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淚水

宇文裘拍拍姚依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說話,就向太后問道:“那爲什麼讓朕的皇后在外面等了那麼久?”太后一臉的淡然,高貴的傲氣自周身散發出來,“哀家需要向你解釋嗎?”

她的目光冰冷的望向宇文裘,心痛不已,那是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啊,如今卻向着一個女人來質問她,怎叫她不心寒?

“還請母后給朕一個答案。”宇文裘鍥而不捨,他今天一定要一個說法,給姚依一個交代,可是他卻沒有考慮到太后的心情。

“哀家記得曾經派惠兒去傳過話,皇上和皇后身份尊貴,就不用過來請安。”太后冷冷的說道,宇文裘皺眉,剛想說什麼,外面來了宮女通報,“啓稟太后,王爺求見。”

“快請!”太后立刻就轉變了態度,臉色也和緩了,哪裡還有剛纔一臉冷然的樣子,這一切都被姚依看在眼裡,本來就知道太后對宇文靜好,現在居然能瞬間就改變太后的心情,足可見宇文靜在太后心中的位置。

可是,爲什麼太后會如此偏愛靜王,她怎麼也想不通。

聽到這個消息,三娘心中頓時緊張了起來,她早就聽說靜王回來了,卻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微微低着頭有些不敢看來人的方向,只用眼角的餘光感知他越來越近。

宇文靜看到殿裡的這一衆人等,暗想,還是來遲了,心思轉念間就來到了太后面前,行了一禮,“母后。”遂又向宇文裘和姚依行禮,“臣弟參見皇上,拜見皇嫂。”

他眼中的笑意不減,宇文裘也自然的和他打招呼,“皇弟來了。”

看到姚依身邊站着的三娘一身宮女裝扮的時候,宇文靜驚了一下,原來三娘也進宮了,想想也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沒再多想了,還是正事要緊。

姚依點了點頭,“皇弟也來了。”

看到他們幾人很隨和的打招呼見禮,太后的一張臉又拉下來了,宇文靜心知肚明,關切的問道:“母后,您怎麼了?”

他也是下了朝就聽說了太后把新皇后拒之門外的事情,這才急忙趕過來,看看能不能化解此事,現在所見,看來太后對姚依還是耿耿於懷無法接納。

“沒什麼,就是有點不舒服。”太后搖搖頭,有姚依在這裡她怎麼可能會舒服,還有那個不孝子杵在這裡,她看見就氣不打一處來。

宇文靜連忙說道:“兒臣這就宣太醫。”太后卻執了他的大手,溫和的說道:“不必了,靜兒,你陪着哀家說說話就好。”她完全無視旁邊站着的宇文裘和姚依,眼中只有宇文靜。

看到被母后如此忽視,宇文裘心中很是不甘,母后總是如此偏袒皇弟,根本就沒把他這個兒子放在心上,卻還要處處管制他,束縛他,頓時心火直冒,拉了姚依的手就說道:“依兒,我們走。”

姚依皺眉,“可是臣妾還沒有給母后敬茶。”就這樣走了,以後她跟太后之間就更下不了臺了。太后冷冷的說道:“免了,哀家今日頭痛飲不了茶。”她都不承認

這個兒媳婦,又怎麼會喝她的茶?

宇文裘神色一凜,冷聲道:“既如此,母后就安歇吧,朕跟皇后這就告退。”他一向跟太后之間都是用“孩兒”自稱,現在用了“朕”擺明了是要跟姚依站在一條線上的,太后焉能聽不出來,面色雖然不改,心裡對姚依的恨意就更增添了一分。

蘭雨和三娘連忙向太后和宇文靜行了一禮就告退了,三娘很想回頭看宇文靜一眼,這麼久都沒見,不知他是不是更加清瘦了,可終究沒敢回頭去看。

宇文靜望着一行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突然感到自己就是一個局外人,這裡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可三孃的背影讓他不禁一怔,愣愣出神。

“靜兒,可有中意的姑娘?”太后突然問道,她看到宇文靜望着宇文裘和姚依發呆,還以爲他是羨慕他們的出雙入對,這纔想起他說過兩年之內要成家,莫不是思念意中人了。

宇文靜驟然被如此問,心中一怔,隨即就點了點頭,他知道若是說沒有,母后肯定要給他張羅着選王妃,到時候就不好說了,還不如自己先承認了,打消了母后這個想法,隨即又說道:“不過,還沒有定下來。”

太后立馬就來了興趣,“是誰家的小姐啊?這麼不給我們靜王的面子。”說着神色一凜,她兒子看上的姑娘還真特別,就這麼不把王爺放在眼裡嗎?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也算是個好姑娘,不爲名利地位,不是貪慕虛榮的女子,她想要的,也不過就是能夠一心一意好好照顧靜兒的兒媳婦,這樣想着,也放心了些。

