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莫要聽他胡說,快招來天火將這孽畜挫骨揚灰!”
蛇精一梗脖子反嗆到:“我柳家祖祠凡不出五服子弟皆有長明燈供奉,卦止人死,人死燈滅,若我暴斃,宗人家長定然尋根刨底,管教你二人不得好死!”
沐凝冰也是冷笑。
“我師兄妹豈會怕你,不光將你挫骨揚灰,再滅了你的陰魂,消了你的氣魄,讓你過不了三途黃泉川!”
說完,她見張誠不出手,一揮手招來旁邊紅纓點鋼槍,雙手狠狠一攥,就見長槍鑌鐵桿上立刻雷蛇嘩啦啦的閃了起來,她已經先打算動手。
此時這白蛇也是慌了神,豈是立馬就是一泄,半是驚懼,半是色厲內荏道:“我老祖乃是太乙真仙位列地仙之班,素來與日巡夜遊,糾察敕令,諸天星官交好,你若散了我的魂魄,定叫你等二人血債血償!”
沐凝冰本就是個心懷怨氣的郡主出身,又是學做妖精幾百載,在十里桃花棧獨霸一方,雖說現在皈依正教,但其兇頑氣可沒有化盡,那吃威脅這一套,當即就一槍朝着白蛇腦門上招呼而去。
這一棒要是擂實了,管教他腦漿迸裂,血濺五步。
“慢!”
張誠一挑槍架住了自己師妹的槍口。
“師兄——”
“且慢動手,”他不慌不忙的收回了長槍,看着面前被嚇得亡魂大冒的蛇精笑盈盈道:“貧道二人雖非你五家之屬,卻是知你五家同氣連枝,道人我近日結交了別家的人,卻要不看僧面看佛面,只是有什麼信物能證你乃是柳家之人?”
此時沐凝冰也聽聞他嘴中說得是什麼勞什子的胡公子,當即曉得了他之意,聽了對方的威脅之後也有些舉棋不定,隨即轉眼一瞥被嚇得抖若篩糠的蛇精。
立馬鄙夷道:“師兄胡說,這山精不過是個修煉成形的潑皮,在這裡胡亂攀咬,看我一槍刺死這孽障,消了三魂七魄!”
說着,拿槍便是朝着對方喉頭一架。
“慢慢慢,道長,小子不是山野成精的野妖,有令牌爲證,中間存着我柳家老祖氣息,一探便知。”
這蛇精聽了張誠的話不但不驚,反而一喜,但是看到愣頭青的沐凝冰當即是面色凝固,邊是給張誠腳下爬,邊是從懷裡摸出一塊兒鐵牌往過來遞。
此時張誠一入手,便是用神識在鐵牌上一掃,立馬便是感受到了那股太乙仙的氣息留存,和當日柳公子給自己的黑檀木令牌極爲相似,明瞭這信物果然是真的,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果然留了個心眼,同時給了個眼色到沐凝冰處。
他們倆個不過是孤魂野鬼,常言道強中自有強中手,何況是這盤踞一方的大族,太乙仙人的門下,所以是形勢比人強。
後者立馬會意,當即厲喝一聲:“師兄莫要輕信,這定是這妖物弄虛作假!”
說完便是提槍衝着蛇精面門刺去,張誠立馬便是舉槍一挑,挑開了沐凝冰的槍頭,大罵道:“孽障,此事乃我與胡家公子交好,如今出門在外便是長兄爲師爲父,豈有你這小輩僭越插嘴的份兒?還不快快跪下,讓柳公子打上二十鞭消氣!”
