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姑娘一片孝心。不過,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虯髯大漢略帶抱歉的衝眼前戴幕籬的女子一笑,眼角帶着幾分讚許。
雲佑遊離在思緒之外,隨意夾了幾口菜,將臉別過去,沉沉的盯着窗外嘈雜的人羣。
是自己認錯人了吧,他不置可否的搖搖頭,否定着胸中涌起的念頭。
見那虯髯大漢不知情,齊文鳶暗暗有些惋惜,默不作聲的喝着手中的薄荷茶。
隔着薄薄的幕籬,大致能判斷出雲佑的動作神情,齊文鳶鬼使神差,不動聲色的小心偷看着。
良久,飯菜端上來,清香四溢。
蜜汁蓮藕,紅燒排骨,光是視覺上的衝擊,就讓齊文鳶忍不住嚥了好幾口口水。
摩拳擦掌的拿起筷子,拋卻了心中的所有雜念,夾起一小塊蓮藕放入口中。
蜜汁的甜,蓮藕的清脆爽口,真是絕佳的組合。
齊文鳶滿意點點頭,臉上涌起無限的笑意,果然,美食的誘惑,無可阻擋。作爲一個骨子裡的吃貨,她享受並快樂着。
悠閒的吃着小菜,愜意的呷上一兩口清茶,這一刻,人生似乎也跟着圓滿了,無慾無求。
飽餐過後,她叫來小二,付了飯菜錢。因爲心情的舒暢,順手打賞了那小二幾文碎錢。
店小二滿臉感激,點頭哈腰的給齊文鳶斟上一杯茶,口中唸唸有詞,姑娘可是個難得的好人。
瞧見小二那一副趨炎附勢的嘴臉,虯髯大漢冷哼一聲,別過臉,滿臉不屑的咂着嘴。
雲佑倒是全無反應,一心一意的猜測眼前女子的來歷,他特意將飯菜嚼的極慢,眼睛的餘光留意着女子的一舉一動。
齊文鳶拍拍肚子,滿意的輕輕一笑,正準備起身離開,鼻中卻聞見一股濃烈的酒味。
她掏出手絹捂住鼻子,臉上一副厭惡的表情,側身尋覓着氣味的源頭。
突然,手腕上一緊,一陣溫熱的夾雜着酒氣的熱氣,透過幕籬,直直的透進鼻子中。
齊文鳶心中驚駭,用力掙扎着,以求解除手腕上的束縛。
“小妞,別慌着走,陪大爺我喝一杯。”
一個聲音伴着幾聲戲謔的輕笑,清晰的傳進齊文鳶的耳中。
敢情她是遇上色狼了,齊文鳶不免恐慌,心中涌起一陣強烈的厭惡之情,朗聲說道:“這位先生,請您放尊重些。”
從身形上,已經判斷出對方是名粗壯大漢。輕垂下頭,只見那大漢露出的衣角光滑如綢,像是上等的料子。
莫非是個好色的土豪,齊文鳶嗤之以鼻,緊鎖着眉頭,兀自搖了搖頭。
“呵呵。尊重,本大爺可沒聽說過什麼尊重。”那大漢不以爲意,用左手狠狠的撕扯着齊文鳶頭上的幕籬。
齊文鳶大驚,顧不得護住頭上的幕籬,左手手肘狠狠的頂向那大漢的胸口。
只聽見“哎呀”一聲,那大漢吃痛,抓着齊文鳶的左手微微的鬆開。齊文鳶趁機縮回右手,用手拼命扶住即將掉落的幕籬。
見少爺吃虧,那大漢周圍的兩個隨從,咬牙切齒的盯着齊文鳶,臉現怒色。
他家少爺看上的女子,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公然對抗的。
那大漢卻是不急不惱,反而笑的更大聲,伸出雙手抓住齊文鳶的幕籬,醉眼朦朧的道:“沒想到小美人性子這樣野,大爺喜歡,喜歡。”
yin、蕩的笑聲,迴盪在整個大廳。
店小二循聲趕來,滿臉惶恐的向那人深深一揖,弱弱的哀求着:“客官,這位姑娘是本店的客人,還請您……請您……”
“就憑你,也敢來管本大爺的事,沒聽過本大爺的名字麼?”
