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昏迷不醒的姚依,宇文裘滿心懊悔,這幾天她太累了,自己怎麼還能同意她一起去燃火堆?如果把這種小事交給他們去辦,就不會這樣了,姚依,你千萬不要有事,希望你只是累了,睡一覺就好,好嗎?
盧太醫走了進來,後面跟着盧澤揹着藥箱,盧澤心裡非常不舒服,他一心覺得姚依是個女人,跟爺爺說,爺爺卻不信自己,現在還要給她看病,他是一百個不願意。
“皇上。”盧太醫叫着發呆的宇文裘,他要爲藍大人診脈了。
宇文裘連忙站起來,“盧愛卿,快看看藍大人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太累了才暈倒的。”他讓自己相信事實就是這樣,盧太醫上前爲姚依診脈。
這是他第一次給姚依診脈,一搭脈門,就覺得有點奇怪,他搭脈越久心裡就越震驚,額頭上的汗不住的冒,怎麼會這樣?老御醫簡直無法置信。
“到底怎麼樣?”宇文裘忍不住問道,他看到盧太醫頭上直冒汗,心中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皇上……”盧太醫不知道該怎麼說,該不該說,心下也明白了爲什麼姚依總是拒絕自己給她診脈,並猜測着皇上到底知不知情。
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宇文裘就來氣,吼道:“你說!”盧太醫戰戰兢兢,說道:“藍大人勞累過度,現在是暫時昏迷,只是,恐怕也感染了瘟疫……”憑他近幾日對瘟疫的瞭解,他已經可以確定姚依感染了瘟疫,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女子!
“什麼!”宇文裘非常震驚,一時難以接受,他以爲,要不了幾天他們就可以一起喝酒慶祝勝利,沒想到她竟然被感染了,怎麼辦怎麼辦?他急躁的走來走去,就是沒有任何頭緒。
盧太醫猶豫着要不要說出這件事情,如果知道了不稟告,那就是欺君之罪,急忙下跪,“皇上,關於藍大人……”他話還未說完,宇文裘就激動的問道:“怎麼樣?”
“她是個女子。”盧太醫低頭說道,心中卻是十分佩服她的,她對於天赫朝的貢獻完全不遜於一個男子,得到今天這般低位,也是她應該得到的。
盧澤在一旁聽了很開心,爺爺終於還是看出來了,讓他不相信自己,現在該信了吧?宇文裘很鎮定的命令道:“此事不許宣揚出去,違令者斬!”
“是,微臣遵旨。”看樣子皇上已經知道了,盧太醫嘆了口氣,感情他們這些人全被矇在鼓裡呢。
得知姚依感染了瘟疫,白夜羽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姚依!”他的喊聲沒有得到迴應,姚依還處於昏迷之中。宇文裘毫無生氣的答道:“她感染了瘟疫。”
“什麼!”白夜羽難以置信,“不是說已經有了解決之法嗎?怎麼還會感染上瘟疫?”瘟疫就是死亡,他如何能不知道?這幾天已經有太多的人因此喪命了,白夜羽不相信,前一陣子還和自己談論琴譜的人就這樣要被瘟疫帶走嗎?
不能,絕對不能!他好不容易纔認定了一個人做爲知己,怎能就這麼失去
?
盧太醫解釋道:“藍大人之前操勞過度,身體虛弱,難以抵抗病毒的入侵……”
“是朕的錯,朕不該帶她出宮去。”宇文裘竟埋頭痛哭了起來,他不能失去她,任何人都不能把她從他身邊帶走,包括死神。
姚依的意念在一片虛無中游蕩,潛意識裡,她在問自己,如果就這樣死了,是不是就能夠回到自己的時代,能夠見到爸爸媽媽?很多小說裡都這樣寫過,這會是真的嗎?
只是,如果自己就這樣死了,那麼三娘怎麼辦?還有因爲自己而離開的靜王會不會傷心?對,還有白夜羽會少了一個知音。一片迷茫中,她看到了一個人,那眉目卻是宇文裘。
爲什麼他會在這裡?
她心裡突然有些慌亂,想要逃跑,卻發現腳底下根本挪不動,就那樣站着,望着這個男子,一言不發,心口突然有些疼。
望着她昏迷中還緊皺的眉頭,宇文裘心裡一揪,忍不住落下淚來,他害怕從此失去了她。這陣子因爲瘟疫而死去的人不計其數,他害怕,從未有過的恐懼襲遍了全身。
白夜羽突然想到小時候聽祖輩們說起的一個傳說,開口說道:“皇上,白某知道有個法子,或許能夠救藍大人。”那也只是個傳說,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都是可以試試的,如果可以,他願意爲此付出任何艱辛。
“什麼?”宇文裘立即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白夜羽,似乎在研究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白夜羽遲疑的答道:“或許有法子可以救姚依。”
“快說!”宇文裘忍不住從牀沿跳到白夜羽面前,有什麼法子快說不行嗎,吞吞吐吐的到底想幹嘛!
