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髮老道言道:“恕李某直言,以天夏如今展現出來的實力,若是他們下定決心定要滅亡我等,便是貴方與我在一處,怕也未必能夠得保全身,貴方此刻過來,似乎並不如何明智。”
顯定道人也是承認,道:“是,光憑我三家要想擋住天夏,確實勉強了一些,可若再加上一家呢?”
“再加上一家?”
披髮老道心下一動,“莫非是……”他見顯定道人對他微點了下頭,心中已是有數,他道:“若是這一家真能投來,那確然能擋住天夏了。”他並不說對抗,只是說擋住,因爲也只有這個纔是有可能做到的。
顯定道人道:“此事我在此言說,諸位道友想必也認爲我空口無憑,還請諸位道友稍待片刻,莫要急着離去,稍候我自會給諸位一個滿意交代。”
頓了下,他若有深意道:“諸位道友若還不放心,大可以求問一下自家祖師。”說完之後,他打一個稽首,身外金光一閃,便即化去不見。
幽城主城之中,顯定道人一意歸返,便對一旁侍立的弟子吩咐道:“去把王道友請來。”
弟子恭禮而去。
顯定道人則是在座上坐定下來,片刻之後,王道人自外進來,稽首道:“上尊。”
顯定道人道:“上宸天覆亡在即,此後必來壓迫我幽城,王道友,我欲待諸位道友與寰陽、神昭兩派匯合,一起退去世外,不知道友可是願意麼?”
王道人一驚,再是想了想,心下不由恍然。先前顯定道人曾對他言,萬一上宸天被滅,幽城也自有辦法應對,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確實是一個上好選擇,但是他也有幾分猶疑,問道:“上尊,跟着這兩派,果真有出路麼?”
顯定道人道:“我們不是要成爲這兩派的附從,而是與此輩合力抵禦天夏,只要這抵禦能繼續下去,那麼我幽城就能存在,不過若是道友不願走,我也是不會阻攔的。”
王道人忙是表態道:“在下是願意的,就是不知道其他道友如何思量。”
顯定道人撇了他一眼,笑了一笑,道:“人各有志,若是他們不願,我也是不會去勉強他們的。”
上宸天內,薛道人漂浮在半空之中,他在投順天夏之後,接連見到了孤陽、天鴻身死,又聽到靈都道人後來那番話,心中不由複雜萬分,既有慚愧,又有慶幸,同時又覺得自己選擇並沒有錯。
龍淮這時見一道靈光從懸天道宮中射下,正好落在了武廷執與靈都道人兩人交手之地,而後又很快收了回去,裡面氣息也是一同不見,就知此間鬥戰已然結束,隨着上宸天三位上尊或擒或亡,此派頂尖力量已是不復存在了。
他心中一動,對常道人言道:“常道友,你說有了靈都方纔那番話,勸言贏衝投順是否容易一些?”
常道人道:“贏衝到底會不會投順天夏,並非看靈都上尊之言語,還是要看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龍淮不死心,因爲若能勸降贏衝,比勸降其餘人更是有用,他道:“眼下孤陽三人皆去,上宸天大勢已去,其餘上宸天修士自可由他人勸降,不如我等去贏衝那邊試下?”
常道人見他堅持,也沒有掃興,正容道:“常某當盡力。”
龍淮不由滿意,他持起令符對上空一照,等了一會兒,便見有一道光芒從懸天道宮上射落下來,到了他們這一行人面前。
他對薛道人和另一名顧姓道人言,道:“薛道友,顧道友,你們可先隨此回去。”
薛道人和顧姓道人對視了一眼,對他打一個稽首,踏到了那光芒之上,隨着光華一閃,兩人便被接了回去。
龍淮再次舉動令符,晃開某一團錦雲,帶上常道人一同落入到了這片雲域之中。
贏衝此刻正站在那裡,見到兩人,他神情十分平靜,道:“兩位來意我已是知曉,也不必多言,只要兩位能勝我,那麼一切都可如你等所願。”
龍淮看了看他,琢磨了一下,心中頓時明白了。
這位的意思是不願意就這麼簡單投降,而是必須鬥上一場,若是在鬥戰之中落敗,不管是身死還是被擒捉,其人都是可以,如此也算是對得起上宸天了。
只是他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不是贏衝對手,就算常道人肯出力,也沒可能勝過這一位。
他心中暗叫可惜,這般看來,勸降沒機會了。
正在這時,卻見一道烏沉光芒穿透雲域,直直照射進來,隨着其中人影漸近,陳廷執自光芒走了出來。
龍淮神情一凜,稽首道:“陳廷執,有禮了。”
陳廷執看他一眼,沉聲道:“你們可先回去了。”
