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依上前親自爲白夜羽 解開腳銬以及身上的繩索,並真誠的道歉,“白先生,對不起,讓您受驚了。”
之前,她總是有所懷疑,覺得以琴馭獸那都是傳說,就如嫦娥的故事一般,可今日見到白夜羽本人,她願意相信,因爲他超凡的氣質讓她覺得這個人似乎並非凡人。現代人能夠飼養動物,並教它們表演,這不是沒有可能,如果是這樣絕世的一個男子,恐怕傳言非虛。
解開束縛的白夜羽甩甩衣袖,語氣冷然,“不必假惺惺!”在他眼裡,這個氣質不凡的玉面郎君藍大人跟他們沒什麼區別,都是慣會見風使舵弄權的官場中人。
姚依一愣,“白先生此話何意?”她怎麼假惺惺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心中有些生氣,不過想到他是被綁來難免會有些情緒在裡面,這纔沒往心裡去。
白夜羽轉過身,不再理他,望着上座的宇文裘,他們年紀相當,卻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若不是侍衛用強,他們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
宇文裘也望着下面的白夜羽,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威脅,暗暗說服自己是多想,他不過就一介草民,如何能威脅到自己?斂了心神,笑着說道:“朕聽聞我天赫有奇人白夜羽,據說能以琴音馭百獸,特意將白先生請到殿上,也好讓我等凡俗父子以開眼界。”
原來是因爲這事,白夜羽不卑不亢的回道:“琴音馭百獸那都是民間傳言,草民不過就是會彈幾首曲子,素日裡自娛自樂一番,實無神奇之處。”若這皇帝是爲了抓妖人才把自己綁來,可就真的是個昏君了。
宇文裘說道:“還請白先生讓我等開開眼界。”既然人都來了,就要演奏一番,否則他這個皇帝豈不是要在朝臣面前丟盡了臉?連個平民百姓都收服不了,還怎麼讓那些大臣心服口服?
“白某被‘請’來的匆忙,沒有帶琴。”白夜羽淡淡說道,可這話讓宇文裘聽起來極爲不舒服,這不是在怪他嗎?忍住火氣說道:“朕命人去拿,一把琴,宮中還是有的。”
白夜羽一臉無所謂,“那就湊活撫一曲吧。”身在宮中,也顧不得其他了,撫一曲就撫一曲,只是這皇宮之中哪裡有獸可以召喚?
不過這樣也好,要讓他們相信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這麼神奇的事情,一切都是傳言,並不可信,太出名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就讓這個傳言今天消失吧。
再說,根本就不是以琴馭首,而是百獸與琴音同舞,這纔是琴藝的最高境界,能夠調動各種生命的情感,情不自禁的隨着琴聲起舞,哪裡又是用琴音去控制百獸了?
真是一幫俗人!白夜羽的心中極爲鄙夷。
白夜羽的態度惹惱了宇文裘,他極力壓抑着氣憤,除了姚依,他從來沒有這樣容忍過一個人,今天算是給足了白夜羽的面子,如果他召喚不來百獸,別怪他不客氣,哼!
思量間,一把上好的七絃琴已經放在了白夜羽面前。他盤膝而坐,調絃試音,雙手慢捻之間,琴音緩緩流出,漸漸的,他覺得整個朝堂之上,只有他一個人,彷彿不在宮中,心緒隨着琴音去了遙遠的山川,瀑布,流水,鳥鳴,花香……
姚依一聽,就知道是高手,心下更是佩服,然而各位大臣卻是四下相顧,不知道百獸會從哪裡來,天上?地上?會不會傷害到自己?
他們的心裡全被百獸充滿,只有少數懂一點音律的人聽的如癡如醉,沉浸在白夜羽的琴音中。
宇文裘也被這琴音吸引,心情平復了下來,跟隨着琴絃流淌出的音符彷彿看到了姚依一身女裝在向着他微笑,漸漸的,他的笑意也爬上了眼角眉梢。
一曲終了,白夜羽收琴站起,遺世獨立,衆臣心中難免有些遺憾,雖是琴音悅耳,卻沒有召來百獸共舞,就連宇文裘也感覺被人欺騙了一般,剛纔的好心情消失不見,喝道:“白夜羽!你可知罪?”
