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火虹衝下的時候,勢頭比方纔來時更勝數分,予人感覺若不阻止則比可將下方駐地一擊破碎。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方臺之中衝起一道煊赫劍光,其勢動如轟雷,直往上來,那火虹也似認準目標一般,不閃不避,悍然迎去,雙方霎時撞在一起!
轟隆隆……
空曠無垠的天地之中頓時傳出了一陣巨大的震聲,如同玄兵轟裂,哪怕在百里之外亦能清晰有聞。
軍府最大一處駐地之內,曹度正和一衆軍校確認下來的攻擊部署,忽然聽到了這個聲響,同時見到案上的杯子也在顫動着發出細碎的響聲,他不由動作一頓,大堂之內也是一下安靜了下來。
他神色嚴肅,對着站在一邊的值守軍士關照道:“出去看看什麼事?”
軍士對他行一個軍禮,而後疾步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從副轉回來,道:“回稟將軍,並無什麼大礙,看去像是有一名修士襲擊方臺駐地,已被擋在了外面。”
曹度問道:“一個人?”
軍士回道:“是的,就一個。”
曹度想了想,道:“傳命,約束下面各軍士各守其職,嚴加戒備,無令不得擅動。”
待軍士離去後,他又喊過從副關照了一聲,道:“你去那邊看一看,若是駐地那處有什麼不方便需要我們出面,你回來和我說。”
而此刻天機院駐地之中,明校尉聽到動靜之後,則是立刻披上外甲衝到了天穹之上,他看着那兩道衝撞的劍光,立刻辨認出其中有一道是屬於張御的。
他不禁興致勃勃的看了起來。
他本來有心挑戰張御,可是後來察覺自己還有短板,所以暫時沒了這個打算。
但其實,他之前對張衍的真正的實力只是模糊的有所感覺,從來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可是現在看到居然有人和這位鬥戰,這卻是讓他有了一個清晰看到這位實力的機會。
而同樣在營地之中,莫若華在察覺到響動,也是第一時刻來到了哨臺高處,望向了方臺駐地那處。
從副跟上來看了看,道:“校尉?”
莫若華神情很是淡然的說道:“沒事,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類似的戰鬥她看過幾次了,她認爲沒什麼好擔憂的。
此刻各處軍壘的一衆軍校也是各自帶着手下人來到了軍壘的觀臺之上,邊是戒備,邊是看着遠處的動靜。
有人幸災樂禍道:“嘿,看來是修士內鬥啊。”
“修士和修士也是有分別的,有舊修和新法的分別,興許是兩家的爭鬥,若是那樣,那就不算內鬥了,他們可沒把彼此當成自己人了。”
這個說話的軍校分辨不出兩邊的路數,但卻意外的說中了真相。
“管他呢,反正都是修士,看起來沒什麼差別,多死幾個纔好呢。”有人開始口不擇言。
“慎言!”
當即有一個軍校冷聲道:“若被扣一個煽動軍心的罪名,沒人救得了你。”
那說話之人頓時臉色發白,不敢再吭聲、
天中兩道宏大光芒碰撞過後,那火虹一轉,去到更高處,那赤袍道人毫髮無傷的自裡走了出來。
而那一道如雷也是劍光一閃,飛了回去,最後被一隻手捉住,張御飄身而上,道:“尊駕何人?”
王姓道人看了他一眼,略略眯眼。
雙方的實力如何,沒打過之前不知道,但是張御身上那股堪稱磅礴的氣機卻是做不得虛假的,這讓他感到了警惕和威脅,同時也是生出了一股勃發的戰意。
莫光辰既是他的同門,也是他的對手,雙方每十年便有一戰,這十年來他一直在閉關磨練劍技,修煉神通。
可是沒想到,這一戰約期未至,卻是等到了莫光辰敗在了一名玄修手中的消息,這讓他既是意外又覺惱怒。
他凝視着張御道:“貧道王崇晉,這一戰本來是屬於莫師弟的,可既然他敗於你手,那麼這一戰就由你來接替他了。”
他伸手一個虛握,背後那如火焰一般的長劍瞬時便跳入他的掌心之中,劍只是一入手,那上面旺盛的火氣頓時消去,還化爲一柄凜冽清澈,寒光湛然的長劍。
那名先前上去阻他的道人看到這一幕,感嘆道:“王師弟於劍法一道之上的天資是好,這些年又勤修苦練,看去已是“法氣雙合,收束由心”,莫師弟若是活着,還真不見得是他對手,於師侄,這一戰你以爲如何?”
於復苦笑道:“師伯,王師叔來的真不是時候,眼下無論誰勝誰負都不是好事。”
現在可是大軍出征之前,還有這麼多人在看着,張御乃是玄府玄正,若是他敗了,玄府的臉面很不看好,也會讓駐地內的玄修對他們的不滿,這可不是他們來此的初衷。
可王崇晉敗了,縱然嘴上再怎麼說不在乎勝負得失,可他們這一脈兩敗於一人之手,又豈是輕易放得下的?
