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方
第二日一早,天色未亮,律方城內外已經一片燈火通明。
大隊人馬已經在律方城外集結,厚皮甲,皮絨帽,挎弓配刀,手握火把,神色冷肅,黑壓壓一片卻齊整而安靜,軍容威嚴肅穆。
當先一騎英氣非凡的身影正是常聖黛,她策馬而出,衆士兵齊齊抱拳,吼了一聲:“將軍”
其聲如雷鳴震耳,令人心悸,若是膽子小的只怕要摔下馬去。
楚瑜跟在她的身後,卻神色淡然自若,前生她見過更令人驚歎的華夏軍容。
常聖黛見她神情自若,清冷的銳眸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目光,看着她微微一笑:“常家軍一萬人都已經準備好了,何時出發”
楚瑜見狀,看了下身後的霍家姐妹還有唐瑟瑟,見她們也都對着自己點點頭,便微微一笑:“好,可以出發了。”
曜司武衛們在金曜的帶領下早早地就已經準備就緒,這一次他們每個人都換了一身白衣,寒氣清冷,卻又與常家軍的肅穆截然不同,那是一種近乎沒有人氣的清冷,偏生他們手裡見過的血只會比軍人更重,一身莫測暗冷的幽冥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雪落無聲下,數百道人影,靜靜地策馬而出,竟沒有任何聲息,彷彿一道道從異界來的異界幽靈。
常家軍衆人一見便不由自主地戒備非常,不過幾百人馬,卻讓人不寒而慄,如臨大敵,連座下馬兒都噴着粗氣不安地踢着馬蹄。
常聖黛見狀,挑了挑眉,她是軍人,自然對這支神秘的雪中幽靈般的人馬很感興趣,卻識趣地沒有多問,只看向楚瑜。
楚瑜策馬到了金曜身邊,墨玉一般的眸子晶瑩剔透,卻一片涼薄:“走罷,進山的時候跟緊了,若是到時候落下了走慢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們。”
金曜見狀,微微扯了脣角,輕嗤:“是麼,那倒是要見識一下那打出來的新玩意兒了。”
楚瑜打出來的玩意兒,並沒有打算交給曜司中人,曜司武衛們心中雖然有些不快,卻也並不以爲意,他們並不認爲自己會需要那些奇怪的木板條子。
但是楚瑜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頓時讓火曜等人聽着就有了一點較勁的心思。
楚瑜輕嗤一聲,轉身策馬而去。
霍二孃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聲,冷冷地看了眼金曜等人:“小姐心情不好,你們最好少去招惹她,否則小姐正要收拾人起來,你們也討不了好。”
火曜等人其實都能察覺楚瑜像是變了一個人,原本一開始的敵對立場讓他們對楚瑜總有些偏見,雖然也承認楚瑜有點小能耐,否則征服不了西洋人,但總覺得那樣有些小聰明,心性裡帶着狡詐又懶散,臉皮還厚如城牆的女子,也不知怎麼就入了主上的眼,又誤打誤撞地成了唐門掌門,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不過這也不能都怪他們,琴笙從來就恨不得將懷裡的魚兒鎖在方寸天地裡,誰都看不見,自然也希望天下人都看不到心中那一尾魚兒的半點好,他沒有任何興趣自招麻煩,幾乎是縱容着手下人將楚瑜當成他的愛寵的念頭。
他的魚兒,只露了些好,便已經招了不少覬覦的眼光。
武衛們只要效忠於他,就算覺得楚瑜配不上他,卻也會拼命相護主母。
楚瑜不是不知道自家那大神的小心思,只是她原本也沒有什麼興趣去收伏任何人,她要的也不過是那一尊天上仙的心,享的也不過是自己隨性自在的日子,何況一個宮少宸糾纏都已經夠她頭疼的了。
