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這都是圈套!”宮少宸陰沉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鏡子,憤怒令他幾乎恨不能捏碎了那面鏡子。
“是的,圈套,從那位爺上島開始,他就在給咱們下套。”宮少司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毫不掩飾裡面的嘲諷。
“他那樣驕傲的人居然會屈尊讓身邊的曜司武衛首領,甚至他自己參與甄選夫婿的遊戲,本來就是一個可笑的笑話,我們在以爲給他們下套的時候,大概也不知道琴三爺設下的計中計,他前三日所有的平靜,不過是在尋找音殿、音陣和我們的破綻罷了!”宮少司走了進來,看着宮少宸笑了笑,有些譏誚。
“哥哥,你算的是計謀,可那個男人算的是人心,他算準了你的憤怒、你的嫉妒、你對他的憎惡,甚至在最短的時間內,他連他自己都算計進去,帶回了小姐姐!”
“你說夠了沒有?”宮少宸冷冷地開口。
宮少司卻反彷彿故意要惹怒他一般,冷笑着道:“我勸過你的,不要利用小姐姐出手,太貪心的人會失去所有的哦,哥哥,你本來可以擁有小姐姐的。”
“啪!”他話音未落,宮少宸的一巴掌已經甩上了他的臉。
“住嘴,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宮少宸陰沉地勾了下脣角:“還是你在幸災樂禍?”
宮少司似乎早已被他打慣了,他只轉回臉,伸出舌尖舔了舔脣角的血跡,只彎起大大的貓眼笑了笑:“哥哥,我們走罷,你已經失去了小魚姐姐了,難道你還要被三爺抓住麼?”
宮少宸閉了閉眼,似強忍下心中的勃然怒火,只慢慢地嗤笑了一聲:“宮少司,你要滾滾,我還沒有輸。”
宮少司看了眼那鏡子裡,又看了看牆壁:“你真的不走麼,按照琴三爺對機關的瞭解程度,他一定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現在我們在海邊的港口還有……。”
他話音一頓,因爲他見宮少宸忽然睜眼,梭然看向另外兩面鏡子,梭然神色更陰沉了。
宮少司一愣,轉臉看向另外一面鏡子,那兩面鏡子裡映照出來之前的情景還算正常,此時卻已經是一片混亂,青衣人和他們的黑衣侍衛已經鬥做了一團。
宮少司微微蹙眉:“山壁之上的通道,琴三爺的人已經找到那裡去了,那是咱們可以通往秘密港口的通道!”
“怕什麼,我們在琉島苦心經營多年,琉島佔地廣闊,可以暫時一避的地方如此多,難道我們就要將琉島拱手相送?”宮少宸面無表情地冷聲道。
宮少司嘆了一口氣:“哥哥,你難道不明白麼,琉島雖然大,我們控制了輝夜姬,也是在殺了老島主的基礎上,她才能以島主繼承人的身份統治琉島,曜司的人一旦攻入了山壁上的密道,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老島主的墓地,您真的以爲以琴三爺的敏睿,他會想不到去查驗老島主屍體麼,一旦老島主的死因曝光的話,您覺得琴三爺會使出什麼手段?”
島民們原本就民風彪悍,一貫連中原朝廷都奈何不得他們,只服自己島上的土皇帝。
宮少宸手背上爆出一片青筋,丹鳳眼裡一片陰翳的怒火,陰沉沉地道:“當初就不該聽那個愚蠢女人的話,將老島主葬在那裡,就該直接一把火燒成灰燼,或者扔進海中去,現在立刻把那個蠢貨給本少主弄出來!”
“現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輝夜姬應該也已經落入了琴三爺的手裡,她已經是不中用了。”宮少司淡淡地補充道。
宮少宸一愣,轉臉看向宮少司:“你說什麼!?”
宮少司索性就將方纔自己看見的事情告訴了宮少宸,宮少宸聞言,一張俊臉一陣青一陣白,隨後他忽然低低地自嘲都笑了:“呵呵……真是……一招輸了,滿盤皆敗?”
他擡起臉看向那鏡子,琴笙抱着楚瑜窈窕顫抖的身子,擡手溫柔地撫着她的髮絲,那種無人能觸碰的領域和獨佔的氣息與姿態,讓宮少宸看得眼底閃過猩紅的血絲。
“憑什麼呢?”他輕笑了起來:“真是不甘心啊,這個男人,什麼都要跟本少主搶,真是讓人覺得不甘心。”
“哥哥,我們還是走罷。”宮少司忽然開口:“琴三爺既然敢在這時候發難,必定也會算計我們的退路,曜司船隊不是我們能力敵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趁着現在曜司的戰船在島嶼外海還沒有形成合圍之勢,他們還是可以安全離開的。
一旦等到琴笙派人拿下音殿和宮壁上的洞穴,只怕他們要脫身的話便不容易了。
宮少宸看着鏡子,似有些玩味地勾起脣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可真是個好成語,他大概以爲他已經贏定了罷?”
