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策馬狂奔而去,彷彿背後被什麼可怕的怪物追殺吞噬着。
地面的震動越發地強烈,穿行在冰川的縫隙之間原本就要小心非常,免得地面打滑塌陷或者撞上冰柱,這般策馬狂奔下,還要避開落下的碎冰雪塊,愈發地顯得路程艱險。
“快,快,快!”霍二孃聽着後頭層層塌陷的巨大悶響聲音,頭皮發麻,渾身發抖,幾乎忍不住要尖叫,卻還硬着頭皮去細聽動靜,不時就直接拿着匕首去扎馬屁股。
楚瑜在她的指引下,倒是頭都不回地直看着前方奔去,雪地馬倒是也還認識來路,知道背後有危險,撒蹄子狂奔。
後面的曜司武衛們也有樣學樣,再加上他們原本都是修爲非凡,身經百戰的高手,險境之下,雖然危險連連,卻也都還算有驚無險。
一行人一路直奔到了原先的冰川入口處,待得策馬狂奔出了那入口又渡過冰河之後,他們才一拉馬繮,在山下轉過身去看身後的情景。
遠處的永凍川上一陣陣的雪塵翻滾,彷彿整個都籠罩在雪霧當中,看得人心發涼,最後“轟隆”一聲,整個山川入口都被冰雪封了。
所有人都有些狼狽,身上多少都有些揮開落下的冰磚雪筍的擦傷,天色已晚,看着那山川入口塌陷,所有人的心都瞬間涼了涼,竟不覺得身上有什麼痛處。
楚瑜定定地看着那被冰雪堵住的狹窄入口,目光又轉回了曜司武衛身上,正撞上金曜看過來的桃花眼,她脣角微微一勾,淡淡地道:“二孃,帶着水曜他們一起去附近的雪窖裡把咱們之前藏起下來的那些糧食還有馬匹啓出來罷。”
楚瑜的聲音因爲一天的奔馳而喑啞,還有些喘,卻顯得異常的沉穩,讓人不能拒絕。
霍二孃點點頭:“是。”
隨後,她轉身看向水曜,水曜原本目光停在楚瑜身上,臉色有些深沉,全無平時那妖嬈模樣,此時見霍二孃看過來,他眼裡光芒閃了閃,便點了自己的人隨着霍二孃一起去了。
他們的所有糧食還有一半的馬匹都留在天鷹大營的墓地裡,剩下的人幾乎是兩到三個人交替乘坐一匹馬,剩下的就是運氣輕功竭力追上。
就是這麼全力奔馳,把兩天路程化作了一天,一路幾乎感覺不到餓,連馬匹都彷彿瘋了一樣狂奔,到後來幾乎不用他們催促。
但是此刻緩下勁頭來,脫離了險境,瞬間就人困馬乏了。
那些馬兒都癱瘓在地上喘着粗氣,武衛們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丹田裡的內勁幾乎都耗盡,好在他們都不是一般人物,這才還能站着。
不一會,霍二孃他們就將食物和馬匹都啓了出來。
楚瑜脣角的弧度微微上翹:“好,準備下,生火準備做飯罷。”
“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不是說出來之後要去搬救兵麼?”金曜見她彷彿全不着急的模樣,桃花眼暗了暗。
楚瑜大眼微擡,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看不慣我笑,可以現在就滾去,只要你們任何一個人有本事不吃不喝地走出這座山,搬得到救兵。”
她一雙大眼以往總是帶着靈氣與狡黠的盈盈笑意,此刻卻被雪閃着一層幽暗的光,連脣角的笑弧都涼薄得令人心冷。
金曜一頓,被噎住了,連着原本都有些憤怒的武衛們都在楚瑜那詭冷的目光下,沉默了下去。
“沒有廢話了,那就生火做飯,別讓我聽見任何人在那裡嚎喪,三爺還沒有到那個地步,讓我聽到一次,你們回去都去土曜那裡點卯。”楚瑜淡淡地說完,便蹲了下來,去歸攏一些乾冷的枯枝樹葉,準備生火。
土曜是刑司首領,沒有人想去嘗試他的手段,但曜司武衛們心情本就因爲失去了琴笙而異常的沉重而痛苦,羣龍無首,但是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甚至她冰冷的話語卻讓他們心中那些不安和痛苦漸漸地沉靜了不少。
“還不去,再這裡等着你們小夫人伺候你們用膳麼?”霍二孃臉色陰沉地冷笑了一聲,轉身去幫楚瑜的忙去了。
金曜看着楚瑜纖細沉靜的身影,不知爲什麼,他忽然覺得面前的少女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又或者她從來沒有變過,只是從未需要拿出這樣犀利的一面來。
她總是懶散的,身上籠着一種清靈嬌俏的氣息,但此刻說話做事,都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冷冽和深沉之感。
金曜桃花眼裡閃過複雜的光,隨後擺擺手,所有武衛們立刻都四散開裝備飯菜。
一邊的錦心驚魂未定,此時原本想要刺楚瑜兩句,但見她方纔那一身氣勢,又摸摸自己的臉頰,還是咬着脣角,冷冷地看着楚瑜只暗自罵了聲狗仗人勢,只是卻沒有說出口。
蘇千城卻擡腳過去了,蹲在楚瑜身邊開始一起親自動手收拾柴火準備升火。
她目光微閃,看向楚瑜,神色有些發沉地開口:“若是按照正常的一日三餐折回去,只怕會耽誤救援的時間,不若晚上烤了肉,然後連夜跋涉回去請求救援?”
