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個讓人振奮的推測,齊文鳶飄飄然,對於齊文碧假裝傷未痊癒,不來看她的小事兒忽略不計。
螢火怎敢與皓月爭輝,齊文鳶不想和一個小丫頭計較,失了身份。
齊家癡傻了七年的女兒恢復正常了,這個消息很快在鳳翔傳開,市井裡都快將這一段故事編成了傳奇小說。
一個大家閨秀,癡傻了那麼多年,忽然恢復了正常,怎讓人不嘖嘖稱奇。
作爲輿論的中心,齊府風平浪靜,老祖宗年紀大了,對於神神叨叨的東西尤爲信服。
一直癡傻的孫女兒忽然變伶俐這件事,她得知後,直接在佛前燒了一炷香,拜謝佛祖保佑。
得,簡簡單單,齊文鳶恢復正常這件事全被歸功給了佛祖。
不得不說齊家老祖宗是人尖兒中的人,堂堂官宦府邸,若是流傳出去姐妹相傷的事兒,絕對會敗壞齊家家風。
老祖宗這麼稍作修飾,大家注意的焦點便集中在,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之上,都將齊家小姐恢復正常,歸功於齊家一直潛心向佛之上。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本來是極大的家醜,被老祖宗輕輕鬆鬆變成了揚名的好機會。
既然是佛祖保佑,又怎麼能不去燒香還願。
因此,老祖宗一句令下,齊府內眷便要開始收拾,等到兩位小姐傷好的差不多時,一起到鳳翔最有名的寺院甘露寺還願。
齊文鳶只能感謝老祖宗,好歹顧念着她的身體,等到她傷好之後纔去還願。
只是佛祖對於她這個完全不虔誠的信徒是否感興趣,這就兩說了,拜入雲霧宗這麼久,齊文鳶是個徹頭徹尾的女修士。
何謂女修士,古人云女冠,現代人口中的女道士便是。
道士去求佛,聽起來就像個笑話,還是個冷笑話。
最讓齊文鳶心驚的該是,大陳國與歷史上的大唐,除了國號不一樣,其它幾乎分毫不差。
秦漢魏晉南北朝,接着歷史戛然而止拐了個彎,本該是隋唐的位置,變成了大陳。
難怪她試讀起文字來並不費力,或許,在無數並行的時空之中,這裡只是另外一種可能。
所謂歷史,牽一髮而動全身,有時一個小小的細節變化,可能改變一個朝代。
對於大陳國的歷史,齊文鳶很感興趣,不過她不急於一時。如今她恢復了正常,只要慢慢展露出自己的聰明才智,不愁不能去接觸那些讓她好奇的事物。
頭上扎着厚厚的藥帶,好像將圍巾圈在腦門兒上一樣,齊文鳶被大夫叮囑不能亂動,防止傷口再次裂開。
她很想照照鏡子,瞧瞧她如今的鬼樣子,腦門兒上圍一圈黃不拉幾的布,隔兩天還要換一次。
布勒得太緊,齊文鳶分不清到底是傷口疼,還是被布勒得疼了。
慼慼慘慘切切足可以形容她目前的處境,這讓齊文鳶多少羨慕齊文碧了,同樣是跌落假山,她傷的可比她輕多了。
福壽院比起她住的客房來,條件更加優越,身邊服侍的下人都比之前要多。
在齊文鳶的極力要求下,老祖宗沒有將春桃春杏兩人發賣出去,依舊讓她們在她身邊照顧。就因爲這件事,春桃和春杏感動的稀里嘩啦,抱着齊文鳶痛哭流涕。
這養傷與養病還是有區別的,若是有病,齊文鳶不過在牀上挨今日。可受了這見不得風的傷,讓她在牀上足足休息了一旬有餘。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甚是慶幸,自己腦門兒上只有這麼一個疤。
老祖宗雖是仁慈,可眼裡也不是渾無是非的人,不過是爲了齊家的臉面,將兩個孫女兒摔下假山的原因給遮掩了。
然而柳若棠對這個二房嫡女的怠慢,老祖宗還是看在眼中的,恢復了正常的齊文鳶長着一副花容月貌,指不定以後能碰上什麼造化。
老祖宗愛護小輩,更愛護能爲齊家光宗耀祖的小輩,她待齊文鳶也含着對她未來的考量。
一個擁有着絕色姿容的孫女兒,將來在談婚論嫁之時,未必不能攀到一門貴親。齊府雖是個官宦門第,可惜在建國百年以上的大陳還是缺乏了些底蘊。
這番小心思,作爲長輩,老祖宗不願輕易顯露。她關照自家侄女兒,可也不願柳若棠太過苛待鳶姐兒,比起侄女兒,她更疼愛孫女兒。
七小姐在傷愈之後被禁足三日,身邊的丫頭也被換了一批,這就是老祖宗的公道。
至於齊家小姐之間的齟齬,還是那句老話,這根本是捕風捉影的事兒,算不得真。爲了表示安撫,老祖宗還發話,將五小姐養在她膝下,不必出去單過。
齊府這麼多位少爺小姐裡,齊文鳶這待遇可是獨一份兒,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她只是眨了眨眼。
興許別人羨慕她得了老祖宗的青眼,可齊文鳶自己只想與孃親一起生活。
等到傷好之後,齊文鳶稟了祖母,帶着春桃與春杏去探望孃親。
這次過去,齊文鳶無疑是緊張的,還沒來到那扇小門前,她的心跳就如擂鼓般,躁動個不停。
她不是傻兒了,孃親會有何反應,喜極而泣?欣慰?或者是不敢置信。
齊文鳶沒讓別人通知莫夫人這個消息,因爲她想親自送上這個驚喜,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沒有什麼比自己孩子健康更好的事兒了。
院門依舊緊閉,齊文鳶伸手將劉海理了下,又將髮髻扯散了些。受傷之後,爲了方便養傷,大夫將她傷口處的頭髮剔去了一些。
多虧她之前頭髮濃密,在她稍加整理後,疤痕並沒露出來。
春桃和春杏臉上亦是喜氣洋洋,腰板兒也挺直了,自從小姐恢復神智以後,她們終於體會到了身爲一等丫頭的體面。
那些小丫頭,再也不敢對她們大呼小叫了,不會鼻孔朝天的對她們講話。
連各房的管事娘子,見了她們兩個也客氣的叫聲姑娘,這是天大的臉面,讓春桃春杏飄飄然起來。
莫夫人對兩個人有着恩情,能將五小姐照顧好,兩個人也有了底氣。
三人在門前守了會兒,三張小臉上擺滿了欣喜。
“小姐,奴婢叩門了。”
春桃伸出手,朝着齊文鳶請示。
“嗯。”
按捺住心頭激動,齊文鳶靜靜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