宮少司看着宮少宸,大大的貓眼裡閃過狐疑的神色:“哥哥,你還想要做什麼,你再如此妄動,就休怪我會向……。”
“向什麼?向那些老東西報告我的不愧和擅自妄爲?”宮少宸忽然擡手一把抓過宮少司的領子,幾乎是將他拎到了自己面前,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別忘了,你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我知道你是老東西們的眼線,但是別忘了,首先,你是個——玩物,是我的下屬!”
宮少司垂下大大的貓眼,並沒有說話,一張小臉即使被勒得發白,也一副淡漠的模樣。
宮少宸忽然鬆開了手,笑了起來替他整理衣襟,又恢復了平常那風流倜儻的模樣:“我明白你是擔心本少主,但是這些事,本少主自有分寸,。”
說罷,他轉過身去看向那鏡子,危險地彎起了狹長的丹鳳眸,森冷地扯了扯脣角。
……
不過兩刻鐘,曜司的武衛們幾乎就將整個音殿全部翻了個遍,提着紅色的雙刃將那些音婢們全部都或者斬殺劍下,或者全部擒下鎖起。
而原本華美的音殿早已搖搖欲墜。
楚瑜站在琴笙身邊,一邊任由唐瑟瑟替她包紮手上的傷口,同時看着琴笙肩膀上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就忍不住想要紅眼睛,淚珠子在眼眶裡直打轉。
尤其是一想到那傷口是她抓的,她差點就將他的肩膀給撕下來,就瞬間不寒而慄。
琴笙卻彷彿感覺不到肩膀的疼痛一般,任由金曜替他處理傷口,只擡手用帕子輕擦了擦她的臉,似笑非笑地道:“你是魚,怎麼這是打算改行當兔子麼,總紅着眼珠子?”
楚瑜繃不住臉上的表情,露出個似哭又似笑的表情,她略有點粗魯地抓過帕子擦了把臉,忍不住喑啞着嗓子道:“你……真真是……不會逗人開心,就繼續擺着你的仙兒臉好了。”
她從沒有聽見過他開玩笑,這種時候,明明臉色都已經蒼白,卻還是是一副泰然平靜的模樣與她玩笑,無非是不希望她心中爲他的傷難受和介懷。
琴笙一頓,輕笑了起來,原本蒼白的容色有些莫測:“好歹將你這條魚兒撈了出來,你便要與我說這些麼,小夫人?”
琴笙的容貌過分的精緻與出塵,若是臉色差一些,便會泛起一種近乎惑人的蒼白來。
楚瑜看着他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張了張嘴,眼淚珠子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忽然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也顧不得有其他人在場,突然單手一擡就抱住他柔韌的修腰,一邊掉珠子一邊嘀嘀咕咕:“瘦了,你本來就不胖,這會子更膈手了,這要養多久才能養回來啊。”
如果不是因爲琴笙正在處理傷口,她自己的手上也都有傷,楚瑜大概能一把將他抱起來。
琴笙微微一僵,隨後有些無奈地看着懷裡的那顆腦瓜,他淡淡地掃了眼周圍的人。
金曜低下頭去,彷彿去收拾繃帶和藥物,而其他的武衛們都乖巧地背過身去,只唐瑟瑟一絲不苟地繼續包紮着楚瑜手上的傷口,彷彿外物一切都不在她的眼中。
琴笙將目光移回自己懷裡的人兒身上,低低地輕道:“小魚……。”
“我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睡着了想你,醒了想你,吃飯想你,昏昏沉沉的時候想你……我好怕,怕再也回不到你的身邊。”楚瑜把臉擱在他的胸膛,蹭了把自己的臉上的眼淚,輕聲道。
“你呢,你想我了麼,笙兒?”
琴笙琥珀色的眸子裡霧氣散盡,閃過溫柔的光,指尖溫柔地撫過她的髮鬢,很慢、很慢地輕道:“我想你了……小姑姑,很想。”
楚瑜擡起臉,對上他深邃的眸子,忍不住破涕爲笑,擡手死死抱住他的腰,把臉擱在他沒有受傷的肩膀上:“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傷害你自己了,你不是真的神!”
他用盡了他幼年、少年和如今的氣力才得一個她,她又豈不是一路艱難地陪着一個他重新走過茫然的幼年、晦澀的少年,到了如今。
他是她爲自己“養”的夫君,如此艱難,步步驚心,以命相陪,才得了一個他。
琴笙脣輕輕地印在她的額上,用沒有受傷的手輕輕地環住她的腰肢,只幽幽地輕笑:“我若成神,天下只你這魔能破神心,我若成魔,天下只有你,纔是那個能傷我之神,生死都只隨你。”
……
------題外話------
二更來也。~嗯,卡文期慢慢過去了,過度期,二更似也少了點,多謝大家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