人人都說傳說裡的織女那是鮮花一朵插在牛郎那牛糞上,她既得了這稀罕的琴三仙女,也並不介意人家怎麼看她。
反正關了門,自家那仙兒恨不得長她身上,她自己知道就是了。
哪怕是現在,火曜等人只覺得她是受刺激過度,才似變了個性子一般,雖然竭力相護,卻也並不信任她的決策。
她亦無所謂。
只是霍二孃卻看不得這個樣子,她警告完畢之後,水曜妖嬈的眸裡卻閃過淡淡的冷光:“小夫人心情不穩,你和三娘身爲近衛,最好看好了她,如是任性妄爲,最後出了事,我們沒有人能向三爺交代。”
霍二孃看着水曜微微眯了眼,譏誚地道:“呵呵,任性妄爲的人昨兒差點摔下懸崖,走了一夜還不如吃飽喝足歇了一個時辰的人快。”
說罷,她扯了馬繮走快幾步去追楚瑜,只留下臉色瞬間陰沉下去的水曜。
火曜看了他一眼,蹙眉:“走罷,看看她們又打算做什麼。”
雖然楚瑜的行爲總讓他們不太放心,但是卻不能否認昨日出事之後,楚瑜的冷靜和沉着,甚至突如其來的冷酷和決斷,到目前爲止都沒有任何紕漏之處。
三爺出事,她纔是最心焦的那一刻,卻按捺下所有的焦灼,冷靜若此,不管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但是這一點卻都讓火曜對楚瑜有了新的看法。
楚瑜見霍二孃追上來,淡淡地道:“不必說太多,曜司是三爺火裡血中調教出來的精銳,他們信仰的也
只有琴笙,這沒有什麼不對。”
霍二孃輕哼了一聲:“我就是看不得他們的那樣子。”
說罷,她看向楚瑜,有些擔憂地低聲問:“你沒事兒罷”
三爺出事,如今生死不明,萬一到時候
楚瑜微微扯了脣角,目光掠過不遠處也領了些人跟上來的蘇千城,似笑非笑地彎起脣角:“我能有什麼事”
霍二孃看向蘇千城,見她還是昨日那一副打扮,冷笑一聲:“那女人居然還真跟來了,居然還扯了隊伍帶出來。”
昨天夜裡常聖黛就與他們通了消息,有人一直暗中跟蹤她。
最後她拿下了那些人,但那些人卻都服毒自盡了,再讓曜司的人跟着線索查了查,發現還是赫金人。
這裡和赫金人勉強扯上關係的,也就是這位蘇家大小姐了,但偏偏她看起來卻也是“受害者”
楚瑜大大的黑眸浮出涼薄的笑:“即來自,則安之,她們願意跟就讓她們跟着。”
“玉安妹妹。”蘇千城策馬過來,看向楚瑜,似略有點不安:“這些人都是蘇宇大哥讓我帶來幫忙的,也是律方駐軍中善雪地行軍搜索者,之前未及與你商議,還請你莫要介意,若是你不願有人插手,我便與蘇大哥說一聲。”
楚瑜清冷透亮的烏眸又掠過不遠處也前來送行的蘇宇和徐氏,淡淡地道:“那就有勞了。”
她若是這頭拒絕了,蘇宇那邊心裡大約會更不舒服罷。
蘇千城見她同意了,倒是有些怔然,水眸裡閃過一絲幽色嗎,隨後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既然妹妹同意了,我也就放心了。”
楚瑜沒有多言,轉身之後,看着前方黑暗的路,散發着幽幽如水寒意的墨玉眸微微一眯,擡手就扯了口罩把臉一遮,扯低了頭上的帽子一聲銳喝:“出發,駕”
座下白馬飛奔起來,絕塵而去。
衆人齊齊跟上。
常聖黛看着那窈窕的背影,銳利清透的眼裡閃過一絲欣賞的光,隨後一扯馬繮,一揚手,身後上萬大軍也齊齊策馬而動。
看着遠去的大隊人馬,蘇宇略略鬆了一口氣,揉揉眉心:“還好那玉安縣主沒有拒絕,要不我還不知道怎麼和老夫人交代,好心幫她倒似咱們要害了她和琴三爺似的。”
徐氏見他有些不悅,輕輕拍了拍自家夫君的手臂:“我看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雖然心裡防備我們,但是也不能都怪玉安縣主,畢竟三爺出事,關心則亂。”
