幾人,朝花園那頭去了。
“呼,嚇死我了。”幾個小姑娘拍着胸口道,“早上看了還當王妃是個和氣人,怎就突然這麼厲害了,我剛還以爲要捱打呢。”
“好了,都別在這圍了,還不把容依姑娘扶下去,”趙川臉色難看地指了兩個人擡起哭岔氣的容依,“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以後少往花園裡跑,這鞦韆是給你們搭着玩的嗎下去、下去”
“小姐,這樣不懂事的,直接丟出去就好,還留她做什麼,”平彤不解道,別人當是顧忌着那幾個大侍女身份,她卻再清楚不過,就是主子把她們都打殺了,王爺也不會說什麼。
遺玉擰了擰眉心,搖頭不語,剛纔她聽她們說話,知道這容依幾個曾在宮裡服侍李泰,好歹一場主僕情分,就算看在她們當年深宮之中陪伴李泰的份上,她也不想做的太過。
“還有那紅鞋,”平彤義憤道,“這要擱在別戶人家,不把她腿打斷纔怪,也就小姐您脾氣好,能容她。”
遺玉撇頭嘆笑一聲,摸着腕上玉串,道,“一雙紅鞋當真就能叫我犯煞嗎,我不信這個,又何須同她計較。若非是她這般明目張膽地偷懶教壞其他人,我也不會這般罰她。凡事且留三分情,我給她一回機會,若她再錯,那便是她自己想不明白了。”
她哪裡來的閒情同那些無知女子計較,上午將鎮魂丸的方子琢磨了一回,便發現不是一般的難,李泰許諾只有她一人,她纔不想自找麻煩,將大把的時間浪費在同女人較勁兒上。
聞言,平彤平卉目露思索,倒是盧東暗含欣賞地擡頭看一眼遺玉背影,便又低下頭,輕聲道:
“主子心境,非是尋常女子可比。”
魏王府的庫房比起舊時懷國公府那座,還要大上一些,東西分門別類地擺放,乍一推門看去,很是壯觀,遺玉就在各個藏室裡面,選了兩套金玉首飾,挑了兩對半人高的彩繪花瓶,綾羅綢緞各兩匹,還有一些補品,讓人拿出去,準備明日帶回去給她娘帶去。
初一那天送來的嫁妝擺滿了兩間屋子,原本是隻準備了一間,另有一間是後來騰出來的,除了那兩套氣派的玉雕傢俱外,就屬江南特產的布料惹眼,紅紋紗、方孔綾、冰絲緞子,十二種顏色,一色十匹,大婚那天少沒叫一羣女人們看花眼。
別的精木擺設就不多提了,又有八口大箱子,裝滿了成串的銅幣貫錢,是有萬貫之多,這也是從江南直接拉過來的,便是那天嫁妝隊伍裡頭,打頭的笨木箱子。一隻較小的銅鎖箱,裡面裝着五千兩現銀,是在她把從魁星樓那裡賺來的一萬兩給她娘後,她娘硬塞給她的。至於房契地契還有整疊的貴票,都被收在了翡翠院的屋裡。
在盧東悄悄提醒下,遺玉在裝納首飾的箱子裡找到一口一尺見長的密封匣子,讓力氣大的平霞抱走,預備收回屋裡。這裡面裝的可都是純金打的條子,若按市價來換,也能值個萬兩。
將兩間巨木暗門落了鎖,鑰匙遺玉收好後,以後就是她在魏王府的體己了,她將來吃王府的花王府的,只有應急或是做私事的時候,纔好拿了自己的錢出來。
摸摸懷裡的鑰匙,遺玉忽然有種飛來橫財的感覺,這同在璞真園看着那一庫物件的感覺全然不同,畢竟當初她是將那些錢物看做兩位兄長成家立業的錢,而這嫁妝,卻是真正屬於她一個人的。
這便又想起了盧老爺子來,就算是他當真在十幾年後又哄了他們母子一回,但是人的感情又怎麼會作假,若不在意他們一家四口,怎麼會讓他們大拜宗祠,若不在意她這個獨孫女,又怎麼會精心給她準備這麼豐厚的一份嫁妝。
對老爺子,她是怎麼也氣不起來,怪不起來。
遺玉回到翡翠院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將晚,她本還想着怎麼同李泰說那容依的事,卻不見了他蹤影。
“王爺去了西院見王大人,”好在院子裡還留了平雲在。
遺玉知道李世民派給李泰一個先生王珪,她是打算歸寧後再去拜見,便也沒有多問,將那金匣子收好,就梳洗了先更衣穿戴,準備着晚上和李泰一起到平康坊赴宴。
李泰從西院回來的時候,她剛換好一身行頭,平卉平霞舉着幾條輕紗披帛叫她挑選顏色,今日悶熱,她晚上就沒打算穿織錦,而是挑了水藍束腰長裙,搭了一件瑩紅的短褥,胸前繫着水藍的絲帶,只露出鎖骨往上的肌膚,既嬌小可人又不失她寧和的氣質,很適合這種私人晚宴的打扮,近來京中興起露胸脯的衣裳,她不追這潮流,更別說身上被李泰弄出來的紅斑牙印還沒消掉。
李泰這回進屋沒有攆人,他已然穿戴好,竟是同遺玉不謀而合挑了藍色,髻上簪一枚白玉笄,腰間環一圈絞銀綾革,看起來很是儒俊。
遺玉心情一下就好了,便抽了平霞手裡的月色繚紗,在臂彎上搭了,就在李泰面前拎着裙子轉了兩小圈,嘻嘻笑道:
“看看,是不是同你那身很相稱。”
“嗯,”李泰看看她笑臉,眉頭舒展,一邊在腰上掛着魚角佩環,一邊走到她跟前,手指一勾就將她藏在衣領裡的略顯寒磣的紅繩玉璞撩了出來,不顧遺玉反對,一下就將線頭捏斷,從她脖子上摘了下來。
“誒、誒?你這是做什麼,給我,”遺玉伸手去抓,被他一擡手臂舉起,她便踮腳去抓,兩個丫鬟見狀,都低頭退出去。
“過幾日還你。”李泰扶着她後腰防着她摔倒。
遺玉放下手臂,狐疑道,“爲什麼?”
李泰搖頭不語,手腕一翻,那塊玉就不見了蹤影,遺玉捉住他手掌找了半天也沒見到,方纔無奈地放棄,嘴裡道:
“你可別拿去給我丟了啊。”
“不會。”李泰環着她腰走到妝臺前,俯身在首飾盒裡翻找一陣,撿出一條銀圈咬珠環往她脖子上戴。
遺玉依着他,心思一動,輕聲道,“我下午罰了你一個大侍女,讓趙總管打了她二十鞭子。”
“嗯。”
見他沒什麼反應,遺玉暗鬆一口氣,就紅着臉伸手環過他腰,仰頭道,“你不生氣?我可是罰了你帳里人。”
“我沒碰過她們。”李泰話落,已扣上那銀環,托起她下巴便覆脣上去,遺玉難得沒有羞退,閉上眼睛順從地偎在他胸口,直到兩人呼吸都緊促了,才“唔、唔”了兩聲,示意他放開。
(恭喜新唐第四位盟主誕生,感謝五月鮮花同學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