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走進亂哄哄的教室時,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同學都齊刷刷地看着我,突然的二秒鐘安靜後,他們又交頭接耳了。那些很小聲的議論,都清晰入耳。
“媽的,他爽啊,我們曬成黑泥鰍了,他倒是住院了。”
“是哦,軍訓一完,人家的病也就好了,好怪的病啊!”
“這種人怎麼是農村出來的呢?你看,養得白白胖胖,跟個娘們兒一樣。”
“……”
我不置於耳,朝自己座位走去。也發現了,申海洋的座位居然空着。
毛彪和另兩個當天晚上架我的男生都冷冷地看着我,嘴角掛着陰狠的笑意。我恍惚記得,兩個男生一個叫岳雲龍,一個叫趙峰。
這讓我感覺到些不妙了。這三個傢伙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了嗎?
呂曉薇到校比我早,又趴在那裡睡覺。教室裡繼續有些吵了起來。我坐下時,她才擡頭看了我一眼,居然笑了。
這丫頭軍訓估計也是蠻拼的,皮膚曬得黑紅黑紅的,就是笑起來一口雪白牙,小虎牙的笑臉,倒讓人沒什麼反感,頗多親近。
她揉了揉眼睛,回頭看了毛彪一眼,又掃了申海洋的座位,然後拿出紙來,寫了一行字給我。
我一看,寫着:死小豬,你好爽啊,躲過了軍訓,養成小白臉了,同學們恨死你了,估計你要倒大黴了。
看來,我們都是不喜歡在教室裡交頭接耳的人,寫字條倒成了交流方式。
我不往心裡去,知道我就要倒黴了,還是拿出了英語書來。
她見狀輕輕地冷哼了一聲,又寫過來:死小豬,知道你要倒什麼黴不?
我看了看,沒理。
她還不死心的樣子,又寫:聽說,申海洋再過幾天也要出院了,回來非得狠狠收拾你不可。
我一看一驚,望了她一眼。
她玩味一笑,彷彿在說別以爲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然後寫過來:你把申海洋踢得差點成了太監,這仇恨結大了呀!
我心頭一震,馬上寫道:後果這麼嚴重?你怎麼知道的?
她寫道:我當然能知道了,沒想到喔,死小豬還這麼有脾氣呢!你住院,恐怕是被他們打的吧?
我只能點點頭,不寫了。可我心裡竟有暗爽,老混蛋說得太對了,申海洋那個練過的傢伙,居然也能被我踢成那樣,居然還沒有出院。
不過,申海洋出了院,除了打我,還能怎麼報復呢?
呂曉薇又寫道:申海洋表哥盧衝可是在外省混黑的,你真的要小心一點,別被搞成太監了。
我一看,心裡稍驚,然後冷靜了下來,寫道:盧衝?
她倒是一驚,看着我,寫道:你認識?
我點了點頭,暗自冷笑。哼哼,這丫的估計正在被通緝吧?
她又寫道:想不想了結這樁恩怨?
我看着紙片,又望了她一眼。她那個神情啊,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彷彿在說:你求我呀!
這小丫頭片子能量不小,有驕傲的資本。雖然讓我的自尊受到了一些衝擊,不過要是能了結和申海洋的恩怨,我倒是願意委屈一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於是,我寫道:什麼條件?
她嘿嘿一笑,臉上有點紅暈浮起來,寫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我點了點頭,心裡頭忽然動了動,寫道:我軍訓沒來,你知道不,在我們學校裡,還有誰是比杜小成更狠的角色?
她一看,神色都嚴肅了,寫道:杜小成是高三的老大,高二老大是一個叫汪平的,高一現在羣龍無首,不過,我還沒聽說過有比杜小成更牛的角色呢!你怎麼了?
我輕輕地“哦”了一聲,寫道:沒什麼。不過,你能打聽一下嗎?
她點了點頭,然後又寫道:死小豬,你是不是又招惹了什麼人啊?你怎麼這麼多麻煩啊?
我漠然,不寫了,心頭也惱火呢!忍吧,躲吧,等到成了老混蛋的徒弟後,老子就要揚眉吐氣了。
過了一會兒,呂曉薇又寫了她的電話號碼給我,讓我有事情就給她打電話,也要我的號碼,我也給了她,她馬上掏出一部腎6,存下了我的號,還互加了微信。
第一節課後,我假裝在廁所裡蹲坑,給汪風發了一條信息過去,說:汪警官,盧衝是在外省混黑社會的,一定要抓住他啊!
可誰知汪風很快回了一條消息:林雨,謝謝你提供這些情報,但現在似乎沒什麼卵用。
我感覺到他心裡有些不爽,但還是又發消息:怎麼了?
