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夜

賽瑟爾老城區,一條空無一人的街道。

數盞老式的街燈在路面投下孤獨的長影,這光太微弱,不足以驅散夜的黑暗。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只因黑夜中有嗜血的幽靈在蠢蠢欲動。

數聲孩子微弱的哭喊打破了夜的寂靜。街道的拐角裡,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蜷縮着,通紅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和恐懼,柔順的棕發伴隨着身體簌簌抖動。

“不要過來,不要!”他哀求着,抽泣着,面向俯身於自己的猙獰身影。

“多麼誘人……”對血的令那雙猩紅的瞳仁燃燒熾熱的光芒,已露出獠牙的薄脣裡,吐出了一句。

吸血鬼輕易地制止了男孩的掙扎,抓住他的棕發向後扯,直至的脖頸完全在他飢渴的目光下。那裡,生命的活力正在頑強地跳動。

他大張着嘴,將獠牙刺向男孩的頸動脈。

正當他期待着血液流經脣齒,再滑入胃中的銷魂感覺時,一陣痛楚擊穿了他。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着黑色的劍尖從自己的心臟位置穿出,閃着冷冽的光芒。

吸血鬼頹然倒地,汩汩的血液蔓延開來。

在他身後,立着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黑色外套,黑色披風,手持的黑色長劍上,血珠從劍尖緩緩滴落。紫羅蘭色的深邃眼睛裡,透出了一絲落寞。

夜行者用長袍遮擋男孩的視犀揮劍砍下了吸血鬼的頭,再把那殘破的軀體踢到一邊。

他安撫着撲過來緊抱着他的腿哭泣的男孩,動作柔和。

然而,在這重歸寧靜的夜色中,超常的感官讓夜行者嗅到了迫近的危險。背對街道靜立不動,他凝神傾聽。

十米開外的路面上,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詭異的黑影,二個,三個……

一共七個吸血鬼,夜色中雙眼猩紅而瘋狂,臉上的皮膚泛着慘白的光。

“是陷阱啊。”夜行者的嘴角嘲弄地揚起。

一個惱怒的聲音隨即爆響。

“狂妄自大的,我命令你轉過身來!”

夜行者將因催眠而熟睡的男孩放下,優雅地轉身,面向吸血鬼們靜靜佇立。

皎潔的月光輝映着他的臉,吸血鬼的瞳仁霎時放大。

在那對漆黑劍眉下,冷冷凝視他們的紫羅蘭色眼眸,盪漾着懾人心魄的魔力。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簾周圍投下夢魘般的陰影,猶如刀刻的高挺鼻樑下,緊抿的薔薇色雙脣訴說着非凡的毅力。幾縷髮絲隨意地垂落在晶瑩剔透的面頰上,墨色般凝重的長髮在身後恣意飛揚。這張完美的面容似用靜夜最精粹的部分凝聚而成,深沉卻又透着令人心碎的孤寂。

被夜行者絕倫的美貌所震懾,爲首的吸血鬼半晌才發出了聲音:“是個美人啊……這樣的極品,殺了可惜了。”說話的吸血鬼有着一頭璀璨的銀髮,英俊的臉上滿是自負。

夜行者一眼斷定,這是一個年幼的吸血鬼,從出生之日起不會超過200年。

“我乃普萊蒙特-奧斯塔子爵。你這不自量力的人類,竟敢在夜晚公然與我們作對,今夜就讓你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當然,在此之前,我會好好品嚐一下你的滋味……”吸血鬼普萊蒙特的話語陡然變得曖昧,眼神中盪漾着隱隱的。

“不過,你很幸運,現在我想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他攤開了雙手,露出志得意滿的神情。“只要你立刻跪在我的腳下乞求寬恕,答應效忠於我,我就不再追究你的罪行,還將賜給你不朽的生命、不老的青春。怎麼樣,不錯的條件吧?”

夜行者微笑了起來,那笑容令月華都爲之消弭,吸血鬼們失魂落魄地望着他,普萊蒙特情不自禁吞嚥了一下口水。

“你給我提鞋都不配。”帶着那樣的微笑,夜行者從容不迫地說。

他的態度頓時激怒了普萊蒙特。

“不識好歹的東西,我會很高興看到你那迷人的身體腐爛、發臭,爬滿了蛆蟲!在我送你下地獄之前,先報上名字來!”