龍淮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在他面前也覺心虛,忙道一聲是,一禮之後,便帶着常道人退去了。
陳廷執待二人走後,看向贏衝道:“贏道兄,我來做你對手。”
贏衝沉默片刻,道:“縱然不敵,亦要一戰,此贏某於上宸天一個交代,亦是於己有一個交代。”
陳廷執沒再多言,只是隱隱有雷聲從身上震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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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刻,那些餘下的上宸天元神修士在聽了靈都一番話後,有兩名長老執意不降,這二人俱是被正清出手滅殺,而餘下之人受此震懾,則是選擇了降順天夏。
隨着這一批上宸天修道人放棄了抵抗,擎空天原之上,似乎唯餘那一根青靈天枝之內還豎立在那裡,依舊支撐着這方天地不倒。
在天枝某一個空洞之內,那個盤膝端坐黑髮少女這時睜開了眼,她起意與這方鎮道之寶溝通了起來。
藉着這法寶之助,她同時勾連到了三股強橫意念,只這三股意念似是受到了什麼攪擾,斷斷續續,模模糊糊,似只是匆匆忙忙在她這邊顧看了一下。又似是在她這裡留下了什麼東西后,便即消失了。
黑髮少女這時持決一拿,將自身法力渡送到了這方鎮道之寶內,隨着她的催運,整個青靈天枝由實質慢慢淡化爲一片虛影。
首座道人和一衆廷執目注着此物逐漸消失,並沒有去做什麼阻止的動作。
這鎮道之寶乃歸上層大能所有,此物若是要離去,他們也是攔不住的。
並且他們也知道,上宸天不定就藉由此寶留下了傳繼道統之人。
但是隻要能消滅上宸天,或者說是將這個能夠對天夏造成威脅的這一股勢力消滅,那麼他們目的也就達到了。
至於道統消滅與否,天夏已是不用去考慮這些了。上宸天便能再是立起,也不是原來的上宸天了,而天夏每一天都在逐漸強大之中。
鎮道之寶這一離去,這方天地失去了最大的支撐力量,隱隱現出崩塌之兆。滾燙的巖流煙火從深不見底的裂隙衝涌出來,天幕之中則有一道道電光閃動着,萬事萬物都在撕裂、粉碎,一場狂暴的元氣波盪正在由向外內擴散而去。
這時懸天道宮之中一聲悠悠磬鐘之音響起,衆玄尊聽到此聲,都是一個個駕起遁光,從陣機之中遁光而起,由天壁之上虛空缺洞陸續回返清穹之上。而隨着諸人一個個歸來,那缺洞也是逐漸在縮小之中。
諸廷執看着外面,現在也就唯有陳廷執還沒有回來了。
陳廷執與贏衝身懸半空,仍是在那裡法力的對抗。一塊塊分裂開來的地陸和無數碎石一併漂浮在空,時不時在兩人法力對抗衝擊之下塌裂分離出去一大塊,再化散的更爲細碎。
陳廷執並未用自身更爲強橫的法力去迫壓對手,而是隻用自身精湛的道法變化與之對戰,兩人對於外間的天地異變並投去哪怕一眼。
這一場鬥戰持續了許久,直到周圍一切都是成了爆裂旋轉的虛空漩流方纔停歇下來。
陳廷執立在那裡,看過去道:“你輸了。”
贏衝嘆道:“是我輸了,我也贏不了。”就在這時,他的身上忽然冒出了一道青氣,從腳下陸續蔓延向上,將他渾身圍裹了起來。
陳廷執不禁皺了下眉。
贏衝嘆了一聲,道:“有些事情,你明白了,有些事情從根底上它便就錯了,也並非是我所能改變的。”
陳廷執沉默片刻,道:“原來如此。”
贏衝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陳道兄,就此別過了。”說完之後,他身軀轟然崩塌,那散開的一縷縷氣煙,也是很快被那虛空亂流捲走了。
陳廷執默站了片刻,一道金光降下,也是從此間離去不見。
贏衝意識再是出現時,已然是在了一個青幕圍裹的空洞之內,對面站着一名容貌美好的黑髮少女,對他打一個稽首,道:“見過贏長老。”
贏衝沒有說話。
黑髮少女道:“贏長老,怎麼了?”
贏衝搖頭道:“沒有什麼,只是有些感懷。”他抖了抖衣袖,對着黑髮少女鄭重一禮,道:“見過魚執掌。”
黑髮少女微微一笑,她知道,這位贏長老乃是青靈天枝一縷靈精的託世轉修之身。
這位註定只會受上宸天支配,其人永遠無法擺脫與青靈天枝之間的牽連,誰掌握了這鎮道之寶,誰就能得到這位的效命。
她伸手虛虛一託,道:“贏長老免禮,往後我上宸天的繼傳,還有上宸天的諸多事宜,還要多多勞動贏長老。”
……
……