汪風回信說:媽的,現在這案子被壓了下來,我管不了了,也沒資格過問了。你呢,也注意安全,就這樣。
靠!
我簡直驚得要馬上光着屁股站起來了,盧衝的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嗎?那我……豈不是又多了一重威脅?
第二節課就是王明雪的,我都沒有聽進去。但是,我把出院條給了她,她也表示認可。
下課後,我去了她的辦公室找她。她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見我進去就是臉上倏然紅暈,然後有些冰冷道:“林雨,什麼事?”
我說:“王老師,我家裡情況不好。所以……晚自習沒法上,得出去上班掙錢。”
她“哦”了一聲,很爽快地說:“可以。”
我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同意了,連忙說:“謝謝王老師。”
“謝什麼啊?你在哪裡上班?”
我說:“在服裝廠流水線上。”
她有點驚訝:“你還會做衣服?”
我點點頭,沒說話。
她道:“還有別的事嗎?”
我想了想,便說:“汪警官給我信息說,盧衝的案子已經壓了下來……”
沒說完,王明雪已是一臉的怒紅,沉聲道:“不要說這件事了,我都知道了。你趕緊出去吧!”
於是,我只好退了出來。
中午,我沒有回家吃飯,而是在食堂裡吃。也想省省時間,多學習一下,畢竟晚上要上班、訓練。當然,上班的事情,我還想等段時間,等我能徹底收拾齊老闆的時候,我還要想想怎麼治他才爽呢!
二中有初中部和高中部,總共五千多學生,食堂也挺大的。學校爲了食堂生意和飲食衛生,除了回家吃飯的同學之外,更多的都在食堂裡吃。一開飯的時候,食堂裡總是人滿爲患,鬧哄哄的。
我打了飯菜,都沒位置坐了。很多同學都沒位置,習慣於端到食堂外面的花園裡吃。我也一樣,端着飯到花園角落裡,坐在長椅上吃。
正吃着,毛彪帶着五個不認識的男生過來了,大略都是他的死黨了,反正不是我們班上的。
一看到他們,我馬上起身端着飯盒就走。可誰知道他們一夥人圍過來,把我堵住了。這情況,頓時吸引了周圍不少的目光,很多人端着飯盒就圍擁過來。
毛彪冷道:“林黛玉,心虛了?想走?”
“你想怎樣?”我冷漠地看着他,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鼻子上。這種環境下,要是捱打了,死命攻擊他的鼻子比較好。要是攻襠的話,確實後果嚴重得多,申海洋還沒出院呢
他冷笑着:“哼哼,想怎樣?洋哥被你搞成那樣子,你不交代一下,能行嗎?”
我道:“我已經被你們打得都進醫院躺了半個月了,你們還要怎麼做才肯放過我?”
“永遠不可能放過!”毛彪大聲吼着,突然一腳踹過來。
這傢伙跟申海洋死黨,也真他媽練過的,出腳總是很快,我真沒法躲,也還擊不了。
我被踹翻在地,飯盒都掉了。圍觀的同學沒有上百也有幾十,所有目光都投過來,讓人內心狂躁、恥辱。
毛彪正要上前踹我的胸口,人羣后面傳來尖銳的叫聲:“都特麼給我讓開,誰敢欺負老子男朋友?”
一聽這聲音,我就鬱悶了,是呂曉薇!誰是她的男朋友啊?她這真是……唉!
當場,圍觀的同學自動就散開了。呂曉薇一臉怒容,赤手空拳就朝這邊奔來了。
毛彪馬上放過我,轉身直面呂曉薇:“虎牙妹,你別瞎攪和了行不行?林黛玉什麼時候成了你男朋友了?”
“滾你媽的,你們一個個就知道欺負弱小。今天上午,他就答應做我男朋友了。從現在起,誰也不許欺負他!”呂曉薇衝到了近前,直接把我拉了起來。
我站在她身邊,比她還高了點點,頓時臉上發紅,非常尷尬。可我也明白了點什麼,要呂曉薇幫我解決問題,真的要做她男朋友嗎?
目光不經意一瞥,就在對面的高二教學部三樓上,慕容冰雨把一隻精美的飯盒交給了一個高大的黑西服墨鏡男子,男子轉身就走了。而她,神情冰冷,用紙輕擦紅脣,正在看着我們這裡。
又見慕容校花!我心裡有點不自在,趕緊又把目光收了回來。也許,她剛纔又看到我捱了一腳。
那時,毛彪低頭看着我們,冷哼一聲,說:“虎牙妹,你算了吧你!除了開車撞人之外,你還能有個啥?就你,能保護林黛玉?”
旁邊,毛彪的死黨將我們圍了起來,一個個都冷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有個啥!”呂曉薇尖叫着,突然發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