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我問起,像是如夢初醒,回過身四處張望了一下,才低聲道:“你在這個位置撒一泡尿,自然就能知道口子是什麼了。”
這他媽快趕上遛狗了!合着是帶我出來隨地大小便的?我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這一沒喝多二沒尿急的,被人看見太丟人了!而且小區裡雖然夜深人靜沒有人影,難保沒有監控攝像頭啊。
我不放心地四下看了看,秦一恆就在旁邊催我,告訴我他幫我望風,說完就自顧自地點了一根菸背過身去。
我被弄得着實無奈,最後想了想,覺得爲了拿下這所宅子,丟點人也值了,就瞄準了秦一恆指的牆根,撒了一泡尿。
這泡尿估計是我出生以來最緊張的一泡了,並沒有危險威脅,但我腦子裡總記着秦一恆說的口子,尿的時候死死地盯着地面,生怕地上突然裂開一個口子什麼的。
所幸等我拉好了拉鍊,地面上除了多了一泡尿外並無異樣,我轉身叫秦一恆。他轉身過來看了兩眼,從包裡掏出一個小密封袋,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掏出來撒了一把,拍拍我的肩膀叫我看:“這就是口子。”
我低頭看去,吃了一驚。秦一恆也不知道撒了什麼在我之前尿過的地上,這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圖形,看着有點像是小寫的英文字母“e”。
這就是口子?我現在要是有一個鼠標,都有衝動點它鏈接Internet(互聯網)了。
我轉過臉問秦一恆,他卻說口子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口子,而是指宅子的兩個重要風水位,分爲前口和後口,前口進財攘禍,後口泄福消災。兩個口子都能用作好處也能用作壞處,這要看房主怎麼安排了。
不過,這口子並不是每所宅子都有的,跟宅子的大小高低乃至位置都無關係,唯一有關的是宅子主人的命重或輕。
命重之人所住的宅子,因爲有主人落臥壓氣,說白了也就是這個人命硬,能撐得住房樑,所以宅子即便不用鎮宅之物,也可相對安康。而命輕之人,因爲容易被衝到而產生搖擺,所以這宅子就有兩個位置被作爲口子,用來緩解這些弊端,這也就是爲什麼很多命輕的人,家裡也並不見得鬧東西。
現今社會已經很不重視命重命輕或是八字之說,以至於很多行內的人都忽略了口子這個東西。看宅時,即便過問主人的生辰八字,也很少會運用這一點。因爲這口子並不需要人的佈局設計,只會根據主人睡覺時頭腳的朝向自行出現,這說來就有點老天爺爲了平衡人鬼之界,特地這麼安排的意思。
聽秦一恆解釋完,我算是清楚了。要是如他所說,口子並不是一個具象的東西,那我這泡尿是怎麼回事啊?我的腎出問題了?
我又低頭看了一眼,估計因爲尿液快乾了,地上的東西變得比之前模糊很多,不過,還是能看出來一個粗略的形態。我趕緊問秦一恆:“這地上的是什麼東西?”
他聽後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伸手指了一下:“這個,是指紋。”
他蹦出的這幾個字着實讓人吃驚,合着地上這個跟“e”差不多的圖樣是指紋?
手指頭得多大才能摁出這麼大的指紋啊?我雖然詫異,轉念一想,又覺得他說的所謂的指紋可能只是方術上的一個代稱,跟之前的口子一樣。所以,我就問了他一句:“這指紋是幹嗎的?”
秦一恆聽後就把我往後拽了拽,兩人後退了十幾步,差不多都要退到旁邊另一棟宅子的院牆邊上了,他才停下來指着整棟院子問我,這四合院要是拍一張鳥瞰圖,會像個什麼字母?
他答非所問,我一時間腦子還沒轉過來,想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這棟四合院的佈局,要是從上方看的話,勉強算是一個“C”形,只不過沒有“C”那麼圓潤而已。
我把答案告訴了秦一恆,他點點頭,看錶情還挺滿意。我就納悶了,怎麼今天晚上都跟英文字母幹上了?別到最後他告訴我,這裡面吃貢品的是個老外,那就太扯了。
我想埋怨秦一恆幾句,讓他趕緊亮謎底。
沒等我開口,他就用右手比畫了一個“C”形,然後又用左手指着自己大拇指的位置道:“我們兩個現在就在這裡,這宅子的前口,也就是大拇指的位置,被人用方術的手段種了一個指紋,想必後口也肯定有這麼一個。這麼一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在虎口上用‘晦貢’插一刀,破了主人的運勢。”
也許他覺得這麼比畫還不夠形象,乾脆又掰了根樹枝在地上畫給我看,繼續解釋道:“這虎口可不是指老虎的嘴,而是大拇指與食指間的一個穴位。這個穴位在人體上還是比較重要的,而在玄學上,尤其是看手相,通過手掌厚度辨識人財運的時候,虎口通常也是第一個被辨識的部位。現在雖然看不出來這所宅子是誰搞的鬼,不過想必這個人的道行不淺,這手段完全是自創的,通過方術玄位的佈局,把整所宅子當成一隻手,用‘晦貢’做刃,這他媽真是太絕了!而之前在正房客廳裡死的那個人,恐怕他的死也不是個巧合,尤其是他在死前還在地上亂爬,留下了很多血跡,這麼一分析,正廳正好算是這隻手手掌的部分,那個人是來給宅子主人改掌紋的。而最後這個人死在的那個點,雖然我們都沒親眼見過,不過憑猜測的話,也多半是定在了財運線上。這目的也不用多說,也是爲了破主人的運啊。”
難怪當時這所宅子的主人因爲生意資金緊張,那麼缺錢,才把宅子那麼便宜就賣給了許傳祥,這根本就是一個循環啊。
秦一恆邊說邊感慨:“這宅子的主人肯定惹了什麼重要的人物,要不就是他的生意對手專門安排了人來布這個局。”
聽他說了這麼一通,我倒覺得這完全有可能是許傳祥搞的鬼,因爲畢竟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站不住腳。要是這樣的話,許傳祥就沒必要把宅子再轉給我們倆了啊,難道是他布的局不小心出了什麼差錯?他是專門找我們來當墊背的?這估計也不太可能,找墊背的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沒必要大老遠叫我們過來吧?
經歷了這麼多事,我被弄得實在是有點被害妄想症,便點了根菸平靜了一下,才問秦一恆接下來該如何處理。
估計他還沉浸在剛纔的感慨裡,我問了兩遍才擡頭,告訴我其實只要原因找到了,處理起來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過,現在有一個障礙就是,做貢的那個女人不是個鬼魂,想必肉體還在某個醫院裡當植物人躺着呢,我們不好輕舉妄動,畢竟人家還是個活人,處理起來會比較麻煩,只能先想辦法試試看了。
聽他說簡單,我也就安心了,反正怎麼處理是他的事,我只要把過戶合同起草好,就基本完活兒了。
折騰了大半宿,之前因爲緊張,我倒也不覺得困,這會兒睏意開始找上來了。我跟秦一恆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打道回府睡覺,明天起早,再去採購需要的東西。
這所宅子是凶宅,兩人也就不用收拾東西,反正也沒人敢進去,就直接打車回了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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