“知道我名字的只有兩種可能,朋友,或死屍。”

夜行者的語氣淡漠,宛若黑暗結晶的軀體上卻驟然散發出寒洌之氣。

普萊蒙特發出了狂嘯,他的六個僕從立刻敏捷地分開,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夜行者的四周疾行,空氣被攪動得發出了陣陣。

夜行者雙眼微睜,紋絲不動地佇立原地,黑色的長劍反射着月華,靜靜地握在他的右手中。吸血鬼們本想以凌厲的氣勢迫使受困者大亂陣腳,從而斬殺對方,卻反被他的懾人氣魄所震撼,心生畏懼,遲遲不敢出手。

“還等什麼?”夜行者大喝一聲。

被他的斷喝所激,吸血鬼們豁了出去,同時舞動長刀劈向他的頭、胸、腹。

瞬間,夜行者的身形優雅地旋轉,彈起的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吸血鬼的脖頸,夜光中綻放出朵朵詭異的深紅血花。

長刀停滯在了半空中。六個失去腦袋的身軀,一個接一個沉重地倒在了地上,頭顱四散飛落。

“如何?是誰今天要躺在這裡?”夜行者語氣冰冷,轉向面色比濃霧還要慘白的普萊蒙特。

後者的眼中閃現怨毒的光芒,霎時六道銀光疾射出手,角度各異以驚人的速度直襲夜行者的要害。他自信滿滿,因爲這是人類所無法阻擋的力量,吸血族的力量。

“啊!”慘叫聲響起,卻發自頹然倒地的年輕吸血鬼。千分之一秒前,五支致命兵器伴着脆響叮噹墜地,而另一支則閃電般彈回,正中他的胸口。

“你還是隻會些小伎倆啊。”佇立的漆黑身影發出了嘆息。

“你,你不是人類,人類絕沒有這樣的力量!你到底是誰?!”

普萊蒙特驚駭地注視着那張貼近他的絕美而冷酷的面容,悽愴鬼氣吹噴到了他毫無血色的臉上,耳邊傳來磁石般攝人心魄的深沉音符——“狄歌”。

普萊蒙特的眼角霎時因爲極度的恐懼而擴張。

他的表情定格了,下一秒鐘,他的頭顱滾落在了腳邊。

……

惡戰後的街道歸於平靜。七零八落的吸血鬼屍骸沉默地躺在地面上,泛着冷冷的光,等待太陽升起的時候,焚爲灰燼。

迷濛的夜色中,兩個纖長的身影漸行漸近。

同樣的黑色夜行衣包裹着豐潤誘人的曲犀同樣靚麗的面容,耀眼的紅髮,不同的是琥珀色眼睛的女子右手捆着特製長鞭,而灰藍色眼睛者背上負着十字弓和箭矢。這是一對雙胞胎姊妹,瑪蓮和蒂娜,特殊的裝備表明了她們的身份——吸血鬼獵人。

“血腥味!”灰藍色眼睛的瑪蓮嗅到了空氣中的異常,兩人的身影直奔事發地。

瑪蓮俯下身,用電筒仔細察看每具屍體的傷口。

“這不是城間特巡隊的處置手法。孤身一人,盡然敢在夜晚與這麼多吸血鬼交手並將之斬殺,這個人的力量,真是可怕。”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歎,“若我的判斷不錯,這應該就是獵人公談論的,近幾個月來輾轉於多個城鎮,消滅了無數吸血鬼的神秘人物吧……”

有着一雙貓眼的蒂娜蹬踢着一個金髮吸血鬼的頭顱,讓它在地面旋轉出詭異搖擺的光暈,不屑地迴應道:“現在的生意這麼難做,又多了這些討厭的人來攪局。如果見到他,瞧我用長鞭把他撕成碎片!”

“愚蠢!”瑪蓮大聲呵斥着妹妹,“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其中這六個吸血鬼,是被他一劍削去腦袋的嗎?”

她的臉上浮現出憂慮:“如果是吸血鬼獵人,這個競爭對手可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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