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裘輕輕撫着懷中人兒的後背,感覺到她的柔弱,心中也多了一分滿足,被需要的滿足。
從小到大,姚依都沒有受過多少委屈,作爲男孩子的她在將軍府被各種優待,進了朝堂更是憑藉着自身才華叱吒風雲,向來都是被人所尊重,即便有了流言蜚語,那也只是捕風捉影的謠傳,算不得什麼委屈。
而今日,作爲新後卻受到如此冷落,她心裡的脆弱和尊嚴被踐踏的一無是處,堅強的面孔下她強撐着,也以爲自己能夠一直撐下去,沒想到,宇文裘的幾句話,很輕易的就勾下了她的淚水。
知道她心中委屈,宇文裘在心底嘆了口氣,撫着她後背的掌力帶了些柔情,片刻後,姚依就擦去了淚痕,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笑道:“我怎麼會受到傷害?”臉上不覺飛過一抹緋紅,她還有些不大習慣這樣曖昧的相處。
宇文裘剛想反駁,萬昌就趕了過來,面色凝重,“啓稟皇上,御史大人求見。”姚依就像遇到救星般立刻說道:“皇上,您去忙吧,臣妾先回宮了。”再待下去,恐怕她的臉就要紅的不可直視了。
這不是才下朝沒多久,林御史有什麼話不能再朝堂上說,非要私下說?宇文裘一時也想不到是什麼事,才道:“好,朕忙完就去看你,要好好的。”
“知道了,臣妾恭送皇上。”姚依淺淺一笑,宇文裘看的有些發愣,連忙斂住心神點了點頭,轉身離去,萬昌連忙跟上。
望着宇文裘遠走的背影,姚依淡淡的說道:“我們回宮吧。”
御書房內,宇文裘陰着一張臉,整個氣氛都變得極爲壓抑,林御史站在下面面不改色的陳詞,無非就是爲了皇上廢立後宮其他妃位的問題。
待林御史終於表述完自己的意願和原因,宇文裘這纔開口,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說完了?”林御史拱手說道:“還請皇上聖裁。”
宇文裘挑挑眉,突然笑了,“聖旨已下,還需如何聖裁?”林御史一驚,“皇上……”難道他剛纔說的那些全都是自娛自樂嗎?皇上一句都沒聽進去。
宇文裘打斷他的下文,朗聲問道:“好了,林愛卿還有其他事嗎?”
“請皇上三思!”林御史懇求道。
宇文裘面露不悅,“三思?朕都五思六思了!”說完就朝外喊道:“萬昌,送林大人。”
“微臣告退。”林御史知道今天恐怕不會有什麼結果,只好告退,暗暗思量着,下次該怎麼辦,這件事肯定不能就這樣任由着皇上自作主張,否則天赫朝就要大亂了。
宇文裘自然知道林御史說的那些個後果,可是他答應了姚依,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約定,絕不會妥協。
夏日炎炎,枝上的蟬兒叫的有人心裡慌亂,蘭雨從屋裡走了出來,邊走邊擦額頭的汗水,抱怨道:“大熱天的,這蟬兒也不嫌累。”
待看到姚依一臉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看書,疑惑的問道:“娘娘,您不熱嗎?這麼熱的天
氣您還能看進去書?”別說看書了,就是看一個字她都看不進去,心疼自家小姐,她搖起手中的團扇希望能讓姚依涼快一些。
可是扇了一會兒,居然沒有一點效果,蘭雨自己都沒感覺到有風,這悶熱的天,怎麼讓人受得了!
姚依淺淺一笑,說道:“好了,你別忙了,心靜自然涼。”說着看了一眼旁邊靜靜站着的三娘,笑道:“你看藍心都沒你這般熱。”本來她是讓她們兩個在屋裡避避暑,不用出來伺候,可是她們偏偏待不住,還說什麼宮裡人多口雜,哪能讓娘娘一個人在外面。
說不過她們,姚依只好任由她們跟隨了。
蘭雨故作不悅的說道:“娘娘總是這樣說,可奴婢不管怎麼靜心都還是覺得熱。”她們那些文人的說法可不適合她,什麼心靜自然涼,那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是被那蟬兒叫的心慌吧?”三娘掩嘴偷笑,這些日子她們早就熟了,她是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個活潑的姑娘,也喜歡偶爾開開蘭雨的玩笑。
“它叫它的,關我什麼事啊?”蘭雨嘴硬,偏偏不承認,不過,也確實讓三娘說對了,她就是被那蟬兒叫的心煩,心一煩就更熱了。
看到她們倆唧唧喳喳的,姚依不禁笑了,如果時光就這樣流逝,也是很幸福的,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三娘和蘭雨終究是要出嫁的,而她自己,還不知道命運究竟如何,會一輩子留在這裡嗎?