她並沒有說任何廢話,給出的也是有用的建議,金曜等人聽着,便看了過來,似有些意動。
楚瑜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沒有說話。
蘇千城見狀,也彷彿沒有在意的樣子,只繼續一邊堆柴火,一邊沉聲道:“這入口處封了,玉安妹妹後面有什麼打算,與我說說,回去之後我也好與蘇大哥他們商量救援之事。”
她一直喚律方督撫大哥,確實也有參與一些律方的地方軍務和事物。
楚瑜已經堆好一堆柴火,火也升了起來,才淡淡地開口:“珍瓏夫人已經籌謀好了,自管行動就是了,不必與我商議。”
蘇千城手上動作一頓,嘆了一聲:“妹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此時不是鬧情緒的時候,救人要緊,你自幼生長在江南,永凍原的厲害你並不知道,我只是希望能早點將三爺救出來,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楚瑜看着她忽然笑了笑:“是麼,那就多謝姐姐你的好意了。”
蘇千城聽得她居然喚自己姐姐,臉上沒有任何悲色,只是那目光幽涼淡薄得像能看到人心裡去一般。
她略一僵,還沒有細想就見楚瑜轉過臉,看向金曜等人,微微一笑轉口道:“你們若是誰覺得蘇夫人的主意好,能最快地救出三爺,你們只管跟着去就是了。”
楚瑜平日裡總是愛笑的,武衛們都覺得她有些太跳了,加上那張粉嫩嬌稚的臉兒像個沒有長大的十幾歲小姑娘,不時又折騰點事兒讓主上忙活,雖是主上夫人,尊她爲主母,必定誓死維護,但是卻並沒有如對琴笙的尊崇和敬意,只當成了琴笙身邊的附屬品。
只是此時她那笑幽幽涼涼的,竟有了幾分莫測的味道,卻不由自主地讓人心悸。
金曜看着她,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只微微蹙眉,冷淡地道:“曜司還輪不到一個外人做主。”
楚瑜則動作乾脆利落地將手裡的刀子一轉,就利落地劈下一截馬腿,烤了起來,看都沒有看蘇千城和曜司其餘人。
蘇千城燒火的動作一頓,隨後垂眸,嘆了一聲,不再多言,只是轉頭靜靜地看着那遠處的冰川。
錦心見狀,心中又覺得難受起來,可看着楚瑜一身冷意,彷彿全然變了個人一般,曜司武衛又都在她身邊,她只悶悶地不敢多言,只是眼底閃過憤憤冷色。
氣氛陰沉又古怪,曜司武衛們都靜靜地坐着,就着簡單的燒烤,所有人都匆忙地用了一頓。
只是他們的鍋子已經扔在了冰原裡,只能隨意地就着雪地抓兩把雪吃了。
他們執行任務的時候,風餐露宿慣了的,連蘇千城都是如此。
楚瑜卻讓霍二孃取了隨身攜帶的大油紙來,仔細地捲了個漏斗的樣子,然後裝滿雪拴了繩子就吊在火上烤了起來。
金曜見狀,不禁挑眉:“你在做什麼?”
楚瑜冷淡地道:“燒水。”
此言一出,衆人都愣了,哪裡見過有人拿紙當器具燒水的?
