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如果沒有熟悉的人,只怕就算小粉粉尋得到它的味道,也難找到人。”楚瑜微微蹙眉。
“怕什麼,咱們封鎖住兩頭的沙灘礁石出口,海面上又一直有曜司的戰船在巡梭,難道還怕他們跑哪裡去不成,如今這天色將晚,這些地方入夜之後危險程度大增,敵暗我明,若是折損了人手,反倒是不美。”霍三娘看了看天色道
楚瑜何嘗不知道,但依然淡淡地道:“夜長夢多。”
她和琴笙都知道宮少宸挑撥了那些島民來圍攻他們,也不過是爲了能暫時困住他們罷了。
霍二孃提前挑了他們的秘密港口,燒了他們的船,他們如果想要逃出生天,必定需要拖延時間,再覓他法。
雖然他的船沒了,但是琉島是宮少宸的父輩開始就經營的暗點,怎麼可能就一處逃出生天的通道。
他們只能乘勝追擊,不能給對方冷靜下來和太長久謀劃的機會。
宮少宸那狐狸能作妖的程度,早已超過她的想象。
當年在風煙山上的那些比鬥,也不過是他鋒芒中的一點罷了。
可笑當初她還以爲他不過是個商戶子。
如今才知道對方竟然是……皇子。
只是不知是個什麼出身的皇子,難怪見識、眼界和手段都樣樣不俗。
可惜這些不俗用在了她的身上,着實可恨!
楚瑜眯了眯眼。
“可是……。”霍三娘還是想要再勸一勸。
琴笙卻忽然開口了:“本尊也贊同小魚的話。”
說着他一擺手,一名曜司武衛便帶着之前那個帶着人圍攻他們的黑臉漢子走了過來。
那黑臉漢子一件琴笙,便立刻恭敬地抱拳道:“在下田華,見過三爺。”
琴笙對着他微微頷首:“田大官人,不必多禮,本尊請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對着懸崖壁上的洞穴有些多少了解。”
楚瑜一愣,看了眼田華,隨後不得不佩服琴笙,他這大仙兒腦子就是比誰想事情都要快三步,竟在剛纔就已經着人將田華召了來。
這田華原本對他受了宮少宸蠱惑,帶着人困了琴笙他們的出路,還和曜司的人交手,就已經是心有些歉疚。
既然琴笙已經不是敵人,他自然是對他存了討好的心思,畢竟誰都知道跟着曜司船隊混,只要對方手指縫裡漏點東西來,就夠他們吃喝不盡了。
現在老島主不在了,輝夜姬那弒父的賤人自然是不中用了,這一位飛羽姬明擺着是攀着琴三爺這高枝,又在琉島遭了算計,自然是看不上琉島的。
琉島如今一盤散沙,這麼塊肥肉在這裡,少不得招人惦記。
老島主在的時候,田華自然忠心,但是老島主不在了,琉島羣龍無首,不少人又推舉他,他自然是生了些別的心思。
加上週圍親近的人若有若無地提到琴三爺的海上勢力如何如何厲害,田華自然是知道的,他若是想要得到強而有力的自持,自然需要一個強大的後備自持。
所以此刻,他自然有心想要攀附琴笙。
田華見琴笙此刻態度溫淡,立刻越發地恭敬道:“回三爺,這絕壁喚作白骨崖,這些年掉下去的幾乎屍骨無存,確實比較危險,但山崖上還有燕子窩,有些島民會去山崖上採燕窩,所以這次小人給您帶來了些採集燕窩的島民,他們對這一片熟得很,不怕找不到宮少宸那賊子!”
