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一個後撤,讓出個破綻,就見這城隍果真是殺來,他一咬舌尖,噗嗤一口精血噴在了對方面門之上。
他是甲乙木精,血中有生氣,屬陽;這城隍屬鬼神,身上是死氣,屬陰;陰陽乃是平衡之道,此時卻是陰強陽弱,自是互相攻伐,精血撲面猶若沸油,城隍吃痛,當即露出破綻。
手持抹了符咒長劍的張誠,先是一劍攮入對方肚腹,然後順勢破開前腔,這城隍乃是鬼神,非是平常鬼怪,所以他當即在袖筒中掏出張破邪的符咒,塞入對方敞開的腔子當中,接着把長劍往出一拔,其傷口立馬癒合。
只見抹開了面門血水的城隍嘶聲裂肺的哭叫,連連叩頭禱告求饒,卻是此時那肚中的符咒已經發了三成的功力。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此時城隍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他乃是個肉身成聖,享受一方香火的鬼神,雖然難入主流,可是三百六十旁門皆有果位,張誠也是不敢輕易打殺,又想着留下這城隍性命有用,所以當即便是運起神通,再次的輸出一股乙木真氣度入這城隍體中。
所謂孤陽不長,孤陰不生,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先前一口血精能讓這城隍痛不欲生,現在這一口真氣卻能讓其體內神魂陰陽平衡,化掉那張符咒效力。
此時化完之後,其雖然也算是活了性命,卻是金身隱隱間有一股破散跡象,張誠卻是不管,長劍對着其面門便是一指:“你這憊懶耍滑的業障,說,那屠戶今日逃出城外,是跑到那裡去了?要是不說,看我一把業火燒了你這窩棚!”
“道士爺爺饒命,我說,我說,只求爺爺饒了小的一命,莫要斷了香火。”
“你這毛神,還敢廢話,還不如實招來!”
“道士爺爺,那屠戶卻是今日出了那保安門,徑直朝着北邊的虎頭峁逃去了。”說完之後,這城隍便是邦邦邦的在地上磕起響頭,只求張誠饒上一命。
所謂用功不如用過,若其漲了教訓,從此庇護這一方黎民,卻是極好的,張誠一收寶劍喝道:“我弟子雖有霹靂手段,心卻如蠟軟;最講正理公正,只求念頭通達。你這毛神,雖尸位素餐,卻罪不至死,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便饒你一命!日後若故態復萌——”
“定當天打五雷轟,小神不敢了,小神再也不敢了。”
“好!若有再犯,自有普化天尊來收!”
張誠戟指這下拜城隍,訓斥了一句之後,便出了廟門,來到了前廳。
就見此時這廟中的廟祝戰戰兢兢,捧着三根線香,對着那牌位磕頭禱告,而倆個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也是面色鐵青。
“仙長,將才那廟殿中出了甚麼事?”手持鐵鏈的史弘問道。
而史圖也是附和道:“我等只聽得適前殿內呼喝喊殺聲陣陣,院子裡的陰風股股,原本是想要進去,卻聽了道長之言不敢擅自入內。”
“無有大事,貧道只是和那城隍談了片刻。”隨即張誠長袖一甩,“你們二人知道那虎頭峁在何處?”
“知道,和那八百里乾坤山連在一塊兒,旁邊便是那月月祭祀供奉的楊家嶺,那山峁上原先卻是有個‘王良寺’,山下則是有個棲安村,在一年半前,寺廟鄉村的和尚百姓,都被那山嶺上的三隻虎妖都給咬死了,如今變做了無人敢去的死人村。”
史圖當即便將那處情形說完。
此時一聽如此,張誠心想這果然如同自己所料,非是那天災,乃是人禍,定然有人用那魘昧之術,化作了虎妖,爲禍一方。又是心中想到先前那股讓自己清明的陣陣山寺鐘聲,又是驚疑不定。
“我問你,你這城,方圓可有多少山寺佛院,多少古舊上剎?”
“就此‘王良寺’一座。”
“哦。”張誠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好是壞,暫且將此念壓下道:“那你二人立刻前面帶路,我等速速前往那虎頭峁。”
“是。”
“是。”
隨後三人騎着快馬出了保安門,一路衝着那城北山嶺而去,半個時辰便是到了那虎頭峁處,只見這山峁果真是十分的險惡。就見:
長得不高不低,斜坡說陡不陡,要說是黃土山,中間卻是多有石巖峭壁。說是耕田果園,可是那果樹林裡滿是比人高的臭椿樹,麥田裡面全是及腰的狗尾草;若道繁華,那山腳下卻是座陰氣沖天的破敗村;要道神靈,那山上的破廟無有半點祥光,盡是沖天妖氣。
張誠一看這窮山惡水狀,運起法目,就見這村中怨氣直冒,其中必有那枉死鬼,不過這白日也定然不敢作祟,所以掏出四張辟邪符,分給二人保全,言道:“你二人卻是不用進村,待貧道去將那孽畜擒來,你等只管上鐐銬,貼封皮便是。”
“謹遵道長法旨!”
二人鬨然應諾。
安頓好二衙役,張誠腳上踩着一團祥雲,手上提着寶劍,便朝着那山腰上的王良寺殺將而去,至於那看到此番情形的倆個捕快,自然不用多說,只說今日卻是遇到了活神仙,雙手朝着雲朵拜。
卻說此時的張誠來到了破廟門口前,只見那門東倒西歪,零零落落,斷垣殘壁自不多說,破磚瓦堆了十來堆,無頭的白骨丟了無數具,羅漢傾頹,佛祖金身不見,觀音像被大雨淋成了爛泥身,玉淨瓶倒栽在那泥坑中。
“道號佛子,真好胡思!那個三清,肯降凡基?何方佛祖,願入紅塵!”張誠看到此番場景,感嘆道。
這正所謂求人不如求己,原本心想着此廟靈驗,想要前來拜上一拜,此時看了這破廟之後,他當即是十分感嘆,求仙長生路上,終須自己腳踏實地。
想及此,他心頭默唸句“阿彌陀佛”,便當即一腳踹破了爛廟門,就見裡頭的內進的大殿卻還完好,不過院落內滿是污穢,幾個小妖精卻在裡頭喝酒吃肉,在那裡划拳。
此時卻是看見了他,各自掏出兵器。
“今日祖墳冒青煙,正愁捉個行人,肥膩膩吃他孃的,沒想到卻是送上門來!”領頭的蛙總兵高興的大叫一聲,便是持刀作勢往來衝。
張誠一看,當即破口大罵道:“吾乃乾陽城請來的法師,速速叫那殺豬販羊的孽障出來受縛!”
說罷,使出五雷法,指間冒出一道閃電霹靂,當即“咔嚓”聲劈在了面前正要往來衝的蛙總兵頭上。
就見其渾身焦黑,青煙直冒,一聲不吭的倒栽到爛泥地裡頭。
看此番情景,倆只原本作事往上衝的看門小妖立馬,便是嚇得哇哇大叫,屁滾尿流的跑進了那後進的方丈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