蘇千城眸光微閃:“妹妹,這裡可有什麼說法?”
錦心已經忍不住嗤笑了起來:“哈,今兒真是見了稀奇了。”
楚瑜沒有搭理他們,只慢慢地轉着紙漏斗,不讓火燒只在一個地方燒。
所有人都等着看那紙燒起來,卻不想那紙漏斗裡的雪竟然開始融化,沒有多久那雪就開始化成了水,不一會就燒沸了起來,而原本應該燒起來的紙漏斗此刻竟只是稍微變了形。
衆人都愣住了,目光奇異地看着一臉淡定地將水倒進霍二孃手裡另外一個三角紙漏斗裡,然後慢慢捧着喝的楚瑜。
錦心忍不住道:“這……這……紙怎麼會不燒起來,難不成是什麼巫術?”
蘇千城蹙眉,呵斥錦心:“莫要胡說。”
楚瑜卻在微微一笑,眸光幽淡:“沒錯,就是巫術又如何,你們想來是不會喝我這巫術燒出來的熱水的。”
錦心見她眼底流轉的輕蔑幽光,只咬着嘴脣嘀咕道:“也不知是個什麼人呢,自家夫君生死不明,臉上不見悲色,不急着搬救兵救人,還忙着吃,忙着用神怪法子燒水喝,一路就打算這麼矜貴地燒過去,還能救得回人麼?”
她說話聲音很低,尋常人是聽不清楚的,但是對於楚瑜和曜司衆人來說已經足夠大聲了。
霍二孃一口喝了熱水,就站了起來朝着錦心踢了一腳雪,看着錦心叫了一聲,跌在地上,她上前幾步惡狠狠地瞪着錦心:“艹,什麼破玩意兒,給臉不要臉,嘴不夠賤,嫌你的喉嚨沒有被掐斷還能說話麼?!”
錦心早就被霍二孃收拾過,見她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再加上昨日被掐得快斷氣的恐懼,讓她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眼淚汪汪地就往蘇千城身後躲。
蘇千城無奈地張口要說話,卻被楚瑜還有些喑啞的聲音打斷了:“二孃,坐回來,喝水,吃東西。”
霍二孃掃了眼周圍的曜司武衛們,見他們神色淡漠,但是卻都看着楚瑜,分明是心裡有些贊同錦心那女人的話,不禁又更火大了,只恨恨地瞪了眼他們,又坐回去了。
金曜蹙了下眉,他只覺得現在楚瑜心思有些深,不知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他確實不是太敢將救回主上的希望寄託在楚瑜身上。
他頓了頓,看向水曜:“你帶上幾個人,一會把吃食一起帶上,沿着咱們來時路不要停歇,立刻回律方求救!”
隨後,他又看了眼楚瑜,怕她有什麼反對意見,畢竟她纔是曜司主母。
卻不想楚瑜恍若未聞一般,只靜靜地坐着喝熱水,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金曜隨後蹙眉,桃花眼裡也有些冷。
他當初也是竭盡全力趕回律方,才能及時帶回金字輩們,救下三爺的。
水曜等人雖然看不上蘇千城,心裡卻也是贊同蘇千城的主意的,此時見金曜吩咐,立刻就準備好了一切東西。
霍二孃則冷笑一聲:“馬匹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再走,也得廢了,你們要是誰想廢了丹田內力,就只管去。”
曜司衆武衛們臉色都陰沉下去,水曜眯起眸子看了霍二孃一眼,淡淡地道:“曜司武衛亦是獸營死士,原本就當爲主上盡忠。”
霍二孃看着他那雙深沉的妖眸,勾起脣角,忽然略靠了水曜耳邊,似笑非笑輕嗤了一聲:“你露出真面目的樣子,真是比你風騷的時候還得勾人,但是你要去送死,我也不會攔你。”
說罷,她起身,繼續升另外一堆火去了,似全然看不到水曜看着她背影時目光裡的陰沉。
不多時,一行人就走了。
楚瑜照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坐在石頭上,一邊喝着熱水卻忽然淡淡地道:“我且與你們說個明白,我這一路是至少要喝上一頓熱水,吃上一頓熱食的,我不想身子壞了只能躺在牀上養病不能親自再入冰川,你們要趕,就立刻滾。”
此言一出,金曜臉色僵了僵,桃花眼冷冷地看向楚瑜,見她面色如常,心中不免生出挫敗來。
沒錯,那次他竭力趕回去,卻只能通知了人來,自己卻是撐不住了,在牀上燒了許久,又痛又悔。
