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乞降?”
繼長邑和葛邑的舊鄭豪強歸附秦軍之後,士氣如虹的秦軍再度攻佔了【長社】這座韓國的重邑。
長社以【洧水】作爲護城河,但是那些從岸門僥倖逃出來的韓卒帶來了秦軍神鬼莫測的引動天火的手段,長社韓軍早已經是膽戰心驚,城邑內的百姓皆是已經逃走了大半。
如此見到了秦軍漫山遍野的旌旗,長社縣令察覺到了城邑內那些舊鄭豪強的兩面三刀,終是失去了對抗秦軍的勇氣,早早的捲了家中細軟逃去了新鄭。
這長社剩餘的大半舊鄭豪強,自然如往日多爲親近的長邑和葛邑豪門一般無二,帶領長社百姓依附了秦軍,是故讓秦軍不必等到伐竹造船鋪設浮橋便是能夠度過洧水。
然而,秦軍從長社尚未動作,便是接到了韓庭派遣來使者的消息,似乎是覺察到了韓庭的緊張,領軍的公子嬴誠亦是在秦國大軍度過洧水之後,方纔是不緊不慢的召見了韓國的使者韓晁。
這位韓國公室子弟,對於秦營之中是忌憚莫深的,不過還是強忍着頭皮走過這在韓人心目中已經是傳的神乎其神的秦營了,直到見面了秦公子嬴誠與嬴穗之後,心中一直空懸的巨石方纔是堪堪落定。
秦公子嬴誠與嬴穗,還有身邊的那位短臏之人,在韓晁看來,態度不可謂不冷淡,那位年歲較小的秦公子嬴穗坐在一旁靜靜看着似乎是秦軍後勤輜重一應的書簡。
至於此番秦軍伐韓真正主事的公子嬴誠與那位短臏謀士則是對着鄭地的地圖指指點點,言語之中不乏是朝着新政進軍的意思。
嚇得韓晁一股腦將韓國的商談條件悉數抖露了出來:“韓王已經是答應,若是貴國肯罷兵,願以太子蒼質於貴國都邑宛城!”
“唔……”似乎是被韓晁突然發聲打斷,秦公子嬴誠緩緩轉回身來,端詳了韓晁好一陣,卻是始終不說話。
被這般銳利如同刀子的目光盯着,韓晁豈能夠好受,額頭上已經是冒出來了豆大的虛汗,點滴落在了地上,硬着頭皮再度言道:“齊盟伐秦韓國參戰乃是被齊人矇蔽,還請公子誠見某韓軍未打進秦國境內,與某韓國罷兵修好!”
嬴誠卻是譏嘲道:“齊盟伐秦……韓軍奪大秦汜水關,險些是讓虎牢及成皋不能夠守住,怎麼……我大秦將士浴血奮戰的保衛疆土怎麼成了韓軍的功勞了!”
即便是韓晁是韓國有名的辯士,可還不能夠顛倒黑白,而且此番韓國的確是不義在先,若是韓晁強行辯駁,恐怕迎接自己的定然不是什麼好結局。
屠城……這等駭人聽聞的不義之舉秦國都是能夠做得出來,斬殺敵國使者這又能夠算得了什麼!
平白無故的將性命丟在了秦營當中,這可不是韓晁的原本用意。
韓晁鼓足了最後一絲勇氣,裝作大無畏的樣子對嬴誠言道:“秦國對韓國行此不義之戰,難道就不怕中原列國極爲不恥麼?”
“某韓庭已經是派遣使者出使魏國和齊國,魏國乃某韓國三晉同脈,齊國如今兵馬更是在宋地不日趕來,如今還能夠商議的時候,若是公子誠不能夠坦誠相待,即便是某韓國戰死到最後一兵一卒,也是要咬下秦國的一塊肉來!”
面對如此外強中乾的韓國使者,嬴誠也是譏笑了兩聲。
看着對面的秦公子嬴誠這般面色,韓晁也是覺得瘮得慌,不過礙於話已經是說出去了,韓晁也只能夠硬着頭皮撐着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嬴誠突然喝道,嚇了韓晁一個措手不及:“韓使尚且不知,魏王賜嫡女於我聯姻大秦,我大秦在大梁並非是沒有耳目,魏國究竟是什麼態度,難道還需要我爲韓使戳破麼?!”
“至於齊國……”嬴誠更是譏笑了兩聲,道:“且不說齊軍在宋地都是趕路趕了半個月不知曉能夠趕過來,即便是能過來,無非就是讓某大秦再重演一次中陽山關塞前大破齊軍的舊例罷了,焉能有懼!”
韓晁聞言,又是出言道:“國家大事,豈能夠是因爲區區兒女情長的聯姻所決定的,某可是聽聞魏國的逄涓已經是領兵助援在韓國北境邊界了!”
似乎是聽聞了逄涓的這個名字,那一邊一直旁觀的孫伯靈也是面色抖了抖,隨即一針見血道:“韓使的意思是說,某大秦如今的六十萬兵馬決策不了與韓國這場如小兒博弈的國戰,已經是在岸門灰飛煙滅十萬兵馬的韓國是能決策麼?”
“孫先生所言極是!”嬴誠見狀,亦是轉頭看向那韓晁神色笑道:“既然韓使有如此本事,請恕我便是不接待韓使了,還請韓使爲我大秦請來齊魏的將士,我倒是有意比試一下魏國的武卒與齊國的技擊之士,看看與我大秦將士究竟是孰優孰劣!”
言罷,嬴誠喝道:“來人吶,送出韓使!”
見狀,韓晁驚駭,斷然是沒有預料到這秦國的公子誠態度居然是這般強硬,當即大聲道:“且慢!”
嬴誠聞言,揮了揮手,讓已經是入帳的兩名大秦甲士暫且停下。
韓晁這纔是俯首對嬴誠言道:“還請公子誠明言相告,需要韓國如何做,秦國方纔是能夠罷兵歸返!”
嬴誠重新坐下,看着韓晁盯着好一會兒,似乎方纔是權衡完畢言道:“除必要的割地賠款以及太子蒼爲質外,韓王以及韓國公室的宗老須盡數入我大秦宛城……請罪!”
“此事斷無可能!”韓晁一口回絕道,若是韓國真的是如此做了,恐怕即便是韓國能夠無恙,列國之中必定是恥笑韓國,而且韓王必定也是不可能答應此事的。
“有沒有可能,韓使不過是韓庭的一介臣卿,恐怕無權決策的……”嬴誠的態度自始至終的強硬:“一直到我大秦的鐵騎打到新鄭的城下,韓王君臣還是有時間考慮清楚的,不過時間越久,大秦能不能夠再接受目前這些底線,就尚未可知了。”
多說無益,嬴誠言罷,便是讓人將這韓晁趕到了秦軍陣前。
數十萬人開動的聲勢亦是讓韓晁措手不及,看着一柄柄鋒利的秦卒兵戈,且是朝着自己殺來。
韓晁知曉他們的動向,乃是數十里開外的城邑馬陵,但若是趕上了自己,韓晁亦是不能夠說服自己相信秦卒不會順手殺了自己的。
見到秦公子嬴誠心意已決,再進入秦營之中也是無用,韓晁一跺腳,只好是朝着新鄭的方向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