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沒事了。”看到他安然無恙,白夜羽總算緩了過來,覺得世界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在他昏睡的這段日子,白夜羽在天山總覺得被一種陰霾籠罩着,令他的心總是漂浮不定,無法安靜,這些年還從未如此驚慌。
“皇上呢?”看到宇文裘沒在,姚依有些意外,按以往的經驗來看,這會他應該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纔對,白夜羽遲疑的說道:“他……”
“他怎麼了?”姚依追問,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他感染了瘟疫?
白夜羽知道瞞不住,只好說道:“你在宮外感染了瘟疫,高燒不退,危在旦夕,爲了救你,我們去了天山尋找能夠起死回生的夢魂花,但是……”
“但是什麼?”姚依心裡着急,這白先生是怎麼了,總是這麼吞吞吐吐的,看她着急,白夜羽繼續說道:“但是這種夢魂花要輔以心頭血澆灌七日,才能等到開花,開的花才能救人,所以皇上他。”
白夜羽嘆了口氣,姚依接道:“他就用了自己的血喂着夢魂花?”這是她萬萬想不到的,她從未聽說過有什麼夢魂花,還需要人血才能開花,並且這花可以起死回生,如果這樣,那還要閻王幹嘛?
白夜羽無言的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姚依倒抽一口氣,這個宇文裘,怎能如此大膽?“他在哪兒?”
“他自己的寢宮。”宇文裘早已經被太醫送到了他自己的寢宮,姚依立刻下牀穿鞋子,“我去看看他。”
“你還沒有完全好!”白夜羽勸道,無奈的搖搖頭,他還真是性急,剛醒來就要出去,因爲了解他的性格,這纔沒有阻攔。
拿了外衣,姚依就準備往出走,向白夜羽微笑道:“沒事了。”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留下白夜羽一個人站在那裡無奈的嘆了口氣。
來到宇文裘的寢宮,姚依的心情突然沉重了起來,他醒了嗎?見到他,應該說什麼,謝謝你?還是你怎麼這麼傻,一點兒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看到宇文裘憔悴的臉,她的心不禁揪了起來,爲什麼這個人總是要令自己爲難呢?明明就不能喜歡他,他爲什麼就不放手,還那麼傻的不顧自己的生命?
坐在宇文裘的榻邊,凝視着他緊閉的眼眸,姚依陷入了回憶裡,她還記得去年夏天的中午,她被他強拉着午睡,醒來後只看到了他的一截衣袖,也許是因爲有急事要去處理,而自己又壓住了他的衣袖,他怕把自己弄醒,才故意扯開。
那一截衣袖,她到現在還留着,不禁伸向懷裡摸出了那截衣袖,凝望着它,她感受到了暖暖的關心,無言的情意。
她不禁自語道:宇文裘,你爲什麼對我這樣好?爲了我,你連性命都可以不顧了嗎?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感性,讓人聽了心裡酸酸的,如果宇文裘此刻沒有昏睡,想必他會拉着她的手,說,我願意
爲你做任何事。
只是若是這樣,姚依恐怕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總是會把自己包裹的很嚴,一般人都無法解除到她的內心,除非她自己願意讓你走進。
她發現自己的心漸漸向宇文裘那邊傾斜,理性讓自己連忙壓制住,告訴自己:宇文裘,你不可以愛上我,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不會有結果的。你要的我給不起,我想要的你也給不了!
然而,人總是矛盾的,也是會有一些幻想的,姚依也不例外,她突然帶着一抹無奈的苦笑,呢喃道:也許,如果你不是皇上,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但你是皇上,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宇文裘,你會是一個好皇帝的。天赫朝有你,也是它的福氣。
她自言自語的說着,不知這些話都被人聽了去。
其實,宇文裘早就醒了,在她拿出那一截衣袖的時候他就醒了,又聽她在說話,難得聽她說心事,就裝作沒醒,一直聽,原來她一直拒絕自己是因爲給不了她想要的愛情,那截衣袖就表示了她心裡還是有他的。
如若沒有他,怎麼還會收藏着那一截衣袖?那日回寢宮後發現不見了那截衣袖,還以爲是哪個宮女太監給拿去扔了,就沒在意,沒想到,卻是被她收了起來,只覺得心裡暖暖的,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
帝王恩,向來都如此薄情,他心裡明白,暗暗決定,要給她一份唯一的愛情,此生不渝。
因爲,她也愛他。這就不是單相思,相愛的兩個人是有資格得到幸福的,他願意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藍大人。”看到姚依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盧太醫出聲叫道,姚依這纔回過神來,問道:“盧太醫什麼事?”