田華說這話的時候,一開始是恭敬的,到了話音末尾裡則呆了一絲惡狠狠的味道。
他對老島主是真的忠心,因此更對宮少宸的利用深惡痛絕。
琴笙看了眼跟在田華身後的不少島民,都是精壯的漢子,便淡淡地頷首:“你們出力,本尊自然不會虧待。”
田華原本的一腔憤恨在聽到琴笙這般話語之後,稍稍平復了些,甚至有些欣慰。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些年琉島和曜司船隊也沒有少往來,琴三爺的作風,他們自然省得。
若是能將琉島納入琴笙的照拂之下,也許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畢竟如今琉島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做主的,但有了琴笙的支持,他的路就要走的平順多了。
於是田華對琴笙越發地尊敬和恭謹。
楚瑜到底已經不是當初那一個小捕快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兒,和琴笙鬥智鬥勇這些年,眼界早已非尋常人,單單看了一眼田華那模樣,她心中便了然,於是又看了眼一貫淡漠的琴笙,心中忍不住搖頭——
這田華只怕早已踏進了琴笙的謀劃裡,只是不知道琴笙什麼時候出手的。
只是那大神一貫喜歡把明明看起來是他有求於人的事情,做成別人有求於他的樣子,還做得滴水不漏,只等着被他賣了的人,過來替他數錢,還要謝謝他。
宮少宸和他父輩以上謀劃幾十年的琉島,如今不過纔多少日,就要盡數落進琴笙手裡,看起來還像是別人求着他要了琉島的。
楚瑜對於琴笙這般手腕,已經是習慣了的,卻還是忍不住感慨。
琴笙敏銳地察覺了她的目光,便忽然轉頭淡淡地看了過來。
楚瑜一驚,隨後暗自嘟噥在——
她都忘了,這人神經太細,許多情緒和事兒都瞞不過他去的。
於是,她乾脆大方地朝着琴笙擠擠眼,笑了笑。
琴笙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她:“小魚,一會子,你要離開我五丈之外。”
楚瑜一愣,但還是乖巧地頷首。
她是明白琴笙的擔心的,輝夜姬的音陣雖破了,但最危險的人從來不是輝夜姬。
說話間,琴笙已經和田華等人已經商議好如何行動了。
一行人一部分爬上懸崖,從往日吊下來掏鳥窩的地方下來巡查,彼此間同氣連枝,互有通有無。
這是自上往下尋人的方式,另外一個則是選擇武功最高強和善於攀巖的曜司武衛順着下面的礁石斷崖處趁着海潮還沒有全部漲起來的時候,加緊貼着山岩山壁如梳頭一般地巡查一便,斷了賊人坐船逃跑的後路。
楚瑜和琴笙自然是不願因從懸崖上吊繩子的,寧願在這陡峭的山腳礁石間跳躍縱巡。
小粉粉帶路非常明確,尤其是在近了海潮之後,他得了海水的滋潤又聞見熟悉的海風,更是精神了,不停地拿小爪子去擺動楚瑜的左右手指。
就是這麼個擺弄法,在小粉粉的帶路下,楚瑜和琴笙領着一批武衛們倒是速度極快地尋到了一處洞穴。
這是一處極爲深邃的山壁上的洞穴,非人力所爲,衆人鬆了一口氣——這都月上中天了!
小粉粉卻忽然不動了,一副茫茫然的樣子。
楚瑜一頓,神色微冷:“應該就在這裡了。”
琴笙聞言,看了眼金曜,金曜立刻頷首,忽然一揮手,取出一支努來。
跟在他什麼變的武衛們也忽然雙劍入鞘,同時都學着金曜一樣,變戲法似地變出一片連弩來,隨後皆在齊齊上了弩箭,隨後在劍尖瞬間點上了冷火。
伴隨着金曜的一聲——“射!”
瞬間,無數火燃的長劍便射向那山壁。
只聽得“叮叮叮叮叮叮!”的幾聲大響動,整個山體的洞穴都亮了起來。
楚瑜一看這光禿禿的洞穴,不免就有點失望了:“他們並不在這裡。”
說罷,她看了眼小粉粉,卻見小粉粉還是一副直不楞登的模樣,四處張望,卻也滿眼迷茫。
“我就說了,這章魚的鼻子可是比不得狗呢。”土曜湊上來笑眯眯丟到。
楚瑜沒有搭理一臉幸災樂禍的土曜,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粉粉,暗自嘆息……
這小傢伙也真是……不再敢隨意提起豁免。
她有些無奈地道:“你看,沒有,沒有極沒有……。”
只是話音未落,楚瑜便忽然聽得琴笙淡淡地道:“既來之則安之,且先在這裡歇一晚上罷,如今太陽已經下去了,已經漲潮,再走便有些危險。”
“是。”金曜等人從來不會質疑琴笙的決定,何況他們執行任務的時候,什麼地方沒有呆過。
楚瑜一愣,總覺得琴笙的話有些怪,再看他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洞穴,便上前以傳音入秘來問:“可是覺得這裡有機關?”