“妹妹說得有道理,可你就不擔心去遲了有個萬一?”蘇千城深深地看了眼似換了個人的楚瑜,忍不住蹙眉問。
楚瑜平靜地道:“不會有萬一,他說了會等我。”
那是她的男人,她信他,爲了他,她一定會保重自己,也沒有興趣去表現得像個失心瘋的婦人,靠着那種方式表現自己的在乎。
火曜譏誚地開口要:“你就那麼確定麼……。”
楚瑜忽然一擡手,“啪”地一身,她手裡沒有喝完的一點熱水連同那油紙漏斗瞬間甩在了那燒得極旺盛的火堆上,她站了起來,冷冷地看着所有人,一字一頓地道:“我說了,你們若是想要嚎喪,就馬上滾,要是有任何不同意見,也馬上滾,無人攔你們。”
“哧”一聲,那火苗彈動了一下,照得讓楚瑜的清麗嬌俏面容看起來有一種讓人心驚的冷酷。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楚瑜輕笑了一下,隨後淡淡地道:“二孃,歇一個時辰,然後立刻出發。”
聽到楚瑜還要歇息,曜司武衛們的氣息不禁有些浮躁甚至憤怒,但在金曜冰冷的目光下,又沉寂了下去。
楚瑜是主母,也是琴笙的命根子,再行事荒誕,他們也必須護着。
霍二孃則啃了一塊馬肉之後,將其餘剩下的烤好的馬肉全部都打包好,又裹在了自己懷裡,冷笑着掃了曜司武衛們一眼,又跟着楚瑜一起走到另外一個火堆邊坐下,兩人把自己的馬匹拉過來,讓它臥下,又一起靠着馬兒歇了下去。
所有人都盯着楚瑜,見她居然真的和霍二孃就這麼睡着了,瞬間臉色都有些不太好。
蘇千城苦笑了一聲,也拉着錦心在火堆邊歇着。
曜司衆人只閉了眼打坐調息。
一個時辰之後,楚瑜第一個睜開眼,利落地坐了起來,活動了下筋骨,同時牽起了自己的馬兒,直接和拿了火把的霍二孃一起翻身而上,她淡淡地掃了金曜等人一眼:“走。”
隨後也不等其他人,策馬就直接往山上去了。
金曜見楚瑜身上利落,竟不似之前氣息沉沉,便知道她一個時辰也是在調息。
武衛們訓練有素,同一時間也都分頭策馬或者用輕功跟在楚瑜身後追了上去。
他們心中雖然不滿楚瑜的‘任性嬌氣’卻也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再強悍的身體,今日這般狂奔逃命出來也是力竭,這般歇息調養一個時辰之後,果然舒服了許多,連馬兒也因爲烤了火,舒緩過來,動作也敏捷了起來。
一行人小心又儘量快速地在山間疾馳。
行到了天光大量的時分,楚瑜也沒有停下來,只餓了的時候,隨意從懷裡掏了用身體溫熱着的馬肉往嘴裡塞一片,也隨手在樹上摘雪吃,金曜和火曜互看一眼,這才鬆了一口氣,還真是怕楚瑜會一直就這麼走走停停。
但到了晌午時分,楚瑜卻忽然道要在前面歇上一個時辰。
這種間歇式前進的行軍方式,或者說野外穿越方式,是她以前在戶外運動穿越裡學到的,只是她現在身體內力底子好,所以間歇的時間可以間隔比較長,但是她依然堅持要間歇,保持體力,絕對不要折騰到油盡燈枯。
這次曜司武衛們都不願意了,雖然好明說,但也要求金曜去和楚瑜明示,他們也曾執行任務三日也不眠不休,雖然必定要大歇一場,但是白日趕路肯定要比夜裡好。
霍二孃很火大,若是琴笙的命令,他們大概早已物料間遵從了。
楚瑜冷笑一聲,攔住她不讓罵人,還是那句話——“誰要滾,立刻滾。”
正是僵持的時候,在前面探路的火曜卻臉色不太好地帶了一些人回來,其中還有人被揹回來的。
打頭的就是水曜,他臉色陰沉得能滴水——
作業他們連夜趕路,卻到底還是雪山路滑,雖然有之前留下的標記,沒有迷路,但是因爲冰川變動的震盪,這山裡的雪又不是土,到底被震得變了模樣,整個地形都有些變化。
導致他們疲憊之下,竟有人無意踩空摔下懸崖,還好憑藉着高強的武藝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再往前勉強走,又還有折損。
他們越發地心中焦灼和不冷靜,跌跌撞撞的,馬匹又死了幾匹,這麼拼死拼活的連夜趕路結果,居然沒有楚瑜和霍二孃這邊歇息了一個多時辰的快,就被追上了。
霍二孃見狀,譏誚地抱着胸冷笑:“沒有老孃,你們以爲你們能順利地在這變形了地貌上跑得比老孃帶的人快?”