宇文靜搖搖頭,面露羞澀,“不是這樣的,母后,兒臣只是還沒有說明。”好吧,裝就要裝的像一點,沒想到在這件事上,還是要欺騙母后。

看到宇文靜這個樣子,太后當即決定,“那哀家派人去幫你提親。”既有這樣不貪慕虛榮的好女子,那就得速戰速決。

宇文靜心中擦汗,立刻說道:“這件事還是讓兒臣自己去處理吧,母后別憂心,只等着喝喜酒便是。”他實在不知道怎麼編下去了,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攬了起來。

“如此,哀家可要等到猴年馬月了。”太后不禁嘆道,這個兒子從小就比較要強,雖然看上去溫文爾雅,一副書生意氣,可骨子裡卻是非常有見地,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甚至先帝都拿他沒辦法。

宇文靜微微一笑,“兒臣跟您保證過,不出兩年。”兩年之後,什麼都該結束了,他給自己定了這個期限,也不過是想給了去心結一個交代。

“那就好。”太后點了點頭,宇文靜的終身大事有了着落,她也算對的起先帝了,他一直在外漂泊那麼多年,現在終於想成家安定下來也是很難得的,到時候讓宇文裘下旨留他在京裡做個閒散王爺,不參與政務,沒事的時候進宮陪陪她這個老太婆,想必那些大臣也不會說什麼。

回宮的路上,姚依一臉嚴肅,“誰讓你來的!”這個宇文裘也太沖動了,這一上

午她就算白站了,只是她忘了,身邊的這個男人還是個皇帝,九五之尊。

“朕不該來嗎?”宇文裘也嚴肅的問道,心中也有些生氣,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自己堂堂一國之君因爲擔心她,一下朝就跑來救她,反倒被她厭棄,果然有點犯賤。

聽他自稱“朕”,姚依也一臉正色,微微行了一禮,“皇上,你這樣只會把矛盾加劇。”既然是皇上,那就用皇家的邏輯來處理這些吧。

宇文裘反問道:“朕不來,你就在外面一直等嗎?”她就只想着別人,從來都不考慮她自己嗎?這一點真是讓他又憐又氣。

“那你就不能好好跟太后溝通嗎?”姚依深深覺得兩個人相處很麻煩,她早該知道,愛情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卻還一頭栽進了這個後宮。

看到她煩惱的樣子,宇文裘心疼的安慰道:“好啦,這次確實是我太沖動了,我真的很心疼你。”他知道姚依是想委曲求全,換得後宮的安寧,以她原本孤傲的性格哪裡會做這樣的事,所以更加心疼她。

姚依心下一暖,緩聲道:“我明白,可是要在這宮裡生活,就得跟太后處理好關係。”沒想到進了宮雖然沒有勾心鬥角爭寵的妃子,但是一個太后就很棘手了,她就有些頭痛,揉揉有些疲憊的腦袋,真不知道以前那些皇后是怎麼熬過來的,也對,皇后不是心狠手辣就是被人擠下位了。

哎,看來自己確實不是當皇后的料啊!

“慢慢來吧。”宇文裘安慰道,伸手環住她瘦弱的肩,換了女裝的她平添了一絲孱弱,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保護。

姚依淺淺一笑,“也只能如此,希望日久見人心吧。”紅顏禍水,想到這四個字姚依就覺得好笑。

古人總是把所有的問題都歸在女人身上,叫她們紅顏禍水,歷史上並不罕見,烽火戲諸侯的褒姒,整垮吳國的西施,都被人叫做紅顏禍水。

只是她姚依,好像還沒那麼大能力,要是跟她們相提並論,她可當不起。另外,雖然這是她和太后之間的矛盾,可也讓她親身體會到了婆媳之間無法調和的矛盾,因爲,放在其他地方,她們就是一對普通的婆媳。

隱隱的,她有些擔憂,她跟宇文裘的關係會因爲太后的阻撓而惡化,甚至,她不敢往下想,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姚依,你在擔心些什麼?這樣不就得到自由了嗎?

可是望着身邊這個男人的側臉,一時之間竟有些不捨。

感覺到她的目光,宇文裘寵溺的笑着看她,“怎麼了?”

“沒有。”姚依搖搖頭,她纔不會說自己有些捨不得宇文裘,否則那傢伙就要得意的蹦上天了,然而,宇文裘卻是感受到了瀰漫在她周身的悲傷,將環住她肩膀的臂膀收緊了些,語氣堅定,“你放心,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一定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這是在表白嗎?還是在承諾?姚依心中暖暖的,又酸酸的,忍不住趴在他的胸膛上,無聲的流下淚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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