那大漢滿臉不屑的皺着眉頭,擡起手,一個重重的巴掌招呼在小二臉上,清脆的聲音響徹大廳。
瞬間,店小二臉上清晰的印着五個手指印,他用手捂着臉,怯怯的退下去。
眼睛卻關切的盯着齊文鳶,暗自祈禱有俠義之士,出來相救。
在座的衆人,親眼目睹着眼前慘烈的一幕,心中雖憤憤不平,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不少人認得那大漢,知道他是京城中的一方惡霸大名李天霸,臭名遠揚。
強搶民女,無惡不作,官府卻不聞不問。畢竟,他家大勢大,沒幾個人敢得罪。
跟雲佑同桌的虯髯大漢,手按在劍柄上,滿臉怒色。
察覺到身邊的殺氣,雲佑扯了扯那大漢的衣角,湊在他耳畔一字一頓的說道:“不可生事。”
他的面容平靜,波瀾不驚,口氣中的冷意,有一種難以抗拒的威嚴。
那虯髯大漢臉色黯然,手上一鬆,眉眼間甚是恭謹。
碰上這樣一個力大的無賴,齊文鳶欲哭無淚,只能期待人羣中出現一個打抱不平的俠士。
等了許久,仍不見有人上前,她有些黯然的嘆口氣,人情涼薄啊。
只僵持得一會,齊文鳶終究是落了下風。只感覺到一陣涼意,頭上的幕籬跟着脫落,“桄榔”一聲掉在地上。
絕美的容顏,呈現在衆人的面前。秀髮如瀑,眉毛彎彎。原本清澈如星的眸子裡,流露出一些恐懼,讓人見了心中不禁生出憐憫之情。
在座的客人,眼前都是一亮。暗自在心中喝彩,此生見到如此絕代的佳人,也算不枉此生。
看見幕籬中女子的傾城容顏,李天霸心中一喜,喉結動了動,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去撫摸齊文鳶如雪的臉龐:“真是小美人,沒讓大爺失望。”
緊貼在眼前的豬腸般的臉,讓齊文鳶的胃中翻江倒海,匆忙低下頭,躲過肥的流油的鹹豬手。
她垂着頭,眼睛緊閉,在腦海中飛快轉動過無數的念頭。
其實,跳窗逃走是個不錯的選擇。只可惜,她不會輕功,萬一摔成半殘廢,一生可沒什麼指望了。
唉,也不知韓傲兄在何處,要是他在,該有多好。
齊文鳶的一再躲閃,讓李天霸失了興致,怒氣衝衝的警告:“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大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是麼。”
一個身影飛快的擋在齊文鳶身前,執劍的右手,抵在李天霸的勃頸上。
冷光閃閃,劍氣四射。
雲佑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凌厲的眼中,射出兩道攝人心魄的冷光。
虯髯大漢驚訝的張大了嘴,明明在剛纔,公子還制止他的打抱不平。
一眨眼的功夫,公子卻上前搭救,難道公子對眼前的小女子一件鐘情?