張御聽到了王崇晉的邀請,不由看了看其人,說實話,若是換個時候,此人若是敢這麼找過來,他必然讓方臺駐地修士的上前將之解決。
不過王崇晉顯然也不是真的無智,他是看穿了自己有同門同道在此,若是自身遭遇圍攻,那麼這些真修自也不幹看着不管。
所以此人並不會像表面上那麼莽撞,分明是有備而來。
這一戰他必須有所迴應的。
不過選擇開戰容易,可最後怎麼收尾,就不由其人說了算了。
轉念到此,他擡劍而起,施了一個劍禮。
王崇晉見此面色一肅,同樣回有一個劍禮,而後他也不客氣,輕輕一甩劍,霎時一團流光火焰自劍尖之上飛出,如流星一般劃落而下。
張御看着這一團灼火過來,站在未動,只是舉劍而起,揮袖往旁一劃,就將這一抹星流火焰拍去了一邊。
此道火華往旁處一落,恰好墜在了兩座軍壘之中,而後伴隨着一聲轟然大響,那洶然炸開的烈焰,頓時轟出了一個方圓十里的大坑來。
本來那些軍卒正輕鬆的談笑着,可見到這一幕頓時臉色變了。
方纔張御與王崇晉那一個碰撞,儘管聲勢浩大,可是那些軍卒卻也看不出什麼具體的名堂來,然而這一劍卻是將劍中威能直觀的顯現於他們的面前,讓他們心頭顫慄不已。
王崇晉此刻露出了意外之色,他方纔這一擊只是試探,張御迴應這一劍沒有什麼技巧,就是靠着渾厚的心力排斥外法。
可是最後卻是準確無比的落在兩座軍壘之中,並且還判斷出了法力可能波及的範圍,不曾傷及別處一分一毫,這就不簡單了,這說明張御不但對力量的拿捏十分自如,且也有着過人的眼力。
而其實試探其實是相互的,張御憑此一招,也已是判斷出來,王崇晉走得是用劍變化的路數,而非是像莫光辰那樣純粹的劍道。
那麼與此人比拼神通變化不是什麼好選擇,而且在這麼多人面前展現手段,也並不符合他的想法。
於是他擡首往此人凝望一眼,背後隱隱有燦爛星光閃爍了一下,同時整個人驟然自原處消失。
王崇晉此時忽然感覺到一道明亮光芒斬入自己心神之中,他心下一凜,卻沒有爲此所攝,而是運轉心中避劫神通,擋下了這一斬,同時又反手一劍斬了上去!
此一劍這可稱之爲牽機之劍,神通一起,便循敵氣機而去,任你自何方而來,只你擊我,我必尋中於你!
張御此刻正中虛空之中踏步出來,看着這迎面斬來這一劍,同樣也是一劍遞了出來。
這表面看去,好像是他被人料中先機,所以逼不得已硬接,似是變化上差了一分,可實際上不是如此,因爲他的長處在於強橫而又磅礴的心力。
若是對方願意與他硬拼,那正是求之不得!
王崇晉一劍發出後,還未觸及蟬鳴劍,就已然感覺到上面如山如海般的威能,他卻是輕輕一轉腕,居然又將劍鋒圈轉了回來,避開了正面碰撞,來了一個以虛待實。
這就好似將那本來萬鈞之重的物事於倏忽之間化爲無物,裡面的圓轉變化之妙讓觀戰之人無不是歎爲觀止。
張御這一劍沒能與之交擊,出乎所有旁觀之人預料的是,他劍端之上凝聚的力量也未曾因此宣泄出來,而是身往前行,順勢把劍遞了進來,整個人身影一閃,一下欺入了王崇晉的內圈之中!
王崇晉卻是一點也不慌,他與莫光辰進行了多次,後者最是擅長近戰鬥法,他有着豐富的應對經驗,在知曉了張御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強後,他深深一吸氣,將劍又是一撥,飛快迎上。
同一時刻,劍刃之上微微一閃,染上了一層赤色,此爲劍上神通“劍闢天鈞”,可於一瞬之間力增數倍。
這並不是一個實用招數,因力量越大,則越不好掌制,反而容易把自己帶偏,影響劍招發揮。
也唯有他這等把自身力量降伏到近乎完滿,又精通虛實變化之人才能在每一招每一式中都運用出這等神通。
他很清楚,近距離交戰中,力量和速度是絕對的主流,太多的技巧是沒用的。
而張御對這等正面攻來的招數,自也用不着再去做什麼變化,光芒一閃,挺劍而上,霎時間,兩柄劍刃又是交擊在了一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