蘇宇有點不喜地蹙眉:“這個玉安縣主,一直都是個有手段的,區區一介出身不明的女子,不知怎麼就入了琴三爺的眼,還攀附上了廉親王府,聽說太后很是不喜她,但卻連咱們老夫人都被她籠絡住了,最近信件往來都是說她的事兒,連千城小姐的事兒都沒怎麼問。”
要知道,以前老太太信裡多半都是關心蘇千城這個孫女兒的話。
徐氏聞言,眼底閃過深思,定遠老夫人是個巾幗英雄,年紀大了,也從未做出什麼老糊塗的事兒,這般關心楚瑜,必定是另有緣由。
她安撫地道:“這事兒既然是老夫人交代的,咱們也就聽老夫人安排吩咐就是了。”
且說這頭,楚瑜領着大隊人馬再次往永凍原疾馳而去,這一次,他們依然是按照原路折回。
因着做了準備,路也是已經走過兩趟了,又有霍二孃和霍三娘兩人作爲尖兵勘察,去的時候倒是比原來快了許多。
不多時,就看見了那一大片凍結的霜湖。
楚瑜卻攔着衆人並不讓所有人一齊過去,所有人都分散開來,用了不少時間去過湖。
金曜等人心中雖然焦灼想要飛奔過去,卻被楚瑜一句冷冰冰的話壓得無話可說“已經三月,又經歷了這般大的冰川震動,若是想要進冰湖一遊請自便。”
等到過了河,看着被冰雪塞住了的入口,衆人都忍不住有些傻眼。
楚瑜看了看那雪峰,淡淡地道:“爬”
於是衆人也無可奈何地尋了個緩坡順着山往上爬。
不爬又能如何
還好常家軍也都是剛從雪山裡拉練出來的,倒是也有一套自己的攀爬工具,而曜司武衛這邊原本都是武功高強者,自然也不在話下。
只是那些雪地馬兒,實在有點吃力了,很難往上爬。
等到好容易才爬了上去,看着那一腳踏進去就積攢了一腿深的積雪,曜司武衛們都臉色鐵青。
因爲這些冰雪都是坍塌下來,最近又沒有再落大雪,所以不若之前的雪地結實,走起來很是艱難,而且還要避開那些看着結實,但是一腳下去就整個都鬆垮的雪陷阱,若是要這麼走,得走到什麼時候
就算是之前路面還好的時候,也有足足兩天路程
若是用了輕功倒是也便捷,只是這麼連着兩日輕功奔馳,只怕趕到天鷹大營墓地的時候也會接近力竭,若是走走停停地歇息,也不知還要拖延到什麼時候
常聖黛見了這種狀況,卻拿眼去
看楚瑜,清冷的銳目眼尾微微上挑。
楚瑜正巧也擡眼看向常聖黛,微微點頭:“既然這種狀況,那麼就要拜託常將軍依前計所行,我們分成三批次前行,快的前鋒打陣,中間的大軍壓陣,留意周圍是否有異常,後軍糧草緩行,所有行動都已保證安全爲主。”
金曜見楚瑜說話裡,滿是什麼行軍之策的樣子,桃花眼裡閃過異色,看向楚瑜那一副淡定的模樣,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預感:“這是什麼意思”
卻見楚瑜正和常聖黛指揮着一些士兵將那一條條的木板全部卸下來,然後往腳上穿,那木板前端略微翹起,中間則一些牛皮帶子將木板固定在腳踝和小腿上,楚瑜自己也在往腳上套。
楚瑜踢了踢腳上的滑雪板,雖然覺得不盡如人意,但是倉促之下有這樣的成果也算不錯了。
她沒有搭理金曜,只看向常聖黛:“將軍,你要挑的人應該都不錯罷,這玩意現在要嘗試着學着現用,我們時間不多,只有半個時辰練習。”
常聖黛自己也穿上了滑雪板,正在那裡嘗試平衡的效果,聽得楚瑜問,便笑了笑,朗聲問:“都是聰明伶俐的小子們,是不是”
一邊被挑選出來的上百名士兵們也都早早得了招呼,穿好了滑雪板後,都對着常聖黛抱拳,大聲道:“將軍放心,定不辱命。”
金曜見楚瑜一直不搭理自己,神色便有些沉了下去,俊面上閃過冷色:“楚瑜。”
火曜卻看着那些滑雪板,心中有些驚異,卻也大約有點知道楚瑜這是要做什麼,擡手扯了一把金曜,示意他稍安勿躁。
楚瑜淡淡地看了眼金曜:“你們立刻向前出發,最遲一個時辰,我一定會追上你們。”
金曜臉色徹底冷看了下去,桃花眼底隱含了怒氣:“你這般拖三拉四,什麼時候才能趕到墓地”