白夜羽正色說道:“我曾聽人說天山有一種草,叫夢魂花,因爲它能夠開花,而那花必須輔以心頭血澆灌,待到七日之後,便可開花,花色深紅瑰麗,世間無二,就是這開出來的紅花可以救人性命,即便魂入九泉,也能起死回生,不過,我也只是聽說過,卻從未見過此花……”
這事聽起來都比較天方夜譚,更何況那天山極寒,一般人到了那裡能有命回來就不錯了,還別說去找罕見的夢魂草。
宇文裘就像看見了希望,激動的抓住白夜羽的胳膊,問道:“那夢什麼花長什麼樣子,你告訴朕!!!”不管是什麼花,就是需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弄來。
看到宇文裘發狂的樣子,白夜羽說出了傳說中夢魂花的樣子,難道他真的要去天山尋找此花嗎?宇文裘立刻說道:“朕這就去採那夢魂花回來!”
白夜羽暗暗心驚,宇文裘,我白某自恃閱人無數,卻看不懂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到底是什麼讓你對一個臣子如此付出?
就算要去找夢魂花也該是我去,姚依是我的知己,爲了救他,我願意付出所有,只是皇上身系天下安慰,怎能如此輕率?
“盧愛卿,這段時間就有勞你照顧藍大人了,一定要等朕回來。”宇文裘囑咐道
,只有安頓好了姚依,他才能放心的去天山找夢魂花。
盧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萬萬不可!”皇上乃是千金之軀,怎可受路途勞頓,況且那什麼花還要人血澆灌,簡直聞所未聞,如若皇上有什麼不測,後果不堪設想。
“膽敢阻攔者,殺無赦!”宇文裘喝道,他沒有時間跟這些人廢話,他要抓緊時間立刻去找夢魂花回來,此去天山路上還要耽誤很多時間,他能等得,姚依呢,能堅持的下來嗎?想到這裡心中劇痛,姚依,你一定要等朕回來!
白夜羽突然說道:“白某願隨皇上同去!”他擔心宇文裘一個人很難找到夢魂花,兩個人去找總是要快些。宇文裘很爽快的答應,“好!”
宮門外,白夜羽突然站定,“皇上,請等一下。”說完就從衣袖裡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短笛,宇文裘焦躁的吼道:“時間緊迫,你要是不想去就回宮。”話音未落,就聽到一陣笛聲悠揚,很快的,他就看到兩隻大雁朝他們飛了過來,像見了主人一般對白夜羽畢恭畢敬,宇文裘驚的目瞪口呆,“這……”
白夜羽催促道:“快上來吧,趕緊去天山。”他沒空解釋那麼多,現在最重要的是早一刻到達天山,其他的以後再說。此次如果不是關係到姚依的生命安危,他也不會在宇文裘面前展露以琴喚雁的絕技。
兩隻大雁馱着宇文裘和白夜羽一起朝着天山的方向飛去,不過半日的功夫,他們就到了天山腳下。這裡的氣溫極低,四下裡連個人家都沒有,到哪裡去找夢魂花?宇文裘不禁有些發愁,焦急,這樣的氣溫哪裡能夠有花草生存?
“我們開始找吧,還記得我跟你描述過的夢魂花樣子嗎?”白夜羽輕聲問道。
宇文裘點了點頭,他如何能不記得?那可是救姚依性命的東西,他早就刻在心裡了。於是,兩個人分頭行動,若是誰先找到就通知對方。
有心人,終不負,宇文裘找到了白夜羽所描繪的草一樣的夢魂花,它與其他草不同,也只有它能在天山上存活,它的周身散發着幽靈一般的綠色,只是這草要用心頭之血澆灌,方能開花。
“我找到了!”他忍不住歡呼,臉上的笑容就如出聲嬰兒般純淨,沒有一絲雜質。
見到夢魂花,白夜羽也甚爲激動,原以爲這只是個傳說,沒想到真的會有夢魂花,果然不是凡物,轉念間就要割破手指來餵它人血。
宇文裘奪過他的匕首,“朕來!”他一定要用自己的血讓夢魂花開花,因爲那是救他的心愛之人,也只有這樣,才能感動上天,讓夢魂花早點開花,他相信,人在做,天在看。
“皇上,白某的血也是一樣的。”白夜羽說道,宇文裘是皇上,爲救臣子犧牲自己不值得,而姚依是他的知己,他完全有資格這麼做。
“不一樣。”說完,宇文裘立刻就割破了食指,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夢魂花上,吸食了人血的夢魂花散發出透亮的光芒,在月色下更加詭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