卻說此時跪在地上的白蛇精,先是被這場面驚呆,又是一回味,聽到了胡家公子的說法,立馬便是臉上一喜,踉踉蹌蹌剛爬起身,就見張誠因爲沐凝冰不聽話,一槍打在她的腿窩,把她打倒在地。
然後對着他一抱拳道:“貧道卻是不知公子乃是柳家之人,先前多有冒犯,又是家教不嚴,讓這孽障冒犯公子,今日卻請公子打上幾十鞭,泄了心頭一口惡氣。”
“哼,你怕我不怕!”此時半坐在草地上的沐凝冰卻是嘴中兀自不服道。
這二人現在一下子將皮球踢到了柳家公子的腳下,他們二人卻先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現在又是劉備摔孩子,皆因對方乃是有個位列仙班的老祖,不得不低頭。
此時的柳家公子卻也是打碎了牙和血往肚子裡吞,技高一籌,便是大家公子的身段想提也提不起來,有氣也是沒氣。命可是隻有一條,這要不是人情託人情,關係拉關係的香火情,自己怕是已經身死道消了。
心中當然是恨,但是非但不能打,反而是虛情假意的勸到:“道長且慢動手,此事乃是小生不對,先不分青紅皁白的動了手,傷了自家故人。”
張誠也是借坡下驢,止了嗔怒,推讓道:“此事卻也皆因我二人誤闖藥園而起,才使公子誤會,貧道爲長者,卻是合該賠罪受罰。”
“道長莫說此喪氣話,小生平日裡在此荒島每日燒茅打鼎,進紅鉛,服真水,生性孤僻,不知人情世故,卻也有錯,此事就此揭過。”說完柳家公子一笑泯了恩仇,接着又道:“小生雖是柳家之人,卻是久居這海濱,自號浩海居士,人稱海公子,卻不知二位道長法號爲何,在何處道場掛搭?”
張誠聽完對方假模假樣之後,立刻便是知道對方是探自己跟腳,以此來看碟兒下菜,他也不怕,當即笑道:“貧道和師妹乃是北俱蘆洲修成的精靈,號‘孤直’、‘灼華’,在年前北境羣賢會上恰好見到了胡家俊賢公子,後交情甚篤,有贈信物一件。”
說着他便掏出了那黑檀木的令牌,遞交到了海公子手中,後者自然是認得,不光認得,看起來還十分的熟絡。當即便是半是羞愧半是嘆道:“原是胡大公子救小生一命,實在是——”
張誠立即打斷道:“海公子此話差矣,出門在外,求仙問道自當廣結善緣,又和救與不救有何關係?”
“道長卻是所言卻是在理,”海公子一作邀,言道:“今日小生與二位道長不打不相識,身爲東道,自然要請入洞府,奉鮮茶一杯,卻是還有上好的棗花蜜前日釀成,也請灼華道長賞臉,全爲小生賠罪。”
海公子此時因爲見了三人果真有淵源,又見沐凝冰是個女流,不管是八竿子打着打不着,那立馬便是先低頭認錯,沐凝冰看見對方的姿態,也是當即破顏一笑,三人也算是徹底的冰釋前嫌。
卻說三人攜手入了海公子的道場,坐落在一處高崖,瀕臨大海,此時只見波浪滾滾,上接霄漢,下連陽谷,端是景色壯麗,恰好正值黃昏之時,紅陽霞光直射三千里,染透足足半邊天。
海公子與張誠博弈,而沐凝冰撫琴,真可謂是東海古島修真客,壽似蓬瀛不老仙。這海公子也非一般的散修,乃是真正的有真傳家學的仙家子弟,雖然實力不濟,但卻是涉獵廣博。
這“道”字門中有三百六十傍門,傍門皆有正果,得正果者皆可位列仙班,做那萬萬載不朽的真仙,出馬五家皆是走的道德成聖之門,分屬“流”字派系,何爲“流”?流字門中,乃是儒家、釋家、道家、陰陽家、墨家、醫家,或看經,或唸佛,並朝真降聖之類。
而張誠則修得的是倆門,分爲“靜”與“動”,前者清靜無爲,休糧守谷,參禪打坐,所以他練就了一口清氣,同時也可辟穀不食,至於“動”字門,他在此方世界卻是也是有所精進,那按四時採摘仙草,運龍虎調和陰陽,服食外丹,寫黃符都可看作此門,而紅塵遊歷自然也是算的。
山中無歲月,他與海公子皆是喜愛練就丹藥服食,同樣因屬出馬仙,偶爾遊歷紅塵,自然也是有些經驗感悟,本來只言是虛情假意的互相應付,二人居住幾日便徑自離開,可這交情越加濃厚,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海公子得知二人漂泊,居無定所,便是一再相邀,隨後二人就此盤亙下來。
卻說他倆坐而論道,沐凝冰爲後進小輩,在旁聽講修真爲道真言,自是津津有味,也是褪去了妖族脾性,煉化一身妖氣,正式踏入神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