自古紅顏多禍水,虯髯大漢冷眼瞥着齊文鳶,心頭涌起一股不安。
突來的變故,讓李天霸的兩名侍從手足無措,呆在原地。滿臉擔憂的盯着那把長劍,生怕少爺血濺當場。
要是少爺出了什麼岔子,他們活命難逃。
從跟隨少爺那刻起,只有拿劍威脅別人的份,被人這般威脅還是頭一次。
其實,他倆的武功原本不弱,只是,那青年男子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們一時全沒反應過來。
脖頸間的冰涼感,讓李天霸臉色驟變。身子一動不敢動,額頭嚇得直冒冷汗,連連的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饒你饒你,這你得問這位姑娘了。”
雲佑目光似電,加緊了手中的力度,轉過身,指了指身後的齊文鳶。
李天霸的臉色蒼白,在生死之際,他身上所有的跋扈消失殆盡,只剩下一個沒有骨氣的軀殼。
他望着齊文鳶,口氣軟弱,眼睛裡滿是求饒之情:“姑娘,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姑娘,求姑娘饒命。”
“讓他走,我不想再看見這個人。”齊文鳶不情願的探出頭來,緊皺着眉頭,一臉嫌棄。
雲佑的挺身而出,讓齊文鳶心中感激。不管怎麼說,能逃出歹徒之手,當真可喜可賀。
她撫着胸口,長長舒了一口氣,撿起地上掉落的幕籬,漫不經心的把玩着。
“既然這樣,姑且饒你一命。以後,再撞在我手裡,可沒這麼好運氣。”
雲佑緩緩的放下劍,眼睛凜然的盯着李天霸,冷冷的警告道。
擺脫了性命之憂,李天霸的神色稍安,轉身大跨步的走出幾步,用眼光示意着跟隨的兩名隨從。
兩名隨從心領神會,從腰間拔出長劍,挺身向雲佑刺去。
“公子,小心。”虯髯大漢一聲驚呼,提起長劍從座位上起身,迅速的撲將上去。
四劍相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店鋪中頓時一片混亂,客人們驚呼着,紛紛奪門而出,生怕捲入這一場血雨腥風。
不講信義的小人,齊文鳶冷哼一聲,避在牆角,仔細盯着得意洋洋觀戰的李天霸。
果然,對敵人不能心慈手軟,她再次深刻的體會到。
一番激烈的爭鬥,不分上下。乒乒乓乓的聲響中,桌子倒地,板凳傾毀。
這種武打場面,還真是隨處可見,齊文鳶在心中一聲輕嘆,眼睛移向翻飛的雲佑,雙手緊張的攥在一起。
那兩個隨從,其貌不揚,武藝倒是不凡。幾個回合下來,竟沒傷到那倆人一根汗毛。
其中一人見久攻不下,靈機一動,劍鋒一轉,直指牆角的齊文鳶。
陡然見明晃晃的劍尖直衝自己而來,齊文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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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恍惚,臉色蒼白的愣在原地。
一時間,生死只在呼吸之間。
小命不保了麼,她不安的閉上眼睛,心中無限的遺憾。還沒光大師門,孃親的病尚未痊癒。
眼睛的餘光瞥見齊文鳶危險的處境,想都沒想,一個轉身,雲佑飛上前舉劍格擋。
只聽的“噹啷”一聲,兩劍相撞,火星四濺。
感覺到有人搭救,齊文鳶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雲佑蒼白的側臉意料之中的佔據了她的全部視線。
撿回一條小命,讓齊文鳶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下意識後退兩步,身子靠在牆上。
她倒沒驚慌到逃跑的程度,再怎麼說也得給救命恩人道個謝,告個辭。
“公子,小心。”
虯髯大漢一聲驚呼,嚇得面色蒼白,一個箭步衝上去。
意識到危險,雲佑正欲轉頭,卻是晚了一步。背後僕人手中冰冷的長劍,硬生生的插進他結實的背。
頓時,鮮血迸流,血星四濺。
