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舟之人都是毫無徵兆的消失,郭縝卻並沒有慌張,而是很沉穩的觀察了一下飛舟內外,見內外並無異狀,似與方纔別無區別。
而他發現孫持人雖然不見,但是原本其人所駕馭的清穹之氣卻依舊存在,並沒有跟隨着一起消失,這就說明清穹之氣不是無用,而是孫持什麼地方有所疏忽了。
有了這個判斷,他心裡已是有數。
他伸手一招,不急不緩的收了那些孫持留下來的清穹之氣過來,下來便駕馭着飛舟緩緩往後退走。
既然玄廷說要注重保全自己,那麼他自然選擇保全爲上,不會去冒險做別的事情,更別說現在孫持下落不明,他要做得就是把這個消息帶回去,以免別的往這裡來的玄尊同樣遭受到這等類似之事。
飛舟往後退的非常穩,在虛空之中看來,其軌跡就如同劃出了一條筆直的線,就連遁速半分不增,半分不減。
贏衝此刻坐於殿上,他通過那些金砂的碰撞,能夠看到郭縝正在慢慢往後撤走,他本是準備將這位也是一同驅逐去世外,故是不斷催動更多的金砂上去圍堵。
奈何這位實在太過穩當了,一點破綻都找不出來,哪怕當中他有意示弱,對方對此也是熟視無睹,面對這等情況,他也是無奈,只能目送其人退了出去。
他這時轉首望向殿壁之上的虛空星圖,上面正有一點點氣光往烈光所在靠近,而每一點就是代表每一個天夏玄尊。
他是通過邪神來掌握這等動向的,有了這等監察,再加上邪神的不斷試探,他便能知悉每一個來犯之敵的大概實力,知道哪裡需先行應付,哪裡可稍緩一點,從而做出合理的調配。
可是他正觀看之時,突然之間,上面的光點忽然消失了幾個,而僅僅是一二呼吸之後,所有光點都是一齊消失不見。
他看向那白衣童子,道:“這是如何一回事?”
白衣童子迷茫了片刻,纔是道:“都看不見了,和方纔那兩人一樣。”
贏衝神情微凝,道:“又是清穹之氣麼?”
適才郭縝、孫持二人在動用了清穹之氣後,邪神就見不到他們二人了,直到二人闖入了金砂之中,他纔再度掌握了二人行蹤。
而從現在的情形看,似是所有天夏玄尊都是持拿清穹之氣在手了。
他暗道:“予所有人持拿此氣,好大的手筆,看來這次天夏是志在必得了,罷了,若在金砂之外,此輩也是發現不了我之所在的,若是闖入了進來,由這些金砂相助,我也一樣可以察知其動向。”
郭縝在退出金砂屏護的範圍後,感覺到那股圍裹在身外的清穹之氣再無任何消耗,可他沒有因此停下,繼續向外,直至退到最早拿到清穹之氣的所在,他這才於心中默唸法訣,試着相召元都玄圖。
少頃,便見頂上出現一道橢圓形的陰影,金光往下一落,他連人帶舟便被挪轉了回去。
待他再度立定之後,發現自己已是回到了上層,腳下乃是一座位於清穹雲海之上的法壇。
林廷執、瞻空道人,還有戴恭瀚、長孫遷等四人在正站在此間。
郭縝打一個稽首,道:“三位廷執有禮,瞻空道友有禮。”
林廷執還禮過後,便肅然問道:“郭玄尊,你們遇到了何事,孫玄尊何在?那些玄修弟子又何在?”
郭縝緩緩將方纔遭遇如實言說。
林廷執聽他說完,若有所思,他一招手,將郭縝、孫持方纔乘坐的星舟轉挪了過來,而後仔細檢查了一番。
他很快發現,曾有無數形若微塵之物從星舟之中穿過,但因爲這東西太過微渺,是從凝合星舟的諸氣元的孔隙之中穿過的,所以對飛舟本身沒有造成任何損傷,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可是作爲玄廷祭器手段最高之人,他還是從星舟整體的氣機流轉中發現了曾有外物阻斷的端倪。
他道:“能如此輕易制拿玄尊,又能消磨清穹之氣,唯有鎮道之寶可以做到,此應該就是陳廷執所說的那幽城的那鎮道之寶了,想來孫玄尊也是一時不察,過於疏忽,纔會被此物所趁。”
清穹之氣能夠遮護金砂,可此物至微至小,無孔不入,而只要有一粒滲透入內,就能將人隔絕於世外,孫持功行尚可,可清穹之氣並不是那麼好駕馭的,他很難如意運轉,以至於遮護之中有了漏洞。
戴恭瀚這時看向長孫遷,道:“長孫廷執,你可能看出,孫玄尊現在到底如何了麼?”
