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離別之時可以折柳相送,只是現在仲秋時節,柳枝早已枯黃,三娘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竹笛拿出,“大哥,這竹笛陪伴了三娘十五年,就讓這竹笛代替三娘陪着大哥吧?”
“這怎麼可以?”宇文靜連忙拒絕,這麼重要的東西他不能收,且不說貴重不貴重,意義是最重要的,他怎能拿人所愛?完全就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請大哥收下。”三娘懇切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她沒有什麼好送的,也就只有這支竹笛能夠代表她了,唯一的心願,便是不要忘了她,能夠偶爾想起她一下就好。
面對三孃的請求,宇文靜無法再拒絕,只好接過竹笛,仔細收好,他看到了上面刻着“莫三娘”,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保管,他日再見之時,定要三娘爲他吹奏一曲,嘆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能夠再見。”
三娘又何曾知道,只是現在她已經不願去想了,因爲沒有任何意義,她輕聲說道:“不論在哪兒,大哥都要保重。”該回來的話自然就會回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否則這次也不會讓她遇見了他。
宇文靜牽着馬,拉了拉繮繩,“我答應過你,一定會經常回來看你和姚依的。”這一次,他沒有用藍兄弟,他想,三娘跟姚依的感情那麼好,應該知道姚依是女子的事情吧。
“三娘和藍大哥都會等你。”聽她這樣回答,應該還不知道吧,宇文靜不放心的囑咐道:“三娘,臨別之際,大哥有一事要提醒你,千萬不要對你的藍大哥動情。”
“爲什麼?”三娘有些意外,宇文靜怎麼會突然這樣囑咐她,動情?男女之情嗎?難道他全都知道了?
宇文靜不想解釋,只說道:“你也別問了,你們之間就這樣兄妹相稱就夠了,千萬不要動不該動的感情。”他擔心三娘若是動了情,後面再知道姚依是女子,那會傷了她的心,像三娘這般性情中人,是不會輕易動情的,若真動了,傷害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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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管她知不知道,他都要提醒她,以防萬一。
“三娘會做到的。”三娘答應着,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宇文靜還是有一些不放心,囑咐道:“保護好自己。”三娘笑了,孩子氣的說道:“王爺大哥放心,沒人趕欺負三孃的,有一個王爺大哥,還有一個翰林院藍大哥,誰嫌命長才會來欺負我吧?”
這話逗的宇文靜“哈哈”笑了起來,看到他的笑,三娘脣邊的笑意更濃。
兩人並肩走着,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宇文靜該走他未知的路,三娘也該回到她應該待的地方,她多麼想就這樣和這個男子一直走下去,他去哪兒,她也去哪兒,浪跡江湖,過一輩子。
可是她不能,她跟了宇文靜走,她一個非自由之身,能跑到哪裡去?宇文靜畢竟是個王爺,他的終身大事還不是要太后點頭,太后如何能容忍她的出身?
這些困難都可以不論,因爲她相信,只要有
愛,一切都是可以面對的,只是現在,京城裡還有姚依需要她的幫助,她必須回去。
靜王走了,日子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寂靜,姚依依舊每日都來找三娘坐一會兒,有時談些小時候的事情,有時姚依會講這個朝代不知的傳說給三娘聽,有時,她們也會談起宇文靜,那個匆匆離去的王爺。
“你說,王爺這會兒會到那裡?”三娘手託着下巴問道,目光彷彿已經追隨着宇文靜的身影去了很遠的地方。
姚依淡淡的答道:“不知他會向哪個方向走。”今天已經是宇文靜離開的第三天了,她儘量讓自己習慣這裡沒有他的日子,喝酒也變得興趣索然了。
三娘回憶起那日分別的場景,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依兒姐,那天我到城外送他的時候,他跟我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說,我跟你之間就這樣兄妹相稱就夠了,讓我千萬不要動不該動的感情。”
“不要動不該動的感情?”姚依重複着這句話,思考着它的內在含義,三娘低聲說道:“嗯。”只聽姚依笑道:“難不成他怕你愛上我?”在她心裡,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她們都是女人,怎麼可能會愛上!