看見公子受傷,那虯髯大漢滿臉的擔憂,緊跟一步,舉劍向那名僕人的脖頸中刺去。
傷害公子,實在天理不容。
齊文鳶驚得花容失色,顧不得危險,小跑着上前攙扶着即將倒地的雲佑。
“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客棧中突然有人大聲的呼喊着奔將出去,驚恐的聲音響徹在偌大的客棧之中。
李天霸神情微變,害怕招惹到官府,急忙朝那兩名侍從招招手:“我們快走。”
那兩名僕人聽話的點點頭,互相使了個眼色,從戰局中抽身而出,提着長劍,掩着自己少爺,匆忙的奪門而出。
虯髯大漢擔心公子的傷勢,不願再去追逐。他驚魂不定,雙腿一軟跪在雲佑身前,語氣中滿是自責:“公子,小人該死,護主不利。”
“不礙事。姚二哥,麻煩你送這位姑娘回去。”
雲佑咬着嘴脣,緩緩的吐出幾個字,眉宇間竟有幾分懇求之意。
虯髯大漢一怔,瞥了眼身旁的纖弱女子,眉頭緊皺,似有怨懟。
齊文鳶扶住雲佑的胳膊,烏黑的眸子中流淌出一抹歉意,嘴角憂憂的上勾:“公子,還是先治好你的傷,我再回去,我恰好識得一位神醫,能治好你的傷。”
她的神情落寞,臉上隱着淡淡的擔憂。
虯髯大漢伸手點了雲佑傷口周圍的穴道,血一時不再流下。只是他的臉色蒼白,全無血色,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
他囁嚅着嘴角,似要說什麼,終於沒能說出來,痛苦的閉上眼睛。
虯髯大漢白了齊文鳶一眼,一把搶過公子攬在臂彎裡,準備起身尋找大夫。
要不是眼前的掃把星,公子何以弄的如此地步。
“你跟我來,要是我家公子性命不保,你也別想活命。”
虯髯大漢面無表情的吐出幾個字,刺在齊文鳶身上,如同針扎。
剛踏出幾步,眼前卻呼啦啦的出現一撥人,身着官兵的服飾。
當前的一人,長身玉立,劍眉英脣。右手握在劍柄上,左手隨意的垂着。
“聽說這裡發生了命案。”何長安開門見山的說道,眼睛流連在齊文鳶身上,心中暗暗的嘆氣,這女子真不是省油的燈。
齊文鳶看見熟人,心中一驚,眉眼間現出訝異之色,輕嘆着世界的狹小。
果然,有緣千里來相會。在這間小小的客棧之中,一天之內,居然重逢了兩名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瞧他的服色打扮,似乎與韓傲十分相同。齊文鳶勉強鎮定下心緒,上前一步,深鞠了一禮道:“大人,小女子在這裡被人無故調戲,是這兩位大哥救了小女子。”
“哦,那惡人呢?”
何長安的臉現疑問之色,依然是冰涼的語氣,讓人忍不住生出敬畏。
齊文鳶吸了一下鼻子,掏出手帕,輕輕的擦拭着眼角拼命擠出的幾滴晶瑩,略帶遺憾的說道:“大人來的遲了,那惡人已經走了。”
窈窕佳人,梨花帶雨。何長安身後的一衆官兵心生不忍,握緊了拳頭,眼神凌厲。
心中不自禁的涌現起憤慨,暗下決心,一定要將可惡的輕薄兒,繩之以法。
“姑娘可知那人的身份?”
齊文鳶用力的搖搖頭,側着身子,滿臉憂愁的看着雲佑,緩緩的道:“小女不知。眼下這位公子深受重傷,危在旦夕。大人,可否允許我們先去看大夫。”
何長安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俯在虯髯大漢的背上。
他的面容蒼白,雙眼緊閉,似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再看那虯髯大漢,身材魁梧,右腰懸着一柄長劍,雙目微瞪,滿臉的不屑一顧。
不知這二人是何來歷,總覺得有些不凡,何長安暗暗的猜測着。
一擡頭,突然撞上齊文鳶哀求的目光,心頭一動。
“大人,大人……剛纔非禮這位姑娘的,是李天霸。”
店小二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滿臉虔誠的跪倒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答道。
聽見罪犯是李天霸,官兵中一陣騷動,或皺眉,或嘆氣。