長孫遷回道:“孫玄尊命機未斷,只是他已不在世間。”
林廷執點了點頭,道:“如此看來,此物當是一個逐世之器。”
戴恭瀚道:“可能接了回來麼?”
長孫遷沉默片刻,道:“可以,孫玄尊被逐之時,身上攜有一絲清穹之氣,我若以氣機時時相引,可以接引回來,但歸來之日無法確定,或許在數載內,也或許是十餘載,更爲長久也是可能的。”
戴恭瀚再是問:“那麼那些弟子呢?他們可能接了回來麼?”
長孫遷沒有回答。
戴恭瀚微微一嘆。
林廷執道:“此事還是勞煩長孫廷執多多用心,儘量把那些弟子尋回來吧。”他轉過頭,對戴恭瀚道:“現如今需通傳各位落在虛空之中的道友,讓他們小心此物,沒有把握的話,寧可先退了回來,以保全自我爲上。”
戴恭瀚道一聲好,喚出了訓天道章,往各方傳言。
爲了方便溝通,現在哪怕真修玄尊身邊,都是玄修弟子跟隨的,故他傳訊很快傳遞給了所有玄尊知曉。
爲防後人再是犯錯,他不止說了孫持失陷之事,還告知了所有人該是如何防備,若無必然把握,不建言往深處去。
虛空之中,正清道人負袖立在主艙之內,他正駕馭着飛舟飛速馳往那烈光所在。
他的功行和見識都不是尋常同輩可比,在察覺到了烈光之後,立刻了然其中變化,知曉這是找到上宸天所在的大好時機,故是玄廷命令還未傳下之時,他就已是主動往那裡尋去了。
這時後方有玄修弟子走了上來,躬身一禮,道:“兩位上尊,有玄廷傳告送至。”
魏広道:“念。”
那弟子立刻喚出訓天道章,將戴恭瀚的傳言複述了一遍。
魏広當聽到前方可能有得自幽城的鎮道之寶守禦,不覺一皺眉,轉首道:“師兄,這東西不得不防。”
正清道人道:“玄廷既然賜下了清穹之氣作爲遮護,自不希望我裹足不前,此事倒不必太過顧忌。我料那位孫玄尊之所以中了算計,那當是因爲遮護不嚴之故。小心一些,當不必受此擾,可繼續向前。”
魏広道:“師兄說得是,眼下機會難得,萬不能錯過了。”
正清道人搖頭道:“師弟,憑你本事,雖也可駕馭清穹之氣,可是很難做到周密不失,你且留在此地吧,爲兄一人往裡突入,你注意留意,若是時機許可,你也可尋隙而入。”
魏広有些不情願,可也知自己功行與自家師兄差得遠,若是跟着一起往裡闖,或許非但不會爲助力,反成爲拖累,只得道:“師兄,我聽你安排。”
正清道人點了下頭,隨後一步跨出飛舟,身上泛起一層清光,片刻之後,便若流星一射,往那一片厚重遮護之中衝入了進去。
幾是同一時刻,在虛空另一端,張御也是了接近那一片遮護所在,他也同樣收到了玄廷傳告,故沒有急着向前,而是雙目神光閃爍,以目印往前看去,卻是很快發現了異狀。
他沒法看見那些金砂的存在,可卻能見到虛空之中似乎存在着無數微塵般的細小孔洞,這些孔洞密密麻麻,可謂難以計數。
他略作思量後,也是從飛舟之中走了出來,而是於心下一召,將清穹之氣喚了出來,並環御在了周身上下。
同時祭動遁光,往那一片屏護之中衝入進去。
只一到裡間,他便感覺到無數細微之物正往自己身上過來,感應之中,好若遭遇無數針刺一般,其落在清穹之氣遮護之上,好似細密雨點落在平靜湖面之上,激起無數微小漣漪。
不止如此,他察覺自己越是往裡深入,就遭遇到越大阻礙,就好像陷入了泥沼之中,而在此過程中,他能感覺到身上清穹之氣正在逐漸消散。
他判斷下來,照這麼下去,自己恐怕還未達到烈光縫隙所在,此番攜來的清穹之氣就會提前耗盡,而由於各方都是被這類物事圍裹,恐怕也延阻了後續清穹之氣的傳遞,一旦此氣傳遞斷絕,自己不得維護,那麼恐怕也會遭遇到與孫持一般的下場。
那麼是否就此退走呢?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繼續向前,因爲他憑着目印發現,這些微塵看去四面八方無所不在,實際上分佈之中是有疏有密的,只要自己選擇從那些薄弱之中穿過,那麼不但可減少消耗,還能不斷接引更多清穹之氣到來。
主意一定,他雙目中有神光透出,看有片刻後,身上心光一閃,一道璀璨星光就已是穿梭入那億萬微渺金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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