水曜看着她,妖嬈的眸子裡愈發地陰翳,心中明白霍二孃早就預料他們會有這一遭了,所以昨夜纔會說那樣的話來。
楚瑜卻並沒有譏諷他們,只依然一副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翻身下馬,繼續堆她的柴火堆,用油紙包燒水,又將肉片拿出來熱了熱,繼續和霍二孃吃了起來。
這一回,曜司衆人都沒有話再多說,沉默下來,也學着楚瑜升火,吃東西,休息,甚至學着楚瑜拿油紙包成漏斗樣子試圖燒熱水。
但是卻把紙燒了,有些武衛們索性也不再燒水,就着雪水吃東西,只是吃慢點。
因爲他們在這一刻,忽然理解了楚瑜昨晚說的話。
他們不想就這麼折了身體,然後只能盤桓牀榻,等着消息,滿心痛苦與煎熬。
金曜看着楚瑜的背影,桃花眼裡神情愈發地複雜。
蘇千城也默默地看着楚瑜的背影,只是目光最後移到了金曜身上,微微一閃,露出個若有所思的表情的來。
……
曜司武衛們對於楚瑜的安排,沒有太多的異議了,就這麼走走停停,終於翻出了山,放出了消息信號,又直奔律方而去。
律方這邊已經得了信,督撫府早已打開了門,蘇宇等人都早早地等候在府邸裡。
楚瑜把座下累得奄奄一息的雪地馬繮繩一扔給小廝,直接鞭子一甩,就將那陷入昏迷的細作一卷,直接砸向迎出來的土曜,冷冷地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個時辰之內,讓他醒過來,同時問出他的身份來歷與目的。”
隨後,她又看了眼水曜。
水曜也不顧得身上狼狽,也不歇息,只擡手對楚瑜抱了拳,陪着土曜一起直接離開。
楚瑜看着臉色蒼白,卻還算整齊的蘇千城,眼兒微彎地一笑:“蘇姐姐就不必跟着我們去了,你好好歇息,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我向您一定比我清楚。”
說着,她便轉身利落地向花廳而去,霍二孃也冷冷地瞪了蘇千城和錦心,立刻跟上了楚瑜。
錦心攙扶蘇千城,忍不住低聲嘀咕:“你看她那個樣子,還笑呢,三爺都生死不明瞭,她還有心情來排擠小姐你,什麼人啊。”
旁邊有人側目,蘇千城蹙眉,低聲叱責:“夠了,不要添亂。”
她略一沉吟,還是道:“我們先去梳洗。”
隨後便在丫頭的扶持下離開了。
楚瑜一路往花廳去,一路吩咐迎出來的霍三娘:“立刻飛鴿傳書,讓瑟瑟通知唐門分舵,讓他們能用的人都立刻奔赴律方。”
霍三娘一愣,見楚瑜神色蒼白。明麗的眸子漆黑如墨玉,泛着一種幽冷的光澤,看得人心一顫,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她隨後頷首:“是。”
楚瑜一進花廳,就見蘇宇等人站了起來,她沒有行福禮,擡手略一抱拳:“請諸位過來,還是希望諸位能幫我一個忙。”
蘇宇雖然大約是知道琴笙出事了,但楚瑜是得了老夫人招呼要多照顧的,他便立刻頷首:“我已經去派人召集人馬,玉安縣主不必着急,立刻就進去尋人。”
楚瑜頓了頓,卻忽然扯了下脣角:“不,這次搜尋的行動,不必蘇大人帶人,您這邊的人都公務繁忙,我想請另外一個人出山。”
蘇宇一愣:“啊,誰?”
楚瑜淡淡地開口了:“常家將軍,常聖黛。”
蘇千城進花廳的腳步略一頓,正巧聽到楚瑜的話,眼神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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