“白某不知。”白夜羽淡淡的說道,心中十分不滿,按照他們的要求已經撫了一曲,難道這樣也是罪嗎?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要是在這皇宮待個幾日,估計都死好幾回了,他不由得有些佩服站在這裡的列爲大臣,能活下來還真是一種本事。
宇文裘嚴聲問道:“你爲何要製造謠言?”害的他空歡喜一場,還以爲真能看到百獸起舞的撼世之況,不料卻是誤信謠言。
白夜羽冷笑,“是你們說我可以以琴馭獸,我從來沒說過。”當皇帝的變臉比變天都快,這是他的總結,暗自決定以後絕不和皇宮中的人有任何瓜葛。
“放肆!”宇文裘更加生氣,一個草民都敢在朝堂之上違逆他,要是真有異能那也罷了,他可以不追究,可是姓白的偏偏就是個普通的琴師,不過就是比一般琴師技藝好一些,怎敢對朕如此不恭?
見宇文裘突然動怒,姚依知道白夜羽闖禍了,連忙拱手說道:“皇上明鑑,琴音能馭獸實在是謠傳,這不能怪白先生。”人家根本就沒說自己能以琴馭獸,是你自己非要人家表演,現在又發火,這又是個什麼理?
“爲何?”宇文裘總算能聽的進去姚依的話,他也想知道她怎麼看待此事,望着下面站着的佳人,靜候她的下文。
姚依解釋道:“那都是民間的傳言,與白先生有何關係?況且,白先生也早有說明他只會彈幾首曲子自娛自樂而已,並沒有說他能夠以琴音馭獸。”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這麼明顯的事情還需要問原因嗎?
白夜羽沒想到這個藍大人會在朝堂之上爲自己一介草民說話,得罪皇上,也許剛纔是誤會他了,他與那些官員不是一類人,心下對他稍稍有些好感,不過到底怎樣還需多多觀察,他不是那種輕易就會認定一個朋友的人。
“皇上,藍大人此言有理,微臣也只是聽說,
白先生並無欺君。”林御史上前進言。他是非常公正的人,始終站在理字這一邊,姚依若做的不對,他一定會上書彈劾,但如果姚依是對的,他也會無條件支持。
白夜羽輕笑,原來還有那麼幾個是講理之人,他還以爲這些人都跟蕭大人一樣是狗仗人勢作威作福之輩。
宇文裘正色問道:“那麼,依林愛卿之意,此事該當如何處理?”這件事確實有些棘手,如果治他的罪,恐怕難以服衆,但如果就這麼放他回去,那今日豈不是自導自演了一場鬧劇?傳出去還不成爲百姓的笑柄?
林御史回答道:“白先生琴藝精湛,下官着實佩服,不如皇上仁慈將他留下來,做一名琴師,只是……”
“只是什麼?”宇文裘追問道,難不成還有條件?只聽林御史說道:“只怕委屈了白先生。”他覺得這白夜羽在琴藝上可以算是當世第一高手,在宮裡當個琴師未免有些屈才,只是,若不如此,皇上也沒個臺階下。
委屈?宇文裘不禁暗笑,能留在宮中做琴師是他的造化,何談委屈二字?“藍愛卿以爲如何?”如果她同意,他想他會答應林御史這個提議的。
姚依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太委屈白夜羽了,人家原本閒雲野鶴的,來這宮裡受什麼罪?她都呆不下去了,想要找機會離開這裡,更何況和靜王一般心性的白先生,這宮裡恐怕真的不適合他。打定了主意,回答道:“白先生瀟灑自在慣了,只怕適應不了宮裡的生活。”
“哦?”宇文裘思考着她的話,把這白夜羽留下來到底是對還是錯,用一個不確定的法子來挽回面子值得嗎?
白夜羽沒有直接出言拒絕,而是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着他們商討,彷彿他們要留在宮中的琴師不是他一樣,只是姚依的話讓他有了些許安慰,原來他竟是自己的知音。
“我願意留下。”白夜羽突然做了這個決定,他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甚至多年以後,他也不曾爲這個草率的決定而後悔,甚至慶幸自己留了下來。
姚依很意外,“白先生……”他怎麼會願意留下?難道是因爲不能違抗聖旨嗎?這個宇文裘也太過分了,總是拿皇權壓人!
白夜羽望着姚依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是姚依看了個莫名其妙,自己跟他也沒什麼交情,怎麼單單對她微笑?雖然不解,卻也回了他一個淺淺的微笑。
“好,白先生從此就是我天赫朝唯一的琴師!”宇文裘很高興,還算他識時務,否則真要強逼他了,到時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皇上英明!”衆臣躬身說道,心中各自肚腸。
宮門外,姚依看到了獨自前行的白夜羽,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白先生!”她心中確有疑惑,就算不在此時問,這樣看見了不打個招呼也不好,畢竟以後都要同朝爲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