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便有小廝進來將大夫送了出去。
“小姐,繡心一貫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從沒有什麼壞心眼,這麼多年一直如此,那玉安縣主身邊的西蠻子武婢分明就是因爲繡心得罪了她主子,才下這樣狠手,您真就心裡一點不生氣麼?”錦心這時候已經還了衣衫出來,坐在繡心身邊,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樣子,一邊掉淚,一邊哀怨地低聲道。
蘇千城揉了揉眉心,原本一貫嬌妍的面容上也顯露出幾分疲憊來:“我說了謹言慎行,繡心這丫頭也是到了吃一塹長一智的時候了。”
“可是……。”錦心還是忍不住想要說什麼。
這時候,一名與她同樣打扮,卻容貌尋常的婢女端着熱氣騰騰的藥進來,順便也打斷了錦心的話:“錦心,不要逼小姐了,你明知小姐如今是個什麼處境,外有赫金人,若是再得罪琴玉安縣主,這律方還哪裡有小姐的容身地?”
錦心一看來人,正是三婢之中年紀最大的玉心,她只好委屈地抿了抿脣,擦淚道:“玉心姐,我只是……。”
玉心擱下了藥碗,對着她道:“好了,不要再說了。”
說着,玉心看向蘇千城,溫柔地道:“小姐已經很累了,您先回去休息,這裡我和錦心兩個人守着。”
蘇千城聞言,便也頷首,淡淡地道:“好,仔細些就是了,今日三爺並沒有允我跟着他們一起進山祭拜,我這裡還一籌莫展,你們就守着繡心罷,不用爲我值夜了,切記,莫要再生事端。”
說罷,她便也轉身離開。
玉心送走了蘇千城,方纔走到錦心身邊坐下,看着她苦口婆心地道:“小姐有小姐的難處,爲人僕從者,不能爲主子分憂,也不該再給主子惹麻煩。”
錦心越聽越是委屈,眼淚又忍不住了,咬着脣道:“我們堂堂蘇家大小姐,當年上京第一貴女,怎麼就淪落到這等地步了?”
玉心拍了拍她的手背,嘆了一聲:“形勢不由人,正如繡心說的,三爺原本該是小姐最好的歸宿,有了三爺的庇護,赫金人就不敢打小姐的主意,只是三爺如今身邊有了玉安縣主,小姐那等人品是不肯去做那奪人夫君的事情的,但若是能經由三爺這頭入了太后和陛下的眼,再尋個好歸宿也不錯
。”
兩人默默無言地分頭守夜。
上半夜於心守,下半夜錦心守着。
等到了交班以後,玉心細心地將要注意的事兒又叮囑了一遍錦心,錦心對着她道:“我知道了,一定會小心的,玉心姐姐,你快去休息罷。”
玉心點點頭:“好,若有什麼事兒就去通知大夫。”
隨後,她才離開了繡心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夜深人靜,只有落雪聲瑟瑟與寒風聲瀟瀟。
她進門前,左右看看見無人,便進門之後利落地將門鎖上,再將窗戶也全部都扣好。
隨後,她也不點燈,直接摸到自己的衣櫃,仔細摸索了一下,不一會,那衣櫃便悄無聲息地向邊上移開了,露出一道黑漆漆的入口來。
玉心這才從腰上摸了火摺子輕輕一抖,摺子亮起光來,她也利索地進了那黑洞洞的入口裡。
不一會,那衣櫃門又移了過來,將門給堵上了。
……
玉心藉着手裡的火摺子的光,照亮了暗道,她小心地一步步走下去,不一會就到了一處密室裡。
她將密室桌上的蠟燭點燃,隨後便在放置了筆墨紙硯的桌前坐下,然後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了一句話。
那話語極爲簡單——雪大,鳥入林。
寫完之後,她便將信箋仔細地折成了一隻飛鶴的模樣,擱在桌面上。
坐完一切之後,她便又把東西都收拾好,回到了自己房間,將密道封好,然後仔細地查了查沒有什麼破綻之後方纔去了衣衫睡下。
而那密道里,玉心將密道重新封好之後,蠟燭的火焰忽然彈了彈,竟然忽然變成了詭譎的綠色,照得整個房間陰森非常。
一道陰風不知從哪裡吹過,那紙鶴慢慢地飄蕩了起來,沒入牆壁,竟不見了。
……*……*……
幾日後
清晨,山道。
“呼,真夠冷的。”楚瑜一邊扯着馬繮,一邊忍不住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臉。
雖然已經是三月了,她穿了一身極厚實的男裝,還披着雪狐披風。
可森冷的寒風依然吹得她臉都僵了,這才走了一個時辰呢!
琴笙看着她的臉兒被風吹得緋紅,眼底閃過心憐,便擡手扯住了她的馬繮:“過來我這裡。”
楚瑜一看他示意自己與他共騎,便大咧咧地搖搖頭:“可別,這麼多人看着呢。”
兩個人偎在一起是暖點,但是她哪裡就那麼精貴了,一會可是還要進山呢。
琴笙精緻的眼角一挑,擡手就將她抓了過來,直接擱在自己的身前,雙臂從她腋下繞過去,再扯住馬繮,淡淡地一笑:“這裡路不好走,只有馬匹還能走得順暢些,馬車是沒法子用的
。”
楚瑜在衆目睽睽下,被他抱孩子似的抱過來,只覺得身後曜司武衛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尤其是金曜那目光冷冰冰的……
她原本就被吹紅的臉此刻又紅了點,忍不住捏了琴笙腰肢一把:“哎,你這大仙,從來就聽不得人拒絕麼。”
長了張神仙臉,笑起來溫柔惑人,偏是張畫皮,底下骨子裡這霸道性子卻讓人心塞。
琴笙語氣越發溫柔:“你也常常說不,卻從來口是心非,本尊不過順你的意思罷了。”
楚瑜愣住,隨後蹙眉:“我什麼時候口是心非過,你別胡謅。”
琴笙微笑:“牀上。”
楚瑜:“不……要……臉。”
這仙兒也會開黃腔了,什麼世道!