如果機緣巧合,她是否會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時代?
一時間,她的心緒飄向了不知名的虛空。
“娘娘,您不喜歡皇上嗎?”三孃的聲音將姚依拉回了現實,周遭的環境告訴她,她還在天赫朝的皇宮,身爲皇后,“怎麼這麼問?”她不知道三娘從哪裡看出了什麼,竟然會有此斷言。
三娘正色答道:“奴婢看皇上對您倒是很好的,可是您對皇上有些……”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不知道該用哪個詞語來形容,姚依笑着追問,“怎樣?”她還真不知道在外人的眼裡,她對宇文裘到底是怎樣的。
三娘考慮了一下,這才說出了兩個字,“冷淡。”
姚依嘆了口氣,“這不是他對我好或者不好的問題……”三娘有些好奇,“那是?”作爲一國之君,能這樣對一個女子好,那是很難得的,而且還爲了她廢立了後宮其餘的妃位,不得不說,皇上是愛着這個女子的,試問普天之下,歷朝歷代,哪裡還有這樣的皇帝?她三娘到是第一次見到。
“是……我也說不清楚。”姚依不知該怎麼說,她知道宇文裘愛她,否則也不會對她這麼好,而她也不是不愛宇文裘。
她不可能忘記宇文裘爲了她不顧生命去天山找夢魂花,更用自己的血澆灌直到花開,也不會忘記他曾對自己許下的誓言,一生一世一雙人,更不會忘記聖旨裡的,廢除後宮其他妃位。
他所做的,她全都記得。
她適應不了的,只是身份的轉變,也或許
只是自己心裡的坎無法邁過去,一直以來都是以男人的身份和宇文裘相處,突然之間要做他的妻,她真的無法接受這個差距。
看到姚依眉間的愁容,三娘嘆道:“娘娘,三娘只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幸福。”能遇到這樣一個人,被他呵護着,愛戀着,也是此生之幸了。
若是放在以前,她不會覺得這是幸福的事,可是現在她的依兒姐是女子,而這樣的奇女子也只有天下之尊皇上才能配得上擁有她。
現在,一切都很完美,他爲帝,她爲後,他愛她,三娘真心爲他們祝福,希望他們有情人能夠白頭偕老。
“我會的,謝謝你,三娘。”姚依展顏一笑,在這悶熱的夏日裡猶如一泓清泉滌盪,三娘也報之一笑,隨即嘆道:“在這皇宮裡,如果失去皇上的愛,就什麼都沒有了。”
既來之,則安之,三娘並不是想讓姚依去依附皇上,獻媚皇上,而是從今天的情勢來看,太后對姚依的成見很深,若是沒有皇上的庇佑,很難在這宮中生存,誰能保證永遠只有一個皇后?
這些年來三娘一直幫姚依打探朝中各路消息,三娘心中也明白一些事理,如若朝中勢力有變,恐怕皇上礙於江山社稷食言也不一定,所以,最穩妥的還是要把握住皇上的心,只期這顆心不要跟着變。
三娘這句話讓姚依心中一震,這就是後宮中女人的悲哀吧。
此時,蘭雨端了茶水出來,看到兩人嚴肅的神情,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姚依立刻笑了,指着蘭雨說道:“說你啊。”蘭雨頭腦簡單一些,她不想跟蘭雨說這樣的事情。
“說我什麼?”蘭雨更是詫異,隨即就故作不高興的樣子,問道:“你們是不是說我壞話了?”三娘“噗嗤”一聲笑了,“就你最好最貼心了,難道我們的小雨有什麼壞話可說嗎?”說着,她眨了眨眼望向蘭雨。
蘭雨很自戀的想了想,搖頭道:“那自是沒有。”
三人笑做一團,三娘剛纔也是看蘭雨進屋了這才問姚依那樣的話,她並不是信不過蘭雨,可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慎重,蘭雨想的簡單,有時候說話也直,只怕哪天不小心說漏嘴就糟糕了,傳到皇上那兒倒還沒事,只怕有心人告訴了太后,反倒多生事端。
不一會兒,就有宮女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過來,“參見皇后娘娘。”
姚依望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還用紅布蓋着,便問,“這是什麼?”只聽宮女回道:“回娘娘,這是皇上派人送來的。”姚依示意蘭雨去接了,又道:“放進屋吧。”
蘭雨領了命準備放回去,只聽宮女爲難的說道:“皇后娘娘,皇上請您務必過目。”
姚依這才放下手中的書,蘭雨見狀連忙端着托盤走過來,姚依猜測着到底是什麼東西,還神神秘秘的用紅布蓋着。
姚依揭開紅布,眼中的震驚無法掩飾,兩尊素白的白玉雕像出現在眼前,那雕像的眉目郝然就是她和宇文裘兩個人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