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以眼神示意姚依先不要驚慌,這才氣定神閒的問道:“媽媽,什麼事?”心中暗暗有了打算。
老鴇聽到回答,連忙小心翼翼的說道:“有位客人千里而來想要聽魅仙的曲,不知藍大人可否行個方便?”
“這……”三娘有些遲疑,聽媽媽的口氣,似乎無法拒絕,只聽老鴇又在外面絮叨,“魅仙,媽媽平日待你也不錯,況且剛剛也收下了那位公子五百兩銀子,他只是想聽你彈奏,別讓媽媽難做人啊。”
三娘暗暗吃驚,會是誰這麼大的手筆?姚依也搖搖頭,照理說京城裡無人不知這品仙樓的魅仙被她姚依包了,現在來出這麼多銀兩隻爲聽一曲,不是擺明了跟她叫板麼?
會是誰呢?她在腦海裡把能想到的人都過了個遍,也沒篩選出個結果,附在三娘耳邊輕聲道:“我還是迴避吧。”
三娘搖搖頭,小聲說道:“不用,暫且委屈你一下,當三孃的侍女,如何?”本來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否則也不會這麼魯莽的讓姚依換上女裝。
姚依無奈的點了點頭,“也好。”看來現在也只能如此,總不能強行決絕人家,萬一是個不好惹的主,立刻踢門進來更不好下臺。
當侍女,應該挺好玩的吧。
得到姚依的同意,三娘對外面說道:“媽媽,藍大人已經走了,煩您請公子進來吧。”
“好好好。”老鴇樂得也沒心思去追究姚依是什麼時候走的,反正這會兒客人正多,沒看到他走也實屬正常。
然而,珠簾外,當姚依看到那個男子的面孔就後悔了,應該早點離開的,幹嘛好奇當這個侍女,那不就是靜王宇文靜麼?他怎麼提前一天回來了?
雖然他們之間有五六年沒見了,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種氣場是別人所沒有的,當然,還有那張溫潤的面孔。
這位年輕公子正是靜王,返程之時聽聞京中的軼事,知曉了魅仙的各種才藝,也可能是消息的滯後,他不知道魅仙已被姚依所包,這才巴巴的馬不停蹄趕回來只爲在面見皇兄母后之前聽一曲,也算消解了路途的疲憊。
只見他聽的如癡如醉,沉浸在魅仙美妙的琴音裡,只把姚依急的額頭上冒出一層密汗,糾結着被認出該怎麼應對。
一曲終了,宇文靜還無法從曲聲中走出,直到三娘上前行禮,“公子,小女子一曲已罷,告退。”她的任務本來就是撫琴,也沒有必要多留,再說,姚依還在這裡,也不便久留。
悅聲入耳,宇文靜聽的更是渾身通暢,連忙起身,“姑娘的琴藝實在高超,在下佩服。”這曲子雖說聽了很多遍,可由魅仙撫出那意境卻是大不一樣,他總算明白爲何有人會花三百兩的價錢只爲聽她一曲,果然名不虛傳。
“公子過獎了。”三娘微微福了一福,宇文靜卻主動自報家門,“在下姓孫,單名一個靜。”他第一次主動跟這裡的女子相交,內心只覺得如果能與此女子結識,也不辜負此生。
“小女子見過孫公
子。”三娘再次行禮,對於她的知書識禮,宇文靜內心很歡喜,“不必客氣。”
姚依此時只好鎮定自若,裝作不認識,跟着魅仙行禮。
宇文靜見到了姚依,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會兒,方纔向魅仙問道:“敢問魅仙姑娘,這位是?”隱隱約約,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子,至於是誰,一時之間還有些想不起來。
姚依主動回答道,“我叫小菊,是魅仙姑娘的侍女。”雖然看起來鎮定自若,心裡卻是緊張萬分,害怕自己的哪個動作就暴露了身份。
只是,換了女裝果然就是不一樣了,連說話行禮都變得極爲優雅,宇文靜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子絕非池中之物,末了才說道:“姑娘好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這時,他纔想起,她跟姚依長的很像,莫非是姚依的妹妹?