看了一眼龍榻上的男子,盧太醫問道:“皇上醒了嗎?”他已經熬好了藥,就等着宇文裘醒過來給他服下了。
姚依還未回答,就聽到一聲質問,“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是太后來了,聽說皇上病了,太后急急的過來看望,姚依和太醫連忙行禮,太后沒心思搭理,直奔龍榻,見到宇文裘昏睡着,太后大怒,“你們是怎麼照顧皇上的?”
姚依急忙和盧太醫跪倒在地,“微臣有罪。”姚依知道宇文裘是因爲自己才這樣的,心中愧疚不已,不知如何向太后稟明。
太后動怒,宇文裘不敢再假裝沒醒了,趕緊睜開眼,裝作剛醒一般,吃驚的叫道:“母后?您怎麼來了?”他擔心自己再不醒過來,太后就要爲難姚依了,那個傻女人肯定會自己招了,到時候太后動怒,誰都救不了她。
太后也顧不得罵太醫,連忙坐到牀邊,“裘兒,你怎麼了?”看到兒子憔悴成這個樣子,她這當母親的心裡怎能好過?
宇文裘一臉歉疚的說道:“母后,朕只是太過勞累,休養幾天就沒事了。”他纔不會實話實說,太后的火沒處發,
對着盧太醫就質問道:“皇上病成這樣,你到底是怎麼伺候的!”在她眼裡,太醫就該負責皇上的安危。
“母后,不怪太醫,是朕爲了瘟疫的事情睡不好覺,這才暈倒而已。”宇文裘解釋道,要不是因爲瘟疫,他的依兒也不會命懸一線。
“都是這些人伺候不周,你怎麼還替他們說話?”太后嗔道,這兩個兒子總是讓她有操不盡的心。
宇文裘搖搖頭,他不能直接忤逆太后,“朕不是替他們說話,這不怪他們,是朕自己不小心。”本來就不關任何人的事,是他自己願意,知道她沒事,他比什麼都開心,還聽了她那麼一番話,更是覺得身體好的不得了,完了就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也不知道疫情現在怎麼樣了,
太后無奈,她也知道這個皇帝的位子不好坐,嘆道:“你啊,事事都已江山爲重,也該量力而行纔是,身體跨了,你讓天赫的百姓們怎麼辦?”
“母后教誨的是,是朕思慮不周。”宇文裘連忙見好就收,恭恭敬敬的答道,太后也沒什麼脾氣了,只好說道:“好了,即是如此,你就好好休養,母后不打擾你了。”
“謝母后。”宇文裘躬身行禮,太后點了點頭,這個孩子做什麼事還是有分寸的,隨即就吩咐盧太醫,“盧太醫,好好照顧皇上!”
“微臣遵太后懿旨。”盧太醫暗暗捏了一把汗,也知道了皇上的心思,看來他並不想讓太后知道夢魂花的事情,還好皇上及時醒了,要不他如實向太后稟報了,還不得得罪了皇上,真是聖意難測啊。
太后離開後,姚依也想走,卻被宇文裘叫住,“藍大人,請稍等。”
“那微臣……”盧太醫雖然年邁,卻也懂得人情世故,尤其是知道了姚依是女子之後,他更能明白一些事情,此時不走,杵在這裡反倒讓皇上心中厭煩,覺得自己沒有眼色。
“你先退下吧。”宇文裘擺擺手,他可沒想留個老頭兒在這裡礙眼,儘管老頭兒知道了姚依的秘密,可是有些話他當着外人的面還真說不出來。
“是,微臣把藥放在這裡了,請皇上儘快服用。”盧太醫叮囑道,這纔是他來要乾的正事,不管怎樣,還是皇上的龍體重要,宇文裘點點頭,“知道了,你退下吧。”他現在可沒心思喝藥,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問姚依呢。
“微臣告退。”盧太醫這才離開。姚依看着盧太醫退了出去,轉身剛想開口問他什麼事,就聽宇文裘微笑着問道:“你還留着它嗎?”
“什麼?”姚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宇文裘笑道:“我的衣袖。”現在私下裡他不會以皇帝的身份跟她說話,而是平等的一個男人,他希望用這樣的誠意來告訴她,他們可以天長地久,一生一世,只有一雙人。
他不是皇帝,她也不是藍大人,只是相愛的兩個人,這樣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