她居然和常聖黛那些外人私下計劃了些什麼,卻不曾透露給他們知道。
楚瑜挑了眉,冷冷地道:“嫌我慢,所以讓你們滾快點,不是麼”
她甚至懶得和他們解釋。
說話間,常聖黛已經吩咐了副將先行帶着一部分士兵領了送上來的部分馬匹先行。
常聖黛看向楚瑜,微笑:“小魚姑娘,我們沒有人帶路,只怕到不了你說的地方。”
金曜一臉冷酷地掃了眼常聖黛,待還要說什麼,卻被火曜按了下手,用傳音入秘對他道:“首領,你先和咱們的人跟隨他們過去,我領着火司的部分人留下來保護小夫人。”
金曜看着火曜的表情,最終還是陰沉着臉,冷哼了一聲轉身,連雪地馬也不要了,徑自飛奔而去。
一邊也爬上來,正趕着馬兒的蘇千城,看了看這情況,她漂亮銳利的眼略一眯,閃過深思的神色,最終還是隻朝着楚瑜點點頭,沒有多言,領着人隨着前鋒不對一腳深一腳淺地離開。
只錦心冷哼一聲,嘀咕:“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都拖拉了一個白天加一個晚上了,這如果三爺出了什麼事兒,等她去救,黃花菜都涼了。”
水曜面無表情地看着楚瑜一眼,目光又掠向一邊的霍二孃,見霍二孃正專心地在那裡扯着那金屬小杆子往地上撐,平衡着身體,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最終還是指揮曜司武衛們都扯了馬兒前行。
曜司武衛們臉上都露出不虞的神色,雖然他們素來冷麪,但周身氣息都冷了冷,卻也是不信楚瑜能那麼快的,可他們是屬下,卻不能說什麼。
火曜則點了他手下的惹你留了下來,一臉異樣地看着楚瑜在那教導常聖黛和她旗下那百餘士兵們怎麼使用滑雪板。
他們越是看越是心驚。
那東西若是用得順暢起來,前進速度不但快,而且也不容易壓塌雪,不會陷入雪裡去,甚至某些浮雪陷阱都能順利過去。
而常聖黛則是越用越興奮,她是軍人,自然知道這滑雪板若是用於冬日戰爭裡的意義。
而她選出來的這批士兵確實身手很是利落,而且平衡能力很好,半個時辰的摔滾之後,雖然跌得鼻青臉腫,但幾乎已經掌握了滑雪板的使用訣竅。
唐瑟瑟幾個原本就有輕功的,掌握速度更快。
常聖黛將士兵們都集合完畢,對着楚瑜點點頭,楚瑜便掐着點對着冷聲道:“好了,全體出發”
士兵們都很興奮,也對楚瑜這發明者徹底地佩服。
此刻見她發號命令,竟沒有任何遲疑,一呼百應:“是”
隨後所有人一撐手上的滑雪杆,腳下用力,傾身踏雪而行,一道道身影敏捷如乳燕投林,直接在雪上飛掠而去,速度幾乎堪比雪地馬的行進速度,不,在這樣的地方比雪地馬的速度更快,更輕便省事和安全。
火曜一行人早已看得滿心震撼,回過神來,火曜神色沉了沉,足尖一點,運起輕功追隨楚瑜奔去,同意示意所有人都跟上。
他心中卻也滿是疑惑,楚瑜到底是在哪裡學來這些奇技淫巧
金曜等人正在雪地裡奮力前行,他很想捨棄了馬匹,直接只用輕功前行,可卻也知道現實不允許他如此。
;他嫌棄常家軍的前鋒速度太慢,直接只留了兩個人給常家軍領路,他則是領着曜司武衛們棄了馬匹給養,只每人隨身攜帶了一些乾糧先行。
只是這裡一路地形變化太大了,而且他們也不能一直提氣前行,半路還是得歇一歇,否則到了天鷹大營的目的,若是主上還需要他們出手的時候,他們卻不頂用,那隻能自裁謝罪了。
“你說她們會不會真的能追上咱們”水曜坐在雪地上,摸了水壺喝了一口。
那水壺包裹了一層厚厚的棉絮,棉絮和棉絮之間還隔了一層空心的木殼,所以雖然水壺看起來有些大和重,但是裡面的酒現在都還是溫熱的,冰天雪地裡,一口熱酒能讓人整個身子都暖了,氣勁也足了。
這也是楚瑜臨時搗鼓出來的東西,專門備用來裝熱水和熱酒,都是爲琴笙準備的。
他們也不知道楚瑜那腦子裡裝了什麼,搗騰出這些東西看似多少都有些小用處。