他記得姚依本該有個妹妹的,當年,天赫朝將軍夫人生了一對龍鳳胎,容貌一致,五歲時,京城瘟疫,哥哥姚依活了下來,成爲了現今的翰林院之首,而妹妹藍凌因此瘟疫夭亡了。
也許,她不是姚依的妹妹。
姚依笑道:“奴婢本來就是一張大衆臉,很多人都說好像在哪裡見過。”看來靜王還沒有非常肯定她就是姚依,希望這樣能去除他心中的疑惑。
“哦?”對於眼前姑娘的主動,宇文靜覺得挺有意思,也覺得她應該就是長得像罷了,姚依可是男子,普天之下,有兩個人相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三娘連忙道:“孫公子,小女子該告退了,若要聽曲,只能下次。”她可不敢再留這位公子喝酒了,待的時間越長,依兒姐暴露的危險就越大,不過這孫靜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見過依兒姐?三娘心中疑惑不已。
見魅仙說的堅決,宇文靜也不強留,本來就是聽曲的,現在曲聽完了,似乎沒有理由再賴下去,拱手說道:“姑娘慢走。”
今天來這品仙樓也算是不枉此行,雖然迷濛沒喝到,但見了兩個奇女子,心情也不禁好了起來,不過想到明天的家宴,就有些頭疼。
到時候母后肯定要問他終身大事了,他一生灑脫不羈,還真沒遇到一個女子能夠讓他想要安穩的過日子。
回到房間裡,聽到姚依對自己說的話,三娘不禁張大了嘴,“他就是靜王?”這是她無法想象的,雖然聽到孫靜這個名字有過懷疑,但是得到的消息是宇文靜明天才會回京,而皇上爲靜王設的家宴也在明天傍晚,這纔沒有再把兩人聯繫在一起,想着應該只是巧合罷了。
見姚依非常肯定的點頭,三娘才真的相信,“難怪他說自己叫孫靜,消息不是說明天才能回來麼,怎麼提前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明天應該就有答案了。”姚依嘆了口氣,明天的家宴,她好鬱悶,只希望宇文裘多請幾位大臣,這樣也好化解她的尷尬。
因爲家宴,太后肯定是要出席的,若是沒有其他大臣,那她一個翰林院的杵在那兒算怎麼回事?想必太后也不會高興。
第二天傍晚,宇文裘爲宇文靜的接風家宴設在了宮中,太后與宇文裘坐在上位,姚依被安排在了皇上的下首,與對面的靜王隔道而望。
姚依暗暗擦汗,天不從人願,宇文裘果然沒有安排其他大臣,舉座就太后,宇文裘,宇文靜和她四個人,她以一個外臣的身份坐在這裡,只覺得場面好不尷尬。
很快的,就有準備好的歌舞獻上,每個人都是各懷心事,臉上還要裝作欣賞的樣子,總也要顧全一下大局,面子上要過的去。
宇文靜看到了姚依,向他微笑示意,他知道,皇兄從小就將這姚依帶在身邊,登基之後更是多方依賴他,現今他在場,也並不意外。
姚依只好微笑回禮,心中直打鼓,千萬不要被認出來了。歌舞未歇,宇文裘半開玩笑的說道:“聽聞皇弟昨天就回京了,可是朕等到今日方纔見你的面,你可要自罰三杯哦?”
宇文靜急忙站起,“臣弟知罪,只是皇兄是知道臣弟的,向來只要有美酒佳人,那臣弟的魂可就跟着去了。”說着,他一臉笑意,彷彿又看到了魅仙的樣子,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皇兄放下戒心,雖爲親兄弟,可牽扯到欺君和皇權之事,還需謹慎對待。
同時心中暗歎,這京城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沒有一點自我空間,做了什麼事很快就會被人知道,一傳千里。
對此,姚依並不意外,她知道宇文裘暗中培養了一批自己的親信,那個隊裡有十二個人,皆爲武功高強之人,取名影子。也正是因爲有這支秘密親信隊伍的存在,總從壓制住寧王謀反後還沒有發生過什麼大的謀逆之事。
太后出言相幫,“好了裘兒,就別再爲難你皇弟了,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希望自己的兩個兒子之間有什麼隔閡,只要他們都平平安安的就好,要知道,在帝王之家能夠長大成人那是多麼的不易。
宇文靜一笑,連忙說道:“還是母后瞭解兒臣。”若不是有母后罩着,恐怕他也無法在外面逍遙快活,浪跡江湖了。
太后笑着招了招手,“靜兒,來,讓哀家看看。”對這個兒子,她的溺愛是多於宇文裘的,心裡總覺得沒有讓他坐上龍椅,有些虧欠,是以想方設法的多方補償。
姚依也看出了太后對宇文靜的疼愛並不亞於宇文裘,暗想着,如果靜王早些出生也許這皇位就是他的了,宇文裘要想登上皇位可就多了一道阻礙。
宇文靜依言上前,站在太后面前,太后滿眼都是疼惜之情,宇文裘和宇文靜同樣都是她的兒子,然而,這個小兒子生性喜歡無拘無束,不戀權勢。京城是留不住他的,也只得依了他的請求,去江湖上游歷一番,看看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也許是好的。
望着宇文靜歷經風霜的臉,太后不自禁撫上,“靜兒,你受苦了。”她的聲音充滿了一個母親的愛,讓人聽了,心中暖暖的,姚依彷佛看到了自己的孃親,也許天下的母親都是一般心思吧,只希望自己的孩子過的好,不要受苦受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