李天霸的大名,他們早就有所耳聞。光是他做下的案子,就有大小數十件。只是,從未有人敢上門拿人。
撞在李天霸手中,這貌美如花的女子,實在太也倒黴。
何長安不以爲意,嘴角輕微的上揚,眼睛中閃出不尋常的光彩,喃喃道:“李天霸?呵呵,我倒想會會他。”
頓了一頓,他轉頭對着身後的衆官兵,朗聲說道:“劉越,你護送這位姑娘和這兩位兄弟去看大夫,不可出了岔子。
“是。”人羣中閃出一個魁梧的少年,一臉的英氣,雙手抱拳,向何長安欠了欠身子。
陽光明媚,塵土飛揚在空氣中,似能看出斑駁的痕跡。
滿城的喧譁與繁華,隔絕在馬車之外。
謝過了那名叫劉越的官兵,齊文鳶苦口婆心的勸阻虯髯大漢,隨自己去藥王谷。
雲佑仍是昏迷不醒,不時的囁嚅着嘴脣,似乎有話要說。
只是,他的氣息太過微弱,齊文鳶湊過耳朵,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
由於藥王谷的路途遙遠,怕路上顛簸,對雲佑的傷勢有影響,齊文鳶不放心的塞給車伕幾兩碎銀。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馬車疾馳,內部卻穩如泰山。
虯髯大漢兀自坐着,對齊文鳶絲毫不加理睬,只時不時的低頭去瞧公子的病情。
輕掀簾子,冷風簌簌的吹進來,齊文鳶冷的縮着脖子,連忙鬆了手。
“不準打開窗子,風進來,對公子的傷情不利。”虯髯大漢緊皺着眉頭,厲聲的斥責道。
齊文鳶吐吐舌頭,渾身的不自在,碰上這樣一個衷心的護衛,倒也不容易。
轉過頭,眯着眼睛打量着半躺的雲佑。他的樣子,打扮,裝束,看起來像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但若真如她猜測,上次在甘露寺,他遁入空門的做法,卻又講不通。
難道是他的家裡人比他娶親麼,齊文鳶發動着自己的想象力,天馬行空的猜測着。
每欲張口相詢,對上虯髯大漢深邃的眸子,她的心中就止不住的發毛,生生將話嚥進去。
青青的溪水,流淌過青蔥的田野。
周圍羣山環繞,綠樹叢生,雖至深秋,藥王谷仍是一片生機勃勃的翠綠。
齊文鳶蹦跳着呼吸着新鮮的口氣,心中再次涌起讚美的念頭。
“皇甫伯伯。”
齊文鳶急促的喊着,輕車熟路的敲着醫室的木門。
木門“咯吱”的打開,皇甫弦俊秀的臉龐,突兀的出現在眼前。
齊文鳶微微一怔,淡然一笑,指着身後的兩人:“皇甫兄,皇甫伯伯在麼,那位朋友深受重傷,特來求皇甫伯伯救治。”
皇甫弦一臉戒備的望過去,只見虯髯大漢的背上馱着一個人,那人深垂着頭,並不能看清容貌。
“鳶兒,爹爹在裡面。我們進去吧。”
皇甫弦不自禁的轉過頭,臉頰紅撲撲的望着齊文鳶,目光裡滿是柔情。
半個多月來的心灰意冷,在見到齊文鳶的這一刻,內心被壓抑的火苗,重新被燃起。
他的手心緊張的發汗,加快着腳步,不敢讓自己回頭。
持續的陰暗的歲月中,他只從父親的口中,知道一星半點關於鳶兒和莫伯母的消息。
據說,莫伯母染上瘴氣,據說,鳶兒急的手足無措。
有句話叫做,身在曹營,心在漢。他便是如此,在藥王谷閉門不出,一顆心兒卻飛到齊府的小小巷子。
“鳶兒,幸好劍傷沒傷及心臟。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在我這裡將養幾天。”
皇甫英仔細的查探了傷勢,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鳶兒怎與舞刀弄槍之人,走在一起,實在讓人擔心。
齊文鳶長長的舒口氣,面色稍和,出言解釋道:“皇甫伯伯,這位公子,是爲救鳶兒,這纔不幸遭人暗算。”
皇甫弦盯着牀上憔悴的男子,心中不知該喜該憂。按理說救鳶兒的人,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只是,胸腔中卻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