金曜臉色冷淡,正要說“不可能”,卻忽然聽得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梭然目光一冷,看向遠處。
那聲音不像馬蹄聲,也不想腳步聲。
曜司衆人皆警惕起來,齊齊起了身,手都擱在了武器之上,全神戒備。
卻不想,不久之後,便見到一道道人影速度極快地飛馳過來,腳下細雪飛濺開,如踏雲而來,速度快得令他們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金曜和水曜都認出來了領頭的人正是楚瑜。
待得楚瑜撐着滑雪杆滑到了他們面前時,曜司衆人都震住了,幾乎齊齊看向楚瑜腳下的滑雪板和滑雪杆。
楚瑜略略腳下內傾,停了下來,墨玉眸清冷地掃了金曜和水曜及曜司其他人一眼:“我們先行,你們若是跟得上,就加快速度跟上罷,但不要到時候力竭了拖了後腿。”
說罷,也不等金曜和水曜迴應,便直接滑雪杆一甩,直接向前飛馳而去。
“狗眼看人低。”霍二孃挑釁又譏誚地白了他們一眼,也跟着撐動滑雪杆飛馳而去。
常家軍的士兵們齊齊跟隨離開。
飛濺起的雪掃了兩人一頭一臉。
金曜臉色陰得幾乎都能滴水了,咬着牙道:“這條魚”
“居然把這種法子教導給了外人”水曜接了下來的話,也是一臉冷沉。
若是換了他們來使這些東西,只怕路程趕得更快。
這時候,火曜已經到了,喘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是我們小看了她,也不併不信任她,也難怪人不願教給我們。”
這簡直是打臉。
短短兩日,楚瑜已經讓他們驚訝了多次。
曜司武衛們也從震驚裡回過神來,沉默下去,忽然隱約明白並不是自家主上被迷了心,而是他們這些人太過驕傲被迷了心,只將明珠當魚目,所謂蕙質蘭心,不過如此。
金曜閉了閉眼,再擡眼冷聲道:“跟上”
然而,當金曜率人竭力趕到地方的時候,便發現楚瑜早已帶着人爬了上去展開了搜救,看着那一套特殊的攀爬冰山的工具,他先是怔了怔,眼裡閃過複雜神色,便又立刻飛掠上山。
只是待得他爬上去的時候,除了看見四處搜尋的常家軍士兵們,也看見了楚瑜滿頭霜雪地靜靜站在一個雪窩裡,背影僵冷,眼裡一片森涼,手裡死死握着什麼東西。
她身後站着的霍二孃和霍三娘卻並沒有什麼動靜,連同唐瑟瑟一起靜靜地陪着她。
“你主上呢”金曜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楚瑜慢慢地伸出手來,露出掌心裡面一把還未完工的精緻雕蓮綠檀木梳,木梳尾上還吊着一隻瑪瑙紅流蘇。
“他,被人帶走了。”
金曜愣住了,幾乎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把木梳:“這是主上給你準備的生辰禮物”
但是,怎麼可能
誰能帶走主上
楚瑜脣角輕扯,眼底幽光森涼:“是啊,誰能帶走我的仙兒”
她在這裡找到了糧食被動過的痕跡,應該是琴笙用過了的,地面上雖然有搏鬥過的痕跡,但是並不明顯。
琴笙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被人帶走
“難道是有人對主上用了什麼非常手段”火曜也趕了過來,看着楚瑜手裡的木梳,心中震了震。
可是習慣了主上的算無遺策,他確實很難相信還有什麼人能如楚瑜這樣的“意外”將主上撂倒。
琴笙整日裡將這把梳子帶在手邊,他還沒有將這個準備好的禮物告訴楚瑜,打算給她一個驚喜,又怎麼會將此物留在雪裡
楚瑜指尖溫肉地摩挲過上面的蓮花,輕聲道:“三爺,他是自願跟着他們走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