琴笙聞言,微微眯了眯眼,算是應了她了。
“可是……咱們沒有吃食和水……。”
原來不是小粉粉弄錯了,楚瑜瞬間就有些緊張了起來打量着這洞穴,有些詞不達意地道。
她要拿下宮少宸,還要拿到藏海圖,自然緊張。
洞穴很大,曜司衆武衛們各自尋了地方坐下,同時警戒的人也各自到位了。
琴笙卻牽了她的手在洞口附近坐了下來,一邊的火曜上前給他們遞了一個紙包。
楚瑜打開一看,裡頭一份精緻的烤鹿肉並着一份烤魚乾,還是熱的,甚至還有琉島上特有的水果。
她一呆,琴笙已經遞給她一壺水:“山泉水,味道不錯。”
楚瑜目瞪口呆,又有些無言:“……。”
他什麼時候着人準備的,難道是搜尋來這路上的時候,也許剛纔田華帶着島民來海邊見琴笙的時候就已經將這些東西按照吩咐送過來了?
原來她只以爲有人腦子好,比自己先多想三步,如今看來是多想了七八步,居然細緻到這種地步。
楚瑜嘆了一口氣,這大神出來搜個人都跟那郊遊似的。
她也不客氣,本來這麼折騰,就餓了,便大朵快頤起來。
琴笙倒是依然吃得極爲斯文,但是也吃了不少,只是看着他吃東西,就很賞心悅目。
楚瑜看着他吃,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他在她的身邊了,不是麼?
琴笙看着她,溫柔地一笑,伸手將鹿肉脯子喂進她嘴裡。
她笑眯眯地張嘴接了,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指尖,心裡暖暖地。
琴笙看着她粉嫩豐潤的嘴兒一張一闔,也不知存了點什麼心思,笑容便有些深了。
……
就這麼地,一輪圓月就升起來了,照得一半洞穴不用火把都極爲明亮,海面上的夜景也極美。
金曜替琴笙換洗了一輪傷口,又重新上了藥物,那傷口看得楚瑜又愈發地心疼和愧疚。
待她也讓霍三娘替自己換了藥以後,就陪着琴笙到了洞穴最裡頭,裡頭早已鋪上了睡袋一樣的地鋪,很是舒服,楚瑜扶着他躺下:“你先歇一會,晚點洞裡有什麼異常,有人看着的。”
最後的那一句她用的是傳音入秘。
琴笙淡淡地頷首,卻不想忽然一伸手,便將楚瑜拉了來淡淡地道:“你陪着我。”
楚瑜一愣,有些面紅地看向洞裡,她和他的地鋪會稍微離其他武衛們的遠點,衆曜司武衛們除了執夜的,其餘人都沉默着抱着自己的武器各自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一個個似老僧入定一般。
這是武衛們平日執行任務的規矩,看似入睡,實則比誰都靈醒。
楚瑜卻是不知道,見沒有人看這邊,便只點點頭在琴笙身邊躺了下來,她不想拉扯間又傷了他的肩膀。
琴笙卻忽然一側身,用披風將她半裹在了懷裡。
楚瑜有點僵,畢竟背後還有那麼多人,但是她一想,也覺得沒有什麼,畢竟人多,也不會往歪處想,這是執行任務呢。
琴笙確實也只摟着她,便閉了眼。
楚瑜聞着他身上的冷香,那熟悉又安心的味道,雖然明知不能睡,卻也慢慢地迷迷糊糊地陷入一種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境地。
直到感覺自己胸口衣衫裡有點不對勁,有什麼修長的東西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揉着。
她梭然一個激靈就睜開了眼,但是攬住她細腰的臂彎卻忽然一收,讓她不能輕易動彈。
“噓……別動。”琴笙幽涼卻微啞的聲音在她耳邊似笑非笑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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