話音剛落,三娘就叫道:“莫非王爺知道了你的秘密!”最初她是這麼懷疑的,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什麼王爺要囑咐她不要愛上姚依。
原因只有一個,她是女子。
“不會吧?他如果知道爲什麼不質問我?”姚依有點想自欺欺人,她不願意去相信這個理由,因爲如果是這個理由,那牽扯的就太多了。
況且,他知道了真相,爲什麼不以大哥的身份來問她,問問她爲什麼要隱瞞這件事?卻寧願選擇把事情放在心裡,就算最後一面的時候也不問問她?就那樣一個人走了,寂寥的離開了京城。
姚依的反問讓三娘有些動搖,解釋道:“我也不懂,可是他不讓我對你動感情可以理解爲他知道了你是女子,怕我對你動了感情又失望,所以才……”
“你說的也有道理。”她暗暗思索着這一切,之前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似乎明朗了起來,她讓自己接受現實,接受宇文靜知道了她是女子,這才選擇離開的現實。
但是,這一發現讓姚依有些驚慌,難不成他也愛上我了?因爲自己皇兄的關係,這才選擇遠離?蒼天啊,爲什麼要我的擔憂變成現實啊!當初結義後選擇隱瞞身份的時候,就是怕有這一天,只是還是沒能躲過。
她姚依在古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受男人歡迎啊?
一個逼着要她做皇后,一個又對她暗戀,明知暗戀無果這才遠離,她不過就是想找一個簡簡單單的男子,一起過平淡的生活罷了,上天爲何安排了這兩個人間極品給她?
是照顧她,還是折磨她?
她沒有告訴三娘宇文靜離開的真正原因,因爲她知道,三孃的心已經交給了他,如果讓她知道真相,肯定會非常傷心
,倒不如就讓這一切就此沉底成迷。
三孃的付出果然是有回報的,現在無論是朝中還是京城,關於姚依的流言已經消失了,加上太后的讚賞,姚依本人的博學多才,朝臣對她也恢復了以往的尊重。
這日朝堂之上,宇文裘突然說道:“諸位愛卿,朕聽聞我天赫朝有其人,據說能以琴音馭百獸,可有此事?”
立刻就有大臣上前回稟,“微臣也有所耳聞,將此人傳的神乎其神,但微臣只怕民間傳言不實。”呃,皇上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他們也都是聽說沒見過,皇上怎麼能信呢?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的好。
“哦?杜愛卿也聽說過?”宇文裘更加興奮,他還以爲就他一個人聽到,原來大家都聽說過,就算是捕風捉影,也總有個出處。
杜大人回道:“微臣也只是聽說過,並未親眼見過。”心中暗暗擦汗,怎麼起了反效果,倒讓皇上更加好奇了,真是失言啊!
“這樣……”宇文裘有些失落,有人察言觀色,立刻進言,“啓稟皇上,其實只要能知道此高人的姓名,不妨將他請來,一試便知。”
“如此甚好!”宇文裘一拍龍椅,叫道,此法正合他意。
姚依在一旁看着,不發一言,她曾在小說裡看到過這樣的段子,說有什麼異人能夠吹簫或者吹笛就能引來各種動物,場面好不熱鬧,可要真說親眼看見,在那麼先進的社會裡都沒看到過,這裡怎麼可能會有如此能人?
見她似乎心不在焉的樣子,宇文裘問道:“藍愛卿有何看法?”還敢在朝堂上開小差,是困了嗎?還是覺得朕的話題很無聊?
姚依拱手說道:“回皇上,微臣也從未見過,不如就將其請來殿上,當衆演示,豈不一辨真假?”她實在對這個沒興趣,既然他要玩那就陪他玩一次好了,反正親眼見了,也就死了這份心了,否則以後常常惦記着,還不把人煩死。
宇文裘很滿意,掃視了一下羣臣,問道:“哪位愛卿知道此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這問題一出來,場中一片寂靜。良久之後,纔有人站出來,遲疑的說道:“回皇上,微臣曾聽友人提起過,這馭獸琴師似乎叫白夜羽,住在京城城南郊外,是真是假,還有待證實。”
這位大臣其實也只是聽說,他並未去過城南一探究竟,當時朋友酒桌上的戲言他也沒在意,此時若是用詞不當,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宇文裘很高興,“好!立刻給朕將此人請來殿中。”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見到這個白夜羽了,吩咐道:“蕭愛卿,既然是你提供的線索,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微臣領旨!”蕭大人只覺得壓力很大,如果線索有失誤,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而且他聽說此人脾氣怪異,怕是就算找到了,也不好請。
一般這種有一些異能的人都對朝堂之事淡漠,根本不屑與跟朝廷有任何瓜葛,可真是塊燙手的山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