琴笙看着她悶悶的樣子,忍不住低頭將臉埋在她發間低笑。
“喂,咱們今天天沒亮就出城了,都沒有和蘇大人打個招呼,這樣好麼?”楚瑜忍不住蹙眉。
琴笙輕嗅着她髮鬢間的香氣,漫不經心地道:“我們這次過律方,原本打的旗號就是周遊採買貢品的名號,是爲皇家辦差,所以咱們纔會寄宿在督撫司裡,蘇宇是管不着咱們行動的,何況我已留書了。”
楚瑜聞言點點頭:“嗯。”
……
兩人一點不避人地低聲私語的親密模樣,看得後面跟着的曜司武衛們都齊齊垂下眼盯着自己馬匹的後頸毛,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
金曜領着幾騎在前面開路,他則是沉默着,提了馬繮略讓馬兒加快了幾步,又與那對拉開了點距離。
而跟在楚瑜和琴笙身後的霍二孃見狀,則忍不住悶笑了起來,斜眼看向一邊的水曜:“小水兒,過來。”
水曜冷哼一聲,豔麗的面容扭過一邊:“人家纔不要!”
當着那麼多下屬的面,主上臉皮被那條鹹魚帶厚了,他臉皮卻很薄呢。
要也是霍二孃坐在自己的身前,怎麼可能被個女人抱在懷裡。
卻不想一邊霍二孃邪笑一下,忽然伸手就來拽他的腰帶。
水曜自然是早有防備的,水蛇腰一扭就往火曜那裡靠過去:“哎呀,火曜哥哥,救我!”
火曜今日一早不見霍三娘跟來,才知道楚瑜讓她和唐瑟瑟留守律方,又聽到原本楚瑜是打算安排霍二孃的,可霍三娘是自願與霍二孃換了差事,留守律方。
他不是蠢人,自然明白霍三娘這是根本不想和他有所交集,心下煩悶非常。
此刻見水曜還這般黏糊糊地和霍二孃打鬧,過蹭自己,他眼底寒光一閃,不耐地一腳朝着那靠過來的人踹了過去:“滾!”
“哎呀,火曜哥哥,你好狠的心!”水曜腰肢一扭,竟硬生生地在半空中轉了個刁鑽的弧度,竟避開了他那踹過來的一腳。
可如此一來,卻又正好跌向了撲抓過來的霍二孃。
霍二孃是馬背上長大的,此時見他跌了過來,一夾馬腹,鬆開了繮繩,擡手用馬鞭一撈,就硬生生地將水曜給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前抱了個滿懷
。
“小乖乖,這不是又落進老爺懷裡了,看你哪裡跑。”說着霍二孃還淫笑兩聲。
偏生她生得也是豔麗,竟不令人覺得猥瑣。
火曜明明比她要高,卻一副忸怩的樣子偎着她,媚眼如絲地瞪她:“哼,壞人強搶美人,要遭報應的。”
這畫面頓時噁心得後面曜司武衛們齊齊又後撤了幾步。
卻不想,就在此時,忽然地面傳來一陣古怪的震動感。
這震動感其實並不算很明顯,尤其是在山道上還走着大隊人馬的時候。
但霍二孃原就是極擅長追蹤之人,又生於雪域草原,頓時就察覺了異常,她一皺眉,也不去理會自己懷裡的水曜,直接翻身下馬,朝着地面上單膝一跪,手往地面上一摸。
水曜一臉奇怪地看着她:“你這是怎麼了?”
曜司衆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霍二孃瞬間厲聲大喊:“大家小心,這路要塌了!”
但是她也只是纔來得及給衆人提個醒罷了。
話音才落,只聽得“轟”一聲悶響,整條路都塌陷了下去。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陣撲簌之聲,地面竟活了一般地震動起來,武衛們胯下的馬兒瞬間驚叫撲騰了起來。
這路原本就修在陡峭險峻的盤山路上,一邊就是懸崖,此時一塌陷,自然驚險非常,所有人和馬匹都不受控制地往懸崖下滾。
正是一片混亂間,地面陡然整條塌陷了下去,將所有人都往下帶,彷彿被地面吞噬一般。
飛雪亂石泥土四處飛濺。
楚瑜和琴笙兩人一騎,琴笙自然不會放開她,眼底寒光一閃,直接提氣而起直接馬鞭一甩,勾上了一處從懸崖上探出的樹枝,就拉着楚瑜的手腕要將她甩到那粗大的樹枝上。
卻不想楚瑜卻發現那看似粗大樹枝竟如此的不經拉,吊了兩個人,瞬間整樹都要被拽掉下來。
她當機立斷,直接手腕一轉在琴笙的手腕脈門上一點,強逼他放開自己。
她若是掉下去,憑着她的修爲輕功,只要稍有踏足的地方,總能再次用輕功掠上來,總好過兩個人一起掉下去,顧此失彼,倒不如各自先脫離險境。
但很明顯,琴笙並不這麼想,他看着楚瑜,妙目裡瞬間閃過森冷的怒意,竟就要鬆了手裡的馬鞭過來抓她。
楚瑜無奈,知他關心則亂,只好一邊往下掉,一邊瞪大眼咬牙道:“琴笙!”
但下一刻,一隻手不知從哪裡伸出來,竟一把牢牢地抓住了楚瑜的手腕,將她往回扯。
楚瑜一愣,擡頭看去,看着來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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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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